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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南免费-格格党(53)

    钟昕的眼睛比平日睁大了一些, 现在这样还喝水?
    苏衡取了一把空麦杆, 还有预先准备、已经凉透的熟水:用吸管没问题。
    钟昕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只有神经紧绷过后的疲惫, 和禁食禁水以后的饥饿感,如果是锻炼身体以前,他完全可以忍,可是被苏衡细心照料调理了半个月以后,一到饭点没吃就感觉饿得不行。
    咕
    苏衡听到了,钟昕也听到了,两人互看一眼,不知怎么的都笑了。
    累的话,先眯一会儿,我陪着你,不怕。苏衡握住了钟昕的手,不紧不松地握着,握了一会儿开始玩他修长的指节。
    大猞猁不甘寂寞地跃上竹榻,把自己硬拉成一长条,卧在雅公子的腿边,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呼噜作响,仿佛给竹榻镶了个毛边。
    事实上,钟昕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好,苏衡指尖的触感让他非常踏实,猁儿的呼噜声使神经渐渐松驰,嘴角带着不自知的笑意,在大邺,真正在意他这个人的,无关财神名誉和权利的,只有他俩了。
    等钟昕再次醒来时,苏衡在闭目养神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过。
    苏衡的手指一动立刻醒来,看到钟昕黑亮的眼瞳,随手贴上他的额头,嗯,没有低热挺好,又问道:渴吗?疼吗?
    钟昕轻轻摇了摇头,慢慢下了竹榻,舌头下面星星点点地疼,但也还能忍受。
    张嘴给我看看。苏衡盯着钟昕的嘴巴,第一次觉得他唇形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发干,不对,检查伤口呢!想什么呢?
    钟昕慢慢地张大嘴,又小心地抬起舌尖,没有以前的牵扯感,这感觉也很新鲜。
    不错,苏衡给了自己一个赞,然后端着插了麦杆的茶盏,来,喝点水,少喝点。
    钟昕只一口就把茶盏吸空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苏衡。
    这么渴啊?苏衡接过空茶盏,赶紧续上,慢点,还有很多,又没人和你抢。
    钟昕连喝了五杯清茶,满意地叹了口气,总算不那么渴了,但是饿,饥饿感越来越明显了,这个念头一起来,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
    苏衡看着钟昕饿瘪了的样子,既心疼又想笑,赶紧安慰:给你煮了鹿肝汤,剁了肝泥鱼肉泥蛋泥的混合餐,还有糙米粥。
    钟昕一听更饿了,努力发出一个音:饿,就觉得舌头疼,不由地皱了一上眉头。
    以前再疼再饿都能忍,现在一点疼就觉得好疼,饿了一点也不能忍。
    吃吧,慢一点,苏衡盛了一小碗,一半粥一半混合泥,拌匀以后,把小勺放在钟昕手里,你自己最有数,不要让粥落到舌头下面。他倒是想亲手喂,就怕戳疼了钟昕。
    钟昕小心地试了三口,立刻找到了窍门,一碗粥十分钟不到就吃完了,还要。
    能吃能喝好得快,管够,慢慢吃。苏衡赶紧又盛了一碗。
    钟昕连吃了三碗,才放下小勺子,后知后觉地吃撑了。
    苏衡以为钟昕怎么了,担心地不行,知道他是撑到了,立刻一通数落:让你少吃点,少量多餐,快二十的人了,怎么不知道节制呢?
    钟昕比划着手指:二十四。
    我才十八都比你有分寸!苏衡脱口而出。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钟昕一怔,他以前比苏衡小两岁呢。
    苏衡震惊,钟昕竟然比他大六岁?!
    钟昕忽然有种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感觉,赶紧冲苏衡勾了勾手指头,忍着舌头疼也要清楚发音:叫哥!
    苏衡完全不搭理,收拾食盒和碗碟,边走边说:不叫!你还没我高呢!力气也没我大!
    出了空间,进入药舍,就看到铜钱和赵小胖两个人在窗边鬼鬼祟祟,苏衡趁他俩不注意突然开窗:干什么呢?!
    铜钱和赵小胖两人吓了一跳,异口同声:衡哥,怎么样了?
