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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查查-(72)

    他低声和陆谷算着掰着,一笔笔都是钱,八十两对乡下人来说攒多少年才能攒下来,他也清楚这些银子绝对养得起娃娃,可心里就是觉得不够,陆谷这么娇气,以后再生个更娇气的,可不得拿更多的钱养。
    穿旧衣就好了,也是软的。陆谷缩在他怀里小声道。
    小孩皮肉嫩,他们乡下人买不起软的好料子,就给孩子穿软的旧衣。
    买得起,就穿新的。沈玄青搂紧怀里的人说道,一想陆谷生的胖小崽儿要穿旧衣裳他心里就不得劲,语气都是倔的。
    他平时稳重,也很少在陆谷面前犯倔,这会儿语气都变了,让窝在他怀里的陆谷悄悄笑了下,满眼都是喜意,便改了口应和道:那就买新的穿。
    如此一来,才叫沈玄青心里舒坦了,又盘算起以后该干的事,边想边说:你没有奶水,若摘不到乳果,还得请个乳母来喂养。
    双儿除了能生娃娃,和汉子是差不多的,无法产下奶,要么在山里找一种叫乳果的东西,要么就是请乳母。
    陆谷很喜欢和沈玄青一句一句说以后的事,叫他觉得心中欢喜,也认真思考起来,他手里的钱一直没花,应该够乳母的工钱,不用沈玄青出。
    然而很快,他思绪被打断,红着脸想把摸上他胸膛的大手推开。
    第118章
    韭菜能收头一茬了,早起沈玄青走之后,趁太阳不大,陆谷拿镰刀过来割了一大束,这回带上来的鸡蛋多,他打算晚饭捏个韭菜鸡蛋馅的扁食吃。
    择菜的时候狗崽凑过来闻,许是韭菜有味道,它皱皱鼻子扭头走了,在院门口撅起屁股抻了个长长的懒腰。
    韭菜叶上沾了些泥,陆谷淘洗的时候很仔细,一一搓净了,还换了两遍水。
    卫兰香小时候经过一次疫病,加之大夫常挂在嘴边的话,沈家人在吃食上是很干净的,讲究不净不食,他来之后慢慢也学会这样做。
    洗好的韭菜放在竹匾上沥水,到下午再切来得及。
    手上沾了黑绿的污迹,陆谷拿了野澡珠过来洗手,一看小竹篮里的野澡珠不多了,和好面后用布盖上木盆,就喊狗崽出去摘。
    那棵大的野澡珠树离得不远,狗崽认识路,在他前面先跑了过去。
    汪!
    陆谷在后头听见狗崽的催促,浅浅笑一下喊道:来了。
    树上枝头挂着绿色的圆果,比上次来摘长大了一圈,他把竹篮挂在断掉的半截树干上,踮起脚拽下繁茂的树枝,一颗颗将野澡珠摘下来。
    狗崽似乎是想帮忙,在树下着急地转悠几圈,跳起来试图去咬树枝,但这棵树长得较高,它没法儿帮上忙,最后只得悻悻停下,甩两下尾巴站在旁边抬头看。
    野澡珠大了,下山前一天过来多摘些,回去了到镇上卖。说起来好像只有这东西能从春天卖到秋末,是个能长久赚钱的营生,如此一想,陆谷对野澡珠的喜爱就更甚。
    小竹篮摘满足够他和沈玄青用一个月,他就慢慢松开手里的树枝,带狗崽往回走。
    想起方才狗崽想帮忙的意图,这会儿看着还有些心不甘,他便将竹篮提手往狗崽嘴边递,哄着说:咬住,你提回去也是帮忙了。
    其实他没想着狗能帮上多大的忙,不过是逗一逗,沈玄青一走只剩下他俩,不和狗崽玩还能和谁玩去。
    不曾想乖仔太聪明,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就张嘴咬住了竹篮的提手。
    呀。陆谷很是惊讶,没想到狗崽真明白他的意思,惊喜之下忍不住揉揉狗崽毛茸茸的脑袋,边揉边夸:真通人性,你怎么这么灵、这么聪明?
