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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考的羊(6)

    只见霍骁恭敬地站在一边,杨家人头低低地,不敢直视他。
    他饶有兴致地细细看着杨思甜。
    不似墨玄平时看到的女子,她如那天一样,只梳着两条简单的麻花辫,今日里没有面纱阻隔,他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的模样。
    皮肤白皙细致,不似常年劳动之人。眉如柳黛,长长的睫毛遮住那天让他想起夜明珠的双眼,小巧的琼鼻,饱满嫣红的嘴唇水嫩嫩的,犹如清晨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
    素净的衣服上有几块擦过的污渍,还破了好几处,鞋背上带着泥巴印子。
    墨玄微蹙眉看着杨思甜,仿佛在想着什么。
    杨思甜真想找个地洞钻过去。
    本想着到了玄王府之后可以先梳洗一下再见墨玄,结果霍骁直接就把他们给带书房来了。
    衣服上的泥土印子越擦越脏,她一个女孩子家在路上又不可能直接换衣服,脚底的泥巴怕弄脏玄王府,倒是弄干净了,但是鞋面上的泥渍怎么擦也擦不掉。
    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差,看来自己要被嫌弃了。
    墨玄看着她局促的样子,轻笑了一下,熠熠生辉,他难得幽默地道:怎么?路上遇到山贼了?暗指杨思甜狼狈的样子。
    杨思甜有点生气,脸都涨红了:托王爷的福,一听到是王爷的车队山贼就逃走了。
    一旁的哥哥们挑眉看着自己妹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会顶嘴了,顶的还是玄王。
    墨玄心情不错,也不在意杨思甜的无礼,他收起戏谑的样子,正襟危坐道:这次百花宴,你们杨家协助御花园的花匠,一起设计整理宴会场地,要贴合百花的主题,至于杨思甜。
    墨玄顿了顿:你只负责凤凰树。
    霍骁调查的资料当中,有杨家人从事花艺的记录。
    杨平定居百花村至今已二十多年,熟悉各种花朵植物生长习性。尤其这次宴会需要有一百种以上的花装饰,母后希望能添加民间常见花进行装饰。一来凑数,二来可突显皇室亲近百姓之感。
    宴会场地的植物布置还是由宫里花匠为主导。但他们以往只需照料稀有花种,对平民花认识不多。让杨家人参与其中,很好地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
    自从宫里的花匠上次斩钉截铁跟墨玄说,不可能让凤凰木开花,他已经心生不满。
    既然杨家有此奇药,他不介意给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就要看他们了。
    杨家兄妹闻言心下一喜,这样的机会不是常有的。待会下去之后,要好好想想用什么花,寓意好,又好看。
    还有。墨玄补充道:宴会完成后,我会给你们一千两酬金,够了吗?
    一千两!
    四人的心狂跳。想着父亲母亲日夜辛劳,种花,酿酒。一年到头挣得的钱最多也不过一百两,现在甜甜一出手,就为家里带来一千两的收入,而且是舒舒服服赚的那种。
    杨乘风快要掩饰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了,只能将头低了又低。
    杨思甜也很惊讶这个数目,当初墨玄跟她说酬劳一定满意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满意,但实在没想到是那么满意!
