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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pa

    双失忆,两世人
    #谈风月攻X秦念久受
    阎罗开恩,一朝还魂。
    于是他得以重回人世,遇妖降妖,遇怪打怪,遇见故人谈恋爱?
    不是,他不是回来给自己敛骨的吗?
    #前世今生,因果恩怨
    #魑魅魍魉,玄幻荒唐
    #HE,1v1
    除开触发的各类小事件,主线大致有四个副本,进度报备在下面
    【阴阳交界生恶鬼】
    【破殿荒村遇故人】
    #前尘旧梦堪破道
    #纵使相逢惜已忘
    #无边妒恨憎情眼
    #南柯蝴蝶谁先觉
    究极无敌慢热文。
    HE前世今生
    第一章
    一片狭窄的混沌之中,天地翻覆,阴气弥漫。
    景物扭曲的浮空中有山石嶙峋耸立,群群黑鸦围绕其上盘旋悲啼,墨色的羽翼凭空划出道道血痕,割得整片空间满目疮痍。峥嵘山石中,一道夹杂着满满纸灰的污糟泉水自虚空滚滚落下,溅起黄尘数丈,再蜿蜒淌入另一片虚空。
    这场景本身十足吊诡,偏偏泉边的石尖上却有一个身形格外瘦削的青年正曲腿坐着,身边堆满了如山高的金纸元宝、冥币纸人、黄花供果,跟开了间丧葬铺子似的,好不热闹,生生把原本诡异的画面扭曲成了荒诞。
    青年黑发高束,萦绕周身的怨煞之气黑雾雾地掩了他的脸,让人看不太清他的五官,只能透过黑雾隐约看见他眼眶中积着两汪饱满的血泪。
    那血泪猩红泛光,摇摇欲坠,仿佛只稍轻轻一触就会哗哗淌下来。
    远没外表看上去的那样苦大仇深,青年一脸轻松地闲闲晃着膝盖,一副没骨头的懒散模样,随手扔开了手里崭新的话本,嗤道:嘁,又是才子佳人情定三生的故事,怪没意思的。
    说着,他缓缓伸了个懒腰,从手旁的祭品堆里抽了一沓金纸出来,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捻,便报出了这叠金纸的去处,北邺城郊,余家娘子,初五生辰,阴寿十八
    懒懒拖长的尾音落下,他啧了一声,像是不满又像是感慨地道:余家娘子,又是她!这既不是清明也不是中元的,天天烧夜夜烧,一烧就是两年半她家相公还真是个痴情儿郎。
    立在他身旁的鬼差默不作声地取过那金纸,拿枯瘦的手指在上面一点,看着一道幽幽蓝火乍然升起,将金纸片片舔尽,这才开口冷嘲了一声,眼红。
    哎,你别说,还真是挺眼红的。青年痛快认了,往石壁上一靠,拣了颗供果拿在手里抛着玩,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就没人给我送点东西来呢。
    这里是阳世之末,黄泉源头,阴阳两界的交界之地,但凡人间生人烧了什么金纸冥钱、纸衣纸人下来,都必定会流经此处。他在这里一坐就是数十年,无眠无休,日复一日地帮着鬼差分拣祭品,送到阴魂手上的东西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却没有一样是给他的,着实惹人委屈,心内憋闷。
    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他道:哎,你说,我生前该不会是个招摇撞骗,遭人唾弃惹人厌的老道吧?
    他把手中供果高高上抛,手指一勾一转,丝丝黑气便如涓涓细流般自指尖涌出,将那供果定在了空中,还是施术害人,千夫所指乞人憎的那种?
    生前种种记忆早在落入这交界地时就消散了个干净,只空留了一脑子眨眼间即可信手拈来的咒诀术法,一招一式都熟悉得仿佛镌刻进了骨头里不是个话本里常写的天师道士,还能是什么?
    该是害人的那种了。他故作惆怅地一叹,眼睛望着那被黑气支在空中的供果,话音幽幽,不然怎么会成了怨煞之身,还连个祭东西给我的人都没有。
    类似的故事他在生人烧来的话本里看得多了,天师老道仗法害人,遭怨煞反噬,不得善终。
    鬼差面色青白,瞧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开口时语气亦毫无起伏:往好里想,凡人寿短,指不定是因为故人都已经死了呢。
    青年生硬地哇了一声,难掩赞叹,你可真会安慰人。
    鬼差没有接话,自顾抽了捧纸花过来,一板一眼地将它们点送至阴魂手上。
    没得到回应,青年自讨无趣地耸耸肩,转而抬眼望向了泉水源头处的虚空,不过也是。这都四五十年了吧
    鬼差头也不抬地纠正他,六十七年。
    六十七年前,这人挟着一身足以吞噬天地的浓重怨煞邪气滚落进了这阴阳交界处,惊得阴司震荡,只当千万年前美猴王大闹地府的悲剧又要重演。于是阎罗主压阵,调齐十万阴兵齐守黄泉路口,只待这人一攻进来就杀他个魂飞魄散,却一连苦等了三日也不见他人影,等遣了个胆大耿直的小鬼去探,才发现他居然正老老实实地坐在这收送祭品的泉水边上,手侧分门别类地堆好了送来的东西,噙着滚烫血泪的眼中一片白白茫然。
    见有小鬼来了,他不惊也不惧,反倒长舒了口气,道:终于来人了,你们这办事效率也忒差了点都帮你们分好了,快些送去吧,别叫人等急了。
    此后至今,未见他踏出这交界地半步。
    当年那只小鬼即是今日的鬼差。回想起那场当称阴司之耻的荒唐动乱,他不带情绪地重复了一遍,六十七年了。
    交界地中无日月,最难感知时间流逝,青年不禁一愣,这么久了啊。
    是。鬼差手上一刻不停地分送着东西,腻了?
