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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且中路(2)

    这会儿谁还不知道她是温四月?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拿着钥匙,招呼着萧漠然去他们的宿舍背苞谷。
    等反应过来赶紧跌跌撞撞起身追去时,没想到温四月把他们大队长都喊来了,两背篓苞谷也装好了。见着孙小强等人来了,把钥匙塞给大队长,叔您可看好了,我就把我家苞谷背回去,别的什么也没动。
    说完,瞥了一眼不敢言语的孙小强等人,骂了一句。
    没想到她这一骂,那孙小强等人立马朝大队长告状,说温四月打了他们一群人。
    温四月丝毫不担心,背着苞谷招呼着萧漠然,那谁,萧漠然是吧,走啊,你还想留下看戏啊?
    然后就听到大队长痛心疾首地骂,一群没出息的,你们好意思开口我都不好意思听,几个大老爷们儿拿捏不住一个小姑娘,还有你们平日里在村子里闹一闹就算了,骗到别的组里去,扣你们两天的公分。
    苞谷拿回来了,温四月也有时间想别的事情了,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萧漠然,好像那原文里没这号人。
    而且好像也没写隔壁采石场滑坡埋了村子。
    就很疑惑,不过现在也弄不清楚原因,只想着那孙小强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回头要是爷爷的风湿痛有好转,那说明自己画符还是有用的,得给那小子安排安排。
    回到家里,桔梗已经把东屋收拾出来了,她跟温老头也下地去了。
    温四月招呼萧漠然吃了饭,扛着锄头也赶紧去地里。
    见到温老头的气色好了些,可见符还是有些用处的,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只是上去和温老头才说了几句话,温老头看到她领来的萧漠然,满脸的失望之色,没别人了么?怎么就领了这么个比姑娘家还要姑娘的男娃儿?瞧他拿锄头那样子,跟拿绣花针一样,看得温老头一阵心急如焚。
    就这样那萧漠然怎么挣工分?挣不到公分,分不到粮食就得吃他们家的。他一把老骨头,每天就拿那点公分,家里全靠两个孙女,现在又多一个男人
    萧漠然很温柔,说话温柔就算了,连锄地都很温柔,就在他旁边的温四月看得急促不已,你用力点挖,你是怕泥巴会疼么?
    萧漠然也不恼,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好的。
    答应得是很爽快,但动作一往如故。
    温四月很怀疑,从前他怎么分到粮食的?还是全靠他那个男朋友救济?
    忍不住又把萧漠然训斥了一顿,正说着,忽然听得田间一阵热闹声,大家纷纷放下锄头围过去看热闹。
    只见田坝下面去往河边梯田的田埂上,大队长热忱地领着几个穿着中山服的城里人,一面朝着四周的田地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有人说他们是坐着反光皮鞋来的,也就是吉普车。
    车对于这样的乡间,自然是稀奇,孩子们都成群结队朝着打谷场跑去,听说他们的车就停在那里。
    温老头听见了,也朝温四月道:今天也挣不了多少了,你和你姐也去看吧。
    温四月想提醒温老头,她已经十九,姐姐已经二十了,不稀奇看。
    她倒是好奇那些人来干什么?村里第一次来车,不是那王家来接自己么?于是放下锄头朝着田埂围过去。
    很快便听人说,是城里来的大官,刚查到他们家的祖宗埋在这一片,这不是快到七月半,特意来找么?希望赶在七月半前,把祖宗迁回祖坟地去。
    但是如今这前后左右,绿茵茵的全是庄稼,而且还几乎都是稻田,能有什么坟头?
    而且村里上了年纪的,比如温老头,也被喊过去问了,他也不记得这附近哪里有什么坟。
    让那城里人一度觉得,可能是消息出了错,不免是惋惜遗憾。
    温四月却是看到了,她从那城里人脸上,透过他的五官推衍,以对方为中心点,一下就发现了他脚下十丈处那块水田的角落上,往下挖两米,有一点红光,应该是他祖宗的残骸了。
    但是村里老人们都问了遍,谁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贸然上去说晓得,就算人家信,自己又要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呢?
    前年隔壁村子那个跳大神的被拉出来游街,打得半死不活的,那惨相她还历历在目呢。
    不过这些人有来头,就算是攀不上关系,但肯定也会给自己点好处,不能这样错过了,家里现在又多了一张嘴,那两背篓苞谷怕是难撑到分粮食的时候。
    正是这时,身后传来萧漠然温润的声音:怎么了?
    温四月回过头,看着文质彬彬的他,忽然就有了主意,当下示意萧漠然,你跟我过来。
    3. 第 3 章 城里来人
    萧漠然很听话,一点都没有不耐烦,也不知道他本性是如此的,还是亲眼看到温四月动手打人,所以被吓着了。
    当下就跟温四月走到一排杉树后面,怎么了?语气也很温和,一面朝着四周张望,杉树将朝着田埂那边的人全挡住了,于是他变得稍微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探寻着,我,我没做错什么吧?
