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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阿玄(32)

    只听他温声嘱咐:作为师叔,我要告诫后辈一句,没事的时候去祈祷霄山永远能护着你,否则如今兄弟们让着你,外面的敌人可不会。
    哦,还有,他眉眼和善地温柔补充道,除去切磋,以后再对同门出手,不管是有意无意,哪只手使的剑,我便砍断你那只手。
    深入骨髓的恐惧化为无形的手,把周临所有话语遏在喉间,令他依旧不得挣脱。
    他在浑身下意识的战栗中意识到,眼前之人是任何规则也束缚不了的恶鬼,即便是边秋光挡在他身前,对方依然能不顾一切取他性命。
    第43章 樽前雪
    夏歧沿着陡峭的石阶爬上城墙,黑斗篷在暗夜中化为一抹颜色稍浓的阴影。
    一年前,他成为七使之一,升了辈分,其他弟子都要唤他一声师叔,他却从不会用这个辈分来施展威压。
    周临的存在有些特殊,对方要是甘愿当个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倒算了,就算屡次来扰他,他也可以视而不见。
    猎魔人出任务大多独来独往,但只要并肩战斗,都能把背后交付给同伴。如今周临对同门毫无内疚地挥剑相向,要是分不清剑之所指应该是何处,迟早生患。
    夏歧思绪纷呈,后知后觉发现识海里的清宴一直没有说话。
    他蓦地想起以前每次露出比较猎魔人的一面,都是尽量避开清宴,这次一时冲动便忘了
    毕竟清宴当初喜欢上的是温雅纯良的他,如今他与这四字不挨边倒算了,还屡次凶神恶煞
    他在识海里清了清嗓,正准备解释用意,清宴却率先聊起方才的事:若是在苍澂,对同门故意挥剑相向,便是触犯门规,当逐出门派。
    夏歧一愣,是了,苍澂作为传承千年的名门正派,门规更为森严,作为掌门的清宴自是对赏罚分寸再熟悉不过。
    他犹豫几息,试探道:我是不是很
    心里对自己的行径措着辞凶?狠?过分?
    嗯,清宴没等他开口,便给了肯定答复,夏歧心里一沉,却听清宴道出评价,很果决。
    夏歧在夜风里缓缓弯起唇角,脚下步伐也变得欢快。
    对方的认同与否不会主导他的行为,他只是想知道在清宴眼里的印象,却发现自己的选择都能被对方肯定。
    这不就是情人眼里样样好吗?
    喜悦如沁人心脾的泉水满满溢出,蜿蜒着填满他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夏歧登上城墙,深夜的星空清澈如洗,夜幕低垂,夜风微凉。
    七使中留在霄山的几位已经等在上面了。
    顾盈见人已经来齐,高兴之色溢出言表:来不及准备了,夏小歧,先就位!她又朝一边的小徒弟招手示意,念念,这次也要数好了!
    个子稍矮的碧眼姑娘无声地点点头,小脸肃然。
    傅晚靠在不远处的石墙上,扶着刀与杨封说话,见他来了便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长达三里的城墙,霄山七使中的四人分散开,每人都隔着一段距离,防守范围覆盖了整座城墙。
    其余值守的弟子退到几步之外,得以休息片刻,纷纷端上酒看热闹。
    夏歧轻松跃至石墙上,看着远处翻涌着的诡谲海雾,已经感受到其中逐渐挣扎凝结的魔气。
    他双眼蕴着从容笑意,在识海里与清宴说道:不知这次的彩头是什么?
