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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阿玄(113)

    夏歧闻言面色凝重,沉星海在百年前的战事留下混沌之气,难怪黑焰能在海面燃烧至今。
    黑焰像是一道催命符,熄灭不了,如今只能尽快破坏噬灵鼎,减少灵气损耗,再想他法。
    闻雨歇几息前用玉牌传信,她被苏群云传出十方阁了,正在赶回。而傅晚带领弟子牵制两只巨魔,腾不出手回援他不再耽误,立马往法器脆弱位置赶去,却忽然听到清宴沉声开口:阿歧稍等,法器暂且不能毁去。
    他倏然顿住脚步,下意识往天幕望去,随之一愣。
    *
    清时雨眼见黑焰搅浑了战场,焚烧过众人与空间法阵的铭文,烧出更多浓烈魔气,添入噬灵鼎,胸中终于生出一切尽在掌控的满意。
    恍惚一想,千年前,祂其实不喜争斗。
    神灵一睡便是百年,某次待祂醒来,俯视枕着沉睡的灵岛,发现灵岛竟孕育出一些小小的灵兽,蹦蹦跳跳,自由自在,有些可爱。
    又一次醒来,灵兽修成了人形,建了小小的房屋,悠然自得地生活着。
    祂好奇地戳了戳小房屋,刚刚盖好的房屋顷刻塌了,几只小妖灵跑回来吱哇乱叫,似乎在与烈风生气,祂不由笑了起来。
    几次眨眼间,灵岛的灵兽渐多,开始繁衍生息,房屋也逐渐多了。
    再百年,祂醒来时,灵岛的房屋竟然鳞次栉比,妖灵遍野,满是人间烟火气。
    祂还没见过这等场面,不由幻为垂髻孩童,混入妖灵中。
    尝了甜甜的糖,见了很多精巧可爱的小玩意,认识了许多小伙伴,祂爱上了凡尘的热闹。
    不过妖灵多了,纷争也多,妖灵生性崇拜力量,个个好战,没个王来管着,整日吵得没个安逸。
    祂便显了灵,众妖灵果然诚惶诚恐又恭敬地跪拜祈福,又对选拔万妖王的典礼万分期待。
    祂操心地把灵影山和沉星海范围的妖灵物色了一遍,把各族中修为最高,德行端正的妖灵挨个拎出来,令其参加严苛比试。
    深居沉星海的黑龙在众妖里脱颖而出,尽管不太情愿被揪出深海,但要他守护整座岛的妖灵,黑龙倒也同意了,自此成为万妖王。
    祂怕黑龙哪天不干了,折返深海,便从沉星海最深处搜刮来一颗稀罕的红色夜明珠,找了个正当理由塞给黑龙。
    黑龙爪爪抱着红色珠子,很喜欢的样子,祂便喜滋滋地放下心来。
    收了礼物,可不得好好干活吗?
    黑龙倒也手腕非凡,两百多年,便把灵影山推向极致繁华鼎盛,俨然有了自成一国的模样。
    而大家也很敬仰喜爱这位王。
    祂眼见这座岛的发展十分有趣,不想再睡觉了,终日看着满岛叽叽喳喳的鲜活生灵。
    祂时而漂浮在灵岛上空观察芝麻大小的妖灵,时而混入人群,与他们一起生活,又随万妖王四方征战。
    那是祂最开心的日子。
    后来,祂发现灵影山之外,竟还有其他生灵,十分好奇,却不明白黑龙为何不让他们进灵影山一起玩。
    不过祂活了千年,任何繁华在祂眼中不过弹指一瞬,便懒得干涉万物兴衰。
    终于有一天,外面的生灵要来灵岛了,还送来了岛上没有的东西,祂开心极了,化为孩童一齐去迎接
    谁知未曾接触过险恶人心,头一回栽倒,便因为自己的过失,让灵影山的万千妖灵断送了性命。
    鲜血染红了沉星海,在祂照拂下繁衍几代的妖灵尽数失去了生息,连黑龙也死了
    祂想救他们,却被禁咒约束,再次醒来后,怔怔看着怀中不剩一人的灵影山
    祂勃然大怒!