    温四月见他一副好像自己要揍他的举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虽然锄地太慢,但我也不至于为此揍你,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萧漠然长长松了一口气。
    就听温四月说道:那些人要找的坟,我知道在哪里。说着在萧漠然惊讶的目光中给他说了位置,又道:一会儿你去跟他们说,你知道,他们要是问原因,你就说你偶然翻看过本地的地方志,反正你是读书人,就你糊弄他们,只要能说服他们去挖田就好。
    这地方偏僻落后,有座清朝的墓就算是普通的,地方志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那你怎么知道的?萧漠然忍不住好奇就脱口问,随即一看到温四月不悦的面容,求生欲满满的他连忙改口道:金鱼弯的文化馆去年被烧了,什么文献资料都没了。
    那正好不对症,你反正看着编就行。你只要记着最后他们找到了墓,会给你好处,乱七八糟的咱们不要,要粮票就好。当下之际,顾着肚皮要紧,所以温四月也不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不然就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是想着要布票才对。
    萧漠然果然点头答应了。
    然后就去行动了。
    温四月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觉得小知青的胆子这么小,不会说谎的途中绷不住,编不下去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萧漠然显然换了一副在她面前时候的胆小模样,只与那群城里来的人侃侃而谈。
    家父虽然是在燕大文学系授课,但祖父他老人家比较喜欢西南历史,以前来过这边,对于本地的文化了解很透彻,文献资料也收集了不少,但我也不确定这座清代的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萧漠然说话的同时,也将位置指了个大概。
    还指着这一圈水田,按照资料上记载,这上面一片原来是个池塘,后来大集体改梯田,给挖了,所以准确位置我也记得不大清楚。
    但是对方觉得这位置已经很精确了,马上就去联系大队长。
    很快原本在地里的大家都被召集来,去挖萧漠然指的那块水田,一样算公分,大家挖得自然起劲。
    人多力量大,天没黑就挖到了被埋在下面的碑。
    那几个城里人抹去上面的胶泥,就是他们老祖宗的名字,于是激动得紧握着萧漠然的双手感谢。
    当晚萧漠然也被请去了大队长家里,听说还从金鱼弯镇子上的食堂买了一盘肉回来。
    大家都满心羡慕,再一次印证了知识就是力量。
    而温四月吃完饭,却有些担心这萧漠然会不会靠不住?她听人说萧漠然父亲是京城大学教授,心里忍不住想着小子也太能吹牛了。自己是叫他编,但也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
    一直等到月亮快到中天,在四周蛙鸣蛐蛐交错的叫声中,萧漠然终于回来了。
    看到温四月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等自己,连忙讨好地将手里的三百斤粮票递上去,给。全然没有了在韩书记等人面前的洒脱模样。
    月光下面,温四月只看着这个好看的男人一副讨好的样子,心里有些自责,人家这样乖巧,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又看到足足有三百斤,当下高兴不已,明天不用喝粥了。
    将粮票往手帕里包好,抬头看到萧漠然还在看着自己,误以为他想要好处,便道:你连碗筷都没带着来,自己是开不了火的,跟着我们家吃,你的那一份我就不单独拿出来给你了。
    萧漠然哪里是这个意思,他想说的是,这韩书记一行人说明天再给他一张自行车票。但他觉得这山卡卡里没用,想要问温四月换成什么好?那个韩书记说明天再给一张自行车票。
    果然,温四月直接开口拒绝了,不要。但转头又想起了什么,立即改口道:要,到时候拿到票,咱们再跟大队换马。大队长眼红隔壁的大队里有自行车,每次去县里人家都骑着自行车,他全靠两条腿。
    她早就想把那匹马弄回来,闲事地里没活的时候,就去河沟那小煤矿上驮点煤炭,除去上缴大队,还能有点余钱,今年过年没准能给爷爷买点棉花做棉裤。
    最重要的是家里就她们姐妹俩和爷爷,力气活上他们吃亏,有了马就能让马来干。
    萧漠然听话地答应了,第二天他又被大队长喊去陪韩书记,算他半天的公分。
    下午没活了,温四月安排桔梗在家里照顾爷爷,自己提着袋子去河沟里捡煤炭。
    但是河沟里已经被村里人占领了,她来得有些晚,压根就没了位置,只能去旁边的坝子上。
    坝子上堆的都是些从煤矿里运出来的土渣,里面就算是有漏网之鱼,但也比不得河沟里多。
    但没办法,她一手拿着小锄头在里面掏,一手提着袋子,整个人聚精会神地寻找着藏在土里的小煤渣,哪怕是指甲壳那样大的,也不放过。
    忽然,听到河沟里有人喊自己,四月,四月,有人找你!
    温四月吓了一跳,以为是爷爷身体出了问题,连忙扭头往回看,却见着河沟旁边的田埂上,站着一个戴着的中年男人,正朝着她招手。
    她先前还以为是萧漠然说漏了嘴,韩书记那一行人找来了,但是旋即反应过来,这人面生。
    就她疑惑之际,那人已经穿过河沟上的木桥,朝坝子里走来了。
    穿着岩灰色的中山服,戴着眼睛,胳肢窝里夹着公文包,这不就是那王忠强第一处出场的形象么?