    霄山的日子危机四伏却也百般枯燥,这便是七使的团体娱乐之一城墙防御大阵监测着海雾的变幻,当其中翻涌的魔气浓烈得达到某个程度,便预示着不久后会袭来大批魔妖兽,多如浪潮。
    这时尚在霄山的七使便会聚集起来,在城墙抵挡这批汹涌魔潮。
    久而久之,大家身经百战,便玩出了诸多花样,只要来的七使过半,便会变成击杀魔物数量的比赛。
    甚至历届都拿出了彩头助兴。
    以前,作为七使之一的夏歧也会参加,但完全不理解这样的比赛有什么愉悦感,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例常值守。
    如今他再看曾经走过的路,处处都觉得新奇,不仅带着清宴把霄山门派驻地重新逛了个遍,还把每只没有化形的小灵兽揉了一遍。
    此刻能和同门一起战斗,让他兴奋又期待。
    逐渐变烈的夜风携来了潮湿的海汽,海雾翻涌中,现出道道明显的狰狞轮廓,其中野兽低吼隐隐回荡四野。
    夏歧眼里蕴着晶亮的光,抱着剑往前面的虚空迈出一步,与其余三道人影一齐跃下城墙。
    半空的风微凉,轻柔掠过耳边,却在他出了结界范围的一瞬,变得猛烈强劲,携着冰霜,扬起了他的黑斗篷,衣袂猎猎翻飞。
    他在那一刻拔剑,剑光雪亮,回风舞雪,不偏不倚地迎向不远处奔腾而来的魔潮
    惊天震地的响动中,只闻识海里有人轻叹一声多加小心。
    平日里,城墙当值猎魔人的防守位置在城墙之上,防御大阵会击退抵挡魔妖兽,承担一部分压力。
    但类似今晚的魔潮规模不小,若直接与大阵冲撞,会加快法阵耗损。布阵之人远在陇州,维修实在不便。
    七使干脆出了城墙迎上去,倒也更方便施展手脚。
    夏歧剑气掀起乱雪,似乎让剑光也染上了霜寒,凌厉精准地直取魔物喉咙心脏。
    他埋头老实地打了一阵,忽然察觉不远处的三人似乎玩起来了
    只见傅晚的刀锋载着千钧之力,往一众魔妖兽头顶猛地一拍,又引着狂怒的魔物飞身至杨封身边,嘴上诚恳万分:哥,我来帮你。
    杨封看着傅晚身后咆哮过来的魔物浪潮:
    寡言硬汉在劈了傅晚与迎敌之间犹豫了几息,只好先对付魔物。
    哪知道傅晚说帮便帮,专门挑着即将倒下的魔妖兽轻松补刀。
    分数自然也记在了傅晚头上。
    夏歧:怎么欺负老实人呢!
    傅晚眼见杨封的巨剑即将误伤到他,又故技重施跑向顾盈。
    顾盈几乎是看着傅晚长大的,自然十分熟悉他的德性,那鞭子徒然增长,裹着暴躁的魔妖兽甩向傅晚:晚崽,你为了分数不顾同门之谊了吗!
    她嘴上严肃教导着,鞭子却不断赶在傅晚的刀之前,抢着收割了被杨封打得虚弱的魔妖兽。
    苦力干尽,不得分数的杨封:
    夏歧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番同门之间的坦诚交流,心想还能这么玩。
    三人闹归闹,聚在一起的威势却十分强大,那刀光剑影与鞭风几乎形成收割一切的墙,所到之处,魔妖兽顷刻锐减不少。
    后面奔涌而来的魔妖兽自然不再往这边来送死,于是都往独身一人的夏歧那边去了。
    夏歧看着朝着他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的魔焰:
    徒增的压力似倾倒了一座山,汹涌着的魔妖兽几乎把他的视野堵得密不透风。
    他心想这三人怕是早已投诚敌人,不然怎会有这等坑同门的行径。
    魔焰大盛,几欲淹没剑光。
    抵挡片刻之后,夏歧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了什么。
    下一息,他猛然荡开一剑,剑光似冷而亮的月牙漾开。
    趁着逼退周身魔妖兽的几息,脚下步伐倏然一变,身形在固定范围内遵循某种规律移动,进退之间快得无法捕捉痕迹,打得没有路数可言的魔妖兽猝不及防,尽数消散。
    在此番规律里,极快的身法配合逍遥游轻凛锋利的剑招,一时间竟然扭转被动局面,呈现以一打多的绝对优势。
    方寸之间,蕴藏天地,剑若游龙,变幻万千。
    其余三人也迅速回援了过来,傅晚一愣:这是什么身法?
