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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渊-小说By伏渊(47)

    迟越脸上的表情微怔,下意识往后仰了仰,湿润的桃花眸拢着她,像从带着雾气的半山腰流淌下来的,迟疑了一会儿才低头咬过。
    温降的指间冷不丁蹭过一瓣温热,轻缩了缩手指,却又不小心碰到他的上唇,明显感觉到他僵硬了一下,气息拂过她的手腕内侧,引得掌心也微微发麻。
    脑袋在同一时间浮上一个荒唐的念头
    迟越一个男生,嘴唇怎么会这么软
    他嘴唇的颜色也是淡淡的,很好看,喝酒之后还会更艳一些,像是随着温度而变化颜色的海棠。
    只可惜下一秒,他已经匆匆别过头去,侧脸含着的樱桃带动泛红的耳根,注意到快被煮得滚瓜烂熟的番茄后,找到漏勺把它捞出来。
    动作有些慌乱,番茄砸进碗中时溅起两滴开水,恰巧烫上他的手腕。
    温降感觉到他的回避,有一瞬间落寞,收回手后,抱着玻璃碗回到岛台前,找了个话题问他:你还要做什么吗?
    意面,迟越回答,顿了顿又道,快到饭点了,先让你填饱肚子,应该不会太难吃。
    哦温降的小情绪很快就被这句话扑灭,知道他只是害羞而已,弯了弯嘴角,托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迟越把煮番茄的水倒掉,换了口平底锅倒上油,加入切得不算太规整的洋葱碎,炒变色后加超市买的猪绞肉和烫得半熟的番茄,用铲子碾碎,厨房里一下子就香起来,伴随着另外两口锅里沸水的噗通噗通声。
    他的小臂线条修长,手腕垂落下一个好看的弧度,从这个角度看起来,黑色毛衣映得他皮肤更白,连那三分清瘦都恰到好处,寒枝卧雪,冷峭又纯净,却又因为面前的水蒸气而有所软化。
    温降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她喜欢跟他一起待在厨房做饭,也喜欢看他做饭的样子,总觉得这样很有烟火味,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更像亲近的一家人。
    加上他们早上在超市买的车厘子又贵又大又甜,过水后在温暖的室内吃起来凉凉的,她大概是被车厘子甜得晕头转向了,中途无意识地开口感叹:迟越,你做饭的样子好帅哦
    以后就应该让他多多做饭。
    面前的人正握着研磨器往平底锅里加海盐黑胡椒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三秒后,才停下手里的动作,错愕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其实听见了她的话,但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这么直接,缓缓歪了一下头,问:好什么?
    没什么。温降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飞快摇摇脑袋,好像以为只要她摇得够快,别人就看不清她一下子烧红的脸。
    什么没什么,说了又不认账?迟越把面前的火关小,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勺子,尾调危险地勾起。
    反正没什么,你没听见就算了温降咕哝着,声音越来越轻。
    迟越听她一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应该没听错,轻哼了声,不再跟她计较。
    一边用勺子舀了一点锅里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番茄肉酱,吹凉后递到她嘴边,示意:尝尝味道,难不难吃?
    温降有点不好意思,凑近勺子张开口,认真尝了尝后,眼睛跟着一亮:很好吃,就是酸了一点点。说着还比划了一个的动作。
    迟越这才满意,收回勺子,哼笑了声道:那再加点糖,中午就吃这个,没别的菜了。
    第57章 、降温
    午饭过后, 两人在除夕这天也看了会儿书,直到下午四点,才又回到厨房准备晚餐。
    迟越被自己中午的成功冲昏了头脑, 那道啤酒鸭后来炖了一个多小时,味道也很不错, 一开始还打算一个人包揽饺子这个大工程,跟着教程勤勤恳恳地调好了虾仁馅儿。谁知道最后倒在包饺子这一步, 连着七八个都不成形状,汤汁和饺子皮糊成一团, 流了一手套。
    温降在一旁嫌弃得直皱眉, 警告他:这几个饺子待会儿都让你一个人吃。
    迟越张了张嘴,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你怎么这么狠心,那待会儿要是煮完分不出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分不出来?你的这么丑,到时候一煮肯定都成粥了,温降说到这儿,又意识到什么,紧急补充, 所以我们分开两口锅煮,免得你漏出来的饺子馅污染我。
    你,迟越气结, 把自己脏得流汤的手套往她面前递了递, 作势要往她脸上抹,威胁道,你真要跟我分开两口锅?