    我们三人合作,还有做不好的事?苏衡出了药舍,才回答他们。
    铜钱和赵小胖立刻笑开了花。
    衡哥,我去洗,还要做什么?铜钱抢走食盒,小胖,你去医舍盯着。
    好吧。赵小胖高兴不过三秒。
    没什么了。苏衡习惯性要说谢谢,话到嘴边及时停住,不然这两个小鬼能哭给他看。
    口腔内缝合时间,看伤口长势而定,一般是710天。
    也不知道是苏衡的营养餐搭配得太完美,还是雅公子的身体恢复得太好,或者是小憩空间促进身体恢复的能力太强,还是他们很注意口腔卫生,总之,舌系带的缝合线5天就拆了。
    苏衡放下拆线剪,清点完线头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钟昕更开心了,因为拆完线以后,舌头怎么动都没有阻碍感,连带的发音越来越准确、越来越清晰,追着收拾东西的苏衡念:苏衡
    苏衡也很高兴,他俩交流再多都不用再写字了,答应得很干脆:嗯。
    苏衡
    哎。
    苏衡弟弟钟昕从背后偷袭,一把环住苏衡。
    叫哥。苏衡很享受钟昕的偷袭,但是决不承认自己小。
    苏衡。
    哎。
    弟弟。
    走开,苏衡拒绝,决不被钟昕带偏,顺便布置作业,来,跟我念,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高高山上一棵藤,藤上挂着两铜铃,风吹藤动铜铃动,风停藤停铜铃停。
    钟昕根本念不过来,愤愤地在苏衡的腰侧狠掐了一把。
    咝,你又掐人?!苏衡收完东西,直接把钟昕拽回来,一把推顶在空间的墙上,反正无形墙面也是软的,不怕伤到他。
    钟昕努力挣扎了两下,意外发现竟然挣脱不了。
    苏衡的嘴唇贴着钟昕的耳缘,呢喃着狠话:仗着自己是病人,整天偷袭我,今天不教训你一下,你就不知道谁是苏衡哥哥。
    钟昕只觉得一阵酥麻感从耳缘迅速传遍全身,呼吸急促起来,面红耳赤地僵住。
    还掐人么?苏衡的右手直接伸进家居服里,掌心贴上钟昕最敏感的腰侧,指尖轻拂。
    啊!!!钟昕没克制住叫出声来,拼命挣扎,不行,不行!!!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护主心切的大猞猁嗷的一声扑过来,直接把苏衡倒在地,然后咣当好大一声。
    !!!
    苏衡摔倒时纯属本能抓了什么,倒地的瞬间又被猞猁摁住,几乎同一时间钟昕摔在他的身侧,他才意识自己抓了什么当救命稻草钟昕的睡裤。
    钟昕狼狈地摔趴在地上,睡裤卡在膝盖下面,和苏衡、大猞猁,大眼瞪大眼瞪大眼,在无辜的绿色兽眼的注视下,整个人都红了,像被煮熟的螃蟹。
    苏衡瞥见钟昕美好的身体曲线,只觉得呼吸心跳快得离谱,立刻移开视线,扭头看向另一侧,故作镇定:钟昕,让这个笨蛋从我背上下去!
    钟昕用力一打苏衡,脸红得像要滴血:你还不松手?!
    苏衡立刻松手,干巴巴地回答:不好意思啊,人的本能。
    钟昕狼狈地整理好衣服裤子,下令:猁儿,退!
    猞猁却踩得一动不动。
    钟昕抱着猞猁的脖子,想用力拖开:过来!
    没想到猞猁还是一动不动。
    你以前都用手势的!苏衡躺在地上,腹诽,两个笨蛋。
    钟昕这才反应过来,手势一比划,大猞猁立刻退开。
    苏衡被踩得都没脾气了,指着大猞猁:以后不对,没有以后了从今天开始,晚上自己蹲药舍,不准进来!
    钟昕抚摸着委屈巴巴的猞猁,又看向哭笑不得的苏衡,忽然笑了,笑得停不下来。
    哎,差不多了啊。苏衡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可是又觉得钟昕的声音比预想得还要好听,想多听一些。
    估计这么些年来,钟昕只在这里,这样大笑过。
    *
    作者有话要说:
    舌系带过短修整术,是个小手术,现代一般都是2周岁左右的时候做,因为小朋友配合度不好,有时可能要上全身麻醉;成人的话,局部麻醉就足够了。(年龄越小,恢复得越好,主要是不影响孩子说话和吞咽。)
    第105章 离别
    苏衡听着钟昕开怀的笑声, 只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走吧。苏衡拍了拍猞猁,把它带出空间,又回来。
    钟昕躺在地铺上, 支起上半身, 脸上带着笑意, 看着苏衡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空间里的光晕总是很柔和,温度也很适宜,此时此刻不做些什么,真是极大的浪费。
    苏衡走到钟昕身边, 近乎虔诚地蹲下, 捧起他总有些凉意的脸庞,凝望泛着水光的黑亮眼瞳,慢慢靠近,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眉、他的眼
    钟昕猛地勾住苏衡的颈项, 顺势把他压在身下, 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威胁:叫哥!
    苏衡无声地笑,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所畏:不!
    钟昕直接扯掉了苏衡家居服的系带, 还想扯掉更多。
    苏衡却一把将钟昕强势压进怀里, 让他不再乱动。
    两人肌肤相贴,近得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甚至能感觉到身体的悸动,十五秒不到, 钟昕恼羞成怒地拍了一下苏衡:你是不是不行?
    苏衡哼了一声:当然不是。是你很可疑, 先用美男计勾引我, 然后骗得我掏心掏肺签卖身契, 再殚精竭虑地帮你做手术,练习说话。骗才不够,还想骗我的色?!