    腻,怎么不腻。青年恹恹撇开手中供果,扯了个纸扎偶人过来搂在怀里抱着,将头搁在偶人肩上,半阖上了眼,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怨煞之身,上天扰星辰,下地乱轮回,入世祸患苍生,不记来处,亦无归处。他不想当个祸害,为心所梏,便走不掉,也哪都去不了。
    的确烦闷,的确厌倦。
    鬼差从祭品堆中拣出几册话本,习惯性地想递给青年,却动作一顿,将话本扔到了一旁,低声道:就快了。
    他的话音很轻,顷刻就被黑鸦的悲啼盖了过去,青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正欲问他再说一遍,就见远处浓黑的虚空蓦地被撕出了一个清凉的破口。
    破口内可见枯路一条,路上鬼影幢幢,两旁满是细茎红花,有哀歌声声低吟,清铃阵阵作响。一个官服打扮的小鬼手中提着盏白灯笼,探头探脑地从破口中现身,踏在群鸦背上缓步而来,在青年身侧站定,恭敬地垂下了头:大人。
    怎么还称上大人了呢,怪客气的。想着又是阴司派来例行巡查的,青年心觉无趣,把脸搁回了偶人肩头,握着偶人的手摆了摆,聊当揖礼,何事?
    小鬼操着一把干涩的嗓音道:阎罗主吩咐小奴来传话,说大人您栖身交界地六十七载,协助阴司分送祭品无数,如今已经攒足了功德,可以入轮回啦!
    听惯了巡查阴差打的官腔,青年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他说完,敷衍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回吧。
    小鬼一怔,张了张嘴,大人
    静了片刻,青年折腾偶人的动作蓦地一顿,不敢置信猛抬起头,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此事鬼差心中早已有谱,无甚表情地道:他说你可以走了。
    鬼人说鬼话,拿我寻开心呢。青年面露警惕,我身上这么重的怨煞之气,入轮回,你们六道死生门不想要了?
    届时六道死生门染煞,该投人道的成了畜牲,该入畜牲道的当了天人,他可担不起这笔笔因果恶账。
    听他这么说,小鬼赶忙道:阎罗主说了,身为魂棺,大人只需入世寻回自己的遗骸,即可寄身其中,安然轮回,不会有损六道死生门。
    心说果然是来拿自己寻开心的,青年好笑地捏了捏这小鬼冰凉的脸颊,这话说的我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上哪儿给自己敛骨去?
    况且若是他死后不幸,被人一把火烧了,难不成他还能去在那万里泥尘中捡灰啊?
    这话小鬼也答不上来,只揉着脸颊干巴巴地传话,阎罗主还说,大人无需忧心祸世,阴司已替大人寻得一具新亡的怨尸,大人可借其转生,助其解怨,也算功德一桩
    哎,不是,青年挑眉打断他,有心与他玩笑,他怎么知道我会忧心祸世,万一我就想着要去屠戮苍生呢?
    说话间,遍身煞气骤然滚沸。
    小鬼被他身上煞气惊得失了镇定,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半步,一旁鬼差却毫不客气地拆了他的台,那你就不会在这里待上六十七年了。
    青年瞪他一眼,收起了四散的唬人煞气,冲小鬼一挑下巴,继续说吧。
    听他句句都是反驳,还恐吓了自己一遭,半点不象是情愿回魂的样子,小鬼心内叫苦,瑟瑟地递上了一张绣着咒符的薄绢,有些磕巴地道:这、这是契咒书,为防大人祸祸世,需押下一缕心魄在交界地若大人做出了祸世之举,即会
    要是阴司能毫无限制地放他回人世,那才是真的有鬼了。青年闻言反而放松了表情,补完了小鬼的话,魂飞魄散是吧。
    小鬼怯怯地点了点头。
    押心魄无异于抽心魄,需受拆心折骨之痛,小鬼怕他听了这条件后更不愿离开,回去后不好交差,连忙好声劝道:按鬼历来算,今夜丑时恰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四阴拱月,至阴至纯,最适宜大人您这样的身份还魂不过,不但能调和大人您身上的怨煞之气,还能
    好话还没说完,就见青年动作利落地咬破了拇指,丝毫不带犹豫地按在了契咒书上。
    血印落下,犹如热水浇在了冰面之上,腾起阵阵白烟。
    契咒实时生效,青年只觉得胸口一空,后脑如遭重击,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原就没血色的脸霎时愈白了几分。
    未免也太痛了吧!