    嗯嗯嗯, 不然呢?温降知道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有恃无恐地把脸伸过去, 果然看他老实缩回手,逗得她莞尔。
    迟越幽怨地看她一眼,脱掉一次性手套,把自己那盘失败品往边上扯了扯,跟她保持距离。
    温降这才主动去拉他的手,笑着哄道:别别别,我是逗你的,你跟我一口锅煮。
    迟越还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直到她拉着他的袖口讨好地摇了摇,才靠近扣住她的下巴,道:那我包的全都给你吃,一个也不准逃。
    温降被他逗笑,却又因为他们现在过于近的距离脸上发烫,伸手推了他一把,小声道:知道了,你去做菜吧,剩下的我来包。
    迟越闻言,也不再跟她打打闹闹,起身去冰箱提出那袋鲍鱼,乒乒乓乓倒进水池,又打开手机里的菜谱。
    他们就两个人,年夜饭并没有准备做太多菜,饺子,葱油鲍鱼,虾仁豆腐汤,加上中午做的啤酒鸭和一大堆水果就够丰富了,最多再烤一个披萨。
    等他刷干净鲍鱼,雕花似的切成薄片,又把剩下的食材都处理好,那头温降也把饺子都包完了,在冰箱里冻了一大半,留了二十个在盘子里,放到他手边的料理台上,问: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去看电视吧,做完了喊你。迟越抬抬下巴,温声示意她。
    好。大概是因为今天过年,温降的心情一直很雀跃,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忍不住弯起唇角,抱起他已经洗好的果盘离开,到客厅把茶几收拾出来。
    迟越之前从来没有在家里挂红艳艳的节庆装饰的习惯,但他们今天去超市的时候恰好逛到了,就凑了这个热闹,买了春联和一些小挂饰,还有一个福字相框。
    温降看天色已经不早,便趁天完全暗下来之前抱着凳子开门出去,在门外贴好对联,又把挂件挂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原本空荡的别墅点满了灯,看起来已经完全是过年的感觉了。
    迟越在厨房里给中午的啤酒鸭重新煨上火,等锅里的水滚开,下了鲍鱼片焯熟。
    只是鲍鱼捞到一半时,手机突然响了,他加快动作,关掉火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李阿姨。
    于是接起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李阿姨,新年快乐。
    诶,好好,你也新年快乐,李阿姨连声应着,进厨房后拉上玻璃门,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目光,这才压低声音,阿越啊,你有没有接到电话啊,他们让你今天来这儿吃年夜饭,阿姨晚饭都准备好了。
    迟越没想到她是来说这个的,但他们早上就通过电话,李阿姨知道他今天的安排,这通电话显然不是她的本意,是有人要她打的。
    他不想让自己已经恢复过来的心情再次被毁掉,顿了顿,心平气和地回答:不用了阿姨,有温降陪我一起过年就够了,我正在做饭呢。
    哟,你做饭呐,你哪会啊?李阿姨被他逗乐,重点也被带跑。
    我真会,午饭就是我做的,温降还说好吃呢,我一会儿给你把照片发微信里。迟越跟她强调。
    李阿姨听出他那股子得意劲,只能啧啧两声,笑话他:那也是人温温教得好,你以前哪会做这些啊不过也是,你就得多学学,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不行,总不能以后结了婚还只会泡泡面吧?
    咳咳迟越被她猛地冒出来的结婚两个字呛到,伸手锤了两下胸口,转头拿起水杯喝水。
    李阿姨知道他脸皮薄,听他不好意思了,只得收起玩笑,回到之前的话题,想了想问他:阿越,我前几天听那个女的跟东家说了什么,他真停你卡了吗?
    迟越闻言,脸上的表情也迅速降温,轻声应了个嗯。
    唉哟,真糊涂啊他电话那头顿时焦心地叹气,又回过头来安慰他,不过你也别着急,我听他应该是听学校里的领导提起你这次考试的事了,看你重新提起劲念书,才想喊你回来吃年夜饭。可你那电话不是打不通么,他才
    用钱威胁我过去?迟越接上她的欲言又止,语气很淡。
    李阿姨一时语塞,最后只问他:那你真不来了?
    嗯。迟越又应了声,没有犹豫。
    李阿姨又探头看了眼身后的光景,告诉他:他们现在饭桌上一筷子也没动,就等你过来呢万一他生你的气,一直给你把卡冻着怎么办?