    区区凡人区区凡人胆敢如此!
    祂不懂灵影山之外的势力纠葛,但灵影山的覆灭是从轻信外人开始!灵影山之外,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这些蝼蚁祂要让他们全都死!
    妖灵们魂魄化为的魔,云章剩余妖灵剥出的妖丹,都可以为祂所用。
    反正这些叽叽喳喳的生灵寿数短暂,最多也几百年,早几年没了,也无关紧要。
    灵影山与这些小东西在祂心里,都不过是打法漫长时间的玩物,再喜欢,自己一时失手,玩毁了,重建便是,哪有怜惜玩物之理。
    等到该死之人尽数消失,祂便另寻一个地方重建灵影山,到时候有的是新的生灵,也有的是新的万妖王。
    祂为这个计划兴奋不已。
    但黑龙竟然没死?既然没死,倒是可以把黑龙做成魔物,那便拥有翻覆山川湖海的力量了!
    黑龙为什么对祂的做法这么愤怒?报仇何错之有!
    为什么不听从祂?为什么阻止祂!
    清时雨心里汹涌着无边怒意,怒意甚至浸染了双眸,他阴沉地盯着与他对峙的人,心里恨声想到:碍眼眼前的一切都碍眼!只要云章毁于一旦,祂再睡一觉,土地便会孕育出新的生命。妖灵和万妖王自然还会有,这一任的王忤逆了祂,那下一任找个听话的便好!
    他愤怒地用力格挡开载川一击,不再上前,罡风之中衣袍翻飞。
    他一振袍袖,未持剑的手抬起,战场中被黑焰烧出的魔气顷刻翻涌不休,尽数渗入与他勾连的大阵,又统统归入他的体内,沉黑魔气染上素雅的月白衣袍。
    迎面而来的剑光快得毫无预兆,清啸声擦过耳畔,若不是他早已化为虚影,剑锋从虚无中劈下,根本难以躲开。
    察觉自己稍有不敌,他怒极反笑:殊琅,如今噬灵鼎也罩住了黑焰,鼎若是碎了,黑焰便会蔓延至整个南奉。若是鼎不碎,里面的人都得死。
    没听到清宴的回答,他胸中涌起畅快,殊琅,你向来筹谋得当,你要如何选择?
    清时雨问完也不等答案,身形融入了滚滚魔气,像是完成了诡异仪式,而裹挟着他的浓烈魔气倏然炸开,如墨汁向旷野喷溅。
    紧接着,一声兽吼震耳欲聋,飞溅的魔气在天幕逐渐聚拢成型,化为一只巨大凶猛的黑猊,厚重身躯宛若巨山,利齿尖爪仿佛能撕毁一切!
    *
    夏歧见战场几欲被三只巨魔填满,而清时雨幻为的魔物满载更为浓稠的魔气,还拥有幻化之物的修为,更加难以应付,铺天盖地的魔影势必要吞没清冽雪亮的剑光。
    他方才也听到了清时雨的话,明白了清宴叫停他的原因,如今清宴定是陷入两难,他忙往芥子里与清宴说道:柏澜,刚刚苏群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或许不是胡言乱语。
    与此同时,他用玉牌给闻雨歇传讯,问了苏菱当初带苏群云前往南奉的事。
    还用影戒向傅晚问起边秋光当年去南奉夺剑,带回周临的具体时间,想了想,为保妥帖,又传了相同的信给远在霄山的周临。
    芥子那边稍加回想,随之回道:从百年前起,师父便经常闭关,伤势不见好转。神魂开始加剧散逸,是从云历一百六十年开始。那年,师父前往南奉平息魔患,伤势加重,回来便闭关了二十年。
    夏歧微微蹙眉,没有丝毫头绪,影戒里先是有了傅晚的回信
    是在二十年前,云历一百八十年。那年老边去南奉找周临,还潜进十方阁驻地,把岳老阁主的剑顺了回来,回霄山后还因伤调养了很久,直到如今也常旧疾复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这些是夏歧已经知晓的信息,也看不出什么,而周临的回信随之来了:那时我未满五岁,记忆模糊,不过隐约记得,他将我救出安顿好,又消失了十余天,才带着我离开南奉。
    他听完不由一愣,十方阁驻地的确很大,但即便潜入偷剑,也无需十天,照边秋光的手段,十天或许都能把十方阁宝库搬走一半了
    这十天来,边秋光到底去了哪儿?
