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

小说-三九十八(24)

    真应了那句话鸬鹚潜在水下很长一段距离, 探出头来, 湿发甩出一弧光亮的水线,挨着黑的也跟着黑。本来老子的狗扔水里泡三天都不带吭一声的,现在也成了这怂包样!妈的!
    泡水里三天还吭什么声,早就泡胀浮起来了,宋韫腹诽,并不接鸬鹚的话,余光留意着胡图,他偶尔抬头看四周一眼,然后就低头摆弄几块小石子。
    别人以为他是在玩,宋韫知道不是。
    船速几乎是固定的,行船两个时辰后可以看见目的地海岛,也可以遥望陆地。
    根据船速和时间,再加上几个方向之间的角度,大概就可以计算出新的岛屿与陆地的距离。并不精确,但已经够用。
    知道距离,就可以计划逃离所需的时间,伺机而动了。
    这趟迁移花了好几个时辰,拂晓出发,日中时候船队才上岸。
    鸬鹚率先踩上松散的沙土,一把按住最前面船头,看了坐在船身的人一眼,和傻子都玩得这么起劲?把你许给傻子做媳妇算了。
    宋韫一拂袖把胡图手底的石子扫乱了,踏着船头上岸,那也好过你。
    鸬鹚看着宋韫背影,挑着眉,拍了拍后脑勺,对从身旁走过的罗敷说:矫情。
    罗敷扫了他一眼,继续往前。
    在新的无名岛上又住了将近十天,九月到了。
    日子平静无人寻衅,宋韫的气色渐好,身上也长了些肉。
    本来鸬鹚发了话,谁都不能靠近宋韫。但时间一久,鸬鹚没有再发过火,大家都不那么避忌了,偶尔会有妇女老人客气地来和宋韫说话,宋韫对她们也并不冷待。
    有个叫鱼鳔的小孩,没出生时亲爹就死在海里了,亲娘难产也去了。吃百家饭长大的,现在七八岁了,日常跟在鸬鹚后头做小尾巴。
    鱼鳔水性很好,钻进水里,活像一条灵活的水蛇,潜水能憋气半刻钟。每次下水都能捉不少鱼虾螃蟹。
    鱼鳔今天又叉了条鱼到宋韫这里来,宋韫烤鱼时,他就伸着乌黑开裂的小手烤火。
    天气越来越冷了,还光屁股?宋韫挑出鱼眼珠子放在干净的树叶上,递过去。
    鱼鳔接过来一口就嗦了进去,鱼眼又脆又弹,他咬得嘎嘎响。宋韫又递过来鱼身,他推回去,不好吃。我不吃。
    两颗鱼眼珠子,鱼鳔嚼了很久又回味很久,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对宋韫做鬼脸:我才没光屁股呢!
    宋韫好笑地看着他围腰的一圈树叶随着他的动作掉了几片下来,来,试试这个。
    宋韫从背后拿出一条中长的裤子。
    岛上环境艰苦,许多大人们尚且分不到一条整裤子,何况这无父无母的小孩。
    还没找到合适的逃离时机,宋韫只能尽量适应岛上生活。他捡了废弃的渔网,用松针穿着鱼线缝出个裤子的轮廓,扯下一截袖子,补在裆部,勉强凑出一条裤子的模样来。
    虽说看着简陋得很,总也好过树叶遮身。
    鱼鳔拿着那条裤子发呆,宋韫将鱼腹上的肉剔下来,放在椰壳做的碗里,放进小孩手里,不好吃也将就吃吧。怀孕的人不爱吃这种腥的,别浪费了。
    不仅穿得褴褛,岛上居民吃得也很糊弄,少有调料。宋韫用海水煮了盐,撒在烤鱼上,虽然只是一点,滋味却大有不同了。
    这孩子每天都会提鱼过来让他烤,却只吃眼睛,说不爱吃肉。
    哪有不爱吃肉的小孩呢,想把肉让出来给宋韫吃罢了。
    小孩人不大,却很要面子,有人看着他是不会吃的,宋韫转身要走。
    鱼鳔叫住宋韫:喂!
