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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当替身后每天只想躺平(74)

    然而这卫兵们前去找人,眼看着落日西斜,仍没有找到。十九王子不知该不该高兴一番,这样八成是出了事,他觑看向父王,作忧心状说:父王,眼看这时辰已经不早,不若早些启程回宫,筹办大宴。等他们找到则儿,自会护送回去。
    夏天子本也不喜他的太子一支,病弱多年,看着就很恼火,他那孙子姬则也是个随他父亲的闷葫芦,并不似其他聪明伶俐的孙儿讨喜。他虽然能猜到十九王子做了什么好事,但没有过问的意思。
    他也就赞同了十九王子这个提议,摆驾回宫。
    落日适似鲜血,照着天子华丽车舆辘辘离去,夕阳镀上光晕,春雨初霁的傍晚,丝丝寒风吹人心扉。
    夜幕降临,王宫饮宴,丝竹管弦正盛。可直到晚宴,派去找世子的人马也都没有找到人。
    而驿馆这边,便要显得冷清得多。冷清归冷清,小宛从窗子里看去,只看到似是王宫的方向燃起束束烟花,直冲云霄,烟花一贯像昭示当下是个太平盛世,然而烟花也最有粉饰太平的用处。
    娘亲。腿边贴过来一只奶娃娃,软软糯糯叫了她一声,她低下头,小人儿便扯了扯她的袖子,说:哥哥醒了耶。
    姬昼要去参加朝觐,她还是茫茫然在他同自己依依惜别的时候才知道的。
    驿馆门前,他说:今日宫中仍然危机四伏,你暂时不要去,先留在驿馆,以免
    以免昨夜那样的事情又发生,她心底一想到便觉得是自己太笨的过错,可他没有提,只是用他那含着哀伤的眼睛望她。
    她知道于那件事上到底是她理亏,便算是为了哥哥,也不能再冒着什么危险,她暂时可以听他的主意。
    他跨上马,但是一步三回头,她没有理他,就往回走了。
    驿馆门前分别过后,没有多时,却看到郁云抱了个孩子折回驿馆径直往晋国的院阁去,小呆在廊边看见了,当即吃醋默默哭泣,以为他爹在哪里又捡了个孩子回来。
    她本也抱着和小呆一样的想法,想他果然是个渣男,竟然有这么大的孩子了,此前也从来没有说过。隐隐见郁云怀中孩子伤重流血不止,是受了伤的模样。
    她接着就又看见几个壮汉手里捧着什么进去,还有蒙着眼睛的老大夫被抬进了那个院子。她不知那孩子是谁,只觉得那孩子还真真得他的关心。
    不多时就能听到那边响起了一些杂乱吵嚷声,她好奇地站在廊下,伪装成了晒太阳的样子,看他们进进出出,手忙脚乱,她便在一边搂着小呆剥瓜子吃。
    她依稀地听到郁云一边走出来,一边跟齐如山说:我看还是得去一趟
    齐如山则是拦着郁云脚步说:不成不成,那样,他怎么藏得住。
    郁云长眉一凛,可可他不肯上药,那又有什么办法。这样下去不是要血尽而亡么。这可就白费苦心了。
    她方竖着耳朵听到这里,抬眼就见齐如山朝她这里走来,脸上堆着笑,倒是很厚脸皮,说:殿下~
    她停下了剥瓜子的动作,微微一笑:齐公公。
    她心里的计量是,若这是姬昼的儿子,那他也就有了儿子可以继承他的王位,不必跟她来抢儿子了。齐如山他们虽然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出这个孩子的身份,但她自忖自己一定猜得八、九不离十。
    若这个儿子死了,那可就又糟糕了。
    然而她又忘却了自己那个毛病,便是总爱以自己的心思揣度别人,每每都揣度不对,这回也并未不同,仍然猜得离谱。
    她自己却被自己给说服了,愈加地笃定这信念,且在小呆哀怨的眼神里,答应了齐如山去哄哄那孩子上药。她哄着小呆说,你还小,你现在不懂,你大一点就懂了。
    小呆的眼神更加哀怨了。
    小宛跨过半月门时,隐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血腥气,又走近了几步,发觉躺在床上那孩子面目苍白,身上一枝羽箭还没有拔除,此时睁着大的黑眼睛,警惕地望她。