    他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去接周临与偷剑,都不是边秋光当年去南奉的真实意图?
    下一息,闻雨歇的消息也传到了玉牌,虽然稍迟,却带来了惊人秘密
    师父带阿云去南奉,是云历一百七十年,阿云消失,师父为寻他而受伤,回来便隐居了。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关联十方阁覆灭灵影山后,曾赠予长谣一笔丰厚灵材,这批灵材也在一百七十年被尽数用光了,虽然走的是明账,我却始终觉得有些诡异。
    夏歧闻言缄默思忖,疑惑不已,若是掌门们真的做了什么,怎会都没有告知下一任掌门?
    芥子忽然传来清宴的简洁指示:查账。
    他才反应过来,忙用影戒调阅了霄山纪事,浏览着边秋光前往南奉那年的账务,发现竟损耗了一批数额不小的灵材,用途是抵御魔患。
    他独自想不出什么,把信息整理之后,用玉牌传给了两位掌门。
    紧接着,掌门间联络的玉牌收到了清宴的回复
    师父前往南奉的同年,苍澂也消耗了一笔灵材,数额巨大。
    夏歧深深蹙眉,往前的五十年中,魔患肆虐,各门派支出灵材,即便数额再大,有明确去向,便不奇怪。
    但同去南奉,同消耗诸多灵材,回来后都伤势加重实在蹊跷。
    他满腹疑惑,直接用芥子与清宴交流:上一辈去南奉的时间,怎会都相隔十年?是巧合么
    可惜如今逸衡封山闭关,云镜无法抵达,苏菱重伤昏迷,而边秋光命悬生死边缘
    都无法立马查证。
    第155章 斩恶潮
    夏歧心中蕴着疑惑,攻势却没有停下。
    不能立马毁去噬灵鼎,他眼见熊熊黑焰几欲蔓延了整片战场,而清宴与黑猊在天幕上打得电闪雷鸣,战况胶着,心下不由漫上几分焦急。
    他飞掠向巨魔肆虐的地方,抢救着即将被黑焰燎到臀的弟子。
    鼻腔闻不到沉黑火焰的气味,浓稠的禁咒气息却不断刺激着灵感,身躯不由下意识警惕绷紧。
    滚滚火舌堪堪舔过他的黑斗篷边角,留下几簇微小焰火,妄图往上窜,又被剑气震散。
    但这终究不是釜底抽薪之法,不能正面黑焰,只能避开,空间法阵再大,黑焰终会将其完整吞噬,何况还有悬在头顶的噬灵鼎。
    许久没听到清宴说话,对方似乎也在思忖,夏歧在挥剑间灵光一现。
    柏澜,十方阁战后送给长谣的那批灵材,长谣本想退回,逸仙尊却让婶收着,想必那时便有所计划。既然逸仙尊是谋划之人,或许当时也用了苍澂的术法之类的柏澜有没有想到什么?
    芥子那边闻言,竟肯定地应了一声,看来早已回有了猜测,随之说道:方才我在脑中整理相关事物的始末有疑惑之处。苍澂禁书中,记载着苍澂立派祖师所创的一个巨型法阵,名为九霄吞云阵,法阵最大范围能覆盖整座城池。此阵的搭建原理,倒是与三位前掌门的行踪有些许相连之处。
    夏歧一愣,苍澂立派得有几百年了,历代掌门皆是精通符阵的大家,祖师爷所创的法阵定然不同凡响,忙问道:是做什么用的?
    清宴解释道:能令范围内一切咒阵术法失效,封印混沌之物,再强行绞杀净化。
    夏歧双眼一亮,一切术法那便包括黑焰!若真有这个法阵,岂不是出现了转圜余地,不过他疑惑道:如此厉害的法阵,似乎没见柏澜用过?而且怎会被列进禁书?