    但是他怎么提前来了?温四月还以为,应该还要几天呢。
    王忠强每下一步脚,踩在这黑乎乎的烂泥里,都觉得是对自己这双皮鞋的亵渎,但是他没忘记自己来的任务是什么。
    只是看到眼前这张满是黑煤灰的脸,实在是无法跟带信的人说的长得好扯上关系,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来,就这模样,刘社长就算是答应,他儿子也不会同意啊!
    4. 第 4 章 天纵奇才
    这让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来的。眼里对温四月的嫌弃也毫不掩饰,你就是温四月?
    温四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得很果断,不是。言罢,起身提着袋子就走了,留下傻愣愣的王忠强站在原地。
    竟然不是?那这里也没别人了啊。不过王忠强并不生气河沟里的人给自己指错了人,反而有些庆幸,她不是温四月就好。这么丑,怎么可能是他和
    温四月也没回家,地是集体的,连带着地里的野菜她也挖不得,那就顺着田埂一路往北的旧砖窑去,挖了些蒲公英和车前子。
    要村里的老太太们说,现在还算是赶上好时代,早些年还兵荒马乱的才是真正的□□,别说是能挖到车前子蒲公英,就连树皮都不见得能扒到半块。
    袋子底下是煤炭,上面堆满了她挖的野菜,到了旧砖窑这里的老井边,看到村里的慧慧在洗衣服,便提着自己的野菜来这里清洗。
    你捡着大便宜了。慧慧凑过来,眼里的羡慕是掩不住的,他们都嫌那人干不了活,谁知道人家来头不小,我刚才来井边的时候,还听说城里的大官给了他一张自行车票呢。
    温四月一听,自行车票已经到手,就等于看到了马,心里因为那王忠强引起的愤怒也没了,高高兴兴地顺便把野菜也捡好,收拾好才和慧慧告别回家。
    不想那王忠强在煤坝里没找到漂亮的温四月,就找到村里温四月家里,与在院子里修竹篾编背篓的温老头说明了来意,然后留下两斤粮票,让温四月准备好,下月初来接她。
    金鱼弯区政府现在都还没拉电灯,更别说这乡里了,王忠强一步也不想多待,急急忙忙就走了,争取晚上能在县里找个地方过夜。
    而那会儿,萧漠然和温桔梗也在,自然也晓得了温四月的身份。
    桔梗是为她高兴的,毕竟听那个王叔叔说,家住在市里,他们还是当官的,而且给四月找了个好对象,人家父亲是供销社的社长呢。
    那可是市里的供销社啊。
    但又舍不得温四月,心情不免是有些低落。
    倒是温老头看起来十分冷静,见到温四月回来把野菜交给桔梗,就往角落里倒煤,一面与她把这个事情说了,见四月蹲在院子里洗脸,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爷您难道看不出那人面相是个什么东西么?我跟他去没好下场的,还是你觉得我不是你亲孙女,要赶我走?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灵气可用,她的符威力虽然大减,但还是能用的。
    但是温四月觉得忽然就会了,必然会引起旁人怀疑,所以便想到了这个办法。温老头以前也是做这一行的,只是建国后这些东西不许上台面,他自己也觉得是自己造孽,才使得早年丧妻,中年痛失儿女,所以坚决不在动。
    可那些书他却是藏得好,小时候温四月和桔梗还翻到过,照着上面画了符玩。
    结果被温老头狠狠打了一顿,此后两人就没在动温老头的那些书了。
    而此刻她这话,明显就给温老头透露了,温老头的那些书,她还是去动了。
    果不其然,原本坐在小板凳上的温老头忽然暴起,你个死丫头!谁让你又但话到嘴边,想起那王忠强的面相,又看到萧漠然从东屋里的窗户里探出头,便将话给止住,然后一把扯着还没洗完脸的温四月往他屋里去。
    坦白地说,爷爷很疼爱自己,这样生气是极少的,所以温四月也有些心虚。
    没想到进了屋,锁了门温老头只坐在床头上叹气,好半天才道:丫头,你别说那话,这和你是不是爷爷的亲孙女没关系,爷爷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步了爷爷的后尘。不过温老头也没想到,孙女竟然这样有天赋。
    所以一方面又让他有些惜才,本来这一脉断在自己的手里本就愧对于祖师爷,现在看到温四月居然能自学成才,又有些蠢蠢欲动。
    但去年隔壁村子那跳大神的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他还历历在目。
    正是纠结之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诧异地看着温四月,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爷爷不也早知道我不是你亲孙女么?温四月不以为然地回道。
    温老头却是垂下头,没敢去看温四月,那你不怨爷爷?明明早知道你被抱错了,也没想着送你回城里。
    回去干嘛?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自己推算了一下,我这命格二十岁前不能离开这山里,去城里活不久。我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所以温四月其实是挺感动的,更何况温老头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样样都先仅着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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