    钟昕被苏衡摁得很紧,脸贴着他的胸膛,说话都有点闷:靠的,我才是大邺第一美男!
    说,两辈子时间,你垂涎我多久了?这种时候,苏衡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钟昕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苏衡说出来的话,一咬牙,上次我连情侣戒指都送了!
    这还差不多,苏衡真的松开双手,一副躺平任搓揉的样子,盯着钟昕的眼睛,嗯,上次是你主动的。
    钟昕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身体越来越热,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次换我主动,天涯海角都跟你去,你在意的病人都交给我苏衡凝望着钟昕的黑眼瞳,我剩下的话被钟昕堵回嘴里。
    两人气息缠绕,从地铺上起来,撞了空间的无形墙,一路亲吻着进了卫浴房。
    过了不少时间,苏衡和钟昕神清气爽地出来。
    钟昕躺回地铺,握着苏衡的手,不说话。
    苏衡的手指被握得有些疼,伸手把钟昕揽进怀里:我知道你要走了。
    钟昕浑身一僵,又被苏衡温暖的手掌安抚得放松下来,慵懒地回答:嗯。
    我不想说一路平安。
    呵钟昕笑了,还真是苏衡的风格。
    即使这样,你也不打算告诉我运宝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么?
    也不打算说,你离开坠鹰峰营地以后会有多少危险在前路上?
    两辈子了,还是一个人默默死扛!苏衡不满地拍了一下钟昕的后背。
    钟昕笑眯了眼睛,幽幽开口: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的。
    苏衡笑得格外欠揍:对,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给你留点执念。以后到了什么生死关头,一想还到你我还没距离为负,就会想法子活下去,撑下去,撑到我赶来救你,嗯。
    好,钟昕慵懒地回答,伸展了一下身体,看向苏衡,黑骑们已经准备好了,两刻钟以后上路。
    苏衡一怔,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接话:行。
    恍忽间又回到以前,忙碌大半年,两人只能短暂相聚三五天,然后就是钟昕收拾好行李箱,苏衡开车送他去机场。
    钟昕走到木架前,脱掉家居服,拿起素白的亵衣往身上穿。
    苏衡走到他身边,从亵衣亵裤到中衣到外袍,一件件地替他套上,最后系上腰带,又替他梳好发髻,眼睁睁看着他熟悉调皮的钟昕消失,只剩下精明冷漠的雅公子。
    雅公子拉着苏衡的手,指着一排箱笼:这些都留给你,里面装了你想知道的一切。那边的我要带走。
    好。苏衡忽然有些难过,胸口堵得厉害,却还是替他往空间外搬东西。
    雅公子跟着苏衡离开空间,站在药舍里,摸着猞猁的脑袋:猁儿留给你。
    它比人简单,你带着它,苏衡知道猞猁对钟昕的重要性,我能放心一点。
    清明连同那些康复器械,和你拟定的康复锻炼计划,我也一并带走,雅公子说得极为平静,到时一并转交给运宝司的秘医们。顺便让他们见识一下,人外有人。
    苏衡故作轻松,心里却一阵阵地难过:哟,人外有人发音不错呀。
    黑骑右将驾驶着超大马车停在药舍外,下车向雅公子一揖:雅公子,属下来搬箱笼。然后,把雅公子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搬上马车。
    另外四名黑骑用担架把清明抬上另一辆马车,又把所有的辅助器械都搬上去,赵先机和铜钱站在医舍门口,向清明挥手。
    不要送,雅公子给猞猁系带项圈,凝望着苏衡,轻声说道:明年三月。
    好,苏衡恭身行礼,祝雅公子平安顺遂。
    黑骑右将手握马缰,大喝一声:驾!
    超大马车向营门快步驰去,经过跑马场时,黑骑们从各个方向聚拢而出,迅速结成了四四保护阵列。
    送雅公子!刘钊率领全营军士们站在营门外,整齐列队。
    送雅公子!军士们高呼行礼。
    苏衡站在药舍门口,视线随着超大马车经过营门,进入郁郁葱葱的林地,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坐到了系拴马桩的围栏上,摇晃着双腿,明知道还会相见,却还是会眼酸心疼。
    没多久,铜钱和赵先机也坐到苏衡身旁,三个人静静地远眺马车大致的方向,各怀心思。
    铜钱想的是,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娘亲。
    赵先机的手掌心里有一个做工精巧的铃铛,捏在指尖轻轻一摇,铃铛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然后激动地拿胳膊肘撞苏衡:衡哥,你觉得这个铃铛怎么样?
    苏衡从放空状态中回神,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问:你做的?
    不是,不是,赵先机连连摆手,清了清嗓子才回答,黑骑右将大人给我的,他说,等我回国都城以后,可以拿着这个铃铛参加运宝司能工巧匠的选拔,交上一个自己做的东西。这是他给的荐名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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