    宋韫停步转头看他:我有名字的。
    那眉间的红痣任海风再吹,都那样鲜艳好看。鱼鳔目光四处乱转:谁没名字啊我刚才已经吃了好几条鱼,好撑,只吃得下半条了。剩下的,你拿回去。
    宋韫:把裤子穿上我就吃。
    鱼鳔涨红了脸,我没有光屁股我那你转过去!
    宋韫就转身,过了一会,问:好了吗?
    鱼鳔:穿裤子能要多久!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好声好气跟大人说话。
    宋韫回身,那条简陋的裤子腰部不松不紧,裤腿到小腿肚。内衬是宋韫玉竹凌冬的锦衣,外面却是缺漏陈旧的渔网。
    而这,已经足够让这个孩子惊喜了。
    宋韫成长在晏国富饶之地,家中财富无数。但这世上与他同时,还有人连基本的温饱都达不到。
    忍受这样贫苦的,还是活泼机灵的孩子,更让人痛心。
    不该这样。
    太后不能让这种境况再继续。
    宋韫吃了剩下半条鱼,正要扔了骨架,鱼鳔按住他手,留给乌梢!
    乌梢是黑狗原来的名字。
    他不吃这个。宋韫说。
    好好的狗被你养坏了。鱼鳔撇了撇嘴,把鱼骨扔进还有余火的灰堆里,过了一阵烘得酥脆了就扒出来,扔进嘴里嘎巴嘎巴嚼着,我同意让你做我娘
    很低很快的话揉在咀嚼声里,宋韫没听清,追问:什么?
    鱼鳔坐着吃完鱼骨,双手揉脸,蚊子哼哼似的重复道:我让你做我娘!我爹那边我想办法,那个女的我不喜欢。
    宋韫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孩子的喜恶藏得不深,他当然知道这孩子喜欢自己,但做他娘
    他爹不是死了吗?
    宋韫很快想到,鱼鳔指的是鸬鹚。
    岛上孩子都管鸬鹚叫爹,鸬鹚大多时候不愿意搭理这帮闹嚷嚷的小祖宗。只有鱼鳔,他偶尔踹两脚揉揉脑袋。
    小孩没娘,实在可怜。
    但宋韫实在没法给他做娘。
    宋韫伸手去揉小孩被风吹得干燥起皮的小红脸,委婉道:你爹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喜欢他不就行了!鱼鳔仰头。
    宋韫勉强笑着:那更不可能。
    鱼鳔气鼓鼓的: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爹!我爹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世上最好的男人才不是他。宋韫心里有数,不跟小孩争。
    看宋韫不为所动,鱼鳔生气了,他站起来吼:你别想回去了!我听我爹说了,岸上都传你死了!你只能留下做我娘!
    作者有话说:
    又是没榜的一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写得不行?还有小天使在追读吗QAQ
    第35章
    殿下 ◇
    作假要严谨些
    宋韫很快就印证了鱼鳔没有说谎。
    齐胤如往常每天一样绕着岛屿跑了一圈, 回来沉重地告诉宋韫,男女老少都在传言,说岸上朝廷宣布, 太后被海贼谋害,恐怕很快就要派兵围剿。
    宋韫设想过几种情况:齐俦按兵不动或者装模作样营救, 直接宣告他的死亡是最坏的局面。
    太后身死,皇嗣也就无存。这样势必会引起国内动乱, 但同时也能彻底消除名分上齐俦的隐患。
    小兔崽子, 胆还挺大。宋韫低声骂。
    齐胤抖了抖耳朵, 打趣道:韫韫也会骂人?齐俦可是比你大好几岁,叫他小兔崽子?这是随了谁的辈分,嗯?
    戏谑低沉的语调柔得像一片羽毛,在心口上撩拨,宋韫敲了下狗头, 岔开话题:你刚才说闵州有动乱?
    说到正事,齐胤正色,不错, 我听海贼头子说的。齐佳借口皇帝谋害太后得位不正,举兵造反。但仅仅依靠闵州他能调动的那点兵力,远远成不了气候。
    可你说,李骋已经受命前去镇压, 当地官员靠不住么?李骋前去能稳操胜券吗?此战会不会动摇国本?
