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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pa(58)

    万不愿轻易放他们离开青远的,她蹙眉未展,望着秦念久道:你们留在城中,大不了再多试几次那入梦之法,不也可以寻得多些线索么?
    还提入梦呢,一想到深魇他就心发慌。秦念久不禁讷讷,上次便是在梦中出了差池
    经他一提醒,宫不妄也记起了他那怨煞之气是怎么外泄扰人的,红唇一抿,稍顿了顿,片刻后一甩红袖,那便不查了!有忘症又如何
    好家伙,为了留他们,居然连忘症都不想查了不是,忘症先搁在一旁,她话里话外怎么尽显不愿让他们离开之意呢?秦念久无奈地打断了她,姑娘莫不是忘了,我还得去死地敛骨,否则怨煞之气异化,可是要危及青远的。
    若怨煞之气成了魔气,届时别说是青远,这方圆百里的土地怕是都难守
    宫不妄闻言一怔。这事儿先前便听他提过,此时一心急,倒是把这点忘了。
    谈风月适时半带私心地淡淡道:他早前算出死地在至南处,皇都亦在南方,回程时捎带一查也可。
    宫不妄原就意乱,听他说话更是心烦,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仍是不语。
    半晌,她才不情不愿地道:青远为重。如此,你们快去快回明日就出发,回程也别耽搁去探查了,不就是个忘症么
    早日回到青远来才是正经。
    要说这宫不妄,心急起来比谁都急,时间一定就定在了明日。秦念久颇觉好笑地应了下来,她便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宫不妄抱着满肚子气回了不妄阁,谈秦二人亦带着三九回了院中。一进屋,三九便往桌上一趴,扯着嗓子哀叫了起来,呜皇都呜
    秦念久不堪其扰,抬手敲他,给谁报丧呢。
    三九唉哟一声,捂着头闷闷道:当真不去了啊?呜都不知道皇都好不好玩应该有很多达官贵人吧?我都没见识过
    谈风月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书案,你鬼君都还没说话呢,你就急着哭。
    看着吧,这阴魂绝不会放着此事不管。如此想着,他抿了抿唇,将近来画的纸符都收拢了起来。
    果不其然,只听秦念久悠悠道:回程路上确实可以去一探
    闻言,三九立即起身欲做欢呼状,却忽见一只符纸折成的纸鹤自谈风月袖中飞了出来,于空中扑扇着双翅,划出道道细小的淡蓝光痕。
    不等他好奇地伸手去摘,秦念久一把将他揽了回来,听叶尽逐那大喇叭一样的声音从中传出,有人吗?二位?听得到吗?
    其中叠着叶云停的声音,二位仙友
    秦念久揽住了三九的动作,却忘了捂他的嘴,三九满脸震惊地看着那能说话的纸鹤,想也没想地脱口道:谁在说话呀?
    纸鹤那头顿时一阵沉默,
    片刻,叶尽逐大惊失色的声音传来,他们怎么还有孩子?!
    赶在他们误解更深之前,秦念久亡羊补牢地捂住了三九的嘴,对那纸鹤道:误会,误会,两位请讲。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半晌后叶云停清了清嗓子,不知二位现下有没有空闲
    话未说完,叶尽逐便将话抢了过来,哎呀,你这样说要说到几时去,我来我来!咳,二位仙友现在有空没有?我们这边遇着了点事,有点棘手不是说我们处理不来啊,只是可能你们会更有办法
    好么,敢情是求助来了。秦念久略显犹豫地看了一眼谈风月,后者则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推拒掉这差事,可还不等他回话,就听傅断水也开了口,实是不情之请。此次出行并未告知本宗,这边唯有我们三人,怕力不能及。
    怪不得五日前他说话那么客气呢,怕是早就想着要拉他们相助了!秦念久心嗤这玉烟宗首徒也不过如此,又有些怕他们真遇上了什么难事,不禁为难地又看了一眼谈风月。
    这阴魂,当真是不给自己揽事便不痛快么。谈风月无言看他,正想替他开口将这事婉拒了,却听叶尽逐嚷道:来嘛来嘛,又不危险,只是让你们来帮着想想办法,出力的活儿我们去做呗对了,你们不是想查案档么?正好一并查了
    说着,他话音渐弱了下去,嘟嘟囔囔地低声抱怨道:总不能只有我们在这受罪吧,我可真受不了这香味,香得发臭,我都快被冲昏头了
    秦念久顷刻醒神,香味?
    谈风月亦转头看向了那纸鹤。
    是要劝他们帮忙来着,可不能净拣着坏处说,叶尽逐自觉失言,立马打起了哈哈:啊?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秦念久怎会被这话敷衍过去,紧抓着香味二字追问道:你们可是在皇都?
