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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鸢长凝-流鸢长凝 免费阅读(100)

    太平忽地挣脱了婉儿的唇,呼吸微沉,警告道:明知道本宫月信来了,你还撩拨本宫。
    婉儿笑了笑,看着太平被吮得通红的唇,不知餍足地又凑了上去,狡辩道:臣没有。
    太平骤然翻身,把婉儿压倒在了身下,扣着她的手腕高举过头,按在了枕上。她双眸微红,嗓音似是被什么给烫哑了,没有?
    明明就有!
    婉儿原本确实没有的,可瞧见了太平情动的模样,这下是真的有了。
    殿下先松一松手。
    不松。
    太平知道的,倘若她松了手,婉儿定有后招。
    松一松,好不好?
    婉儿楚楚动人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温柔的小刀,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太平的所有防备,将她一击溃散。
    太平的心早已酥透了,双手的劲道一卸,便被婉儿翻身压下。
    两人的青丝纠缠在了一起,难分难舍。
    婉儿坐在太平腰上,居高临下睨视公主,眼角染上了一抹媚色,今晚,殿下就是殿下。这些最后厮闹的光景,她只想暂时放下那些规矩,从心所欲,与殿下好好度过。
    好大的太平仰望着婉儿,意味深长地道,胆子。
    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么?婉儿沙哑开口,臣斗胆,请殿下做臣的裙下之臣。
    太平只觉心口被什么狠狠一击,烫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她覆上了婉儿的腰杆,轻轻勾起她的衣摆,笑道:诺。
    太平忽然懂了,为何世上会有君王贪慕美色,从此不早朝。
    婉儿,便是她此生最难以抗拒的美色。
    寝殿外的雪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飘入殿中的雪花在地上渐渐融化,与殿下细品的那朵红梅一样,化作了蜿蜒的春水。
    第二日一早,厍狄氏来了府上,传告武后的口谕后,便回宫复命去了。
    太平抱着暖壶看着婉儿,认真问道:你也料到了?
    殿下也一样,不是么?婉儿微笑回答。
    虽说太平知道会有那么这天,可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舍不得的。
    婉儿瞧见太平露了戚色,哄道:臣有臣的战场,殿下也是知道的。
    知道。太平低头牵了婉儿的手,明日回去,可要事事小心。
    嗯。婉儿紧了紧太平的手,臣不在殿下身边,殿下也要事事小心。她之所以想回去,不单单是为了回到轨迹上,还因为这几个月来狼狈为奸的武承嗣与武三思安静了太久,她隐隐觉得,这两人定是在憋什么阴招。
    只有回到武后身边,才有机会接触武三思。以她上辈子对武三思的了解,她有九成把握拿捏此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况且,她给太平谋划的第一刀,必须借武承嗣的手挥下。若是一直留在太平身边,这一刀的威力可就小多了。
    殿下。婉儿一念及此,郑重开口,臣回宫之后,不论殿下听到臣的什么流言,只请殿下一个字都不要信。
    太平蹙眉,你想做什么?
    婉儿如实回答,臣要拉拢武三思。
    太平的脸色沉了下去,不准!
    婉儿进言,这是殿下帝业的第一步,臣必须走这一步!
    太平的呼吸更沉了,你若与他往来多了,那些流言蜚语定是脏得厉害。上辈子太平就恨极了那些流言。
    婉儿微笑,不入地狱,怎求正果?
    太平收拢手指,把她牵得紧紧的,那些劝说的话在喉间辗转反侧,她知道她就算说出来,婉儿也不会听她的。
    婉儿决定的事,上辈子太平就劝不回来。
    别怕。婉儿亲了亲太平的脸颊,真挚道:只要殿下信我。
    我自是信你的,只是信不过武三思罢了!太平别过脸去,似是微恼,甚至语气之中还透着一丝酸涩之意。
    婉儿覆上太平的脸颊,打趣道:殿下好酸。
    本宫就酸了!太平一勾婉儿的腰杆,逼着她紧紧贴在了身上,咬牙道:婉儿是本宫一个人的婉儿!
    婉儿不禁笑出声来,是,是殿下一个人的。
    太平虽然笑了,心却是为婉儿悬着的,武三思并不是善类,你行事要加倍小心,别只顾了一边,便忘了阿娘也是盯着的。
    嗯。婉儿才应了一声,便被太平扯开了衣领,一口吻了上去。
    她倒吸了一口气,羞恼道:昨晚还没够么!