    岛上的消息滞后,李骋去闵州大概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放心,李骋出马没有不凯旋的。就算康国背后作祟,也不足为惧。
    康国这里面还有康国的动作?宋韫敛眉呢喃, 击掌道,是了!齐佳只是郡王, 食邑不广,兵马粮草都欠缺。闵州牧在任不久,应该和他没有多少勾连,他起兵所凭借的一定是外部势力。闵州与康国接壤,此次动乱少不了康国人手脚。
    宋韫娓娓分析,齐胤对着他笑:韫韫知道得真多。
    宋韫心头一紧,上一世从北疆回京,经过闵州,所以对齐佳和州牧都有所了解。可这一世,他离开阙州径直入了宫,确实不该知道这些
    要怎么跟齐胤解释呢?要不要顺势对他说出重生之事?他自己附身猫猫狗狗宋韫都没大惊小怪,他应该也不会害怕重生的自己吧?
    宋韫心里铺开一大篇设想,但齐胤压根没追问,继续分析局势道:既然外界的消息能传进来,说明陆地上还有与海贼接应之人,可能是胡复,也许还能钓出更大的鱼。转机或许就在这几天了。
    宋韫听得怔怔的,心头一空,齐胤真的不问么?他明明有所怀疑的。
    是选择信任,还是虽然怀疑却暂时不动声色呢?
    宋韫说不准。
    但确实如齐胤预料,「转机」很快到来
    胡复上岛了。
    麻烦也接踵而来,胡图答应了不跟任何人透露宋韫让他做的「算术题」的秘密,但这「任何人」里可不包括他亲爹。
    鸬鹚专门办了为胡复接风洗尘的宴上,席面上是各色干鱼咸鱼。
    能够吃上这顿「佳肴」的人不多,鸬鹚宋韫罗敷,还有就是胡图。
    胡图当着宋韫的面将计算之事一干二净告诉了胡复,还得意地说自己已经算出结果了,要爹爹夸奖。
    胡复拍了拍儿子肩膀,然后起身笑吟吟地对宋韫点头哈腰:殿下器重我儿,下臣不胜荣幸,欢欣之情难以言表。
    宋韫后背登时起了一层冷汗。
    鸬鹚在用鱼刺剔牙,呸了声:看管好你儿子,别再惹什么乱子出来。老子不放,跑一个试试?话是对胡复说的,目光却落在宋韫身上。
    宋韫突然想到那条胳膊,鸬鹚犀利的目光像刀子,随时能把他不安分的腿卸下来。
    食物本就简陋,计划败露,宋韫更加食不下咽。
    其他人胃口倒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罗敷进食斯文并不嫌弃饭菜粗陋;胡复身居高位的人,居然也丝毫不嫌弃干硬发苦的鱼肉,吃得很捧场。
    至于鸬鹚,挑食这种事哪会发生在他身上,大口嚼着鱼干恨不得连骨头都吞下去。
    饭后便开始谈话。胡复和鸬鹚果然是很早就认识的,说话没有什么客套的弯子可绕,上来就是开门见山。
    胡复说合作之事败露,阙州已经不在掌控之内,钱财虽折损了许多,剩下的也足够了。
    什么都谈妥,就是离岛的日子没确定,两人略有争执。
    宋韫一边不动声色地听他们对话,一边把鱼肉剔去鱼刺填进去了瓤的新鲜水果里。上岛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有水果上桌,宋韫把水果握在手心送到桌下的齐胤嘴边。
    温热湿润的舌头卷走食物,顺带舔了一下手心,宋韫低头做口型道:别闹。胡复的耳朵忽然在耳边响起
    下臣对岛上不大熟悉,想请殿下带路稍作介绍,可好?
