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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和前夫都重生了(31)

    她刻意维持的平静让聂衡之四肢发冷,是真的,她真的答应了野男人的求娶,就在他以为她态度松动缓和欢欢喜喜上门的这一刻。
    也是在他不顾身份不顾伤势卑微地站在她床前哭了两夜之后,她依旧相信那个骗子,而且还要嫁给他。
    季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季初,你怎么就能对我这么狠心绝情?
    季初,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回头?
    这一刻,聂衡之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要么这火被女子熄掉,要么他的所有理智被火燃尽后,彻底发疯。
    他在等季初的回答。
    第四十八章
    他想要季初的回答, 而季初的答案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没有变过。
    因为,我不爱你了。从我再在这具身体上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们就已经是陌路了。可能是见过了哭哭啼啼的男人, 季初看着他这副可怖要杀人的模样也不怕他,她开口给了他一个答案。
    不爱他了?聂衡之的薄唇霎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看着女子一开一合的唇眼里刺痛, 但他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执拗地盯着她。
    上辈子我们不是陌路, 这辈子也不是。他咬着牙, 艰涩地吐出了一句话。
    你也不爱我,你只是想回到过去。季初突然有些可怜眼前的聂衡之,因为她认定了他不是真正的喜欢自己放不开手, 他只是执着地想要回到上辈子他张扬耀眼光芒万丈的时候。
    上辈子, 他以为的母亲李氏,与他血脉相连的父亲定国公, 他的属下, 他的亲朋,他所忠心耿耿的圣上,全都明明白白地放弃了他,任他自生自灭, 任他猪狗不如地活着。
    他们全都辜负了他, 唯有季初是那个被他辜负的人。
    说起来也挺可笑,聂衡之的身边除了几个忠仆, 竟然只有她一人曾真心待他。所以, 重活一遍的聂衡之迫切地想得到从前季初给他的爱, 想要抓住温暖不放。
    然而, 季初也想要去抓住属于自己的温暖。
    她从来想的很明白,也很清楚一句句地说给聂衡之听,掰开了揉碎了涌入他的耳中。
    可她的明白清楚却像是对聂衡之的一刀刀凌迟,一字一句让他不停地大口喘气,头痛欲裂。
    他额头上的伤疤用了药粉遮掩,可此时映着他惨白的脸色,直接暴露无遗。唯有一双眼眸赤红,以及唇角被他死死咬着渗出了红色的血丝。
    季初稍微用了些力气挣扎开了他的手臂,看着他的模样,眸光中意外地浮现了淡淡的同情,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我早就不在原地也不会回头了。聂侯爷,重活一世,你也要往前走,莫要留恋过往了。
    她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好言劝了他一句,尤其想到前两次神智不清的他,她柳眉微蹙,从袖中拿出了令牌。
    细白的手指抓着乌黑的令牌,向前递给他,聂衡之的眼神触及令牌的时候骤然变得阴鸷,他狠狠地从女子的手中夺走了寒意彻骨的令牌。
    好,本侯就如你所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既然你说我们已经是陌路,日后无论发生何事本侯都不会再见你一面。
    季初,你我从此见面不识。
    但愿日后你还记得你今日说下的话,莫要再哭着去求我。
    他最后目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头一脚踹开了房门,迈步离开了,从头到尾留给季初的只有一个眼神。
    冰冷中带着绝望、绝望中夹杂着癫狂的眼神,与他猩红的眼睛一同在季初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直到数十年后,她依旧还对这个眼神心有余悸。
    随着聂衡之的离开,金吾卫也全部从季家撤离,季府重归安静,季初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莫名地慌张起来,手指头也不由地紧紧地绞着裙摆。
    她隐隐感觉到有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被她放了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
    沈听松走到了季初的面前,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神不宁,他的一只手没有忍住放在了她乌黑如缎的头发上轻轻抚了两下,莫要担心,这辈子所有的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他语气温和,话里的意思更是复杂无比,然而此时的季初无暇顾及,她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中。
    她还在呆呆地回想聂衡之离开前的那个眼神,上辈子他做下了太多疯狂的事情,可这辈子似乎在好转,是不是她又放了上辈子的那个他出来了?
    看着女子低头不语恍惚的模样,沈听松另外一只手默默地将环形的玉佩抓的更紧,目光深不见底
    季初的堂伯父堂伯母担心有事发生,隔门看到了两人一高一低和谐相依的画面,心下安慰,转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和她父母相比,鸳娘的路怎么就那么的曲折。
    现在他们也看清楚了,鸳娘先前的夫君定北侯对她还是念念不忘,偏偏鸳娘自己心中的人已经变成沈公子了。
    这世间的事情,凡是牵扯到情之一字,谁亏欠谁谁又对不起谁,很难有一个结果。
    ***
    聂衡之如同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冲进去季府,不到两刻钟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就连眼中赤红的血丝都消退了不少。
    然而,他的这副模样更让仲北骇然惊惶,他贴身服侍了侯爷十几年,从未见过他这般冷硬得仿佛失去了人气的样子。不过想也知道,他那般欢喜地来见夫人却听到夫人已经答应了他人的求娶,以侯爷的性子如何能善了!
