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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和前夫都重生了(28)

    同时,季初也在打量他,重点多看了几眼聂衡之的脑袋, 才隔了一日他为何又是这副模样?是从昨日开始一直是这副模样还是他中途清醒了过来, 亦或是他根本就是装的?玩弄自己?
    她清凌凌的目光扫过聂衡之的全身, 而后颇感挫败, 她清楚眼前人的心高气傲,根本不可能会在她面前装出这副形态。所以无论他有没有中途清醒,聂衡之此时是个傻的无疑。
    见季初迟迟不说话, 聂衡之急了, 双手捧着根轻飘飘的发带使劲往她面前凑,嘴中嘟嘟囔囔个不停, 季初, 我来还你发带,你不要生气。季初,这发带是干净的。季初,季初。
    他一直喊季初的名字, 因为急切, 声音不由自主地也大了一些,季初蹙眉害怕吵醒了人, 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懊恼地低语, 我听到了, 你不用那么大声。
    感受到她手心的柔软,聂衡之眨了眨眼睛,使劲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季初松开了手拿走了湖蓝色的发带,随手放在了妆奁里面,转过头来目光冷淡,发带我已经放好了,你现在打开窗销,悄悄地回去,以后莫要再来了。
    聂衡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耷拉下了脑袋,没吭声。
    他其实不想将季初的发带还给她,可他又没有再来见季初一面的借口。他好想她,想她温柔地对自己笑。
    季初见此,抿了抿唇,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昨日回去,是否有大夫替你看诊?聂衡之身边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傻了,有没有为他请大夫。
    聂衡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点点头,又很快地摇摇头,大夫说我情绪太过紧绷,为我开了安神药。可我害怕,只有看到了季初才不害怕。
    他在害怕昨日看到的那个男子,季初冲着他笑,还赠给他画,很久之前她还将他画在一幅画上,说要嫁给他。
    这是聂衡之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恐惧一旦压抑不住,他就成了他。
    既然有大夫看诊,想必很快就会恢复了。季初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走过聂衡之身边,打开了窗户,你是尊贵的侯爷,不要担心也不必害怕。若是真的害怕了,也可以让你的亲卫护着你围在你的身边。
    聂侯爷,你下次莫要再潜入我的府中了,这不是君子所为。而且被人撞到我们两人的名声就毁了。季初语重心长地和脑子有些傻的聂侯爷解释,语气温和。
    可是下一刻,她又清楚地看到聂衡之的凤眸里面飞快地凝聚了水雾,眼睫毛一眨一眨硕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脸。
    这怎么又哭了?季初愕然,脑子有些发懵。
    高大的男子瘪着嘴,无声地哭得很可怜,他明白季初是不想看到他,所以才会拿名声作借口,而且她根本就不问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伤心至极,又慢慢地蹲下来缩成一团,身躯一颤一颤的,可怜巴巴地像是被抛弃的幼兽。
    季初对眼前的状况头疼不已,她使劲关上了窗户,进退两难。对于一个脑子傻了的哭唧唧的聂衡之她无法说出苛责的话来,可是她不能任由他再闯进自己的房中
    发带我已经收到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她也蹲下身,迟疑地伸手像昨日一样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力道轻轻柔柔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夜深露重,总是跑出来对身体不好。大夫为你开了安神药,你就要好好地休息。她又撩开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胡乱摸了一把,万一乱跑,又发热了怎么办?
    我没有发热,我也没有不喝安神药,只是想着药浴之后再喝。季初,我没有不听话。他抬眸望她,担心她又生气,连忙为自己解释。
    而且,我来找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季初,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聂衡之止住了泪水,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有些紧张还有些急切地开口。
    什么事情?