    多谢玄王信任,杨家人必定全力协助百花宴圆满举办。身为大哥,杨泽寒发挥了他的领导力,带着众弟弟妹妹感谢墨玄。
    墨玄嗯了一声,又突然看着杨思甜:赶紧换身衣服,玄王府不收小乞儿。
    霍骁心中纳闷,想他跟墨玄出生入死,伺俸在侧十几年。怎么王爷平时跟自己说的话,都没对这个小姑娘说的多呢。
    墨玄有洁癖,要是谁敢这么乱糟糟、破破烂烂地离他五米以内,早就被侍卫扔出去了。对着这个小甜甜,只是揶揄几句就算了。真是王爷心,海底针。
    退下吧。墨玄处理了一上午的公文,已经累了,说完要说的,就让他们退下了。
    第16章 定制新衣
    霍骁带着杨家四兄妹,走出书房,道:你们的房间在偏院,平时不要随处乱逛,要是想出府,先知会我一声,得到允许才能出去。
    杨思甜连忙点头,没问题,遵命。为了五百两,行动受限又如何。
    众人七转八拐的,终于来到了偏院。杨思甜快要转晕了。
    除了下人房,偏院处于整个王府最偏僻的位置,装潢陈设对比起正院可谓是简陋。
    见杨家人只是平民,管事的嬷嬷只给他们分了三间房。女眷一间,男人两间,等爹娘过几天来了,每两人一间房刚好。
    众人不甚在意,这里的环境比起百花村好多了,他们又是来干活的,有什么好挑的呢。
    把行李放下后,杨思甜拱手向霍骁感谢:霍大人,有幸进入玄王府,我定不负殿下的厚望,将事情办妥。
    霍骁点头,说道:明日会有裁缝上门为你们量身裁衣,还有嬷嬷会过来教你们一些宫中礼仪,你们要认真学习,不要害王爷丢了面子。
    虽然杨家人只是到宫中做事的,根本没机会接触宫里的主子。但始终是踏入宫门,平日里的粗布衣裳连最低等的宫女也入不了眼。
    墨玄已令人给杨家重新定制衣服,以他的名义进宫。若是穿得寒寒酸酸的,折了玄王的面子不说。若是被扣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杨家人可担当不起。
    霍骁说完便离去了,偏院里,管家只安排了一个杂役,平时打扫和送饭的时候过来,没有其他人,四兄妹倒也过得自在。
    杨思甜看了看哥哥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又看了下自己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说道:哥哥们,我们毕竟来到玄王府,还是先把自己弄干净一点吧,免得失礼了玄王。
    哥哥们点点头,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杨泽寒先去换衣服,杨文星整理房间,院子里有一口井,杨乘风负责清洗他们的脏衣服。
    杨思甜来到自己的房间前,推开门,干净整洁,还有一个小小的偏室,已经贴心地放上一桶热水,想必是墨玄吩咐霍骁的。不然她一个小小平民,不可能有人故意为她备水。
    没想到这玄王想得倒挺贴心,她现在的确想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把衣服放在一边,慢慢踏进这个比她家大一倍有余的浴桶,撒上一些刚用剩下的薄荷,杨思甜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她的脸红红的,像两颗熟苹果,不知是因为墨玄,还是因为洗澡水太热。
    坐马车几个小时,她被抖得全身快散架了,一路上又顾着照顾二哥没休息好。
    在桶里泡着泡着不舍得出来。最后因为洗澡水都凉了,皮肤都皱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出浴。
    把衣服换上,小厮已经把午饭送过来了,她跟哥哥们舒舒服服坐在院子的石桌前吃着饭。
    与平时家里吃的菜不同,玄王府里的食材明显比他们家高好多个等级。
    杨思甜仔细观察,这食材没问题,就是这烹饪手法还有调味还差点意思。
    上一世,她只要休息在家,都喜欢捣鼓美食。这时,一个想法在她心里滋生,待下次见到玄王,想想怎么提出来。