    胡复说话时永远带着淳厚的笑意,眼睛都眯缝了,像是用了所有的诚意在笑,弥勒佛似的。
    但他越笑,宋韫心里越没底。
    宋韫才来这个岛几天,行动也受限,哪轮得到他来带路。但瞧着鸬鹚神态,算是默许了,宋韫越发感觉有个明晃晃的陷阱等着自己。
    但明知有险,不得不踩上去,别无他路了。
    岛上多风,走在海边,白日里阵阵腥咸的海风,吹得宋韫头发凌乱。
    从前在宫里,铁牛会给他梳头,虽然花样不多,但胜在结实。
    宋韫自己只会一些简单的发式,头上原本的簪子早不知道哪去了,又找不到替代品,只能把发尾挽一个结,再用布条缠绕。松松垮垮的,风一吹就散开了。
    宋韫是男人,往常会在装扮方面下功夫把五官修饰得柔和一些。现如今风吹浪打的,英气的男相日渐明显了,好在岛上的人都活得粗糙,只为果腹奔忙,没人多注意他。
    但胡复不一样,他的眯眯眼总是蕴藏着探寻的精光。笑脸迎人,心底恐怕早已把人拆解算计透了。
    宋韫尽量避免和胡复对视,沿着岛屿漫步,胡复在前宋韫在后,齐胤摇着尾巴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
    在下臣任上让殿下受惊,下臣实在惶恐。胡复背着手,头也不回对宋韫说。
    胡大人心里有数面上沉稳,哪会惶恐。宋韫看他挺直的脊背,哪有半分卑让,面上恐怕还是在笑的。
    哎,哪有什么数不数的。只不过人活一世,总有些奔头。胡复摇头,把殿下劫到此地,让殿下受如此苦楚,臣心不安呐。只是走投无路,只有这个法子了。
    宋韫哼笑一声:胡大人哪里是走投无路,根本是一切都在你计划中吧。
    胡复停步,侧身看向宋韫:何出此言?
    宋韫道:既然胡大人和海贼早有串通,那日海贼上岸绝不是乘兴而来。你早算计好趁船队起锚当天生乱。
    胡复笑意更深,皇帝南巡,这是天下皆知的消息,海贼闻风而动岂不应当?殿下怎就料定我与海贼勾结?说到这胡复顿了顿,就算我如今在岸上,怎知我不是来剿匪的?
    孤身一人来剿匪,反而受到海贼款待?这话逗小孩都嫌敷衍了。
    现在双方地位悬殊,宋韫没有反制的能力,胡复态度猖狂也属正常。
    宋韫不卑不亢继续道:若海贼真是为了皇帝而来,就该集中力量去刺杀齐俦,而不是四散开来,捉回我、罗敷,还有令公子。胡大人,你早知道,皇帝离开阙州之后便会清扫阙州,当日让海贼带走胡图,是为了保护他,我没猜错吧。
    胡复双手交握抱在身前,点头:殿下聪慧。这些日子,有劳殿下照顾图图。这孩子长了些肉,从前挑食不爱吃鱼,好在他听娘娘的话。
    说到听话,宋韫心头又是一紧张。他利用胡图计算海岛位置的事已经暴露,恐怕胡复不会再让他有机会接触胡图。而且,胡复此次上岛,应该是要带走胡图的。
    我还有一事想不通。宋韫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你想保护家人全身而退,为何要劫持我?我与齐俦关系如此,难道还指望用我做筹码?
    胡复哈哈笑了两声,继续前行,不答反道:殿下可有看沈玠的卷子?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此事还能和沈玠有关?
    宋韫摇头,秋闱是国家大事,后宫不能干政。
    后宫确实不能干政。但此情此景,说与殿下听也无妨。沈白圭文章犀利,用词行文气势澎湃,可惜锐气还是太重。殿下中解元那篇,气质沉郁用笔稳重。倘若今年再考,还轮不到沈白圭出风头。
    胡复语速平缓,说出的话却让人大惊。一直闲步跟在后面的齐胤都快步跟了上来。
    我是鸬鹚告诉你我是男人。宋韫尽量稳住心神,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岛上知道宋韫是男人的只有鸬鹚和罗敷。鸬鹚和胡复是同伙,这样重要的消息当然会共享。但即使知道宋韫是男人,要猜到他替考,这一步思维还是跨得太大了。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