    季初,你心仪的男子,沈听松他是个骗子!他猛地抓住了季初的手,紧张兮兮地唯恐她不相信他的话,上辈子我知道你的死讯后,去看了你的墓,沈听松根本就没在你死后出现过,你的墓碑甚至都没人打理。
    似是想到了那股绝望的滋味,他抽了抽鼻子,双眸红通通的。
    季初没有将沈听松是骗子的话听在心里,可乍然听到自己的墓,她心下刺痛有些怔忪,上辈子她被一箭穿心,那股剧痛还留在她的记忆里面。
    然后,她很快就想到了潞州城破,很快就想到了眼前男子可能也在其中插了一脚。当时三王受他挑拨争斗不休,各大节度使叛乱,其中,北地节度使戴绍被定国公杀死全天下皆知。北地落到了定国公也就是聂衡之的手中,戎族没有经过北地,而是策马向南,连续破湖州庆州,紧接着就到了潞州
    潞州没有援兵,而城中疯传是新的北地节度使定国公言必须先保平京,平京无事才可往潞州等地派援军。可援军还没到,潞州城就破了,她和沈听松都抱了必死的决心,坦然地准备了婚礼,却不想城破的那么快,还不等他们拜堂骑兵就到了,肆意杀戮。她死了,沈听松被砍了一刀估计也活不下来。
    季初目光泛凉,狠狠地挣开了他拽着自己的手,传闻若是真的,她和上千万潞州百姓的死聂衡之脱不了干系!
    聂衡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看着自己被挣开的手掌,一时伤心欲绝,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季初,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他以为季初是在维护沈听松,她信任那个野男人!
    季初不相信他,聂衡之的心中一片慌乱,额角突突地疼起来,剧痛之下他的眼神忽而迷茫忽而阴狠。
    季初看着他挣扎的眼神,突然才意识到自己的怒火对着眼前这个神智不清的聂衡之,发泄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狠狠地将那一股烦躁压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侯爷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你若身体不适还是快些回去吧。她的手指头死死绞着衣裙,在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过了今晚,她兴许要主动去见聂衡之一面,当然是清醒的那个他。
    季初,我头疼。聂衡之眼尖发现了她的笑,大抵是以为季初又相信他的话了,立刻凑上前去,呼吸急促,手指头死死按压着额角呼痛。
    他还记得昨夜季初对他的温柔,所以此时也在渴求同样的温柔。
    季初发现即便眼前是不太清醒的聂衡之,他的本性也根本没变,喜欢得寸进尺。然而,她此时并不想和他计较,沉默着将手指放在他的头上,寻了几个穴位,敷衍地按压了几下。
    可即便是漫不经心的敷衍,聂衡之也甘之如饴,他微眯着凤眼做出一副满意享受的情状,然后偷偷摸摸地瞄了季初一眼,小心翼翼地对着她开口,季初,我能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看着你入睡吗?看不到你我害怕,你睡着了我就会离开的,不会被别人发现。
    他语气可怜,弄得季初都不禁怀疑自己才是导致他们和离的罪魁祸首,也是她狠狠地伤害了聂衡之,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她想要拒绝,可眼前的这个是神志不清醒的聂衡之,于是她沉默以对。
    聂衡之几乎又要哭出来了,眼睛已经在慢慢的变红,季初都相信那人是个骗子了,莫非她还是喜欢他?
