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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已经站起身准备跟着丁文甫离开了。
    高悦行忽然感到有人在揪自己的头发,手劲虽然不大,但是只揪一小绺,拽得她头皮发疼,而且还拉散了她扎的小包子。
    若是换了别人,怕是要挨捶,可对面是李弗襄,高悦行就一百个纵容:“你拽我头发干嘛啊?”
    李弗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没有痕迹。”
    他本意只是说给高悦行一个人听。
    可这句话却不止高悦行一个人听到了。
    帐内两个习武的人耳力何其敏锐。
    奚衡当即回头:“没有痕迹?什么没有痕迹?”
    李弗襄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又哑巴了。
    奚衡下意识上前,他暴力执法已成了本能,当下要把人捉过来问个明白。
    只有高悦行第一时间懂了他的意思,她倏地张开手臂,白雪红梅的琵琶袖垂下,把奚衡挡在面前,不许他靠近,仰着脸道:“我们小殿下的意思是说,那晚我们经过时,现场没有豺狗留下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此为加更,晚上老时间见
    ①出自《外科正宗》明,陈实功著,金疮第五十九:金疮乃刀刃所伤,或有磁锋割损,浅者皮破血流而已,深者筋断血飞不住。
    第36章
    高悦行摘下绑头发的彩色细绳, 两个小包子瞬间散了下来,乌黑的长发带着卷儿洒在了肩上。
    李弗襄坐在榻上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爬过来伸手抓。
    高悦行从妆镜中看到他的动作, 头也不回道:“不许揪我头发。”
    李弗襄已经抬起的爪子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又放回到自己腿上。
    礼仪、是非,他还没有完全学明白,柳太傅已经尝试着一点一点教给他, 但是孩子已经过了最可塑的年纪, 皇帝又舍不得让他受苦, 寻常勋贵子孙三更灯火五更鸡, 到了他这日落便休,睡到餍足才自然而醒, 确实, 大家也不指望他能成什么材了。
    但是高悦行有所指望, 她吓唬道:“你这样出去容易被人当成登徒子, 会挨打的。”
    李弗襄可太怕挨打了,当即瞪圆了眼睛。
    高悦行感觉得怪心疼的,拍拍他的后背,又一顿哄。纳闷极了,瞧他现在这性子……又胆小,又怕死, 还懒, 以后是怎么成为少年将军、国之利器的呢?
    高悦行转念一想, 不消片刻, 自己给自己想明白了。
    胆小, 才会心细。
    怕死, 才会绝处求生。
    懒, 还能成材,那证明他是天才啊!
    甭管现在的李弗襄在他人眼里是什么德行,反正高悦行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还要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简直不世出的英才,龙章凤姿,惊才绝艳。
    高悦行心里还牵挂着正事:“你说现场没有豺狗出没的痕迹?你当时故意观察啦?”
    李弗襄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说:“用眼睛看。”
    高悦行明白他的意思了,并没有刻意观察,只是看见了,便记住了。高悦行撑着下巴,眉目间流出若有若无的愁绪:“五殿下是被人害了的,会是谁呢?”
    案件今晚经过奚衡和丁文甫的分析,看似明朗了很多,实则是陷入了更深不见底的迷雾中。
    高悦行无条件相信李弗襄的话。
    他说看见了,那必然是看见了。
    他们的车经过现场时,并没有豺狗出没的痕迹。
    可第一批上山捕豺狼的人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如此,就是说,事后伪造痕迹的那个人,必然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到禁卫上山之前的一小段时间。
    会是谁呢?
    李弗宥自己会不会知情呢?
    高悦行思量着明天去探望他的时候问一问,哪怕是只言片语的信息也好。
    夜深人静,高悦行和李弗襄虽住在同一帐里,但却是分了内外的。
    高悦行晚上睡得不甚安稳,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水声潺潺,是一片春日阳光盛处的山野。
    高悦行循着水声,似乎在焦急地找什么。
    终于,他看到一个背影,是一个孩子,高悦行看他的穿着,像是五皇子李弗宥,于是,她便开口唤了一声“五殿下”。
    李弗宥没有回头,他蹲在水边,不知在捣鼓什么。
    高悦行试探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弗宥终于回头了,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那张脸无限地拉长变形,忽得变成了豺狗的凶残样子,长大了嘴冲她扑来,尖利的犬牙上还沾着细碎的血肉。
    高悦行有种错觉,几乎能闻到那股腥臭作呕的气味。
    她原地蹲下护住头。
    梦中可怕的事情却没有进行下去,高悦行慢慢挪开捂眼的手指,发现小溪对岸,李弗襄骑在马上,缓缓放下手里的弓。
    中箭的猛兽在她面前倒下,落地砸起尘土飞扬的瞬间,它竟然又变回了五皇子的模样,一只羽箭贯穿他的前胸后背,血泅出了衣物。
    高悦行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面前,抽动了片刻,失去了生息,死不瞑目。
    而小溪对面的李弗襄,目光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令高悦行怕极了,那根本不是她的夫君!
    她颤抖着问:“你是谁?”
    李弗襄没有回答,而是勒马转头离开。
    高悦行想也不想就要追,她刺骨的溪水,追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景色扭转,周遭一瞬间变得空茫茫,她眼前看到了巍峨的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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