    昨晚是婉儿招惹本宫的,今早是本宫见色起意的。太平无赖地答了一句,笑道:就该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于是,上官大人在新年第一日,不得不穿上极为拢身官服,将领子拉了又拉,生怕那些公主留下的吻痕不小心落入了武后的法眼。
    这些吻痕火辣辣地灼着她的肌肤,仿佛在时刻提醒她,殿下一旦醋了,也是会对她动私刑的。
    第141章 前夕
    彼时, 裴氏正在给武后穿戴今日祭天的玄色吉服,半个时辰后便是祭天吉时,百官们已经在万象神宫候着武后与天子驾临。
    婉儿手执《大云经》步入寝殿,趋步走近裴氏, 恭敬地跪地行礼, 臣为殿下送来元月贺礼,愿太后福寿绵延。
    武后意味深长地笑了, 巧了, 哀家今日也有一份礼物给她。说完,她示意裴氏停下给她穿戴最外的玄色长袍, 伸手命婉儿将礼物递上来。
    婉儿双手奉上,殿下抄写了好几个月,就为了赶在今日送给太后。
    如此,倒是有心了。武后仔细翻看经文, 每个字都写得极是端雅, 足见太平这些日子书道渐长。以字窥人, 隐见书写之人心性沉敛了不少。
    在元月初一送她这个阿娘《大云经》,其后隐喻更是让武后心悦。
    婉儿,这次你办事办得很好。武后必须承认, 想要规劝太平, 还是得靠婉儿, 这打小养成的情谊, 自是比旁人醇厚许多,只可惜,你若是男儿,哀家定给你个侍郎当当。她发出低沉的叹息,她离那个天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婉儿不敢应话。
    武后看看婉儿, 又看看厍狄氏,最后的视线回到了裴氏身上,笑道:瞧瞧你们,都拘谨惯了,谁规定女子就要一世深居闺阁,相夫教子?她笑意渐浓,哀家就要天下人看看,只要女子踏出闺阁大门,男儿能做的,女子一样能做!说完,武后将《大云经》递给了裴氏,裴氏,仔细收着。
    诺。裴氏虽不懂武后说的那些,可她听了那些话,只觉耳鼓发烫,心湖也有些激动。
    武后平举双臂,厍狄氏,婉儿,来,与哀家穿上吉服。
    厍狄氏与婉儿一同上前伺候,一人穿左袖,一人穿右袖,两人一起帮武后穿上了这件最沉的吉服,不约而同地低眉垂首。
    武后同时挑起两人的下颌,认真道:抬头。
    两人听令抬眼。
    武后一字一句地道:跟着哀家,一步一步走上万象神宫,让他们瞧瞧,女子挺起腰杆的风姿。说完,武后转过身去,迈步走出寝殿殿门,长长的朱鸟玄裙迆在身后,今年的武后已经初露女帝的风范。
    厍狄氏与婉儿相视一笑,她们心中的那个天下,便从今日开始,由她们的一笔一笔地描绘出来。
    神宫之外,羽林将士纷纷跪地行礼。
    太平站在宫阶下已经等候武后许久,她今日穿着一身大红宫袍,宫袍上的牡丹尤为夺目,此时执伞站在碎雪之中,瞧见武后来了,便走了过来。
    裴氏知趣地移开了纸伞,让公主亲手给武后执伞。
    武后心中欢喜,脸上却绷着凝重之色,哀家有裴氏打伞,何须你来?
    太平轻笑,儿给阿娘撑伞遮雪,天经地义。
    已经许久不曾听见太平唤她阿娘了,武后喜上眉梢,哪里还能绷住严肃,落了雪的宫阶很滑,可要走稳些。
    阿娘在前面走,儿在后面跟着,一定稳稳当当。太平说完,往武后身后退了半步,低声道:阿娘,别怕。
    武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还有什么可怕的?可听见太平这样的稚语,她只觉亲切,得此一句,远胜太多阿谀奉承之言。
    今日祭天,你来亚献与终献。
    亚献不是应当四哥来么?
    武后望着高耸的万象神宫,语气淡漠,他病了,今日跟太子都来不了。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要让百官们认清楚,谁是她心中的储君人选。
    最好那几个侄儿也能看清楚,不要再在下面搞一些小伎俩。
    这几日的铜匦密奏有不少是密报武承嗣私会朝臣的,内容有的让武后高兴,有的让武后厌恶。武承嗣让朝臣们准备上书,请武后称帝,这是武后乐见其成的,可又让这些朝臣在事成之后上书请立武承嗣为太子,未免太过心急了点。
    死性不改。
    武后将这些债都给武承嗣记着,等她登基稳定大局之后,便一笔一笔与他清算。
    太平自然知道这些事,毕竟那些密报就是她的知匦使放进去的。她安插在武承嗣与武三思府上的那些小吏眼线,绝对是最好的细作。
    她手里已经握着许多这两人的罪证,之所以按而不发,只是在耐心等待一个机会。一击双杀固然是佳事,即便是杀不了两个,弄死其中之一,也算是解恨。
    武后看着太平失神的样子,催道:吉时已到,随哀家入殿祭天吧。
    诺。太平微微低颔,余光悄悄地瞥了一眼婉儿。
    婉儿不敢旁顾公主,今日的腰杆挺得格外笔直,碎雪擦过她的鬓发,偶有几点沾在那儿,就像是一块冷玉沾染了碎雪,衬得她的侧脸更娟秀了几分。
    放眼整个朝堂,有婉儿这样气度的朝臣屈指可数,她只要在朝上一站,便能将那些肥腻的老臣们比下去。
    婉儿如此好看,以后她若坐上明堂,只怕会忍不住一直盯着她,这该如何是好?
