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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清淳格格党(7)

    今日,她偷偷登上山顶,竟远远看见官兵模样的人在搜查山下的村落,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下山探问情况。
    所以说,顾筠究竟要待到何时才走呢?她在他眼里只是个连妾都算不上的玩意儿,总不至于花费大力气来抓她回去吧?
    想必是刺客事件的余韵。
    叶瑾叹了口气。
    她带的食物不多了,好在前日在山里找到了几树发了芽的香椿,等雪融了,应该还能在下面找到些野菜,感谢穿越后那段饥荒种田生活,教给她很多生存的技巧,隔前世,她怕是真会饿死。
    叶瑾将地上的枯枝小心翻了个面,保证阳光和风能尽快将它们剩余的水分带走。
    再坚持一周。
    叶瑾伸手将有些松散的长发拆开,在脑后编成一条长长的辫子,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她就不信了,顾筠还能一直待在这里?
    等过了这段时间,她就自由了!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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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高照,天朗气清。
    迟来的春风终于赶跑了北边吹来的寒冷,将温暖送入大地。
    段允从牢狱中出来时,只觉得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老爷,妻子李氏抹着眼泪迎上来,和仆人一起搀着他送上马车,祖宗保佑,老爷可算是平安无事。
    段允一瘸一拐地上了马车,靠在侧壁身体肉眼可见地瘫软下来,他深深吸气,问道:那个贱.人呢?
    在柴房关着,李氏跟着上来,给他身后垫了个软靠,借着用手帕擦泪的动作掩住眼中的恨意和快意,她家里人犯下如此弥天大错,还险些连累到老爷,妾身不敢擅专,只等老爷回来做主。
    段允垂眸,脑海中划过女子红袖添香温柔解语的模样,能独得他多年宠爱,她当然不只靠着一张脸,甚至可以说,他很是喜爱她。
    然而,再喜欢又如何,不过一妾尔。
    给她条白绫,段允漠然开口道,对外只说得了急病,备副薄棺葬了吧。
    他没心情去探明一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究竟无不无辜,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将功补过,保住他的官位!
    马车载着这对心事重重的夫妻一路向前,来到都指挥使府前。
    进了府门,段允被早有准备的下人用软轿抬进房中,沐浴更衣,切脉问药,一通忙活后,他躺在床榻上长长舒了口气。
    李氏示意下人都出去,然后在自家老爷瞥来的目光中拧紧手帕,压低声音道:老爷,妾身这里有一事,或可帮上老爷的忙。
    何事?段允问。
    不知老爷可有听说,那日白莲教行刺,顾侯爷丢了一个宠妾。
    说到这里,李氏小心地检查了一下门窗,方才接着说下去:妾身嫁到云中府的妹妹近日递了消息来,道是云中太守的夫人亲自安排伺候了那女子大半个月,方才和顾侯爷一道送走,只是如今妾再去打听,顾侯爷身边并无女子。
    段允皱眉,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妾,可能路上嫌麻烦送了人,亦或者体弱病死了,如何会和白莲教的事牵扯上。
    原本妾身也这般觉得,李氏急道,加重语气,谁想就在今早,顾侯爷忽然发了好大的火,派了不少人带着一副女子画像出去!
    是吗?段允眯眼,心中猛一亮。
    另一边。
    叶瑾小心地将身体藏进狭缝中,屏息等待外面的人走过。
    这是她逃走的第七天,就在昨日,她再次爬到山顶观察,却在山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摔倒在一片杂草堆上,用手意外摸到掩盖在杂草下的一个不太新鲜的可疑脚印。
    一个男子的脚印,而且看朝向和位置,应该能看见她这些天藏身的石台!
    有人在暗暗跟踪她!
    发现这个事实时,叶瑾几乎想当场转身逃跑!她用尽所有理智压下惊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捡了些干草来生火,借着动作擦掉脚印,然后站起身佯装行动不便地一瘸一拐回了石台。
    就在当夜,她像往常一样点燃火堆,和衣而睡,直到月上中天,她用带来的斗篷摆出一个人形,然后借着斑驳树影安静离开了。
    叶瑾以为自己最起码可以争取到下山的时间,谁想她刚刚走到半山腰,一枚耀眼的烟花在身后升上天空,紧接着,一小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黑衣人将山下团团围住,然后在叶瑾的心惊中上了山,开始一寸寸寻找。
    是顾筠!
    他竟根本不打算放过她,而是一直派了人盯着她!
    得知事情真相的那一刻,叶瑾一颗心霎时凉了半截,她不想就此认输,只能逃,拼命逃,用尽一切办法将自己藏起来。
    一开始还能勉强躲避,可天亮后,外面又来了好多搜寻的人,情况瞬间雪上加霜。
    叶瑾小心呼吸,让身体紧紧贴在身后的石壁上。这个石缝是她最后找到的藏身之处,如果这里都不行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藏在哪里了!
    她真的可以藏住吗?