    从侯爷出来季府的时候,他就心头猛跳,果不其然,侯爷竟然直直走到了瘫坐在地上的胡夫人面前,仲北的手心冒出了汗水。他现在摸不准自家主子会做些什么
    你要替你儿子求娶季初?聂衡之面无表情地看向惊恐失色的胡夫人,唇角的血丝染得他薄唇殷红。
    胡夫人才被踹地吐血,看到定北侯朝着她过来整个人骇的不停颤抖,听到他的话猛然打了个激灵,不住地点头,是,是。季氏女出身高贵,我儿有意,有意求娶。
    她害怕不已,如何敢隐瞒?
    很好,极好。聂衡之突兀地弯着唇笑了,诡异地如同鬼魅,本侯等着,本侯会等。
    他拂袖离去,徒留在原地发抖的胡家人面如土色,定北侯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们胡家求娶前任定北侯夫人是对还是错?
    然而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彻底明白了定北侯话中的意思。
    胡夫人的亲生儿子胡五郎私通有夫之妇被人当场捉奸,深恨胡五郎的那家人径直告到了府衙。不等胡家人去寻吕通判疏通,定北侯亲自过问此案,当场判了胡五郎石刑!
    石刑,便是将人绑了放在布袋里面,用石头活生生地砸死!
    胡家人得到了胡五郎血肉模糊的尸体,又从胡夫人那里得知惹怒了定北侯,直接乱成一团,胡夫人则是白眼一翻厥了过去。
    胡家乱了,与胡家有姻亲关系的吕家却是从天而降一个福运砸了下来。
    晚上设宴的时候,定北侯当着潞州众多官吏的面亲口夸赞吕通判教女有方,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吕通判的女儿真的被定北侯给瞧上了!
    次日,季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施岐亲口告诉她的,宴后吕通判的女儿直接一顶小轿进了定北侯居住的别馆。
    季初半垂着眼眸,诧异都被掩在了眼睫毛下面,根据她往日对聂衡之的了解,须得是个完美无瑕的神女才能入得了他的眼睛,他看上吕通判的女儿有些难以捉摸
    而且,她眼睫毛一眨一眨,聂衡之晚上和吕通判的女儿在一起,那他的神智也恢复了?
    应该是恢复了吧,季初昨夜辗转反侧,并未听到细细碎碎的哭声,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铁销也好好的。
    可不过才一日,聂衡之的神智可能恢复如初吗?这样一想她心中发虚猛然抬头对着目光幽深的施岐开口,葛知州可有说要授予你什么官职?
    作为一州之长,潞州城中七品以下的官吏,葛知州有权任免。
    她急着转移话题,聪慧的施岐怎么不清楚,他略过了定北侯先前许诺一事,摇了摇头,不过才两三日,还是先等年节过去再说吧。
    年节?季初念叨了一遍,这才发觉她竟然略过了日子,马上就要是年节了。
    强迫自己将不合时宜的事情和人从脑海中赶出去,她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带了些喜气,年节要好好准备,偌大的季家只有我和双青几人,堂伯父和堂伯母肯定要忙着和堂兄团聚,施岐,今年你和沈公子便一起在我这里过年节吧。
    施岐本来就住在季府,闻言茫然了几瞬,突然明白过来还有一位沈公子是娘子的意中人。他颔首应下,心下却一紧。
    施岐有一种预感,这个年节怕是要生波折。
    第四十九章
    临近除夕, 季初上门关了开业不过几日的画馆,她给画馆里面的伙计发了银钱和肉食糕点,一天街上满是即将过年的喜庆, 她的脸上也洋溢着笑意。
    双青跟在她身旁, 见娘子关了画馆后并未直接回府中而是转道乘马车去了南城,不免有些疑惑,开口便道, 南城那地方人口繁多, 娘子, 若要采买的话不如让奴婢一个人去, 万一遇到些无赖冲撞您了怎么办,再说您对南城也不熟悉。
    怎么会不熟悉?上辈子季初同族人起了隔阂后心烦意乱索性带着双青离开了季家老宅,一主一仆悄悄地住在南城的市井中数年, 后来她与沈听松互相确定了心意才搬离那里。
    沈公子就住在南城。季初一句话湮灭了双青的疑惑。
    双青恍然, 原来娘子是要寻沈公子,只是她忍不住看了看娘子的神色, 内心的情绪翻滚。娘子这么快就认定了沈公子, 真的好吗?