    太平唇角微微一勾,不禁轻轻一笑。
    婉儿听见了太平发出的笑声,想来公主定是起了什么歪念。一念及此,太平留在她衣下的吻痕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婉儿连忙正心,不敢再想公主那些孟浪之举,却浑然不觉耳根已是烧得通红。
    去年终献是公主,今年亚献与终献都是公主。
    百官们的心思大动,武承嗣却恨得牙痒痒的。武三思扯了扯武承嗣的官袍,示意他莫要动怒,免得被武后看出来,又要挨一顿责骂。
    武承嗣只能佯出高兴的笑脸,跪地随百官一起山呼祈愿的吉语。
    凭什么他努力的一切,要给太平做了嫁衣?武承嗣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祭天之后,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宫,不管武三思在后面唤了他多少声,他也没应一声。
    武承嗣刚登上马车,武三思气喘吁吁地扒住车壁,急声道:兄长你听我听我几句
    有屁快放!武承嗣不耐烦地怒喝一声。
    武三思缓了好几口气,终于能把话说顺畅了,上次我们不是说好的,姑姑把太平扶得越高,她跌下来便越重,何必为她今日这样的恩宠动怒呢?
    武承嗣沉了下来,那何时才动手?
    今年秋收之时。武三思给了武承嗣具体的时间,公主不是喜欢与民同乐么?那时候人杂,最易得手。
    武承嗣算了算日子,还要忍太平九个月,他忍不住狠狠拍了一巴掌车壁,老子就再忍她九个月!
    这就对了。武三思笑道,兄长,这些事都交给我来,管保办得滴水不漏!
    最好是
    噌!
    武承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听一声拔剑之声响起,剑锋一剑钉入车壁上,惊了武承嗣与武三思一跳。
    两人看清了这出剑之人是谁,怒声道:攸暨,你疯了么!
    奉劝二位兄长一句,莫要再对公主胡来,否则,即便是同宗兄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武攸暨抽出了长剑,骤然回鞘,转身翻身上马,打马扬长而去。
    武承嗣这下更恼了,这小子是被公主迷晕了么?胳膊肘都往外弯了!
    弯不弯都一样,事关他的前程,他自是要护着公主的。武三思眸光沉郁,武家就数武攸暨运气最好,娶了公主,只要好好扶持,他日公主若是入主东宫,将来他便是皇夫,子孙都会是皇室血脉。
    武承嗣冷嗤道:他也配这样的殊荣?
    配不配都已经是驸马了。武三思明着在劝武承嗣,其实是在添油加火,公主这条路咱们走不起,只能另谋出路。
    我看这小子还能嚣张多久!武承嗣大怒放下车帘,命车夫快些赶车回府。
    武三思目送武承嗣走远,阴郁地笑了起来。
    就让这几个兄弟们先打一打,探探路,若是走不通,他再谋他能走通的路。众矢之的,他上次捱了一顿打便领教过了,今后他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人!
    是年,武后以谋逆罪,押解高宗庶出的李上金与李素节二子入洛阳受审。自然,这两人肯定没有活命的机会。自越王李贞谋反一案开始,至高宗庶出之子尽亡,李唐王孙只剩下了庐陵王与天子李旦这两支。
    武后整顿朝堂官员,或收买人心,或威压臣子,或提拔寒门,一边是举着屠刀的酷吏,一边是盼到机会一展抱负的寒门,那些李唐旧臣们只能顺应大势,效忠武后。
    朝堂已平,万事已备,只欠一阵改朝换代的东风民心。
    武承嗣牵头准备了好几个月后,第一批请愿由李唐的发源地关中父老发起,请武后顺天应命,登基为君。
    武后推辞此请,却拔擢了领头请愿的小吏。
    第二批又洛阳百姓请愿,一万二千人的请愿声势震天,其中不乏出家之人。甚至,武承嗣还在这次请愿时,加上了不少祥瑞,比如飞上万象神宫的红鸟,比如天边弥漫的红烟。
    武后再次请辞,等待着第三次的顺理成章到来。
    傍晚时,一群白鸽盘桓着落入仁寿殿中,李旦与往日一样,一只一只清点完毕后,关上了鸽笼。
    他坐在鸽笼外,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赤黄色的龙袍上,他倦乏地笑了笑,喃声自语:终是到了这一日算是解脱了么?
    五岁的小楚王李隆基走近父亲,揪住了父亲的龙袍,笑嘻嘻地道:阿耶,阿耶,来陪我踢球!
    三郎乖,这几日要安安静静的。李旦轻抚李隆基的脸,越乖,命便越长,明白么?
    李隆基怎会明白,他歪着脑袋对着父亲眨了眨眼,为何?
    活着,大唐才有希望回来。
    李旦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远望檐上的晚霞,心道:太平,你也是这样想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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