    明明,已经坚持了足足七天啊。
    叶瑾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茫然和绝望。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终于,一片绣着暗纹的黑色衣角停留在了石缝外面。
    多日未听到的清冷男声响起:出来吧。
    叶瑾咬唇屏息,没有动。
    你可以选择自己出来,或者等我叫人拖你出来。对方接着道。
    下唇不堪重负渗出血,叶瑾终是艰难地从石缝中挪了出来。
    手臂被石头划伤,引起细密的刺痛,她抬头直视男子,目光泠然,一字一句道,顾筠,耍我很有意思吗?
    哦?顾筠神色不动,淡淡道,原是你逃走在先,怎还反咬起我来了。
    我反咬你?叶瑾觉得对方简直不可理喻,你这么说,倒好像我背叛了一般。
    顾筠不语,显是深以为然。
    叶瑾都被气笑了,她仰着头,郑重而又不屑道:侯爷怕是搞错了,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和你在一起,还请不要自、作、多、情。
    女子微哑的嗓音在最后四个字上咬得格外重,话音落下,四周空气霎时凝实,浓稠得教人喘不上气来。
    负责搜寻的护卫下人早已退到后面,全部低着头,仿佛一个个没有生命的人偶,而叶瑾倔强地迎着眼前人锋锐的目光,不愿示弱。
    半晌沉默,两人久久对视,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阳光从头顶照下,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只有过分的刺眼,有松鼠从树洞中探出身,将手中剥空的松塔扔到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好,顾筠深色的眼眸中结了层浮冰,他点头,眉眼分明冰凉,嗓音却放得很轻,很好。
    他朝着身旁抬手,一位有些眼熟的黑衣青年上前,奉上一个做工精巧的酒壶。
    清澈的酒液流出,很快满了酒盏,顾筠示意青年将酒盏递到叶瑾的面前,然后好整以暇看着她,轻描淡写道:今日你若喝下这杯鸩酒,我会替你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椁。
    毒酒?!
    叶瑾身体忍不住晃了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面色苍白看了看眼前的酒盏,又抬头看向顾筠,然后在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了,他是认真的。
    这、这是什么道理。
    不愿给人做玩物,便要选择去死?
    可笑至极,荒谬至极。
    难道她只能乖乖服从吗?可便是这样苟活下去,那还有什么尊严可说,还还算是个人吗?
    眼泪盈满了眼眶,沾湿了轻颤的睫毛,叶瑾垂眸接过酒盏,抖着手仰头便要饮尽。
    下一刻,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及时伸来,将她手中的酒盏一把拍掉。
    酒液撒了满地,叶瑾咬牙,扑上去想要抢酒壶,却被人掐住脖颈用力按到了身后的石壁上。
    后背磕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痛得叶瑾皱眉,她想将脖子上的手掰开,然而只引来对方变本加厉的捏紧。
    强烈的窒息中,她抬眼不甘示弱地瞪向他,谁想竟对上一双神色奇异内里仿佛燃着一团火焰的眼睛。
    我从不对女子生气。
    顾筠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此时的情绪,他近乎是新奇地品味着胸腔中的滚烫之意,目光寸寸扫过眼前女子,看着她在自己掌中挣扎,好似一只被射中翅膀的孤雁,于空中奋力地拍打着翅膀,却无法控制地向下坠落。
    孤独、无助、不甘、绝望。
    它总要落到泥里的,落入这尘世间,任凭俗人践踏在它的翅羽之上。那一瞬,定是极致残忍,又极致的美。
    现在,这只孤雁落到了他手里,不若便由他来领略吧。
    我从不对女子生气。
    顾筠不自觉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他抚着女子的侧脸,上面因为窒息染上了一层漂亮的薄红,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里蓄了泪,美得惊心动魄。
    说到这里,顾筠的声音不由自主放得极轻,仿佛情人悱恻的呢喃,他在她耳边道:你是第一个。
    身后,众人不知何时悄然退到了丈外,隐没在树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灿烈的日光之下,顾筠抵着叶瑾,俯身撕开了她的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狗东西,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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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灿然迎面照下,世间一切罪恶都纤毫毕现,无处可藏。
    叶瑾拼命挣扎,然而所有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某一刻,她剧烈一颤,突然不再动了。
    蝶翼般的眼睫垂死般抖了一下,蕴满眼眶的泪水终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她仰着头,眼神迷茫地望着某片虚空,做梦般低喃道:顾筠,我究竟是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遇上你。
    后悔么?顾筠松开桎梏,低头轻柔吻去她颊边的泪水,轻声道,那个雪夜,你不该救我的。