    迟越勾起唇角,带了几分讽刺,一边道:没事,您不用担心这个。
    那你手头还有钱吗?那头问。
    有,迟越知道她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个,放软了语气,安慰,放心吧,我妈给我留的,多着呢。
    也是,别的不说,就你妈妈那店面啊嫁妆啊,都够你花十年的了,李阿姨顿时把心放回肚子,又例行嘱咐了他两句,那阿姨就给他们回话说你不来了,你好好吃饭好好过年,多吃蔬菜多吃水果,挂电话了啊。
    好,阿姨您也是。迟越垂了垂眼。
    直到那头传来嘟声,他才放下手,再看向料理台时,有一瞬间茫然,不知道下一步本来应该做什么。
    他刚才在电话里只把话说了一半,妈妈本来是给他留了钱的,可惜律师太厉害了。
    他还记得那年江家跟迟运盛打的那场官司,似乎也是一个冬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必须要在场,听他们掰开揉碎了分割妈妈留下的嫁妆和婚后财产,因为见识过他们在墓前的荒诞戏码,已经流不出眼泪。
    最后两边都拿到了满意的数字,只有他,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本来应该得到什么。
    就这样成了一笔烂账。
    李萍从厨房里端出那道蒜蓉蒸龙虾,恰巧填满了圆桌中心处的空缺,这才后退了两步,开口:我问过阿越了,他说已经在家吃过了,就不麻烦了,你们吃好喝好就行。
    话才到一半,钟安妮的眼皮微动,抱着怀里的小孩瞄了眼主位上的人的脸色,缄默不语。
    她身边的迟书柔过了年就七岁了,看妈妈不说话,也不敢动筷子,把手放在膝盖上,在桌下不安地轻蹭。
    餐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整整十多秒,才听啪一声脆响,迟运盛震怒地摔了手里的筷子,脸色铁青,木筷断成两截,滚落到地面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迟书柔愣愣地睁大眼睛,两个多月大的孩子也受了惊吓,呱一声大哭起来。
    钟安妮直到这会儿才敢出声,哦哦不哭不哭地抱着孩子哄,李萍等了等,看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便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筷子,转头又去厨房给他拿了副新的,放到筷架上。
    就这样,围坐在圆桌旁的几人听迟书翰足足哭了三分多钟,迟运盛才想到今天是过年,听多了哭声不吉利,压下火气,冷声道:开饭吧,阿姨把小宝抱到房间里睡觉去。
    年夜饭就在这样沉寂的气氛中度过,钟安妮手边没了孩子,只得转头一个劲给女儿夹菜,让她多吃一点。
    迟书柔从小就听话,握着筷子一口接一口地吃饭,没有发出大动静,连饮料都数着数,一板一眼地喝。
    直到听妈妈问了她两遍吃饱了吗,她点点头,便放下碗筷下桌回房间。
    钟安妮松了口气,起身去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打开给他倒上,一边放软嗓音安慰:你也别生气,你那儿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不来就算了,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顿年夜饭就挺好的
    迟运盛伸手握上高脚杯,转头看她一眼,开口:我问你,我这些年有哪点对不起他?他要房子有房子要车子有车子,一天学不去上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校里那个黄校长看了八成都在心里笑话呢,他还有哪里不满意?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是他不领情,让江琴心给宠坏了钟安妮说着,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杯子里的红酒晃动着,迟运盛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说早知道这样,我那个时候干脆把他送去海宁外国语,申城那边的惠立麻烦是麻烦点,想进也能进。
    那哪儿行啊?钟安妮第一时间出声反对,要我说,还好你没把他送去外地,就他现在这样子,去了也不好好学,一年白白送出去几十万学费就算了,万一再跟人打起来,那不是要命么?
    说着又搂紧了他的手,旧事重提道:你是太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到底什么样就像上次,他对我动手也就算了,我毕竟是他后妈,就算肚子里怀着小宝,也不会上法庭告他。可私立学校不一样啊,万一他在里面打了哪个老总的儿子,赔钱不说,丢脸才是真的现在把学籍挂在一职,在你眼皮子底下好歹还能规矩点。
    迟运盛听着她的话,沉默片刻后喝了口红酒,被她说服:也是,放在身边至少还有人看着他。
    钟安妮的嘴角扬起,压低杯子跟他轻碰了一下,又安慰:所以啊,今天的事你也别担心了,我看他就是个小孩子。你就把他卡冻着,凭他这样大手大脚的花法,没几天就来找你了,到时候你再好好训训他。
    嗯。迟运盛又一点头,心情总算畅快不少。
    钟安妮看他脸上的神色由阴转晴,便松开他的手,道:不知道儿子现在睡了没,我进去看看。
    好,没睡就抱出来。迟运盛回。
    几分钟后,房间里传出短暂的啼哭,钟安妮着急泡了点奶粉,把奶嘴塞进小孩的嘴里,哭声才止住,又伸手把他脸上的眼泪擦掉,把孩子抱出来,高高兴兴道:小宝在床上眼睛睁得溜圆,估计是在找爸爸呢。
    说着又捏起嗓子,学小孩子的话音道:爸爸爸爸,你来抱抱小宝好不好?
    迟运盛看见儿子,脸上总算露出笑容,从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才两个多月大的柔软的婴儿,一手握着奶瓶,也跟着捏起嗓子:哦哦哦,爸爸抱爸爸抱小宝喝奶奶
    不远处的李萍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刚才眼睁睁看着钟安妮把才睡下的小孩掐醒,转头便抱出去邀功,真跟以前皇宫里争宠的小妾似的。
    嘴角轻蔑地往下一撇,她没说什么,转头便进了厨房。
    他们迟家人这些年越来越发,派头起来了,几个人吃的年夜饭也要搞大场面。偏偏小孩的月嫂过年回去了,十二个菜就她一个人做,厨房里到处都是要收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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