    杨家兄妹闲适地在玄王府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管家带着几个丫鬟,裁缝来到偏院。
    看着杨家兄妹,穿着普通,又没权没势的,管家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他只是奉命过来的,没油水可捞,只想赶紧走人。
    几个丫鬟,看到杨家兄弟时倒是羞涩得很,一个个偷偷瞄着各男子,脸上红晕明显。
    她们都是最底层的下人,虽入了玄王府,但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事压根与她们无关。
    眼前这三男子,个个长得气宇轩昂,杨泽寒沉稳内敛,杨文星温文尔雅,杨乘风身手不凡。
    虽出身乡野,但现在能为玄王办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能嫁给其中一个,都是她们莫大的幸运。
    而三个大直男眼观鼻,鼻观心,乖乖配合裁缝量尺寸。他们身形高大,手长脚长的,那老裁缝只及他们胸口,量完已经汗流浃背。
    杨思甜看着丫鬟的反应,心里暗叹:果然高颜值,披个麻袋都好看。这三个哥哥随随便便,已经那么好看了,以后她挣到钱了,要将每个哥哥好好打扮打扮才行,顺便利用他们的形象,打造什么明星效应也不错。
    殊不知,她清纯秀丽的形象,到达的第一天已经让玄王府众家丁惊为天人,每天为了来到偏院打扫送饭,往往要经历一番激烈的斗争才能产生幸运儿。
    女裁缝给杨思甜也量完尺寸了,跟管家说:李管家,我们这就回去缝制衣服,大概两天后送到府上来。
    这次给杨家兄妹定做的衣服,比起店里平时做的裁剪、绣工要简单些,所以很快就能赶工完成。
    做玄王的订单一向是优先的,不管是谁,多早的订单都得排后面去。
    管家随后带着丫鬟们走了,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三步一回头地,恋恋不舍跟着离开了。
    第17章 学礼仪
    没过多久,教礼仪的桂嬷嬷也来了。
    杨思甜看着这桂嬷嬷的面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眼角尖而向上,鹰钩鼻,薄嘴唇。
    桂嬷嬷十分恼火,想她当年在宫里训练秀女,今日竟被玄王派来教导这几个乡野小民宫中礼仪。
    她看这几个人出身低下,肯定是粗俗之辈,叉着腰,对着杨家兄妹大呼小叫的。
    话先说在前头,你们来到玄王府,以后还是要进宫的,不学习好礼仪,不端正好态度,不仅受人鄙视。要是突然见到哪个大人物了,主子看你们不顺眼,随随便便就能治你们的罪。
    这桂嬷嬷,喉咙像被人掐住一样,声音尖细,听得杨乘风、杨思甜揉了下耳朵。
    谁叫他们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学呗。
    桂嬷嬷拿着戒尺,开始给他们讲解着规矩。
    刚开始还可以,杨乘风越听越混乱,见到谁怎么叫,怎么拜,用词怎么文雅,他脑袋一片混乱,听着听着都困了,连连打着哈欠。
    宫中根据不同职位,你们行礼的方式有作揖、长揖、打躬、跪拜。见到总管要。见到贵妃要。如果见到皇后娘娘。要是有幸参见。
    杨乘风眼皮越来越沉,只看见桂嬷嬷的嘴张张合合,听到的句子也越来越模糊。
    其实桂嬷嬷讲的都是最基本的规矩、礼仪,内容很少。
    因为他们此次进宫,只会在御花园做工,宴会前就要走了,不会与任何主子碰面,给他们教课只是以防万一。
    杨泽寒、杨文星接受能力很快,讲一遍就能记住。而杨思甜,她前世就有受过贵族礼仪的教育,还看过不少宫斗剧,学起来只觉熟悉无比,得心应手,只是一些称谓需要记一记而已。
    啪。戒尺在手里一拍,杨乘风被惊醒了,桂嬷嬷问道:都学会了吗?
    众人回答:学会了。
    那好,你们学会,我就回去了。桂嬷嬷扭着胖胖的身子,就走了。
    杨家四人愕然,学完不是应该要验收验收成果才走的吗?