    狗不会说话,太复杂的话或许也听不懂,但它能分清陆谷高不高兴的情绪。
    又是摸头又是冲它笑,它尾巴翘起来摇的十分欢快。
    好了,回去吧。陆谷直起腰不再摸它。
    狗崽能听懂回去二字,因为太高兴,要不是嘴里咬着东西非得叫几声,这会子撒开腿就往前跑,竹篮口较浅,装得还比较满,一跑动掉下来不少野澡珠,跟在后面的陆谷连忙喊它快停下停下,边喊边捡起咕噜噜滚落在地的野澡珠。
    狗崽惯会瞧人脸色,见他没生气,就屁颠屁颠转过头跑回来。
    陆谷把捡起来的野澡珠放进竹篮里,说:好了,这下不能再跑。
    一人一狗便稳稳当当走了回去。
    后院的丝瓜蔓冬瓜蔓长得都不错,前两天浇过水,不用再管,前院小菜地长得也好,见没有别的事做,陆谷就拿了针线篮子出来做绣活。
    山上的日子清静,幸而有了狗崽陪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待在院里会害怕。
    乖仔平时调皮捣蛋,但也很会讨宠,太阳渐大,他俩坐回屋檐底下避日头,狗崽自己玩得没兴致了,就凑过来把毛茸茸的狗头往他手底下送,不住的嘤嘤叫,很明显是让摸它。
    陆谷没法儿,只得停了手里的活计满足它。
    狗崽养得皮毛顺滑,摸起来还十分敦实,显然肉没白吃。
    好了。陆谷摸了一会儿想推开它,但狗崽硬挤过来,用狗头不断蹭他手。
    陆谷拿它没办法,既然要玩,干脆将腿上的绣绷子往地上竹篮一放,又是捏耳朵又是揉脑袋,他摸着摸着高兴起来,狗崽也十分舒坦,到最后竟想跃上他大腿,试图像小时候那样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哎呀,太沉了,不行不行。陆谷推开它已经搭上来的半个身子,着实有些哭笑不得,都长这么大了,能和小时候比吗?
    乖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没法儿上去,但也不想被推走,咬住陆谷衣袖不放玩了起来。
    两人较了一番劲后,听见它嘤嘤的可怜叫声,陆谷心软了,搂着它上半身揉了好一会儿脑袋,轻笑着说:你怎么跟个娃娃一样,还会哭。
    乖仔听不懂,但知道怎么亲近人。
    陆谷脸颊被舔了两下,湿漉漉的,连忙侧头避开,又是一番打闹后,终于将狗崽弄开了。
    抓起一把韭菜在案板上嚓嚓切碎,这声音比切别的菜更好听。陆谷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切菜炒鸡蛋,拌好的馅有了,又去揉面擀面。
    他们这里的扁食皮是方的,不用一个个擀,只用擀一张大的面皮,用刀切成方块就好。
    包完后没多久,沈玄青回来了,他直接烧水下锅,刚好赶在天黑之前吃饭。
    今天运气好,路上碰到蜂巢,弄了两板蜂蜜,抓到一只长尾巴的彩雉鸡,还活捉了只灰麻的雌鸡,这东西是聚群过活的,撵的时候大黑扑太猛,吓死了两只小的,我都带了回来。
    沈玄青洗干净脏兮兮的手,进厨房来说话,星眸里是粲然笑意,他又说:我看过了,两只小的只是吓死,能吃,明日炖个仔鸡汤,肉比老鸡细嫩。
    好。往灶底添柴的陆谷笑着点头。
    沈玄青脚下不停,在外面拿了两样东西进来,都用洗干净的大叶子包着,他走过来蹲下,和陆谷一起打开叶子。
    揭开叶子就看到红彤彤的果子,他笑着说:莓果,我去洗了。
    陆谷手里的则是蜂蜜,去年找到的蜜都带回家了,无论糖还是蜜,都十分珍贵,找到这样甜滋滋的东西对沈玄青来说比打到猎物都高兴,因为能带回来讨夫郎欢心,摘到的莓果也不多见,小是小了点,但酸酸甜甜滋味很浓,比寻常的果子好吃。
    他洗干净后端着碗过来,两人一个坐一个蹲,都笑眯眯吃起莓果。
    夜里盥漱过后,按以往的习惯,该上床睡了,可陆谷有点馋莓果,坐在床边一阵纠结,心想洁牙的青盐都用了,若还吃东西岂不是糟蹋,只得作罢。
    偏偏沈玄青看出他有心事,一问却是想吃莓果,灯烛照映下,年轻汉子轻笑出声,笑话他嘴馋,但还是去厨房取了那小半碗莓果来。
    红透了的莓果小小的,在齿间咬破溅出酸甜的汁水,如此滋味无怪乎陆谷馋,连沈玄青也吃了好几个。
    他捻起一颗小莓果,指腹轻磨,这样鲜红的小珠果让他想起别的,眼捷微垂收敛了放肆的目光,将果子吃进嘴里后,也不知是因酸甜而生津,还是因垂涎而动了动喉结。
    不及二十的年轻汉子本就阳胜火旺,体格康健壮硕,精力是出人意料的好,软乎乎又乖巧的夫郎就在身边,可谓触手可得。
    灯烛被吹灭,黑暗里的吻带着莓果甜意。
    搂搂抱抱显得腻歪了些,但陆谷从不觉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沈玄青抱他亲他的行为,他心里是欢喜的。
    夜色撩人,陆谷心里头甜滋滋的,随后肚子摸上来一只大手,温热有力。
    沈玄青心想,可真软,就舍不得移开,低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还没胖。
    陆谷听见了他的低语,疑惑问道:胖?
