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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阿玄(82)

    苏菱也有些疑惑:法阵落成不挑地方,地势平坦即可。而转移法阵定会选在隐蔽而难以探查之处,西南郊之前被你荡平,没有魔物守护,也容易被找到,却依然选在这里
    夏歧明白了关键:或许法阵搭建在这里,是洞窟中有什么能依仗。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一商量,决定顺着魔藤留下的洞潜入。
    不出意外,终点便是洞窟中的法阵。
    魔藤向法阵供给魔气,洞窟中定然魔藤盘桓。若是洞窟没有其他支撑,极易坍塌从潜入洞口开始,便是深入险境了。
    两派弟子迅速整备,夏歧目光飞快而仔细地检查过众人,确定没有疏漏。
    他无声戴上黑色兜帽,率先向漆黑的洞一跃而下。身影被黑暗吞没时,缓慢抽出的潋光泛出一抹凌厉的光。
    夏歧屈膝后仰,稳着身形,利落沿着湿滑的洞壁往下滑去。
    被魔藤穿过的土壤凝成硬土,减少了下落时坍塌的危险,但四周腐肉腥臭与潮湿土壤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魔气弥漫不绝。
    幸好黑斗篷将周身笼罩得密不透风。
    片刻后,夏歧双脚落地。
    按照这一路的脚程来算,他们所在地底的位置,与黑市一般深。
    他率众继续在狭窄而松软的洞中前行,五十余名弟子敛息凝神,在黑暗之中静默无声。
    夏歧的神识铺开,察觉不远处的泥壁连接上平整石质甬道,再前方竟有灯火的迷蒙亮光。
    有着人工开凿搭建的明显痕迹。
    他警觉地与苏菱无声对视一眼,回身抬手一压,令众人警戒。
    夏歧踏上石质甬道,扑面而来的血煞之气像一阵烈风,浓重得仿佛经久不褪。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先一步走完甬道,落入一个开阔巨大的洞穴。
    洞穴情形反映回识海后,他顷刻屏住呼吸,脚底寒意顺着血液蔓延全身。
    巨大洞穴四周的石壁规整,陈旧而用色诡异的壁画覆盖了所有石壁。盏盏长明灯烛焰泛红,映得满堂血色笼罩。顶上没有封闭,根根手臂粗的铁链纵横密布
    此处更像是陵墓。
    更为悚然的是,地面满满铺着累累白骨与尚未脱型的尸体,竟大小皆有,触目惊心。它们仿佛被毫无怜惜地随手丢弃,经年累月堆积成山,一腔痛苦与不甘,早已无法言语。
    沿着墙壁摆放的,是几百个刻满凌厉不详咒文的容器,里面赫然是已然失去气息的具具尸体。
    而铁链上也悬满了残缺的尸身。
    神识所到之处,每一眼都是将惊悸刻入骨髓的噩梦场景。
    洞穴中心,是一个宽敞的祭坛,那些食人魔藤正将祭坛中央围得密不透风,又一动不动,像是镇守禁地的沉睡巨蟒。
    夏歧的神识谨慎蔓延过去,看清了巨蟒中间正是法阵,法阵不停吸食着魔藤魔气,以及四周的凶煞之气。
    道道魔化妖修的黑影正从法阵中腾空而起,往洞顶离开祭坛。
    夏歧就算见惯诸多残忍血腥的死亡场面,此时依旧胃里一缩,面上血色褪去。
    苏菱显然也震撼不浅,深吸一口气,向他神识传话:你看墙边那些容器上,刻着的是将妖修炼制成魔的咒文。这里想必是十方阁用来炼制魔物的地方
    夏歧指尖微颤,头皮发麻地用神识再次扫过洞穴,才发现那壁画是鲜血与禁忌咒文交错,变为浓厚而诡异的斑驳。
    这壁画禁锢着无数妖修的尸身与魂魄令他们无论生与死,都不可离开洞穴半步。
    血煞之气让寒毛倒竖,夏歧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荒唐至极又残忍的猜测。
    徐深接管十方阁以后,与契兽结契的方式变得凶残霸道。而从五年前开始,每名弟子都能得到妖血纯正的魔化契兽,徐深与柳识的大妖契兽还不止一只。灵影山覆灭后,灵兽妖修被尽数捕杀,生存艰难,哪来这么多厉害又妖血纯正的妖?