    原来这桂嬷嬷是宜贵妃的人,而宜贵妃一直视秦皇后为死对头,在宫中碍于身份,不敢造次。
    现在墨玄命桂嬷嬷教杨家人宫中礼仪,他们学得好算他们走运,要是学不好,到时候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墨玄肯定要被皇上责备。
    而过后墨玄如要问责桂嬷嬷,她大可推脱为乡野小民怎么教也学不会,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更何况她还有宜贵妃保着呢。
    杨乘风有点沮丧,想他一个武术奇才,再难的武功,演练一遍就能学个七八成,被师傅视为最有前途的继任人,现在竟然被一些繁文缛节给难住了,要是被宗门里的师兄弟知道,颜面何存。
    杨思甜看出了三哥的为难,拍拍杨乘风的肩膀道:三哥,其实这并不难,我来教你。
    然后拉着杨乘风在院子里再讲述一次桂嬷嬷的话,用更生动轻松的话语,帮助哥哥记忆。
    有了妹妹手把手的教学,杨乘风一点就通,一个多时辰,已经学会了。
    他高兴地捏了下杨思甜尚有婴儿肥的小脸,露出大白牙,笑道:我的妹妹真厉害,听你教的比听那老妖婆容易多了。
    揉了揉被哥哥捏疼的脸,杨思甜看着杨乘风做了个鬼脸,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用完午饭后,杨文星把碗筷洗刷过一次,才整齐放到每日收碗筷的地方。
    据他所说,毕竟他们是受玄王雇佣的,王府内没人有义务服侍他们,还是得把礼节做好。
    杨思甜觉得自家二哥简直一百分。哦不,还是九十九分吧,晕车扣一分。
    三位哥哥都回房了,杨思甜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她一直没有午睡的习惯,来到古代后,消遣又少,哥哥又什么劳动都不肯让她做,体力消耗得太慢了,害她每天都精神满满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看着窗外飞过的小鸟,她想了一下,嘴角一弯露出洁白的贝齿,从床上坐起来:有了。
    第18章 街上的卖花女孩
    走出房间,杨思甜轻拍哥哥们的房间:哥哥,你们睡了吗?
    三位哥哥听到妹妹喊自己,立马停下手上的事,走了出来。
    甜甜怎么了。杨文星关切地看着她。
    杨思甜兴奋地道:我想出去逛街。
    然而当哥哥的从不对妹妹说不字。
    杨乘风去找霍骁,说想出府去走走,了解下皓城里的花卉种类与百花村的有无不同,如此正当的理由,霍骁没理由不同意。杨思甜拉着三个哥哥,浩浩荡荡地出了玄王府。
    一出门,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在王爷府,时刻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取笑举止不当,现在出来了,就像小鸟般自由自在。
    玄王府正对着的,是皓城最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各色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头涌动。
    好奇地看着街上行人,杨思甜心想:影视剧里搭的场景跟这里比可差多了。三位哥哥把杨思甜包围着走,生怕妹妹被人冲撞到。
    出门前,霍骁给了他们五十两,说是王爷吩咐,给他们平时出门用的,不记入酬金,也无需向王府汇报钱财去向,随意使用。
    现在,杨思甜带着三位哥哥,开始了扫街模式。
    除了吃喝玩乐,杨思甜也同时进行着市场调研。
    街上以酒家、绸缎、裁缝和杂货店最多,吃穿用度是百姓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这还是挺符合社会现实的。
    另外她还发现,因为一个月后的百花宴的缘故,街上许多店铺或多或少地都有摆放一盆盆鲜花应景,路上的女子大部分头戴鲜花。在街上逛着,总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
    这跟现代一样,一个大型的活动,往往能带来巨大的商业效应。比如一场盛大的奥运会,修建场馆和道路、旅游、门票、运动产业消费,给多少人提供了就业机会,给国家带来了多少经济效益,还能提高国家形象。
    投射到这次的百花宴中,皇后喜花,特意选定百花的主题,并引入民间常见花进宫。
    很直接地改变百姓心目中皇室高不可攀的形象,老百姓们想着自己家里就有跟御花园一样的花,想想也高兴,连带地带动了鲜花的销售。这算是跟风效应。
    一直以来,他们百花村收入不高,因为鲜花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是必需品,花农们往往低价就把辛苦栽种的花卖给了商人。
    这百花宴,对他们百花村来说是一场难得的机遇。
    来皓城之前杨思甜听父亲说,村里的许多村民也陆陆续续地接到了订单,之后将会运送不同花种进都,村里劳动量大增,不得不从邻村雇了许多帮工。
    杨思甜预计,当百花宴举办成功后,到百花村游玩的人必定大增。
    从而她决定,回去后,要说服村里众人改变只种花卖花的单一挣钱模式,要利用余热,试试能否将百花村改造成一个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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