    小宛就叫齐如山他们出去了。过了半晌,她走出来,神色却暗淡了些,望着他们,欲言又止。
    请医师进来罢?他肯上药了。
    她回想起这孩子说的话,他知道他们对他好,但他本身并不想要活,何必要救他。
    她其实也并不知道,但是死后的光景全然未知,能够活下去,还有无数选择。她宽慰他说,总不能因为别人不喜欢你,你就不要活,也不能因为别人要害你,你就任由他们害去。
    她宽慰了他许多,还答应等他病好后拿一样会飞得很高还会半路变成大鸟的玩具给他玩。
    小宛说:等你好了,还可以去野地里放风筝,那种十来节长的八仙过海的风筝,放上天时能叮铃铃地响。还有,放累了就去钓钓鱼,这附近的裕水里多有青昌鱼,容易咬钩,钓上来后烤着吃或者炸着吃。唔,近日钤京城里的戏园子似排了几场戏,是大闹天宫的,等你好起来时,大抵就能看
    这孩子的眼里涌动着期盼的光。
    毕竟人间总有许多转瞬而逝的美好,需要自己去抓住。
    他捂着自己的伤处,连连说:我要去,我要,姐姐,我要快点好起来
    医师进去给他上了药后,小宛又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这时又看到一名大汉提着个袋子进去,先才也看到了,不由问:那是什么?药材么?
    郁云说:是,今日在狩场中谢大人狩得几头黑熊猛虎,陛下吩咐取了诸如熊胆虎睛之类入药,救治。
    她心里涌上不可名状的一些难过,倒没有说什么便径直离开。
    郁云看着她就这样走了,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刚出来的齐如山立即皱眉道:郁统领,你这是在戳夫人的肺管子呐。
    不过小呆虽然一开始在吃莫名其妙的醋,现下自己跑去贴到他身边,又深深为自己多了个玩伴真心实意地高兴起来了。小孩子贪图新鲜,一直在姬则身边打转,等他上完药睡着过去,也一直趴在他床沿边守着。
    哪怕中午吃过了饭,就又跑去哥哥跟前蹲着,小宛已经预感接下来的时候,他将化身哥哥的跟屁虫之类的角色,不由扶了扶额。
    她现在心里还有个疙瘩,一直在窗边坐着做绣活,春日到了,小呆也应该换个香囊,她着手开始绣新的香囊,打算绣一个兰草的花样。
    一不留神就到了晚上,她似听到了什么,抬起头才发觉窗外天空盛大的烟花。也是这时,小呆抱住她的腿,说:哥哥醒了耶。
    她说道:那
    小呆眨了眨他漆黑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他在找娘亲。
    小宛心里还笃定这是姬昼的亲亲儿子,连这份无赖气质也是如出一辙。她过去看时,只见那孩子正坐在床边,苍白的面色映在橙黄烛火里,但看到她的时候,眼里便亮了亮,喊了一声姐姐
    她自觉她年纪似不甚合当他的姐姐了,但是这声姐姐自然也叫得她心底快慰,于是笑着应了,到他身前探了探他额头,还有些烫,问说:感觉怎么样了,疼得好些了么?
    他点了点头。小宛见齐如山端来了一份清粥,这孩子想要端过来喝,但是伤太重又无法动手,虽是如此,仍然目光执着,她心间动容,便接过碗来拿勺子喂给他。
    小孩子大约没有多少心思,所以她略微哄了哄,他就哭了起来,依偎着小宛的怀抱,说:姐姐你真好,都没有,没有人这样对我好的。
    你母亲呢?她心里还是执着那个念头,并好奇姬昼这是跟哪个女人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情史。
    这孩子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了
    小宛惊诧了一下,手里的碗险些都没有端住,歪了一歪幸好及时抢扶住。她搁去了一边小几上,重复了一遍:去了?