    苏菱沉默几息: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五年前所建。灵兽的来源除了捕捉,便是繁衍。
    她迅速用神识又细探着容器上的铭文,声音艰涩,容器上刻满重重禁咒,其中有催促生长加快腹中胎儿成型的。
    夏歧瞳孔一缩,滔天怒意烧得识海嗡一声响。他慢慢咬紧牙,如同被遏住了呼吸。
    十方阁为了得到妖血纯正强大的契兽,便将妖修禁锢在洞穴中,逼迫他们一代代繁衍出胎儿若是妖血纯正,则逼迫化形,与魔气融合炼为契兽。若是妖血不纯,则剥离出妖丹,尸体丢弃在一旁,累积成山。
    这个洞穴中的都是被抓来禁锢住的妖修,以及出生时不见天日,死亡时悄声无息的生命。
    如此凶煞的地方,若是万千妖修的魂魄能变为鬼,恐怕早已成了厉鬼,可惜重重禁制一压,连轮回也不得步入。
    夏歧终于明白了血煞之气的由来,愤怒催得胸口闷痛,幸好清宴没有来这个地方。
    五年前,实在是个极其微妙的时间点。
    那个时候,云章魔患出现人为引导而加以利用的痕迹,幕后之人也开始给十方阁支招,诸多灵影山法术法阵现世。
    夏歧目光凌厉,如一段锋利冰冷的剑锋:徐深手上沾满血腥,千刀万剐不足惜。而幕后之人想出这般残害生灵的阴损主意,实在该死千万次。
    沉默间,门主影戒忽然接到一条传讯。
    胸中汹涌一顿,是走在队伍后方的猎魔人禀报,他们方才在纵横交错的洞穴中救下一名被藤蔓抓来的妖修。
    夏歧一愣,随即旋身穿过众人,来到队伍末尾,见两名猎魔人与长谣弟子正在救治靠在石壁上的人。
    那人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竟然是之前救下的琴师云苏。
    第112章 前尘劫
    寂静无声的黑暗中,闻雨歇又一次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人。
    甬道中,稀薄的光落在那人身上,墨蓝衣袍比四周化不开的黑暗还要深沉几分,半隐半明的轮廓冷硬而锋利的确是清掌门一贯的冷肃模样。
    她却依然觉得不太对劲。
    几个时辰前,清掌门带领众人进入通往十方阁地下的传送阵,这竟是苍澂之前在驻地周围探查时,由清掌门埋下的法阵。
    来到地下驻地的那扇巨门前,清掌门载川出鞘,转瞬便将门上禁制利落劈开。
    沉重陈旧的石质巨门轰然打开,一阵不知由来的风扑门而出,扬起众人衣摆,露出门后空荡而宽敞的甬道。
    在那一瞬间,她瞥见清掌门眉峰微微一沉。
    她不是夏歧,没本事从这个表情中读出任何意思只能默不作声跟着清掌门,步入驻地之中。
    把灵影山魔化妖修转移出来的法阵倒是好找,毕竟以魔藤魔气作为能源,神识铺开探测魔气,往魔气最浓郁的地方去便是。
    这十方阁驻地的地下甬道纵横交错,一半是空荡荡的监牢,一半是大大小小,封印着诸多不祥之物的密室。
    成群魔物咆哮奔涌而来,弟子们纷纷亮剑。
    到底是驻地,魔物的魔气浓烈,不同以往,其中甚至有魔化妖修,唯独见不到幕后之人的身影。
    也是,徐深带着十方阁弟子攻上霄山后,幕后之人便将十方阁中留下的人尽数杀了。这等疯起来万物皆可捏碎的人,想必除了魔物,不会再有其他信任的爪牙。
    更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守在驻地地下。
