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小说(4)

    每人每日只可写三行以内,如有额外要事禀报,需提前向大总管福安呈请,再视情况是否同公主当面商谈。
    除此之外,公主每半月在金露殿面见一次所有妃嫔,不论职级高低,名曰例会。
    此举是仿照官员上朝的制式,既挑不出错儿,也就无法违抗。
    妃嫔们有的脸色难看,有的却是长松一口气。
    自从先帝不在,这后宫之中的派系相争就更加猖獗。
    有的人是想天天去公主面前露个脸,摆个谱。有的人却是不得不依附随行,还得天天去看他人的脸色,照着他人的意思说话做事,才能在宫中讨得几天好日子过。
    现在公主如此安排,倒是叫后者觉得轻松许多,也公平许多。
    其实嫔妃们日日拘在三宫六院,哪里有那么多的事要禀报,那些兜满一袖子的话若真正要写下来,有用的不过两三句,大多数是根本无话可写,直接留下竹卷不交。
    于是最终交到鹤知知那里的竹卷也就只装满了一托盘。
    鹤知知从母后那里请来了一位熟悉后宫事务的女官,替自己先行审阅。
    若是诉求符合后宫惯例的,直接发下各所照办。其余的,再交给鹤知知亲自来看。
    如此一来,原本要费上一上午工夫的事情,在鹤知知边用早膳边看竹卷的一刻钟里便能解决,金露殿里清净不少。
    忙完正事,鹤知知不忘嘱咐侍女再收拾一遍隔间,不能有灰尘,瓜果要洁净,最好再熏一遍檀香,国师喜欢。
    又到了国师来讲经的日子,鹤知知心道,这回可不能再怠慢。
    上回气得他拂袖而去,这回定要叫他高高兴兴的才行。
    圆脸圆眼名叫瞳瞳的侍女非常乖巧,拿起擦布结结实实地将桌椅又擦了一遍,见公主站在一旁嘴唇含笑若有所思,便悄悄对公主道:殿下,国师来的时候,殿下总是很高兴。
    鹤知知抹了抹脸:有吗?我只是在想高兴的事情而已。
    瞳瞳咧着嘴对她傻笑。
    月鸣殿中,此时正在招待客人,那位贵客已在里面坐了有两个时辰。
    从东海快马赶回的丁洋王世子到了王城,却没有先进宫请安,而是绕到了皇城西北角的将龙塔,来找高塔上的国师。
    睢昼十岁之前曾在东海丁洋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与世子便是那时起相熟。
    两人面对面隔桌而坐,世子低头转着茶杯,皱眉打量水面上飘着的花瓣。
    粉色的茶。世子啧啧有声,在东海边境,粉色的姑娘都少见。
    两人多年不见,但常有书信往来,言谈之间十分熟稔,今日长谈过后,更是连最后一点顾忌和生疏也没了。
    睢昼直言道:你今日初回皇城,宫中恐怕都还没收到消息。你应该先去面见皇后与公主。
    为何?就因为臣子应当效忠?世子嗤道,我早就不信愚忠那一套。更何况,先帝早逝,大权旁落,如今这皇后、公主,弱女之辈,哪里值得什么忠心。依我说,我宁愿效忠于你,我方才说过,整个东海反正一直听你调令。
    睢昼眉眼沉凝,嗓音压得极低:景流晔。
    被喊了大名,景世子噎了一下,讪讪压下了话头。
    好罢,我知错了,当我没说过。
    虽说自诩熟稔,但眼前这位国师若真动起怒来,景世子也不敢招架。
    他双眼转来转去,尽量自然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对了,你还记得千机府?
    睢昼颔首。
    我这次北上,经过千机府,去里面讨了样好东西。来,你找间密室,最好暗不透光的,让你看看。
    千机府是江湖中最善奇巧机关的门派,相传是鲁班后人一代代传袭而来。
    对于千机府的东西,睢昼还是感兴趣的,于是起身,在一旁的书柜某处搬动了一只貔貅,墙上石门发出巨响,缓缓转开,显出一条密道。
    身处换成、地势幽静的月鸣殿,竟然有这样长的密道,恐怕连宫中负责建造此殿的工匠都不知情。
    景流晔眼神一闪,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睢昼,随他一同走进密道。
    密道狭长,到了底端反而极其开阔,是一个比月鸣殿还要大出几倍的单层宫殿。
    将龙塔靠着多宝山,想必睢昼是借着山势,在山中挖空了一层,作为月鸣殿的巨大后院。
    睢昼挑了一间请他进去,景流晔却面色躲闪,示意要跟在睢昼身后。
    身处自己的地盘,睢昼并未多加防备,提步走进。
    身后咔哒一响。
    睢昼倏然回头,发现景流晔掏出一把铜锁,在门口死死扣住。
    鹤知知用完午膳后,这一日专门没有午睡,坐在静室等睢昼过来。
    静室里什么都没有,鹤知知坐得无聊,又起来站一会儿,到窗边走动走动。
    瞳瞳贴心道:殿下要不去睡一会儿,等国师大人来了,奴婢叫醒您。
    鹤知知扯唇一笑:我自己我还不知道?你们要是叫得醒我,上一回也不至于让国师在外面等半个时辰。
    她到处走动,时不时叫人过来问时辰,直到半个时辰后,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已经比往日国师来的时辰晚了三刻钟。鹤知知轻道,他从不迟到,今日是怎么了?
