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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咕全文(74)

    莫染脸色稍霁,没好气地说道:那有什么不能直说的?非只和你一人说?
    夜雪焕敷衍道:因为和你解释很麻烦。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太笨,脑筋拐不过弯,和他解释太费唇舌。
    莫染开始撸袖子:你又想打是不是?
    夜雪薰在一旁看得好笑,也不理这两人,拉着蓝祈,悄声说道:你别太在意啦,二皇兄就是这样的。他活得比我们都要小心,很难信任旁人,也就与三哥亲近些。
    蓝祈心中的确不大舒坦,夜雪权明显对他不信任,试探之意都已经摆到了脸上;他可以理解,毕竟当初受到的质疑数不胜数,也都这样过来了。他知道夜雪焕向来敬重这位皇兄,可大抵是被宠惯了,见他对那些试探无甚反应,难免就有些闹脾气。脸上没表露出来,夜雪薰却居然看得明白,想来是莫染也没少在夜雪权那里受气。
    上次的事,谢谢你啦。
    夜雪薰嘻嘻笑着,声音极低,几乎是贴着他耳语,看上去倒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一般。蓝祈怔忡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何事,也低声道:我也不知是否有用
    自然有用,否则我今年如何能回来这么早。夜雪薰伸臂勾住他的肩膀,不过那种伤身之事就下不为例,不然三哥会怪我的。
    蓝祈抿唇道:分内之事。
    夜雪薰挑了挑眉梢,一双桃花眼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突然笑了出来:你若认了是我三嫂,那才是分内之事。若是因为齐家当年那桩案子,大可不必。
    蓝祈也看着他,眼神稍黯。当年齐家一案,夜雪薰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从此热毒缠身,苦不堪言,就算他本人说不在意,就算蓝祈已经和齐家撇清了关系,也始终对他怀有愧疚。这笔债不是蓝祈所欠,可如今却只有他能还了。
    且不论你父亲当年不是主谋,就算是,他也只是想要我死而已。夜雪薰脸上始终带笑,绵软的语调里却暗藏刀锋,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是南宫家或者说,是我父皇。
    蓝祈心头一颤,又听夜雪薰慢悠悠地在耳边说道:所以,你不欠我,反而是我欠你。
    四殿下
    小蓝蓝,你这样我就很伤心了。夜雪薰猛地伸手揪住了他的脸颊,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你都喊我三哥的替字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叫声哥哥来听听?
    这调调和路遥如出一辙,也不知是近墨者黑,还是天生物以类聚。蓝祈被捏得脸颊生疼,对他的那点愧疚彻底没了,撇嘴喊道:暖闻哥哥。
    虽然作风差不多,但夜雪薰的脸皮显然比路遥厚多了,不仅开开心心地应了,尾音还拖得极长,被这一声哥哥喊得浑身舒畅,一时得意忘形,手指挑起蓝祈的下巴,像是地痞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又像是花魁红倌在勾引情窦初开的小少年,语气极为轻佻:哥哥前阵子给你送的礼,你有没有好好研读呀?
    蓝祈面无表情地回道:我都还给世子了,你可以向他验收学习成果。
    夜雪薰脸色骤变,什么戏码都玩不下去了,抱头大叫:啊啊啊你怎么能给他啊!
    动静太大太突然,莫染和夜雪焕双双回头,就见夜雪薰猛地扑进莫染怀里,力道之大,差点把莫染都扑得一个踉跄,本能一般扶住他的后腰,心中警铃大作,问道:做什么?
    夜雪薰一脸谄媚,小心翼翼地问道:静泠哥哥,那个,我的,那些书?
    莫染一听他喊静泠哥哥就知道没好事,再一听书这个字,顿时就冷了脸,哼道:你还有脸提。我都给你扔了。
    夜雪薰看上去都快要昏厥了,抓起莫染的衣襟拼命摇晃:你怎么能!那可是我压箱底的珍藏啊!好多都是孤本啊!你赔我!