    叶尽逐在纸鹤那头哎呀了一声,都忘了隔着纸鹤点头你们看不见了。是呀,是在皇都没错。
    这下完了。谈风月顿觉头疼,这阴魂只怕是非去不可了。
    果然,秦念久又问:是遇着了什么事?
    那端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默了默,才听傅断水道:事关重大,须得当面细说。
    先说又不危险,后说事关重大,秦念久稍觉迷惑地皱了皱眉,可紧急?
    听他有此一问,便猜他已有要相助之意,叶云停善解人意地补充:不算紧急,二位可稍作思量再作答复。
    语毕,纸鹤上附着的淡蓝灵光缕缕褪去,啪地落在了地上。
    没急着去拾那纸鹤,秦念久撒开三九,小心翼翼地靠近谈风月,语带讨好,老谈
    早猜到他会有这么一出,谈风月再觉无奈也只能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
    三九一直留心听着他们对话,观察着他们的神情,见仙君点了头,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去皇都咯!
    第七十二章
    残阳薄西山,为万物添红妆。
    本就没几样行李傍身,随手便就都收拾齐整了,再将近日那老祖所画就的纸符悉数送至城中亡魂手上,便也没了其他事要做。
    亲手将最后一沓符纸送了出去,秦念久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转头问正替他撑伞的谈风月,三九他人呢,这都临要走了,他该不会还在疯玩吧?
    谈风月正要耸肩,就见三九捧着一满怀小食,由远及近地一溜小跑了过来。
    刚站定,连气都还没喘匀,他便将怀里的东西一扬,急着炫耀了起来,嘿嘿!都是我朋友们让我带着路上吃的!我一说要走,他们可舍不得我了!
    他面上满是得意之色,一样样拿起来数给两位听,这是小荷给的米饼、这是阿蓝送的桃酥、这是大安做的枣糕
    秦念久听他念着,心间啧啧两声,酸酸地想着同是做鬼,连这小鬼都有友人相供吃食,他至今却只收得了那老祖所赠的两枚水梨其中一枚还被他转赠给鬼差了。
    一想到那被他转手赠予了他人的水梨,他便莫名有几分心虚,垂着头没敢看谈风月,帮三九把那堆吃食收了起来,转而随口问道:宫不妄呢,怎么一天都没见她人?
    这谁知道。谈风月瞥他一眼,夹枪带棒地凉凉道:她本就不愿放你离开青远,如今你既要临行,她必定伤怀得很,哪还有心送君离别。
    他是夹枪带棒,秦念久却全没能解其中味,只当他是在为宫不妄解释,不禁挑了挑眉,哟,你倒是怪了解她的嘛。
    谈风月:他是怎么理解到这上面去的?
    正无语着,又听这阴魂小声嘟囔道:她是不愿放我们离开,谁知道她不愿放的究竟是谁呢
    怎么想都是这与她有前缘未尽的老祖更有可能一些。
    总觉得这阴魂话中似乎透着股莫名的酸味,谈风月微微一眯眼,还没等说话,就见三九一捏鼻子,歪头不解道:噫,鬼君你说话怎么这么酸啊?
    秦念久:
    谈风月:
    心间的微妙情绪一旦被人直白地挑明,本来连自己都浑没发觉的,也愈成了那么回事了。秦念久一噎,略有些慌乱地瞪了这小鬼一眼,扯着他便走,走了走了,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谈风月敏锐地将他的慌乱收至眼底,无声闷闷一笑,跟了上去。
    猜说宫不妄该是没那个心情来送别的,可走到了城门处,才发现她正抱臂站着门边。
    她一袭红衣胜火,面上表情仍是那般冷的傲的,见这两大一小来了,也没挪步子去迎,只轻扬了扬下巴,准备走了?
    秦念久略有几分意外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是,还得趁太阳未落,去取马车。
    谁都没与宫不妄说此行还得先去皇都的事,她便只当他们这趟是独去敛骨的也不知道他们此去要多久才回,日子怕是又要无聊了。
    纵然心有不舍,她也只能抿了抿红唇,与他们道:行。
    想了想,又破格多叮嘱了几句,速去速回,路上仔细着些,别招惹上宗门人士
    仍是一提宗门人便不觉皱眉,她望着秦念久,又抿了抿唇,你,待敛完了骨,可千万别入轮回
    这话她已不是第一次交待了,秦念久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接着她的话道:别入轮回,要回青远是吧。知道了,都记着呢。
    并不是在拿话敷衍她,反倒说得端是诚心诚意。毕竟于他而言,若真要长留人世间,又有哪处比得上青远美妙?
    宫不妄亦心知是如此,轻哼了一声,挽唇笑道:知道就好!