    杨封看出些许端倪:他脚下似乎踏着某种阵图他竟懂这个?
    顾盈一阵稀奇,不由欣慰:老边年轻时肯定没有夏小歧厉害。
    三人边打边聊,身处魔潮,仓促间不能看得更仔细,只能猜测。
    清宴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夏歧一旦进入状态便专注而愉悦,有所领悟的酣畅恣意盈满胸腔,眼里只有剑锋所至,万魔退散。
    识海里的声音略显诧异:你竟然记得空间法阵?
    他见此番动静引起自家道侣的关注,不由有些得意,咳了咳压制住过度喜悦,才道:之前见你在识海对这个法阵不断简化,修改到最简时便多看了几眼,竟然通俗易懂,便有了些印象。
    他猜测清宴简化法阵是在做解析,或许也想让更多弟子使用。他无聊时没去扰清宴,只在一边看着,随之瞎琢磨。
    空间法阵本就蕴着迅速移动身形之理,清宴简化法阵,只保留了法阵之内的传送效果,也降低了灵气消耗,利用铭文指向便能达成位移。
    方才夏歧灵光一闪,心想即使不能迅速布阵,似乎也适合把其中铭文做走位规律,他便沿着脑海里的法阵铭文变幻步伐,谁知道竟然出此奇效。
    夏歧久久未听到清宴说话,心里一突,难道用错法阵贻笑大方了?清宴既然做了简化,成果自然归为苍澂私有,他贸然拿来用
    他忙道:情急之下借来一用,唐突了
    清宴的声音却忽然传来,带着罕见的微讶:在此关头临危不惧,顷刻之间融会贯通了昔日所学声音一顿,沾染上几分笑意,胆大聪慧。
    他原本以为夏歧静时温润清朗,动时决然恣意,不堕善良与真诚,已经够好了,却没想到对方处处是惊喜。
    夏歧一愣,思绪空白地又走了几招,才迟缓地反应过来,清宴刚刚是夸赞了他
    他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总怕清宴不能接受与五年前差异过大的自己,然而清宴在回想起以前的同时,也在用变化和探究的目光来看他,或者说,愿意不断了解他。
    他不必非得是什么样,他只用做好自己。
    心里的喜悦还没有蔓延开,便又听清宴道:此法阵的确适合与逍遥游剑意结合,稍后给你改一个更为契合的版本。
    夏歧开心极了,手里剑招走得更加恣意畅快,又有些难为情:柏澜,你最近好像总喜欢夸我
    他在自家道侣的认可里都快膨胀了!
    清宴温和的声音传来:称述事实,你的确好。
    夏歧心里一软,乐得不行。
    半个时辰之后,魔患结束。
    夏歧打得尽兴,不留余力,但要是再来片刻,得开始过度消耗了。
    顾盈笑着闪身过来:夏小歧,这次不用看结果便知道是你赢了。
    夏歧莞尔收剑,这似乎是他五年来第一次赢。想必是另外三人忙着打闹和围观去了,才让他拨得头筹。
    却见顾盈凑过来,神神秘秘压低声音:你有道侣了吗?
    第44章 樽前雪
    夏歧与顾盈走在最后,他看了一眼师娘欲言又止的神色,心里有了个讶异的猜测:盈姐这是要给我介绍?
    想到清宴还在识海里听着,他刚要说不必了,又见顾盈摇头:听老边说,你有个不肯来霄山的道侣。我今天准备了两份彩头,想着如若是你赢了,便把这份给你。
    他一愣,还有这样的差别对待?