    莫染平日里就最恨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好像在床上满足不了他,还要他来学习那些所谓的技术,简直是对堂堂延北王世子男人雄风的侮辱,是以见一本扔一本。
    他先前并不知夜雪薰给蓝祈带了一箱这种破玩意儿,等到夜雪焕亲自上门,一本一本翻给他看,还冷嘲热讽说我家蓝儿才不需要这种东西时,他完全猝不及防,自尊心大受打击。原就想好好和夜雪薰算算账,但始终有个小兔崽子横在中间,计划未能遂行,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此时见他还要胡闹,一旁看戏的某人还满脸佞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蹭蹭冒火,再顾不得什么内宫争斗、西南战事,甚至都忘了自己丈母娘还在后厢候着,拦腰把人扛了起来,扬手在屁股上重重一拍,骂道:老子现在就赔给你!
    夜雪薰像个麻袋一样被他扛在肩上,双手在他背后乱抓,膝盖在他胸前乱顶,嘴里还在乱喊:哎呀,不要,不要呀,三哥救命呀!
    声音里半点慌乱都没有,又软又媚,怎么听怎么兴奋,怎么听怎么欲拒还迎,一股子期待劲藏也藏不住,眼神都在放光。莫染被他叫得脑子发热骨头发酥,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恐吓道:闭嘴!不然小心屁股开花!
    夜雪薰假装惊惧地闭了嘴,哼哼唧唧地扭着腰,下腹在莫染身上蹭来蹭去,显然很想屁股开花。莫染实在受不住了,低低骂了一句,招呼都懒得和夜雪焕打一声,扭头就走。
    蓝祈无语,夜雪焕啧啧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夜雪薰在莫染背上抬起头,对他抛了个意味深长的小媚眼。
    他其实也知夜雪薰是在故意打岔,吸引莫染的注意力,当然不能辜负了这番好意,更不想妨碍这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便也拉着蓝祈,准备去和南宫雅瑜辞行。一问之下才知南宫雅瑜早已回宫去了,只吩咐过几日再将小米送进宫去。夜雪焕哑然失笑,这丈母娘做得可当真贴心。
    蓝祈饭后服了药,早已困得头重脚轻,奈何之前一直在议事,熬过了最困的一阵,到了此时反而精神了些。马车晃晃悠悠地返回百荇园,他习惯性地窝在夜雪焕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肩膀,却一言不发。
    夜雪焕知他心思,轻轻抚着他的后颈,低笑道:乖,回去再与你细说。
    蓝祈懒懒道:若是太麻烦,就不必解释了。
    我可真是把你宠坏了。夜雪焕故意叹了口气,如今都敢这般与我说话了。
    蓝祈撇撇嘴,仍是不理。
    夜雪焕见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也就不再玩笑,认真解释:二皇兄并非猜忌你,不过是避着莫染。说是顾着他北府的立场,其实还不是暖闻心疼他。尤其是漠北一战之后,事事都不肯再让他插手。莫染这小子,此生被暖闻缠上,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蓝祈总算回过头来,那双一向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却似乎有些迷茫。
    自从来了丹麓,他的日子过得舒坦,却也越发能感觉到那些涌动的暗潮。夜雪焕生在这种地方,所以也同样善笑,双眼一眯、唇角一翘,什么样的心绪都能完美掩盖。如今整个丹麓城里山雨欲来,虽然他们占得先机,可谁知对方又有些什么样的底牌。
    这场权斗吉凶难测,他却依旧谈笑自若。
    这种从容让蓝祈既心安又不安,不想让夜雪焕一个人承担,可能帮的也着实有限。无法参与真正的拼杀,至少也要算无遗策地替他好好谋划。在这一点上,蓝祈自认做得到,也自认可以比大多数人都做得好,所以哪怕夜雪权只是出于谨慎而试探,也让他觉得无法接受,不想被夜雪焕身边的任何人排斥在外。
    他对夜雪权生出了些不喜,在这方面他极度自负,这世上没人能比他更接近和了解夜雪焕,无论谁质疑他,最后都只能自取其辱。
    他在夜雪焕肩头蹭了蹭,低声道:你皇兄不喜欢我。
    我就没见二皇兄喜欢过什么人。夜雪焕忍俊不禁,故意调侃,你若真能得了他的喜欢,那也未免魅力太大,我可要紧张了。
    蓝祈顺口接道:儿子都有了,你紧张什么?