    他点了点头。小宛唏嘘着:那她一定很漂亮罢。
    这孩子说:我见过母亲的画像,不过她没有姐姐漂亮
    小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夸赞,她总觉得她接受得很不安。小呆却在一边嘻嘻笑着说:那是当然,我娘亲天下最最最好看的了。
    这孩子看向他,又看向小宛,眉目间一下就黯然了,似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他们这边还在说话,郁云忽然从外头进来,垂着头,行了一礼说:陛下传了信来,命属下带世子进宫。
    几回魂梦与君同
    这孩子显然对陌生人多有抗拒, 满脸上都写着不要,但是见眼前这位叔叔面若冰霜,一定是不会允他不去。他转看向了小宛, 眼里透露出哀求。
    小宛听到郁云那句话了,又对上这孩子哀求的目光,摸了摸他的头, 说:去吧,他不会害你。
    这孩子却仍然那样望她,低低说:姐姐,我怕, 你跟我一道去好不好?
    小宛为难地看了眼郁云, 她可不是很想掺和别人的家事,但是挨不住他如此哀求的眼神;那, 那么我陪你去罢?
    她坐到马车上时便在想,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 今生全是来还债的。
    马车稳稳行驶,四周有晋国卫士保护,还有郁云亲自驾车, 小呆在她手边趴着窗偷摸着看外头风景, 坐在她右手侧的这孩子便静静地不说话, 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她愈看愈是觉得很肖似姬昼。
    她温柔地摸了摸姬则的头, 计量着那姬昼这是想要打什么算盘?这么晚接这孩子去宫中, 难道是要趁着剿灭逆贼庆功领赏,请封世子么?她想, 他要做什么, 总有他的理由, 不会无的放矢。
    除此之外, 她没有想出来别的理由了。
    坐在马车上,窗外的夜风漏进车厢,春夜微寒,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也给两个孩子紧了紧衣领,
    目送着郁云护那孩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她便牵着小呆经内官牵引,去了城楼上,她打算在宫门跟前等哥哥出来一道走。
    天边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开,五色光华盛大灿烂,照明了朗朗晴空夜晚,映着王宫琉璃碧瓦光色焕然,夜里的殿宇楼阁都披拂在烟花的光下。
    她还扶着女墙在观赏烟花盛大,逐渐觉得困了,这两日她都没有睡个安稳觉,心里只想要等哥哥出来,回去驿馆,能好好地睡上十二个时辰才行。
    她已经困到扶着墙也能打盹,小呆自己很乖巧地在墙角蹲着看一只蜘蛛结网,颇有小宛当年遗风。
    她在睡梦里,梦到了在一片肃冷的宫殿间,白日里下了彻天彻地的一场冷雨,她手边没有伞,便捂着脑袋跑到最近的一处殿宇跟前避雨。她只觉得这周围是这样熟悉又陌生,候着雨停的时间里,就推开殿门进去,里头似乎很久没有人住,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她望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四曲白玉屏风上恣意潇洒的满屏墨梅,一只一人高的双鱼青花瓷瓶立在角落,还有屏风后桌案上陈着的海棠枝状的白瓷笔架。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这只海棠笔架,心里埋藏的记忆便似沿着净瓷的枝杈蔓延开来,她走到近前,抚过笔架,逆着微弱天光,看到笔架上一片一片的裂纹。
    哦!她记起来,这只笔架在那个决绝的日子,便叫她不小心碰到碎掉了。那么,是谁又将它一片片粘补起来了?竟然和原样别无二致。
    她沿着回廊,缓缓前行,庭中雨声萧瑟,烟雾蒙蒙,她沿途打量着回廊上的旧物,有系着长长流苏的护花铃,这时风雨催得急,护花铃便叮铃铃直响。她穿到了后殿,殿中一切如旧,明窗前妆镜擦拭得一尘不染,仍旧能清晰照映出她的容貌来。
