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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当替身后每天只想躺平(52)

    她说的是她心里话。她是叶琬,她就当她的宠妃;她若哪一日不再是叶琬,她也会继续做另一个她,千变万化,她亦只是她。
    他沉默了一阵,顺了顺她的头发,说:你这样开明通透。
    他还要说什么,忽然,她的小脸凑过来,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口,令他思绪顿止,竟然怔了一瞬。
    他的眼眸暗了暗。
    他低低一笑,眼里闪过一线光色,慢悠悠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晚一定已倦怠疲惫,别无他想?但我还是可以满足你说着便将她抱起,去净室。
    小宛惊呆了,她也只是想哄哄他,就像她哄小陆开一样但旋即她就想到了自己藏起来的求子方,心里忽然冒出希冀。
    这两个月来,自从圆房过后,他待她好像越来越好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有了值得期许的未来,还是这仍旧是镜花水月,露水/雷电。
    只是从心底渗出来的自卑让她每一回都要求把蜡烛吹灭,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所有不够完美的地方,哪怕是一道伤痕,一颗痣呢。
    事毕后,次日里,她悄悄去拿着方子问了管太医有没有用,管太医说可以养阳补气云云,她没听明白,但好像就算不拿来求个孩子,也可以喝一喝,她心底这么欺骗自己说。
    背锅
    小宛觉得自己很会粉饰太平, 没想到薄家的人比她还会。
    她在太后宫中请安时,听闻赵国只攻半日便攻破奉云关,三万大军即将抵达少梁, 薄慎之率兵驻扎在武舒,避而未战,赵军一路势如破竹。
    太后给她新的任务就是继续粉饰太平, 叫她时不时进进谗言。
    她在御书房伴驾时,却分明听禀一片捷报,喜气洋洋,什么薄将军又斩杀多少多少。
    姬昼似很不耐听这些, 揽着她时目光仿佛都不曾看别的东西一眼, 只是含笑看着她,如同在看世上最珍贵不过的珍宝诸多朝臣便都心下了然, 陛下这半年来沉溺美色,大抵没救了。
    个别上谏说出实际局势的, 他冷淡睇了对方一眼,只说:局势既然大好,你言之凿凿, 虚进实乱, 动摇人心;民心不宁, 如何能胜?
    他还很温柔地看着她, 说:爱妃觉得如何处置?
    她讷讷说了个罚俸, 他摇头,她又说闭门思过, 他仍摇头。
    朝臣们全都看得清楚, 陛下连日未理朝政, 好不容易来了一次, 怎会想到他们昔日英明神武的陛下成了这样。大抵要重蹈历代昏君覆辙。
    偏偏薄家那群人粉饰太平,报喜不报忧,只怕还有阴谋更甚。
    小宛最后梗着脖子说了句降职,他叹了口气,说:爱妃还是太心软,心软,他们就不把你放在眼中。说罢,冷淡的目光又落在那些人身上,最后他将他们直接罢免官职,逐出绛都。
    小宛连那本《从零开始当妖妃》都不用看了,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妖妃,这么短短七八日里,经她之口而罚俸、思过、降职、免职、下狱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但这段时日春风花草香。
    三月初七,他带她登临苍越山踏青;
    三月初八,他和她乘画舫夜游洵水;
    三月初九,他带她去白陌原放风筝;
    三月初十,他带她去璧湖泛舟钓鱼
    这样旖旎而梦幻的日子,小宛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日以继夜和夜以继日,就是指除了出去玩,她根本下不来床。
    她对这样的日子格外珍惜,仿佛预见到这如露亦如电的美好,转瞬将熄。
    转眼间过了五六日,朝中局势骤变,这连日捷报里忽然呈上一道百人血书,言道粮饷被克扣,供应不足,军中哗变。
    而此时前线,赵军将渡洵水而至武舒,两军对峙洵水两岸。
    不出一日又有八百里急报飞进大兴宫,说副将陆沧率兵私自围袭赵军,打草惊蛇,不仅贻误战机,且被俘虏后却被放回来,约已叛变。
    这份急报一至,朝中霎时哗然,原本是胜利在望的虚假局面一下被揭开,不知何时局势已经难以挽回,几乎如大厦将倾,岌岌可危。
    大多数朝臣与先中大夫令陆姜有旧,也知道陆沧的才干,不忍见他陨凋,进言陆沧虽然年轻,但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就此戮之未免可惜,不如让他戴罪立功。
    但谁也没想到那妖女竟然在陛下跟前吹了枕边风,说陆沧一定早已通敌叛国,其家眷幼子当格杀勿论,念在他幼子不足十五,送往充军,妾室冯氏,理当枭首示众。
    这样残忍的话却出自一个长得温婉明丽、时常带笑的女子口中。
    小宛居于深宫,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她在三月十二的那个下午,在沧海殿中雕琢扇坠时,觅秀急急忙忙跑过来说:姑娘,大事不好,刚刚小陆公子小宛手中刻刀一个用力过头,手上鲜血霎时横流。
    觅秀话都没有说完,一道小小的人影就哭着投到她怀里,说:姐姐,救救娘,救救娘!