    他狠狠一闭眼,片刻后才缓缓睁开,见那小鬼仍半张着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不禁好笑地再度捏了捏他的脸:不是,我就是废话多了些,但也没说不走啊。
    他没有生前记忆,了无牵挂,只能蹉跎在这交界地中消磨日月,既有机会能入轮回,终结这无边枯燥,求得解脱,又怎能不抓住?
    哪怕没能敛回骨来,去看趟红尘世间,瞧瞧话本里写的太阳月亮是个什么模样,也是好的。
    没想到我居然这么能忍痛
    拆心折骨之痛的余威尚在,他一晃三摇地颤颤站起了身,仍不忘夸赞自己,想来生前就算是个恶道人,也该是个铁骨铮铮的恶道人。
    鬼差没再开口嘲他自吹自擂,只抬眼望向起了变化的虚空。
    契咒已成,青年再非此界中人,刹那间悲鸦噤声,天地倒正,泉水凝滞。
    与他相伴了六十七年的虚空扭动起来,景象模糊融化,片片碎裂,自四面八方推挤排斥着他,像要将他的魂体生生拆散。
    青年被股股无形的气压逼得有些踉跄,惊讶地看向小鬼,这么快?阎罗老儿究竟是有多想赶我走?
    小鬼喉咙一动,咽下了该是很想四个字,只好似背书一般竹筒倒豆地道:大人,阎罗主还嘱咐了,天有天意,人有宿命,却又有事在人为这一说,大人此番敛骨可能凶险,是福是祸还需大人自己把握大人保重!
    不过一句话的工夫,青年的魂体都快淡化得看不见了。他也无心去应那小鬼满口的场面话,只抓紧时间一把握住了鬼差的手,诚恳地与他道:你我相伴六十七载,我也没什么可留给你的,这样,就给你留个念想吧,以后你看着那黄泉水,就如同见着了我,可谓我在黄泉头,君在黄泉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鬼差不知他这又是从哪个话本里学来鬼话,冷着脸甩开了他的手,快滚。
    青年毫无被嫌弃了自觉,顶着压力大幅度地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有事你就上来找我
    鬼差忍无可忍,抬手一把将他推出了虚空。
    第二章
    听那小鬼明说了自己所托生的是具将死未死的怨尸,青年已经料到了这怨尸的状况不会太好,却没想到竟然会糟到如此地步。
    转生后的第一口热气还没呼出鼻间,就被足以逼得人一心求死的痛感给生生压了回去。
    顶着一身痛感,青年缓了又缓,咬牙吐出了重生后的第一句话,阎罗老儿我日/你先人!
    这是特意送他回来,好让他再死一回吗?!
    抬手,抬不起来,筋络已经被尽数挑断;挪腿,动弹不得,膝盖骨已经被剜了出来。周身皮肤还黏黏腻腻的,像是覆了一层热蜡,上面沾着不少碎叶枯枝,白白污了一身料子上好的锦衣。
    睁眼好在双眼尚在,能够看见朽蚀了大半、结着厚厚蛛网的朱红房梁,一尊落了厚灰的金身塑像咧嘴怒目,一手持长绫,一手持长剑,立于大殿正中。本该挂在梁上的名匾跌在他身侧,被人用脚踏过,足印之下依稀可见九凌天尊四个大字。
    九凌天尊?
    这称谓耳生得很,是哪个新晋仙班的小神么这境遇倒是惨得跟如今的他不相上下。
    青年动弹不得地趴在一个蒲团上,在心里狠狠把阎罗老儿骂了一遍又一遍,想他定是记恨自己当年在十万阴兵面前落了他面子的仇,才给自己找来了这样一具完美的怨尸!
    动都动不了,谈何解怨,怎么敛骨?!
    但骂归骂,办法还是要想的。
    手边没有任何用得上的东西,即使有,他也够不着;动不了手指,不说画符了,连法诀也掐不出来;想靠言灵施咒,又找不出适用的咒法青年两眼一抹黑,如今的他除了一身魂体里仍带着的怨煞之气,真真是什么都没
    怨煞之气!
    青年脑内灵光一动,忍痛屏住呼吸,以意念调动起周身如影相伴的煞气,试着让其沁入这具肉身的筋络。
    如同手指捻动琴弦,原本僵硬的筋络怦地一跳,果然有效!
    意随心动,怨煞之气猛烈流转,沿着心脉游至肢端,结出关节,撑起血肉,让他得以掌握回了四肢的控制权。
    稍过了一盏热茶转凉的时间,青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颤颤地扶地起身,将身体撑在供桌前,皱眉骂道:疼死我了
    供桌上的长明灯七倒八歪地散着,剥落了颜色,瓶中的供花和盘中的供果也早已干腐得辨不出形状。一面灰蒙蒙的八卦镜挂在桌边,被他摘了下来,搁在脸前一照。
    镜中映出的面容乍一看有些骇人,上面红的是血,黑的是灰,绿色的是草汁,黄色的是蜡渍,被他拿手掌粗鲁地一擦,才终于露出了血污下原本清秀的长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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