    他的恐惧在加深,吧嗒吧嗒地一声不吭地往下掉眼泪,如果这样了季初还喜欢骗子那他费尽心思做什么?他心里有一股模模糊糊的念头,白日那个自己如果喝了安神药他就不能再来这里了,季初不想看到他,可他只想再多和她待一会儿,只是一会儿很短的时间。
    季初很少见男子掉眼泪,像聂衡之抽抽搭搭哭个不停的更是没有见过。他的容貌艳丽,现在额头添了一道伤疤多了几分狠戾,可当他垂着脑袋呜咽落泪的时候,温良可怜的如同一只小兽。
    只要明日你莫要再来,我就答应你。终究她还是敌不过眼泪的攻势,低声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他神志不清,自己就莫要和他计较,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乎在她点头的那一刻,高大的男子俯身牵起了她的手,季初诧异地看他,他抿抿唇耳朵有些红,目光闪烁,夜里冷,你的手好冰,我替你暖一暖。
    然而相反,季初刚从床榻起身不久,一双手还温热着。倒是聂衡之自己的手掌,冰冰凉凉的带着深夜的寒气。
    季初收回目光,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笨拙地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房中彻底静下来了,唯有一道轻浅的呼吸声让季初知道旁边还有人在。
    季初开始在脑海中思考为何聂衡之突然会变成这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不对,说他神志不清也不对,他能看懂她的拒绝也知道向她提条件。
    只是模样很委屈,很可怜
    慢慢地,她睡着了。事实上,聂衡之的眼泪还是让她卸下了心中的防备,对哭哭啼啼的他季初没有嫌弃和厌恶。
    聂衡之知道床上的女子已经睡熟了,可他不舍得离开,而且他一想到明日可能不能来,或者不再有机会来,委屈地不得了。
    左右看了看,他悄悄地解下了身上系着的一只铸铁的令牌,放在季初的手中。
    下一次,他就又有机会和理由出来了。谁都拦不住他,包括清醒着的他。
    这个时候的聂衡之还是很乖顺的,他遵守承诺,不舍地最后看了脸颊泛红的女子一眼,从窗户一跃而出。
    他该回去了。
    然而,他离开的这一幕被深夜酒意泛滥出来漫无目的溜达的施岐看到了,他头脑一僵,酒意瞬间散去,欲冷脸唤人抓住贼人。
    再一眯眼,他看清了聂衡之的脸,愕然惊在原地。定北侯!他深夜到季府做什么,那个方向是季娘子居住的正院!
    而等到他回过神来,院中冷冷清清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施岐打了个寒战,若有所思,在院中待了一会儿又原路返回去了。
    次日,季初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处在茫然之中,她捏到了手中坚硬的铁牌才彻底恢复清明。环顾了房中一眼,并无异样,也没有聂衡之的身影,季初松了一口气,不明所以地打量手中的铁牌,神色复杂,这是聂衡之留下来的?留下它做什么?
    然而没等季初想明白,麻烦找上门了。
    季府外面突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老妇衣着打扮鲜艳,面带笑容,扬言是潞州城有名的媒人。
    她要为胡家的男丁向季初提亲。
    正是那个与季家不死不休的胡家。
    第四十四章
    提亲?季初听到管家禀报的时候一头雾水, 然而再一细想她眸光冷了下来,不得不说胡家想出这种办法成功地恶心了她。
    若说上辈子她猛然遇到这种事会反应不过来,但这辈子早对胡家有防范的她绝对不会相信胡家是好心求亲。
    上辈子他们狠到要覆灭季家族中所有的男丁, 十几条覆着白布的尸体一起摆在季氏宗祠, 那种震撼的场面是季初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拒绝他们,让他们立刻离开。季初懒得亲自出面,直接吩咐下人去做这件事。
    然而匆匆而来的施岐又让她改变了主意, 因为施岐的身后还带着一人。这人是她安排在胡家的难民, 一个其貌不扬性格却很机敏的妇人, 三十多的年纪。
    季娘子, 此事您要妥善处置啊,不能让他们离开。在胡家做打扫仆妇的女子受了季初的恩惠,不仅安葬了横死的夫君, 唯一的女儿也得以进了绣坊, 对季初感恩于心,一得到对季娘子不利的消息立刻偷偷出了胡府, 跑到季家找到了施岐。
    黄大娘, 你此言何意?莫非是胡家人求亲还含了其他的用意?季初还识得她,连忙请她坐下,双青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自家娘子怎么可能随便嫁给这么突然上门求亲的人家,更何况是和季家有仇的胡家。