    她才发觉今日她穿了那件,她只穿过一次的铢衣。
    镜前,一朵青中带雪的雪芙蓉静静躺在那儿,还有她素日的一些珠钗首饰,仿佛主人还没有离去。
    她回头,就又望见她那时极其喜欢的那一幅雀青帘子,这颜色染得极合她的心意,朦朦胧胧地看去时,像是雨破天青时那样好看的青色。
    帐边是一座剑架,上有三柄剑,第一柄剑是她在谧园时,章姑姑所赠的那柄,她视作故友。第二和第三柄便是她的宛宛剑和恨隐剑。
    绿玉剑柄,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拔剑出鞘,剑风寒似轻雪,光可鉴人,大抵也是有人时常擦拭的缘故。
    她发觉在梅花高几上,陈着一双龙凤红烛,这原本是没有的。
    她看得愈加觉得窒息起来,匆忙间跑出了后殿,回廊四下无人,她望着茫茫大雨,心里仿佛也起了茫茫的雾来。
    她缓缓走向后花园,这该是什么季节了?她的眼前展开一片翠□□滴,啊,果然是夏日,荷塘里的白莲全都已经开了,一朵一朵静静绽放在那里。
    青翠荷叶在雨里摇曳,可以辨得雨打荷的声响。蒙蒙雨雾中,她看到了一道白影。
    她惊了一下,啊地叫出来,定睛看去,又似很不出所料的是他了。
    下这样大的雨,他在这里做什么?
    她便也于这时记得,她在这后花园里燃了一把大火,将她过往烧了个干干净净。她尚在思索自己这是在做梦还是什么,犹豫之间,她看到廊边有一柄素白纸伞,便撑起伞来,走去园中。
    她发觉这柄伞竟然是那柄绘了青竹的纸伞。伞柄意外地很是光滑。
    她走近去看时,雨中的人影便逐渐清晰起来,他撑着伞,像是意识到她的靠近,侧过头来看她,素衣素冠素带素靴素伞,唇边仍然是勾着一抹令人着迷的温和笑意,眼里沉静,仿佛秋水无澜。
    他的话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说:小宛,你来了?
    小宛吓了一吓,他原来是能看到她的么?她心中正犹疑,所以只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话,沉默起来。
    他看向她,风急雨骤,打在他们的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他这时神色却寂寥很多,说:你今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她不知要说什么好,心想的全都是怎样走出这个梦境,所以含糊地点头,说:今天,冷,就不想说话了。
    他笑起来,近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大手将她包裹住,她僵硬了一下,就听他说:那我给你焐一焐。
    她抽回手去,避开他目光,也不知这梦境里触觉还能这样真实,但就在她抽开手的时候,就见他脸上顿时慌乱起来,慌地来抓她的手,说:小宛!
    那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哀伤得像破碎的月光,像彻夜的雨,像零落的花。
    她想要说什么,已看到面前他眼圈通红,那双眼睛里,竟然淌出两行清泪。
    她因为太过惊讶而僵在原地,任由他重新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听到他说:别走好不好。
    小宛下意识想要点头,但还是扼制自己,摇了摇头,就要转身走开时,发觉他却没有追上来。她离开了两步远时,再回头看,看到他低垂下眼,目光茫然无措,他喃喃说:怎么办,怎么办?
    她几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姬昼,可见梦境的力量太过强大,连无所不能的他,也会自问着怎么办。
    他终于抬起眼,望着她的眼睛,像在自问,又像在问她:小宛,你怎样才肯原谅我。
    她心里想,哦,原来进展到这个阶段了,那么她很拿手了我才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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