    周围婢女都能感觉到公主的低气压,伏下身子,不敢妄加猜测。
    鹤知知拿出竹管,又看一遍。
    这是暗卫送来的最新一封密信,记录了睢昼晌午的行踪。
    记录在巳时,有客到访这一句结束,如有新动向,暗卫定会再传信回来,可现在并没有。
    那便是说明,睢昼见了这位贵客之后,就没有再从殿中出来过。
    鹤知知转过身,叫来福安,发上玉簪发钗环佩作响。
    去月鸣殿。
    密室中,铜锁死死扣住石门,四周只留换气的缝隙。
    睢昼已然怒气勃发,脸色黑沉,向来如琉璃般易碎、好似无欲无求的人,真正生起气来竟然完全变了个模样。
    景流晔缩在角落,小声委屈道:我要给你看的就是这个宝贝呀。这是密文锁,听说连建造者亲自打开它时,都花了整整九个时辰破解密文,可谓极其精妙,多么有趣!
    所以你就要将我锁在密室之中?
    睢昼咬紧牙关,紧紧盯着他的脑袋,似乎想亲眼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棉花。
    谪仙似的面孔上泄出怒气,反而更令人害怕,好似金玉神像骤然发怒。
    景流晔一边害怕,一边还有几分无辜,茫然道:若不如此,怎够刺激?不过你别担心,我既然敢将我们锁在此处,就早有准备。
    睢昼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问道:什么准备。
    是解锁的专属密文?还是其它能打开的法子?
    今日是他与公主约定的讲经之日,若不能按时到场,要如何才能向公主解释。
    景流晔往前蹦了两步,解开自己的外袍,里面竟然挂了许多个小布兜,布兜里有果腹干粮,有精装兵书,甚至还有一副小巧骨牌。
    他道:看我准备得多么周全,区区九个时辰,足够你我打发时间啊!别揍!好痛!
    月鸣殿中,鹤知知坐在正厅,端坐的双肩纹丝不动。
    已经两个时辰过去,日头渐渐移到正西,从月鸣殿的前厅往外看,正好能见到落日像一颗橘黄的蛋黄,挂在山峦之间,映照着花树也泛着暖暖光芒。
    国师突然失踪,月鸣殿中人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连国师身边最亲近的点星也不知道国师的去向,这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但公主来了之后,问明情况便三言两语布置好了一切,叫他们不要慌乱。简短几句话,竟好似能稳定人心,叫他们不再惶惶不安。
    点星束手缩在一旁,强忍着焦急不添乱,悄悄拿眼神打量公主。
    鹤知知收在袖中合拢的双手,却一直用力掐着掌心。
    她反复在脑海中回顾,借此安抚自己。
    该布置的都已布置了,睢昼不可能凭空消失,若是情况好,他大约是通过什么密道去了别的地方,若是情形差,他当真是被歹人挟制
    鹤知知将整个月鸣殿反转、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贼人逮住。
    再等一刻。
    她最多也只能再等一刻了。
    远处似有急促脚步声。
    鹤知知猛然回头,看见睢昼衣衫微微凌乱狼狈,正急匆匆大步而来。
    睢昼急得冒火,冷不丁看见公主杏白披风裹着瘦肩坐在厅中,脚步倏地愣住。
    橘黄的夕阳斜斜下落,铺天盖地的光芒,映在公主朝他望过来的双眸之中。
    咯咚,好似耳边听闻冰块在水中融化的声音,公主牢牢地望住他,眼底的木然和防备也在那片烂漫霞光中融去,浮上几缕温软暖意。
    第6章
    睢昼定了定神,边用一只手草草理了理衣襟,边走到鹤知知近前。
    公主。
    鹤知知一直定定打量着他,此时轻声回应道:你没事。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睢昼又暗中咬了一回牙,冷飕飕的眼刀直冲身后跟来的景流晔飞去。
    面上却做淡然状,道:没事,只是因为一些意外耽搁了时辰,我向公主赔罪。
    赔罪不必。鹤知知摇摇头,蹙眉似是忧愁,只是我一想到国师安危不明,这几个时辰也不知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就于心难安。
    睢昼眼底暗芒微闪,挽着笑意温声道:好说,改日定向公主一一说明。
    一言为定。
    嗯。
    鹤知知乌仁一般透亮的眼珠这才从他脸上错开,越过睢昼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男子。
    青年朝气蓬勃,锋芒毕露,英俊的面容上尽是属于年轻人的骄矜,仿佛连发丝都飞舞着张扬之意。
    鹤知知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睢昼都忍不住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两眼。
    似是终于辨认出身份,鹤知知开口慢慢道:丁洋王世子。
    只是莫名的,那声音中似有几分森寒。
    景流晔咳了一声。
    他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形下和公主碰上面,这不仅暴露他回京后不先进宫、对皇家失了礼数的事实,而且还很有几分尴尬。
    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声:景流晔,拜见公主殿下。
    鹤知知不咸不淡地应了,便又转头看向睢昼。
    你既然平安无事,我也先回宫了。
    睢昼点头,又不自觉跟上去两步:我送殿下。
    但鹤知知只让他送到门口,睢昼站在门框边,遥遥看着鹤知知肩头的那枝杏花消失在山花丛中。
    他放在袖中的手心微微握紧,垂下视线折身回屋。
    景流晔正端起一杯凉茶狂饮,他带了瓜子干粮进密室,但忘了带水,吃得口干舌燥。
    早说你是国宝,轻易碰不得。不过是几个时辰不见人,公主竟然亲自来寻你。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公主。模样倒真漂亮,毕竟皇后当年亦是都城第一美人,就是冷冷的,看着不大好接近
    你想接近公主做什么。
    睢昼黑着脸打断。
    景流晔一愕,莫名地抬起脸:瞧你说的,方才不还是你劝诫我要敬畏皇室,遵从和谐的君臣之道。我只是想同公主拉近关系而已。
    正说着,一个小厮匆匆跑来,看衣服制式,是景家的人。
    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国师世子行了礼,就抹着脸喊道:世子爷,咱们家被包抄啦!