    只见顾盈拿出一对鎏金银香囊,镂空花鸟纹,轻轻晃动翻转,陀螺仪中燃的香纹丝不动,两人周身萦绕起恬适幽静又令人安心的淡香。
    精致而别出心裁。
    夏歧细细琢磨顾盈问及道侣一事的用意,心想对方又是用香高手,眼前这两个香囊难道
    这莫非是只要让对方闻过就会深深爱上自己,忍不住言听计从
    顾盈看着他神秘又隐隐兴奋的神色,沉默了一息,有些震惊:你想要这样的?
    夏歧噎了一下:随口问问。
    识海里的声音轻咳一声,夏歧顿觉面子有些挂不住。
    好在顾盈没有在意,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莞尔道:看你这趟回来,性格开朗不少,想必是有了心悦之人,才为之开怀喜悦。
    夏歧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关于自己灵台禁咒的事,边秋光没有告诉任何人,顾盈把他重生后的变化归为有了道侣不过因为清宴喜悦,倒也是真的。
    顾盈又道:道侣之间要互相理解,多加沟通,你两明知天各一方还选择在一起,便不要辜负了这份初心。而且,你无需那些旁门邪道,夏小歧这么好,喜欢的人一定也会喜欢你。
    夏歧一愣。
    原来是顾盈担心他与道侣分隔太远,关系会日渐疏远,不由来宽慰他,赠他一对香囊去增进道侣之间的感情。
    他不由笑着轻声应了,道谢之后接了过来。
    霄山于他,之所以像家,一来是因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二来便是授他剑法的严厉师父与处处照顾他的师娘。
    他手里摩挲着香囊镂空的花纹,心绪一时飘忽起来。
    如今与清宴分隔千里,就算没有神识相连,他对清宴的感情也不会淡去一点。如今两人在闲时能聊上几句,却让他的想念更甚了
    也不知清宴会不会觉得他的陪伴可有可无,或是更喜欢平淡的道侣情谊。
    上一世清宴常常对他坦荡表达爱意,亲吻与拥抱都十分主动,这一世虽对他关怀照顾,关乎情爱的接触却很少。
    虽说能与清宴继续在一起已经够好了,他却始终有些贪心。
    思及于此,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众人回到城墙,念念小跑过来,开心的声音落入每个人的影戒中,是宣布结果:小师叔第一,比师父多了两只!
    三个在一旁打闹又看戏的人甘愿服输,反正说是比赛,却更偏向于同门娱乐。
    不过方才夏歧所用的身法的确罕见而厉害,他们也看出是配合了逍遥游剑意才相得益彰。霄山都是各怀路数的人,三人便也识趣没问,只是赞叹了几句。
    顾盈笑着一指念念手里的一坛酒:我从老边那里拿来的银雪酿!
    傅晚倒抽一口气,有几分郑重其事地接了起来:这不是门主的珍藏吗,不会被他杀人灭口吧不过若是盈姐拿来的,那得另说。
    之前看热闹的弟子们眼看魔潮清除,便也回到各自当值之处。
    在大规模魔潮来袭之后,下一批魔在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到来,余下的长夜算是得到了片刻清静。
    五人在城墙边缘寻了一处不碍事的地方,围着酒坛席地坐着,各自掏出了从家里带来的瓜果,夏歧也贡献出在陵州买的吃食。
    其余人见顾盈不急着回去,便知门主有事忙去了,才无所顾虑地在防线重地聚会。
    念念小心翼翼地倒酒,其余人无声凝视着清澈的酒,眼睛都直了,生怕洒出一滴。
    随着酒水叮咚落入杯盏,顾盈开口道:近日霄山城墙的伤亡比之前严重不少,已经把云章各处的猎魔人往回召了。城墙魔患愈渐频繁,七使也轮换得更快但海雾似乎又近了。
    气氛一时沉默,防御大阵外,相隔不远的海雾轰隆翻涌声隐约传来。
    傅晚端着酒细细嗅着,神色极为怀念:十方阁还杵在西北山脚等答复,顺道清理了那边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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