    她才得知,前线陆沧被俘虏,姬昼要杀冯氏的事。
    她二话不说便提起裙子,直奔御书房。
    路上春风微冷,小陆开已经哭成泪人,小宛牵着他的手,心中又惊又惧,为什么要杀冯氏,为什么男人的罪过,要一个弱女子承担后果。
    她跑了一路,血就洒了一路,似一朵朵艳丽的红莲,绽开在青石砖上。
    可是她被齐如山拦在了门外。齐如山难得有如此郑重的神情,几乎每一句话都如山沉重:夫人,陛下正在盛怒之中,夫人请回吧。
    我要见陛下!我
    齐如山提高了声音说:夫人既已进言要冯氏枭首,陛下深以为然,此事金口玉言,不再更改
    我她使劲摇头,不是,不是我但小陆开已经听懂那话是什么意思,立即将她的手松开,泪眼朦胧,大声喊着:姐姐你骗我,你骗我!是你要杀我娘,是你!
    陆开哭着跑走,小宛百口莫辩,不知什么时候这样大一顶帽子已经扣在了她的头上。
    她脸色苍白地问:那冯娘子现在在哪?
    齐如山缄口不语,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小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跑开去追陆开,他一定知道冯氏在哪。
    陆开年纪小,本也跑不远,小宛没几步就追上了他,他躲在墙角哭,小宛知道现下不是哭的时候,连忙问:你娘在哪?
    陆开眼圈泛红,已经哭成泪人,只知道喊着我不要告诉你,你是坏人,坏人
    小孩子最不能忍受被人欺骗,就像平日玩得这么好的漂亮姐姐,竟然要杀他的娘,他又怎么可能还能心平气和地相处。
    小宛问他问不出来,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问到冯氏已经被关在了内务监,今日即将被赐毒酒。
    她赶到内务监时,那内务监的大总管正端来毒酒。
    冯氏泪眼零零地望着自己的幼子,待望见门口赶来的小宛时,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妖女,蛊惑君心,祸乱朝纲,残害忠良,你有没有睁开眼睛看看,我夫陆沧在前线奋勇杀敌,被扣通敌,你们,你们昏君妖女,枉我夫君满门忠烈,竟然效忠你们这种人!
    小宛压抑着喉头的酸涩,虽然因为着急赶来而凌乱不堪,却依然勉强保持镇静沉稳,大总管讪笑朝她行了一礼,还说:夫人放心,这贱人蹦跶不了多久了。
    她强自镇定,微微一笑,看向这大总管,说:是啊。不过,她这样辱骂本宫,单赐毒酒,是不是太便宜了她?
    大总管对夫人了解不多,齐总管说是夫人要杀冯氏,他自然不疑有他,现下夫人这样着急赶过来,他虽然有所疑虑,但也不能违抗夫人的命令。
    这晋国上下谁不知道,夫人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那边冯氏一边哭一边骂着毒妇妖女之类,小宛听了虽然难过,但知道这件事上怪不得她。
    她看向内务监总管,说:我要带走她折磨她,总管没有意见罢?
    那大总管连连道:没有没有
    传说里凝光夫人喜观赏酷刑,内务监总管想,冯氏若在她的手上,结局大概会更加惨烈。
    小宛叫人带走她时,手上血还没有止,只是看着冯氏被押去沧海殿,心里有了些慰藉,但愿她可以护得住她。
    她丝毫不敢松懈,跟着过去,内务监离沧海殿不远,在消息还没传去御书房的时候,她已把冯氏藏到了偏殿。
    冯氏眼眶通红,骂她的话就没有停过,小宛无法解释那不是她的错。
    她迷茫地看着窗外,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想救你性命。冯姐姐。
    冯氏说:虚伪做作的毒妇,你和那昏君狼狈为奸我们都看错你们了
    小宛没有反驳,她的确虚伪做作,这诚然没有假。
    这一切变得太快,就像天上的风云。早上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已经变了天,大抵又会有好几日连绵阴雨。
    因为怕被人找到,小宛一直守在冯氏跟前,索性把扇坠也拿过来继续雕琢。
    这扇坠是拿血玉做的,血色部分她雕了一枝海棠,白色部分则雕了一只白鹤展翅。
    她为之取名鹤衔棠。
    白鹤与海棠都有福寿绵延的寓意,她是多么希望他和她都能够岁岁平安。但那只是她的妄想。
    冯氏大约是骂久了,骂得嗓子干,小宛还在细细雕琢鹤羽,注意到这点,端了杯茶给她。因怕她乱跑,所以她仍是将冯氏绑着的,她深知若是冯氏乱跑,大概率会被当作刺客就地格杀了。
    只有她在她眼皮底下,她才能略微放心些。
    冯氏不肯喝,小宛轻轻一笑,自己喝了一口证明无毒,再给她倒了一杯。冯氏的情绪经过这么久,算是平定了一些,喝完茶后,也不再骂骂咧咧,大约是知道自己的话不能改变什么结局。
    小宛叹了口气,继续雕琢扇坠儿。他的生辰就在后日了。
    冯氏看着小宛一直在雕刻东西,看到她的手上还在淌着血,只拿手帕包扎了一下,但血色已经浸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觅秀过来请小宛用膳,神色却慌慌张张的,小宛便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她深吸一口气,把扇坠塞到怀里,刚打开门,就见到站在廊下,神色严肃的姬昼。
    哪怕是神色严肃,但他还是勾起了一点笑,笑意令人打从心底就发寒。
    许久的温柔都令她忘记,他曾经是多么薄情而冷血的君主了。
    伎俩
    他站在她的面前, 背后暮云低抑,骤雨将至。
    他沉静地开口:冯氏必须死。
    小宛难得这样坚定,她摇了摇头, 低声说:她只是个弱女子
    他的眼睛很快掠过殿中,隐约可以望到冯氏,他说:小宛, 她本就是作为人质的存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宛哀求说:可是就不能、不能做做样子?她没有错,为什么要绝了她的活路?犯错的是陆沧,陆沧的罪过还没有惩戒, 却要先拿弱女子下手,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陛下?