    怀上了不就胖了?沈玄青解释道,对身孕一事他不精通,但凭从小到大见的大肚子妇人和夫郎,就知怀上后肚子肯定会起来。
    不等陆谷说话,他翻身在上,低头熟练地吻住更甜的莓果。
    雉鸡关在柴房,陆谷一大早就出去掐嫩叶拔鲜草,除了喂养和扫洒时进去,其余就不往柴房凑了,省得让它俩受惊。
    雄鸡十分漂亮,尾巴很长,一身偏蓝的羽毛还混着其他彩羽,沈玄青说这种漂亮的禽鸟有些富贵人家爱赏,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既得了这样不多见的山禽,今日沈玄青出去带了捕鸟的网,在林子里挂上铺开,说不定能抓到小巧漂亮的鸟雀。
    对猎户来说,杀孽犯得不能再多,抓鸟入笼同样是为了挣钱,有何做不得,况且他捕鸟的次数并不多,要知道为讨富贵老爷们的银钱,来山里捕鸟的人不少呢,多他一个也不多。
    日日奔波劳累,最惦记的就是回来能吃上夫郎做的一口热饭。
    仔鸡汤果真香浓,小鸡的肉十分松嫩,荤菜有了,陆谷在外头还掐了野芽尖,回来焯熟用盐一凉拌,简单可口,微苦的野芽尖后味会回甘,配着肉吃十分解腻清爽。
    常见荤腥油水,他夫夫俩虽没怎么长胖,但气色都比以前好,沈玄青更是精神头爽利,脸上笑意更是变的常见。
    不知不觉快一个月过去,猎物攒了不少,两人便收拾东西回山下,前一天陆谷去摘了野澡珠,这是长久挣钱的东西,自然不能忘。
    家里人忙又喜悦,一回来看见五亩地的泥墙围好了,三间结实的青瓦房房基已经筑砌有了模样,空地里有许多木头。
    冬日伐下来的木材干燥坚实,是为耐腐的良木,有一部分就是问别人家买的冬木,不够的沈尧青到山上去伐,就需找木匠过来除皮刨光,还得药浸防白蚁,后头还有上漆等工序。
    眼下时节不用耕种,但无论水田还是旱田里的草都得拔除,不然产下的粮食就少了,每日得抽半天空子下地,是以要想弄结实了,得费阵子功夫呢,好在盖房一事并不着急。
    泥墙高大,陆谷和沈玄青走在足够宽敞的庄院里,听沈玄青指着空地说这里养兔那里围鸡圈,雏形渐渐出来,叫他能想到以后的热闹,满心都是欢喜。
    第119章
    太阳东升西移,日子过起来是很快的,和煦春日夹在寒冬和炎夏之间,总让人觉得短瞬。
    旱地里麦苗逐渐变得干黄,再等几天就能收,沈玄青和陆谷特意赶在割麦前回来,不然家里人手不够。
    沈尧青种地是一把好手,他说还不到时候,再晒两天才好,沈家二房就暂时没动静。
    乡下人是闲不下来的,既有这几天的空闲,趁着早起凉快,沈玄青和陆谷上山去砍竹子,新宅院的三间青瓦房已经盖好,大的鸡舍鸭舍已经弄好,但兔窝因要架空来垒,就比较慢,在他俩后面,沈尧青也出门,到新房那边去垒兔窝了。
    沈玄青肩上扛着麻绳,右手里握着锋利的砍刀,陆谷带着柴刀走在他左边。
    乖仔一回村跟个小孩似的,总跑出去和别的狗玩儿,出门时陆谷看见它了,但没喊,由着它去了。
    两人顺着缓坡往上走,沈玄青说道:今年不用再买耕田了,如今家里共有十三亩旱田,八亩水田,一年打下来的米面足够吃,再多也种不过来,还要照顾宅子里的东西。
    二十一亩田地,已经算是村里的大户,无论种地还是收割都得雇人,不然熟透的麦子和谷穗要掉在地里,再收拢不起来。
    幸而他们这里的麦子和水稻不在同一时节,岔开来一家子倒也能忙的开,不用雇长工。