    叶瑾收回目光,看向顾筠那张神仙般美好的面孔,半晌,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叶瑾的力气,顾筠白皙如玉的脸颊很快泛起了一片红,他却没有露出恼羞的神情,而是淡定抓住了她打人的那只手,一口咬在那纤瘦脆弱的腕上。
    有风吹过,正是万物复苏时,刚刚长出微小嫩芽的树枝轻盈晃动,女子的饮泣顺着风传入树洞中的松鼠耳中,它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将剥下的松子壳推出窝扔下去。
    时间缓慢流逝,太阳渐渐向西时,这片山林终于安静了下来。
    顾筠打横抱着用鹤氅包裹严实的女子,上了山下的马车。
    鹤氅撩起,露出女子尚且残留一抹艳色的脸,顾筠抬手想帮她将额角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抚开,被她皱着眉不耐烦地撇头躲开。
    落空的手在原地停了一瞬又收回,顾筠悠然抱着叶瑾换了个姿势,只见他眉宇舒展,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回京后,我纳你做侧室。
    叶瑾一个字都不想说,只闭着眼装睡。
    不愿意?顾筠端详着她面上的无动于衷,微微挑眉,我虽未有正室,但还是不能给你的。
    能不能安静点,叶瑾睁开眼,哑着嗓音不客气道,顾侯爷,您自说自话的模样很可笑。
    胸腔中的轻快消失了,顾筠冷了脸,沉声道:你大胆。
    没错,我就是大胆,不仅大胆,我刚还给了你一巴掌呢,叶瑾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的左脸,仔细看上面依然有红痕,如何,侯爷要治我的罪吗?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的叶瑾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她鸩酒都敢喝,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车厢内落针可闻,叶瑾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任凭来自上方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注视在自己脸上。
    阖着眼的女子犹如一尊精致的冰人,冷漠而无情,顾筠胸腔中的不快即将达到某个顶点时,马车突然激烈颠簸了一下,怀中女子两道清婉的弯眉顿时忍不住痛苦地皱起,整个人也跟着颤栗起来。
    鹤氅滑落了一角,露出一只纤瘦无力的手,以及腕上深刻的齿痕。
    这一刻,顾筠胸中的郁气忽的散了。
    罢了。
    来日方长。
    他将鹤氅重新仔细为叶瑾盖好,然后靠在车壁也跟着闭目养神起来。
    车轮压过地面的轱辘声中,山林被远远甩在身后,那些垂死的愉悦的痛苦的痕迹便再看不清了,只有两道车辙一路向后延伸出去,于山脚处留下两个不浅不深的凹痕,突兀的刺眼。
    与此同时,在并不遥远的太原府,一对夫妻收到了清平侯找到宠妾带回的消息,正在小声商量对策。
    被贼人掠去这么些天,怕是早失了身,一个妾,竟还要好好带回来,可见有多喜爱,段允感慨一声,只是这般容易就找了回来,我还未来得及出力呢。
    老爷莫急,同为女子,妻子李氏却有别的看法,妾身倒以为她不像被人掠走的,白莲教当日派出的皆为死士,便是见色起意,也不该掠走一女子逃跑。
    段云不信:难道还是她自己跑的?
    为何不可能,李氏看着自家老爷,镇定道,妾身打听到,云中太守夫人的一个奶娘在外和人喝酒,曾自嘲最近被派去伺候一个出身低贱背弃夫君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那位顾侯爷的妾,至于她如何成了婚却落到顾侯爷手中,便不得而知了。
    段云瞠目结舌:这若是真的,难免荒唐。
    他的身边不是没有偏好妇人的男子,但堂堂清平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和一个成了婚的粗妇牵扯不清?未免可笑。
    老爷,若真是如此,我们便有可施展之地了呀,李氏微笑,耐心解释道,她会逃,想来应是不愿,而顾侯爷毕竟是个男子,不懂女子固然柔弱如水却也以柔克刚,要知道这开导女子之事,还是得女子来做才好。
    段云沉思片刻,拍拍妻子的手道:就依你说的办。
    顾筠此人深不可测,周身难以找到弱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能有用的突破之处,不管真假,他只能咬牙一试了。
    富贵险中求,只要把顾筠伺候好了,届时在圣上面前美言一句,他的失职说不准就轻易揭过了呢。
    此时的二人做梦都未想到,那个女子会有多么棘手。
    因为就在他们千方百计千恩万谢终于将那位女子接入别院后,当夜,她就用花瓶砸破了清平侯的头。
    云层遮住了头顶的弯月,段允夫妇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顾侯爷面沉如水,抬手擦掉额角一抹血迹。
    不是说女子才了解女子吗?顾筠回头,一双眼犹如可怖的深渊,就这么瞥向李氏,你去,教她知尊卑,懂妇德,若七日后她还是这幅模样,本侯只能以为你们巧言令色,妄图蒙骗本侯了。
    妾身断不敢蒙骗侯爷!李氏将头深深抵在冷硬的地面,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只能咬牙道,还请侯爷放心,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七日后,妾身定会还侯爷一个温良谦恭的夫人。
    男子拂袖而去。
    李氏被婢女从地上扶起来,跟着自家老爷颤巍巍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炕上,喝着婢女端来的热茶,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事情棘手了。
    唉,竟是这般烈性,段允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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