    黄氏有些着急地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娘子不知, 我在胡家听到了他们私下的讲话,他们可不只是单单地要求亲, 还打了用婚事让季家和胡家重归于好的名头。娘子若是匆匆就拒绝他们, 到时候胡家就能散布消息说是娘子您拒绝了两家修复关系败坏您的名声。胡家人还说, 季家屡次三番的闪躲就是不想招惹他们, 您拒绝婚事胡家就有了理由对季家下手。
    胡家当然知道季初不可能会答应婚事,却依旧大张旗鼓地上门,甚至请了媒人,用意险恶。
    季初闻言,蓦然就想起了那日吊唁族人们迁怒的话,若是真的传出一桩婚事能让胡家和季家和好如初的消息,想必族人们会很乐意。
    毕竟如今,季家比不上胡家势大。
    您不必着急,慢慢说,想必他们也不是真的想和季家和好吧?季初兀自思索,不知不觉地就摩挲起了放在袖中的铁令。
    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很好地安抚了着急不已的黄氏。黄氏松了口气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往下说,娘子所料不错,他们求亲本就不怀好意,求亲的对象是胡家的五公子。
    说到胡家五公子,黄氏一脸的嫌弃,连带着施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位胡五公子在潞州城的名声远扬,因为他不仅好色还偏爱有夫之妇,府中妾室一大群,府外更与富商小官吏的妻妾有染,据说他的原配发妻就是被他活生生气死的。
    胡家人无耻!听了黄氏的话,双青一脸的愤慨,这种货色也敢肖想娘子。
    再说娘子您嫁资丰厚几乎人人皆知,胡家怕是也看上了您的嫁妆。黄氏又加了一句,她在胡家只是一个打扫的仆妇,不起眼,可胡家人的骄奢淫逸铺张浪费她都看在了眼中。单单给姑奶奶通判夫人的节礼就装了整整三辆马车,胡家的奴婢向她炫耀,今年要不是有难民需要做样子还能送的更多。
    对了,还有一条消息,昨日胡家外嫁给吕通判的姑奶奶回去了一趟,紧接着城中的媒人就被召了去。我看,向您提亲的主意应该就是吕通判的夫人提出来的。黄氏说了她的判断,季初暗中点头,里面加了个吕通判的夫人那一切都不意外了,定是昨日吕家女记恨在心,蓄意报复她。
    怕是我真的嫁过去不到两年就要香消玉殒,到时候嫁妆归了胡家人,他们照样会对季家下手。季初冷冷一笑,心中对胡家的厌恶倍增。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嫁与不嫁,胡家提亲都没有任何的损失,说不准还会落一个宽和大度的名声。
    一笑泯恩仇这种戏码,在哪里都不缺听众。
    那可怎么是好?双青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复杂关系,急得团团转。
    先拒绝他们,我私下派人收集胡家五公子勾引有夫之妇的证据,到时一一揭露出来,丢脸的是胡家。施岐腾地一下起身,面目沉沉,他知道这件事季娘子不能出面,否则容易遭受族人的埋怨,偌大的季家只能他这个外人出面。
    不行,你马上就要被葛知州授职,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太得罪胡家,胡家和吕通判你应对不来。季初想都不想就开口拒绝,她也清楚施岐对她的维护,不过经历过生死,她对一些事看得很淡。
    这辈子堂伯父和堂伯母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与她疏远,其他的族人关系本就不亲近,他们埋怨也就埋怨吧,左右季初也不太在乎。
    上辈子她隐居在市井,一开始虽然辛苦了些,但过得也极有趣味。更何况这辈子季家还未遭受灭顶之灾,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胡家人谋算的那么多,那就请他们进来吧。季初慢悠悠地开口,摩挲着袖中的铁令牌,目光冷淡。
    先前吕通判不惜用自己的亲生女儿讨好聂衡之,眼前吕通判的夫人出了一个提亲的主意,恐怕不只是因为原先季家和胡家的仇怨,也为了攀附在城中养伤的定北侯。在他们看来,自己曾是聂衡之的世子夫人,给了他好大一个没脸让他众目睽睽之下站了一个时辰,聂衡之也未生怒,估计对自己有几分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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