    景流晔一惊,捉着他详细问道:你再说仔细些?被谁围了?若是真有人围了景府,你又是怎么到了这里。
    小厮道:是御林军!公主殿下派来的,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可吓人!
    景流晔着急道:原来如此!难怪她方才那样盯着我看,看来是找不到你时,把我当成谋害你的凶手了。我当真冤屈,快随我回去,同那些御林军说清楚。
    哦,那倒不用。小厮忽然从一脸焦急之色恢复了面无表情,淡定道。
    这又是为何?
    御林军原本也只是守在景府外,并未吓到老太妃和王妃。更何况,小的来将龙塔之前,御林军已经撤去了。
    那你着什么急?景流晔抚着胸口,真是被这小厮平白吓出一声冷汗。
    那是因为,老太妃说,定是流晔这个兔崽子在外惹是生非,惊动公主大驾,所以让小的来代为传话,好叫世子爷知道自己犯的错。
    睢昼容颜清冷,神色泰然,细看之下竟还有几分愉悦,经过景流晔时,抬手在他肩上饱含意味地拍了拍。
    夜凉如水,少了景世子的月鸣殿,总算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睢昼坐在廊下,仰面迎着清风,山中野鹤拍着翅膀飞过来,落在檐下、院中,围着睢昼打转。
    这些山中的灵鸟向来亲近睢昼,只要没有外人在,总能在他身边看见几羽自觉飞来的鸟雀。
    点星在一旁玩着一把木雕刀,睢昼教了他手艺,可惜他还学不大精。
    一边细细地观察刀口,点星一边闲话道:今日大人骤然没了踪影,提前一声招呼也没有,月鸣殿上下真是乱作一团。公主问起来时,也不知做如何解释,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睢昼无奈:该怪我,许久没碰上景世子这样的愣头青,没多做一手准备。
    不过,公主果真对大人上心得紧。点星放下雕刻刀,托腮回忆道,公主来的时候,不仅早早就查到最后一个同大人会面的就是景世子,还在眨眼之间便安排好了人手。大人说得没错,公主真是很担心大人的安危!
    他原本觉得,金露殿那位公主只会肆意妄为,十分可恶。却没想到为了保护国师大人,那殿下行事会如此雷厉风行。
    点星打算改变一下自己的看法。公主殿下,还、还算有可取之处嘛。
    睢昼想到今日公主出现在月鸣殿等着他的情景,双手撑到身后,望着漫天星辰。
    他从来都知道公主对自己有一份非比寻常的关注和执着。
    外界甚至常常因此有些流言蜚语,连忠心耿耿的点星听在耳中,都恼怒不已,甚至忍不住来向他问询。
    但睢昼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在他眼中,他与公主有自幼一同长大的缘分,月鸣教与皇室的关系又盘根错节,他们之间比旁人更亲近,很正常。
    直到今日,只是因为他失约几个时辰,公主竟就亲自赶到了月鸣殿来寻他。
    连睢昼也感觉到,似乎的确有些不对劲。
    难道,公主真如流言一般,对他
    睢昼轻轻闭眼,摇了摇头。
    他想多了,他出生在月鸣教,跟俗世本就无缘,公主当然也清楚这一点。
    既然清楚禁忌,又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他对公主一片赤诚,公主待他亦如是,他们之间远比世俗情爱更纯挚牢固。
    何时他竟也会被那些纷扰流言打乱了心神?
    睢昼坐直身子,挥挥手,打发点星道:回房睡去吧。
    这么一说的确是有点困,点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人也早点歇息。
    睢昼却独自坐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又过了许久,才转身回房。
    房里的烛火却没熄,燃了大半夜直至燃尽,最终归于寂静。
    第二日清早天不亮,睢昼便睁开眼,凝神听了听,屋顶上却并未响起常有的轻微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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