    嗯。陆谷点点头,买地的事他做不了主,但他知道,有这么多田地,绝对吃穿不愁了,打心底是高兴的。
    不买耕田也是沈玄青手里只剩八十两,得缓一缓,等手头更宽裕些了,再想这些也不迟。
    这回他俩上山砍竹子是为围篱笆,回头把鸡鸭都挪到新宅子里,靠河岸那边的泥墙开了扇门,为好放鸭子,不用绕到前门去。
    鸡的话不用到外面放,新宅子地方宽展,但也不能让鸡鸭乱跑,不然满地都是粪便。用篱笆给鸡鸭都圈出一片地方,白天它们能在里头溜达转悠,不至于只拘束在舍里。
    竹林离得不算远,到了之后沈玄青挑拣一番,随后弯腰砍起来。
    竹子中空,砍时发出咚咚声,陆谷这会儿帮不上忙,就站在旁边等候。
    沈玄青力气大干活也熟练,很快,竹林被长竹倒下的梢头搅乱,风声一紧,就看到长竹朝地面倒来。
    等竹子落地后,站在后方的两人才上前来,各自用手里的砍刀柴刀将竹稍枝剁下削下,只留一根长长的青竹。
    削下来的竹枝没有直接扔在这里,陆谷将竹枝拢在一起,等会儿多了拿麻绳一捆,拖回去铺在院子里晒干,无论竹枝还是上头的竹叶,都能塞进灶火里烧。
    太阳越来越大,好在竹林浓密遮阴,不至于被晒得太过。
    沈玄青砍第五根竹子的时候,陆谷用麻绳把一大堆竹枝捆了,这么多着实不轻,他没有往肩上扛的本事,就按着沈玄青说的,将麻绳放长,竹枝拖在身后地上,他将麻绳从肩上拽到胸前,就这么拖拽着回了家。
    半路上碰见嗅闻人味儿找来的大灰,前山这一大片范围村里家家户户的狗都是来惯的,连乖仔都认识去竹林的路,不过在看见大灰之后,陆谷还是有些惊异,腾出手摸摸狗头,便和大灰一起回去。
    刚走上缓坡,他远远就看见站在门前想回家的乖仔。
    乖仔也看见他和大灰,汪汪叫着就跑过来。
    卫兰香听见动静出门来看,两人一起把竹枝拖回院子,陆谷放下麻绳揉揉肩膀,问道:娘,大青哥是去新宅子了?
    可不,你和二青走了没多久,他就出门了。卫兰香蹲下去解麻绳,今天院子里没晒东西,近来天气好太阳大,把竹枝铺开了才好晒干。
    那行,我过去找他,二青砍的竹子多,一个人拖不回来。陆谷说着就往外走,大灰和乖仔跟着他一道。
    新宅子因地界大,顺着后面的河道直走能看见泥墙,但因没住进去,后门一般不开,他从村子中间穿过,沿路碰到不少婶子阿嬷,该喊的人都喊了。
    大白和大黑夜里睡在这边,他还没进门,两条细犬叫着迎了出来,沈尧青正在宽敞的院子里干活,满手都是黄泥。
    行,我这就过去。一听他来意,沈尧青舀水洗手,当即就去竹林了。
    拖回家的竹枝已经足够了,方才下山时沈玄青也跟他说不用再上去,陆谷就在新宅子里转悠。
    好吃好喝伺候着,大白的腿已经好了,能走能跑,但偶尔还是能看出有点瘸,不过以后留它在新宅子里看家护院,瘸了也无甚要紧。
    只要踏实别偷懒,活一旦干起来还是很快的,沈尧青逮着不下地的空子就过来垒窝盖舍,如今已有两排兔窝垒好了,一排隔出来十二个兔窝。这两排都靠着墙,要不是中间没连住,说是一排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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