    不多时,众人且战且行,跟随清掌门接近了法阵。
    与预料的情况相差不远,开阔石室中,巨大粗壮的魔藤正将法阵围得严实,四周有魔化妖修徘徊游荡,一察觉动静,便杀了过来。
    南奉此行的弟子皆是门派精锐,与魔化妖修缠斗不落下风。
    清掌门的载川锋利雪亮,剑光摇落天星,直截了当地劈向沉睡的食人魔藤。
    还未等魔藤有所反应,便被汹涌浑厚的剑气震碎,魔藤中的魔气与血气也泄落在四周。
    那抹墨蓝身影悬在法阵上空,衣袍无风自动。
    片刻后,几道剑气打在法阵上,标记出法阵节点阵眼。
    苍澂弟子迅速上前,着手拆解若是破坏法阵,令其爆炸,其中吸收的魔气定然炸毁驻地。届时一片废墟,埋没来路,便难以撤退。
    何况这里还有诸多十方阁与幕后之人的线索。
    长谣弟子在法阵周围与魔物周旋,苍澂弟子在法阵节点迅速拆解着法阵,配合得有条不紊。
    闻雨歇见魔物逐渐被诛伏,漆黑的法阵铭文也缓慢黯淡,反而心有不安。
    按照此行众人的实力,还有可抵千军的清掌门,要在群魔里破坏一个法阵,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太过顺利了。
    闻雨歇想与清掌门商议,余光见对方伫立于一条漆黑岔道前,面色模糊不清,几息后,竟然走进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
    她一愣,以为对方察觉了什么端倪,不由跟了过去。
    一路上,清掌门一字未言,她几次想开口询问,却渐渐察觉无论是四周,还是身边的人,都越发不对劲。
    一般来说,门派驻地会建在灵气充裕的地方,而驻地的地下空间,会做为牢狱与封印密室,借驻地汇聚的灵气压制邪祟混沌之物。
    这十方阁如今便是污浊邪祟之流,地下几欲荒废,条条甬道纵横交错,即便有神识探路,步入其中也容易迷路。
    而清掌门仿佛循着什么而去,或是受到什么指引,每当遇到分岔路口,无需停顿辨认,步伐毫无拖沓,衣袖几欲带起微风。
    而两边的路也越来越奇怪。
    既然地下只供本门派使用,算不上门面,除了布满禁制符文,其余便不会修建得太过讲究。
    行了片刻,四周的甬道却不再朴实无华,墙壁竟有细致繁复的纹路蔓延,斑斓壁画也逐渐明显不是十方阁惯有的奢华风格,而是蕴着明显的肃穆古老之感,宛若庄严的大殿。
    闻雨歇心惊,十方阁驻地竟有这番布局?她想与同行之人谈论,抬眸望去,犹疑地睁大眼,话语顿在喉间。
    在这一瞬间,她察觉身边的人忽然变得陌生。
    走过森冷古老壁画的人步履从容,迷蒙光亮将那双沉静淡漠的眼点出些许蔚蓝,周身带着震慑一切的威严。
    她的眼前所见,宛若与哪一个未知的时空重叠,而眼前之人仿佛本就属于那个时空。
    等等,时空?
    闻雨歇终于察觉了什么,倏然停住脚步,抛却了脑海里纷呈的胡思乱想,忙出声阻止清掌门继续前行:前辈,这些甬道叠了空间法阵,难怪越走越不像原处若是再走下去,便不知会被带到何处,想必是有去无回的险境。
    清宴闻言,竟然随之驻足。
    她刚要稍松一口气,却见对方没有看她,只是缓声说起其他的事:闻掌门,转移法阵的拆除不太顺利,若是不将魔藤留下的魔气清除干净,法阵触碰到魔气便会重新搭建。
    闻雨歇一愣,是收到了苍澂弟子的禀报?