    姬昼的目光逐渐沉冷下来, 声音也冷淡得多:国有国法。陆沧固然有罪,亲眷亦要连同。
    他一面说, 一面注视小宛的眼睛,说:如果不杀她,其他将士会怎样想, 你想过么?那么又将有多少人蔑视这叛国重罪, 认为无足轻重?你身在绛都, 不在前线, 前线所有, 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每个决策, 都不是无缘无故。
    她张开双臂拦在门前, 眼里无比哀伤:陛下, 她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要照顾, 为什么非要杀她,为什么不能行偷龙转凤可以找个死囚假替她,或者,或者
    不知是听到了哪个词,他的脸色微变,声音提高:小宛,是我太纵你,你就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弄虚作假了!你就以为,律法条文全是儿戏了?
    小宛震了震,但她没有松开抓着门框的手,坚定缓慢地摇了摇头:陛下,我不是无视律法条文,我我只是想要救一条可怜的性命。我本可以救她的。如果她死了,会有人很伤心
    她直视他的眼睛,哪怕他的眼中是那样森冷,令她害怕。可是她还是直了直背脊,努力想要做出一点不害怕的模样。
    本可以救她?他嘲讽般笑了笑,说:你拿什么救她?你今日所享的尊荣富贵,只不过源于你像小宛。没有这个,你又算什么?你又拿什么救人?你又凭什么享有荣华富贵?你始终要记得你的身份。
    这句话,她很久没有听到了。
    她以为的所有平安喜乐的表象,也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
    妄想妄想,是她妄想了太多。
    她的心中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剑,疼得厉害,眼睛里霎时间就淌了眼泪。
    可她还是没有松手,怔怔地低下头,肩膀有些轻微的颤抖。
    那么三年前她说,陛下杀了小宛的时候,后来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伤心过?将心比心
    她说出这句话,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脸色已经格外难看,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他压抑着暴怒的声音:够了!你没有资格提她!
    嗓音格外沉浊嘶哑。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角泛红,连说了三个好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她遥望见那道身影已经干净利落地走远,浑身力气便都像被抽干一样,原本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可是真正来临时,她却觉得,好痛。
    她跌坐在门槛上,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滴在了手背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背,包扎的手绢上血痕凝成褐色,又被眼泪晕开。
    传言说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祸乱朝纲大权在握。
    她抱着膝盖愣愣地倚着门框发呆。
    其实,她连保护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
    便是她自己那也无足轻重。相像的人有很多,她死去还会有别人,这份看似绵长的情感,也能够一个接一个地承递。
    不变的不是小宛,也不是她,是长久的习惯,而非心底的爱意。
    她多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后悔过。杀死一个爱自己的姑娘,原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他说没有呢?
    若他说从来没有呢?
    隐隐约约里她听到了雨声,没一会儿雨声就急促起来。雨冲刷着庭中青石砖,雨水沿着缝隙流淌,檐上垂挂着密密雨帘。
    觅秀默默地看着她。
    人在某些时刻的言语未必出自真心,可是话语既出,覆水难收,又怎么能够忽视造成的伤害。
    姑娘喜欢陛下,她看在眼里。可明明彼此有情意的人却要互相伤害,觅秀知道,姑娘心中有个死结,无人能解。
    小宛摸到怀中雕了很久很久的扇坠,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扇坠上的纹理图案,心里空荡荡的。
    冯氏将她和姬昼的对话全都听到了,也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她看到小宛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她知道自己刚刚那些话太过伤人,喊道:夫人,
    小宛抹了抹眼泪,把扇坠收好,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进到室内说:冯姐姐要喝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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