    还有娘子与沈公子的婚事,答应的好生仓促
    婢女的心思直白,心里想什么脸上直接带了出来。季初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担忧,莞尔一笑, 水盈盈的眸子浮现出些暖意, 傻双青啊,我虽喜欢沈公子, 沈公子大概对我也是有好感的。但这桩婚事是堂伯父为了应对胡家人想出来的权宜之计。我怎么不明白?所以, 这一次去见沈公子便是和他商谈这桩婚事。
    其实, 那日胡夫人走了之后, 季初就想先和沈听松道歉,进而商议婚事。不曾想,聂衡之突然闯了进来,而且面色阴森
    她心系沈听松是因为她有上辈子的回忆。上辈子她和沈听松相识,相处了两年的时间才慢慢地走近,对她而言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也是她逐渐喜欢上他的一个过程。
    然而,这个过程她经历过沈听松却没有。她不能因为上辈子的记忆,直接要求这辈子的沈听松娶她对她好。
    所以这桩婚事目前不成,而是要等沈听松也拥有了那样一个过程后,一切方才水到渠成。
    否则,对于沈听松而言,不公平。
    这对季初而言是一个时间问题,然而双青听了这话却狠狠地松了口气。
    沈公子虽好,可着实是家世来历都没了解过呢。万一沈公子在老家有了妻妾欺骗娘子怎么办?话本子里面可都是这样写的,双青看的多了。
    季初循着前世的记忆,熟门熟路地停在了一处小院的门口,她下了马车没有按照双青所想地上门,反而多走了几步,敲了敲隔壁小院的门。
    从前,她带着双青便是住在这里,沈听松的隔壁。那日她才感激沈听松为她解围,转过头就发现他竟然是自己的邻居,于是两人便相识有了来往。
    这一次,季初还想将这处院子给买下来。
    然而,院门开了,出来的人却不是季初上辈子见过的屋主,而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头发斑白面色红润,颌下光洁。
    季初的脸色悄悄地变了,这个老者她认识,沈听松身边的老仆,对他极为忠心和恭敬。
    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明明沈听松该住在旁边的小院,莫非他只是来串门的?
    老翁,您是这处房子的屋主吗?不瞒您,我看此处安静屋舍平整,有意买下它。她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用意。
    房院都是我家主人的,这位娘子,不好意思,郎君他并无意卖出房舍的意思,你还是到别家去问吧。老者难得在市井中见到周身气质如此清雅温婉的女子,多看了两眼,说话的态度还不错。
    不知,贵郎君可是姓沈?季初脑子有些混沌,迟疑地问出她心中疑惑的地方。
    闻言,老者先是眯着眼警惕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见她只带了一个神色单纯的婢女,沉声开口,娘子如此一问,可不是像是要买房舍的样子。
    不瞒老翁,我仿佛见过一位友人进到此处,他便是姓沈。季初笑笑,一颗心却慢慢地沉下去。
    季娘子?季初正在与老翁解释的时候,旁边院子的门开了,沈听松身边的侍从陆行看到了她,有些惊讶。
    季初和老者也看到了他,老者率先开了口,目光带着审视,这位娘子与郎君相识?
    陆行对老者的态度很恭敬,先是拱手喊了一句孙伯,然后再点头语气意味深长,郎君和季娘子关系匪浅。
    说一男一女关系匪浅,其中蕴含的意思当然不简单。
    孙忠进闻言颇为诧异地又看了季初两眼,除了关系匪浅,季初的姓氏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时间季初被他打量地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原来是季娘子,季娘子不知这两处院舍是连通的,只不过一左一右开了两道门。所以这房舍是不好单卖的。孙忠进让陆行去请郎君出来,含笑又与季初解释了一句。
    居然如此?季初的心里像是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所以上辈子她根本就是从沈听松的手里买下了宅子,但沈听松为何遇见她的时候装作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模样,而且之后他从未提起来宅院曾是他的。
    季初有一次请他做客,他看到原本是自己的院舍脸色也毫无变化。
    沈听松,为何要瞒她?
    这一刻起,季初终于意识到上辈子她看似平淡的生活底下藏着许多暗潮。
    不过,在清隽的男子含笑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虑,眸光潋滟地朝着他而去。
    这院子就算是沈听松的也没什么,反而她倒不用再买回来了。
    我听衡表兄说你住在此处,果然如此。季初又不是个傻的,立刻将自己知道沈听松住处的缘故归于衡家表兄的身上。
    不过,她很多时候的淡定都是从沈听松身上学来的,对着他说谎的时候这股淡定似乎就消失了,她眨着眼睛有些忐忑。
    衡兄的确上门拜访过两次,也是他说季伯父相邀,我才到了季府,没想到会生出那么多变故。沈听松很自然地与她提起了婚事,也很好地安抚了她的些许不安。
    胡家居心不良,总是想要使坏,我也没想到他们突然会盯到我的婚事上面。季初埋怨起胡家生事,同时也将和屋中上辈子如出一辙的装饰收在了眼底。
    沈听松静静地听她讲起胡家的蛮横无理以及胡夫人的软硬兼施来,手中把玩着玉扳指,目光清正坦然也没有任何不耐。只是在她说起自己用父亲的话逼地胡夫人耍泼的时候,他突然挑眉问了一句,季尚书曾经真的说过凡娶了他的女儿,终生便不可纳妾?
    据沈听松对季尚书的了解,他疼爱妻女不假,但身处在男尊女卑的环境中,这个终生可能要留个余地。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女子白润的脸庞飘起了红霞,眼神也有些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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