    明明处于风暴中心,身侧的剑气与魔气乱流如同利刃,清宴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九霄吞云阵的布阵条件苛刻,据纪事记载,自苍澂立派以来,此法阵只在祖师御敌时用过一次。符阵一道,苍澂向来只传授弟子画符落阵的逻辑,添入其中的铭文则没有硬性要求,多一些,改一些,无伤大雅。但九霄吞云阵的铭文固定了位置与排列,绘阵需得一气呵成。除此之外,要将落阵方位算到极致准确,不容一丝差错。
    夏歧愕然,他见过大型法阵的铭文,比银河繁星还多,虽然也需绘阵人一步不错,却能按照自己的绘阵逻辑填铭文,有容错的余地
    而这个能覆盖整座城池的巨型法阵还固定铭文没人有能力原封不动地背下来吧难怪没人用。
    清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九霄吞云阵需得用法器九霄作为阵眼,旁的都不可。九霄是祖师传下的门派信物,早已作为搭建苍澂秘境的依托,我虽未曾见过,却知它与掌门印一样重要。
    夏歧思绪急转,又轻咳一声,试探说出心里猜想:柏澜,我有个想法就是对苍澂与逸仙尊有些不敬那个,柏澜没有见过九霄,也不能确定它还在不在秘境,而逸仙尊百年前有所计划,有没有可能就只是可能
    他虽支吾,清宴显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有相同想法,直截了当开口:没有不敬,阿歧多虑了。方才我让明微检查门派秘境的几处节点,灵气流动痕迹与百年前的确不一样了,想必师父早已将九霄换走,再填入其他法器,继续撑着秘境。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想起明微顺带说起清时雨几日前离开,前往长谣支援,许久没有消息往来,十分担心。
    他看着眼前妄图把他撕咬成碎片的黑猊,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又收敛心神继续道,九霄被列入禁书的原因是,此物作为阵眼法器,并非提供灵气,是用作导灵,而九霄亦正亦邪,要启动它,需得在九霄中填入神魂与灵气,才能稳定大阵灵气流转。
    夏歧倏然睁大眼,心脏猛地跳动几下,想到三位前辈曾付出的代价,背脊顷刻出了一层汗。
    那师父他们便是往大阵中填上灵气和神魂的人?这个法阵会在何处?他想起苏群云临终前的话,蹙眉思忖,苏群云知道三位前辈来南奉做的事,会不会法阵便是在十方阁驻地范围内?
    无论苏群云何时察觉九霄吞云阵的存在,多年来未曾拆穿,看来早已有了让徐深万劫不复的心思。
    清宴面对扑面而来的巨大利爪,不退反进,止风遏云的一剑劈开猛兽的攻势,将黑猊掀出数丈。
    片刻前与清时雨缠斗,他占着了解苍澂剑法的优势,稳稳压制着对方,清时雨受伤不轻。然而山灵化为黑猊后,一扫之前的颓势,身形矫健宛若强盛时期,他不由微微蹙眉。
    阿歧所料不差。再从布阵意图来追溯,当初十方阁从灵影山归来师父重伤,竹溪镇在海下锦都,霄山自立门户,都处于门派新旧交替的动荡期,若三个门派与十方阁再起纷争,无异雪上加霜,即便能赢,消耗过多,便无暇顾及魔患。无法在明面上与十方阁对抗,但十方阁恶行昭昭,不能放任不管,才暗中动用了这个法阵。
    夏歧惊叹逸衡的高瞻远瞩,当下福至心灵:所以逸仙尊若要针对十方阁,法阵自然会落在门派驻地范围内。
    清宴沉声补充道:这祭坛便是十方阁驻地的正中心位置,九霄吞云阵要是存在,阵眼九霄便在此战场中。
    夏歧愕然,环顾了一圈几欲被黑焰填满的旷野:可那个时候岳老阁主陨落,徐深继任阁主,定是对其他门派有所防范,三位前辈当初是如何把九霄放入祭坛这等重地?
    清宴沉吟思忖片刻,才叹气:无法确定,恐怕需要先找到九霄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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