    夜雪焕大笑,小猫儿如今越发不好调戏,再难见从前的窘迫脸红;可这般略带勾引意味的回敬,他也同样喜欢。
    蓝祈倒也没想揪着此事不放,轻飘飘地带了过去,却总有些难以释怀。
    他想起夜雪薰方才那句轻描淡写的生不如死,那一瞬间他分明感受到了深至骨髓的恨意,然而转眼又烟消云散,立马又能嬉笑调侃,说些不着边际的风月之事。他看似任性放荡,事实上却最是通透,所以才能这般潇洒,被皇帝和南宫家逼着争位,却始终片叶不沾身,甚至将莫染也护在风雨之外。
    他会喜欢莫染,大抵也是因为他直爽不羁,不似这丹麓城里的人,个个肚肠百转,看不到真心。
    面对这皇权的洪流,夜雪薰选择退,退到一处足以避风的港湾里,再把这处港湾死死护住;而夜雪焕却选择进,进到漩涡最中心,方才最安全。
    都是有效的做法,也同样凶险;可夜雪权却似乎就能稳稳当当地站着,仿佛那些风浪会自发地绕过他一样。
    身负皇族血脉,就算眼盲,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他如今的安稳,当真只是因为眼盲么?
    下章放太子哥哥出场~
    第56章 初雪
    十一月初,丹麓便隐隐有了要落雪的迹象,清晨时分遍地白霜,一日冷过一日,百荇园大大小小的水塘上都结了一层薄冰。
    颐国遣使已在途中,估摸着月中就要抵达丹麓,朝事繁忙,夜雪焕没法再躲清闲,从百荇园搬回了上城的官邸。童玄也不好意思再腆着脸一直休沐,日日伺候在侧。
    路遥的嘴翘得都能挂油瓶,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矫情。所幸夜雪焕的官邸就在皇城附近,离北市不过两街之隔,往来倒也方便得很。
    一入冬,蓝祈气血不旺的毛病就全体现出来了。白日里与玄蜂侍卫对阵演练时还能出一身汗,到了夜间却手脚冰凉,睡前若不用热水泡暖和了,他能把整个被窝和被窝里的夜雪焕都捂成冷的。这还是文洛调养数月的结果,否则只怕早就冻出疮来了。
    夜雪焕不禁担忧,蓝祈却不以为意,解释说是契蛊二度认主之后,成了心脏的一部分,实质上是轻微蛊化,血液里混入了少量蛊血,所以才甜香四溢,百毒不侵。然而蛊虫无体温可言,蛊血自然就是凉的,连带着他这个宿主也暖不起来。
    夜雪焕闻言良久不语,蓝祈却道:你夏日里不还说我身上凉,抱着舒服么?如今天冷了就不要了?