    地下空间魔物不绝,魔气蔓延,还有叠加了空间法阵的甬道这地方果然没那么简单。
    清宴稍抬起手,捏了个诀,两人周身瞬间出现一个幽蓝的小型法阵。冷光映在他的面上,更显面容冷肃疏远。
    进入甬道时,我在石室落了一个传送法阵,顷刻便能回到法阵前。苍澂弟子已然察觉法阵端倪,会在四周搭建清除魔气的符阵,只需将魔物打入阵中,便能隔绝开魔气。届时再用长谣术法将法阵铭文痕迹尽数抹除,法阵便会彻底消失。
    闻雨歇见清掌门面面俱到,早有筹谋,应对之策清晰明了,不由嘲笑自己心思太过活跃。
    她走到法阵中:前辈周到,如此一来,便算解决了
    话到一半,却见清掌门在原地未动,她讶然一顿,随之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忙道,前方危险万分,前辈不可
    法阵瞬间起效,将她的身形带走,眼前景象也随之消失。
    她在仓促间见清掌门朝她从容颔首,眸光淡然,留下一句
    抱歉,我不得不去。抹除法阵后,还请闻掌门带领弟子迅速离开。
    *
    清宴自然知晓甬道中叠了空间法阵,也知道这空间法阵会将人引到何处。
    从庇护所赶往驻地的路上,有不少魔化妖修带着成群魔物前来拦截。
    别人只顾埋头猎杀满是魔气的混沌污浊之物,而黑影落在他耳边的,是嘶哑悲伤的哭泣,这些声音穿透识海,又与遥远记忆中熟悉而恭敬仰慕的声音重叠。
    提醒着他,他如今持剑相对的,是百年前受他庇护的臣民。
    然而,这些黑影是从其他地州屠杀归来,浑身沾染着诸多血腥罪业,所持的利剑也斩向周身无辜的弟子。
    他的手背青筋突起,载川剑势稍有滞涩,终究没有收回。
    他定然不会放过那个将臣民魂魄如此折辱的人。
    几日前在驻地巨门前感知到的魔化妖修,已然尽数离开驻地。他如今在驻地的空间法阵中,循着由稀薄到清晰的怀念气息,穿过条条甬道。
    空间法阵从十方阁铺到那个万分熟悉的地方,那里的气息他不会认错。
    清宴驻足在昏暗死寂的甬道中,指尖留恋轻抚过载川剑穗。他能察觉芥子中留着另一个人的神识痕迹,想必是传话,忍了几息,终是将剑穗收了起来。
    他随之抬手,轻按住壁画的某一处,正是空间法阵的阵眼。
    他不再浪费时间与法阵周旋,直接通过阵眼,前往了层层法阵所通往的地方。
    既然幕后之人精心布局,还主动找上门来,颇有瞌睡便有人递枕头之意。
    此番还送他重返故地,他便承了这份好意。
    *
    满室日光晴好,四面敞开的窗露出蔚蓝海面。
    携着玉兰花香的风悠悠轻拂,把垂了满室的朦胧帘帐扬起。
    日光与帘帐影绰相掩,宛若陷在一个睡不醒的梦。
    远处海鸟的模糊鸣叫落入清宴耳中,他看了一眼书册上未干的墨迹,搁下笔,眺望向窗外蔚蓝而银光粼粼的沉星海。
    房屋中央,还有一人恭敬矗立着,正眉目低垂,默不作声。
    他将目光收回,落在那人身后的屋外,湛蓝清澈的天幕上。
    那人似是察觉他的目光,顿时浑身绷紧,尾巴上的毛呲起。却依旧不死心,嗫嚅继续恳求:王有空能去瞧一瞧吗,祈福塔威风极了,王说不定见了心生欢喜,便能定下典礼的日子。
    清宴缄默垂眼,看向案上的那盏清茶。
    一方水面澄澈,倒映出他沉静的蔚蓝双眸,不由微微一顿。
    房中的人见他依然不为所动,油盐不进,便耷拉下毛茸茸的耳朵,却不敢有所埋怨,只是恭敬而安静地退了出去。
    那人才一下了阶梯,便有几人围了上来,急着追问,再次得到相同的答案,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他们选出向王劝说的人,已经是他们中最巧舌如簧的了。
    如此看来,要让王尽快定下祈福典礼的日期是不可能了。
    清宴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缓慢起身,离开案前,踱步到窗边。
    这扇窗临着沉星海,窗外陡峭之处长着一棵玉兰。玉兰常年受灵气滋养,朵朵花儿盛放,与晴日蓝天相衬,蔚然成景,如同夏日晴雪。
    舒适的海风抚过鬓发,令人生出些许暖洋洋的慵懒之意。他心想,此番美景,定然要带
    念头一冒出,他微微一顿,垂眸思忖,似是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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