    粉黛两色虽美,终不及红色明艳。她原就生得貌美,此刻夕阳斜照,身上红衣似能与残阳争辉,映得她这一笑直能融冰化雪。
    饶是秦念久也忍不住道:果然还是宫姑娘着红衣好看。
    宫不妄向来爱听夸奖,听了这话却无端恍神了一霎,似有无数思绪在脑中蹁跹略过,却又紧抓不住。
    谁都没发觉她这刹那的失神,秦念久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红色衣裳,拿话暗踩了那挑衣服的老祖一脚,不像我,着红衣未免落俗。
    谈风月却根本没细听他暗讽些什么,只似是在此时才发觉这二人所穿的都是红色,站在一起可谓别样的
    他忙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将那阴魂拉开了些许。
    宫不妄抓不见心中的异样究竟缘之为何,便也没再细想了,只笑道:行了行了,就你会夸。别耽搁了,快启程吧。
    话说再多,终要一别。秦念久点点头,笑着与她道了告别。
    离了青远,又径直回到沁园的驿站处取了马车。
    马蹄哒哒向南,扬起的烟尘似化作了天边云霞。待苍穹由紫红逐渐转至蓝黑时,无论是青远还是沁园都已被远远地抛在了后头。
    秦念久还阳敛骨一趟,骨是没找着,却体会到了不少他原本不通的情感如今又浅尝见了一味离愁。
    半是离愁淡淡,半是被三九早前那句无心快语扰得心思仍乱,他一路上也没怎么开口与谈风月搭话,只闷声坐在马车前架上,看马尾巴扫扫扬扬。
    谈风月也识趣地没有打扰他,自顾驾车赶路,思索着何时能抽空将神魂补上探查车马时出入了一趟结阵,便被劈了两回,方才离开青远,又被劈了一回,合计三回真不知道几十年前的他脑筋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偏要去顺人家寺庙里的东西,以致现今的他要白白遭难
    如此沉默了大半路,秦念久终是耐不住静,扭头想与三九说话,却发现三九正抱着他那堆宝贝吃食打瞌睡,转回头来想找谈风月,又总介怀着那个酸字惹出来的意乱,于是犹豫了好半天,才故作坦然潇洒地一拍这老祖,挑了个话题来问,此去皇都,约莫要多久能到啊?
    三五日吧。谈风月简略地估了个时间,又道:三五日到皇都,不知要在皇都停留多久,而后还要向南去寻天尊你的死地,更不知要耗费多久
    听他这话似有些埋怨之意,秦念久正有些讷讷,却听他话锋一转,续道:想回来看燃灯节是赶不及的了。
    秦念久一呆,下意识地反问道:哎?你怎么知道我想着
    方才在驿站取马车时,驿站老板还问他们怎么不再多留几日,说过个十天便是镇上的灯节了,镇上可热闹。这阴魂当时没说什么,只说还赶着去皇都,但眼中流露出的可惜可骗不了人,还无声地叹了口气。
    谈风月没说是因为他什么心思都往脸上写,实在太过好猜,只淡声安慰他道:燃灯节年年有,待敛完骨,回到青远,等来年再去赏也一样。
    秦念久不吭声了,暗自疑惑这老祖怎么突变得体贴了不少这还与他约上了来年。
    来年,也会有他相伴在旁?
    再往后呢?
    一念起,那股一直捉摸不清、琢磨不透的情绪便又缭绕在了心间。似暖、似酸、似喜、似忧似有百味掺杂。
    于是他只抿唇不语。
    马蹄声声踏地,二人都没再说话,任马儿将明月驮至高悬。
    明月清辉下,一辆马车正沿大道疾驰,不时擦过几班同在夜行的车马。
    近来在青远将作息养得极好,未及夜深,便已有困意压上了眼皮,迫使秦念久倦倦地阖上了双眸,头一歪一歪地往车架上轻磕。
    眼见着这犯困的阴魂身子一斜,就要往马车外跌,谈风月眼疾手快地伸手垫住了他的后脑,将他揽了回来,把他按进了车厢中睡平。
    秦念久睡意上头,连眼睛都没睁,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便睡了过去。
    谈风月半带无奈地摇摇头,没出声扰他,回身坐到了车架上,将马拉慢了些许,借机修补起了神魂。
    他实是好心,怕这阴魂在外头睡得不安稳,才压下了心间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将他放在了较为宽敞的车厢之中,却浑不知没了他在身侧挨着,秦念久这一觉睡得可谓是久违的难捱。
    久未入过的梦再度袭来,还分外缭乱
    一时是他与宫不妄正过招比试,随风碎落的不知是雪还是花;一时是有人扬唇浅笑,天青色的衣袂翩飞;一时是宗门人合围过来,手中利刃折光;一时是深魇中被人抱住时,那人说的是我;一时是他抱着三九,温声给他讲着故事;一时是在宫不妄梦中所见的,那三人笑闹之景;一时又是罗刹私所造的一村人烛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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