    夜雪焕哭笑不得,也只能抱紧他的小身子,苦笑道:果真是有借有偿。夏日里让你给我凉了席,如今却要轮到我给你暖被窝了。
    好在这种寒凉只是体质使然,虽然体温偏低,却不至于生病,注意些保暖,倒不影响日常起居,只是倦懒了不少,不怎么想动弹。而身为皇家御宠的少主最近也不那么爱在室外晃悠了,时常躲在书房里,一睡就是一下午。
    少主早已不是当初的少主了,如今脸大身长尾巴粗,屁股后面挂着两颗沉甸甸的小铃铛,据下人们观察,似乎已经祸害了附近不少小母猫,性子也越来越野。高迁一直在琢磨,等到来年开春就把它阉了,好收收心。夜雪焕也不想被发情的母猫拐跑了儿子,遂点头应允。
    少主自然不知自己即将雄风不再,整日里傻兮兮地在它爹娘膝上撒欢。夜雪焕近来忙碌,时常整日不在府中,便是不出门也有大堆文书要处理,不似往日那般能陪着蓝祈午憩;蓝祈自己睡不暖和,就非要赖在他身上睡。好在夜雪焕也算练出来了,左手抱人右手写批,半点不耽搁。怀里窝一个,案头上躺一个,一大一小两只懒猫,都安安心心地依赖着他,就觉心中满足非常。纵然丹麓城里局势一日紧过一日,他也不急不躁,步步为营。
    所以当太子风尘仆仆地从南境回来,气势汹汹来找他时,就看到他虽然手里批着军折,怀里却香温玉软,案头一只大胖猫睡得四仰八叉,还拿屁股对着外面。
    太子瞧见了某些极其不雅之物,气得眉梢倒竖,怫然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他这一声嗓门极大,把少主吓得直接蹦了起来。这猫平日里虽然毫无节操,却也分辨得出哪些人能蹭、哪些人不能,而眼前这个横眉竖目的显然属于不能蹭的那一类,于是灰溜溜地躲到了案底,乌黑的皮毛在阴影中连轮廓都看不清,只剩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着警惕的光芒。
    人和猫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猫醒了会被吓跑,可人醒了还能装睡。蓝祈在听到童玄回报太子来访时就已经醒了,但夜雪焕既然没在第一时间让他回避,他就明白该怎么做;面对太子的怒火,只是翻了个身,把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夜雪焕胸前,态度很是嚣张。
    太子更气了,手指一伸就骂了起来:你府里的奴才可当真厉害。莫说只是个男宠,便是你的正妃,见了本宫也当周正行礼,单就不敬这一条,本宫就能把他拉出去乱棍打死!
    童玄引着太子进入书房之后就自觉站在书案之后,闻言颇为不屑,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默默撇开了头。
    皇兄好大的威风。
    夜雪焕搁了笔,顺手将蓝祈身上的毯子裹得紧了些,气定神闲地说道:有这般威风,却只能跑来我府里吓唬我家的小猫儿,岂非太浪费了些?
    他话中有话,直戳太子痛处,一下子就把人戳泄了气,负手抿唇,再不言语。
    当朝五位皇子,长相都随母亲,各有风姿。夜雪渊气质冷冽,眼角上挑,瞳仁偏小而眼白偏多,双眉间隐有剑纹,配上一身金冠红袍,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势。除了那对琉璃色的眸子,就只有那两片薄唇与夜雪焕极为相似,此时一抿起来,就只剩下一条锋利的唇线,锋利得仿佛都能扎破自己的嘴角,生生要抿出血色来。
    皇兄莫怪。
    夜雪焕让人给他看座斟茶,自己却抚着蓝祈的后背,声音也放得极轻缓,倒好像他真的还在睡一般,我家小猫儿体寒,所以贪暖要人抱。平日这个时间我惯常都不见客,只是皇兄来得突然,也不好教你等。还请皇兄有事都轻些说。
    这话倒说得好像他有多重视太子、为他破了例似的。
    夜雪渊的怒气都呛到了嗓子眼,可终究有求于人,也只能强行忍了,在客位上坐下。
    下人奉上了茶水,浅杏色的茶汤里飘着一朵小白花,看得他又是一阵厌烦。他端起茶盏勉强饮了一口,又瞥了一眼夜雪焕怀里那个被毯子裹成一团的少年,声音竟真的莫名放低了些,语气却依然冷硬:一个男宠,恁不讲规矩。你若教不好,就索性莫要再养。
    夜雪焕也不理会他张口闭口的奴才男宠,悠然回道:小猫儿要讲什么规矩?娇蛮任性才可爱。若是都条条框框地教好了,事事都只会听话,那岂非成了狗了。
    这话委实夹枪带棍、含沙射影,听在夜雪渊耳中尤其刺痛,分明是暗指他已经快要沦为刘家一条听话的狗,然而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事实如此,否则他也不至于来找这个自小水火不容的皇弟求援。所以就算夜雪焕要故意摆谱给他个下马威,也再正常不过。
    夜雪焕其实倒是真心想要帮他,毕竟刘家之事早已超脱了争位的范畴,成了篡位,必须优先解决;而且若能让夜雪渊倒戈相向,他也乐得轻松些。于公于私,对他而言都有利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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