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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町里有一亩(22)

    葛画不敢说出口,她双眼略微酸涩,陆老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这就是当年在Isabella面前的自己。松寒无从体会她的英语老师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害怕?嫌恶?或者仅仅是不满?她绝不是如此。她心疼这孩子,活得那样小心翼翼,又那样恣意执着。松寒看着葛画的眼睛,放松玩,明天开心去考试。其它的,考完再说好不好?
    葛画的拳头松开,手指上勾着的塑料袋差点滑下。松寒替她重新套好,走吧。
    踩在一百块一晚小宾馆的台阶上,松寒却一步比一步沉重,最后一个台阶上的葛画在等着她。松寒心里过山车了好几遭,葛画,她喊住女孩,不行,不爱生意经的松寒算了笔公道账,小九明天陪你考试,今天白天我陪你们。晚上的期末考试嘛我从来不用抱佛脚,临场发挥就好。陆松寒,你在毁人不倦。可心里却轻松起来。
    第32章
    葛画的考试比她在体校集训时要简单得多,定投和运球变向行进投篮的准确率是她的强项。一个评分老师好奇地问,你这资料没错吧?才练了两年多?
    当她的弹跳、力量测试都展示了后,老师才信了,同时有些惋惜,你这孩子早练个几年,可能都不会上这儿来参加单招了。
    小九在旁边吃着甜杏,欣赏着葛画的考试后和自己的老队友、体侧负责人之一的毛姐说,早练个几年就不会被我捡漏了,她就是在体校做了个插班生,又没进当地的省队,游离体制之外,你说巧不巧?
    就是可惜了。毛姐感慨了句,是个女孩,又选了篮球。是女孩,商业价值就打了折扣,加上她老本行是排球,遇到个好苗子就经不住畅想这体格要打个主攻或者接应多好。
    篮球也不公平。小九有些不平,女排和男排的网高都不同,但是女篮和男篮都一样使用距离地面三米零五的篮框。男女在生理上的差异不小,男篮运动员有很多可以扣篮的,女篮运动员能扣篮的却凤毛麟角。
    得,九妹妹你这说到点子上了。不过大学的女篮队员,能在WCUBS和WCUBA中取得好成绩就行。商业开发价值之类的,放一放,咱们国家的体育市场还在初级阶段,除了足球,和CBA,其它联赛都是为爱发电吧。毛姐倒是奇怪小九要签了这孩子干嘛,你要把她往什么俱乐部推?
    去哪儿打球这孩子自己拿主意,我就是辅助下。她递上杏子给毛姐,你不觉得她适合做模特吗?
    毛姐咦了声,没想到小九考虑得还挺多。她又想打听这孩子成绩能不能上单招线,招手让考完的葛画来场边,葛画的白净脸红了,我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能符合理工大篮球生的招生条件,因为我读大学时希望有比赛打。文化课我可能不走理工大单招提供的专业,我想自己去考。
    她最近几次模考,分数稳中有小升,但距离E大的分数线还有三四十分,可理工大的分数线她早就跨过,正常发挥的话可以选择任一专业。抱着继续努力拼一把的心态,葛画也没有放弃理工大。这次来还仔细问了小九贷款、助学金和奖学金的金额。总不能到了大学还要陆老师资助,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学生,在小九那里还是兼职形式。
    考完试后才十一点,小九带着葛画去体育馆外找等她的紫薇,两人边走边聊天时,葛画脚步顿住,声音都兴奋得尖了些,陆老师?!
    昨天松寒带着自己和紫薇将H市知名的景点玩了两三个,还给姐妹俩买了一堆吃的说让她们带回家去。松寒下午五点就要地铁赶回学校,不好意思了葛画,我晚上六点半要考试。但她也没说第二天的安排。
    一米八几的篮球女孩像只找到妈妈的小鸭子,摇着大羽绒服就跳下台阶找松寒。看到小九的松寒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似随意地拨着发丝,哦,我早上帮家里到这边办点事,想想顺路,中午来请你们吃顿饭。考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就是理工大的负责人都担心会害了她。小九满眼慈祥,毛姐听说葛画成绩优秀,就掰着手指头和她数起来这所大学的优点,化工学科全国前三。其它专业就,马马虎虎吧。她打了个马虎眼,其实理工大的其它专业在H市名校中都是中流而已。但还是实诚的继续告知学校的短板,吃的差,住的也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没想到葛画却胸有成竹般,我知道的,吃住没关系,不贵就行了。
    这样坦诚的态度让毛姐脸上更过不去,哎就是H市大学里能参加WCUBS的也就我们一所。
    葛画必然要在现有的成绩和篮球、专业之间去考量和平衡。她思索这个问题已经好几个月,我知道,所以我来参加单招测试了。她总放不下打篮球,强烈的兴趣和快意从这项运动而来,并且,篮球是她和陆老师熟悉、结缘的媒介。葛画最终下定了决心,高考能上E大就去读,如果分数不到,就非理工大不可。
    小九去取车时,松寒就和紫薇、葛画等在路边,紫薇昨天玩得开心不假,但晚上回去后就有些郁郁寡欢。她没有说出来让二姐担心,倒是松寒已经瞧出,紫薇,你是有些不舒服吗?
    紫薇看着理工大设计独特的环形体育馆,还有她步行十几分钟也没走到头的校内大道,心里的不甘隐隐泛动,没,陆老师,我就是觉得,大学真好。
    松寒知道小女孩的惆怅来自何处了,她忽然有了个念头,一会儿你们去退房,行李放小九车上,我带你们去E大吃食堂吧。哈哈,是不是还没吃过大学食堂,也想去E大看看?
    这个提议打动了葛画,单眼皮下的黑眼珠滴溜溜转了下,然后看了眼妹妹,紫薇已经拍手,她才对松寒微笑着点头,好。
    在上车后,松寒说了提议,小九啧了声,这学期的饭卡余额还剩不少吧,走,咱们都替松寒清零。几个人收拾好后直接将车开到了松寒现在邮电新村的住处,再步行到E大。紫薇好奇的问题很多,葛画一路上却噙着笑容打量着E大的林荫道和各个学院的大门。
    说是很近,其实也要走起码半小时才能到食堂,松寒解释,我们学校被几条马路切割了,有的学院在这条路上,有的在那里。这算是主校区,还有其它两个校区要坐公交或者校车才能来。等进了E大老校区后,松寒指着草坪上几只懒洋洋的猫,我们学校就是猫多,有时我也回来喂它们。
    她也发觉了葛画的沉默,看了眼女孩,葛画视线投到了另一边。四个人里说话最投入的是小九和紫薇,让她们显得没那么冷清。到了食堂,松寒让她们随意点,小九不客气,将南小食的特色菜全点上了。
    您倒是清楚的很呢?松寒吃惊。
    当年和E大的小鲜肉谈恋爱,他就带我吃这里。特色菜吃完两轮我们就分手了。小九回忆着往昔,再指了下前面专注盯着菜色的葛画,那小鲜肉,个头和小画画差不多高。也是白白嫩嫩的,就是功夫太差。
    松寒差点捂住她的嘴,两个未成年在这儿呢。
    小九白眼她,这个年纪多知道点也会保护自己。你呢?分手后不打算找个?那个中甲的球员可是找到我这儿了,说请我帮忙给你们俩牵线。
    怎么说?松寒刷了卡,端着食物继续走,我后来没理他了,挺烦人的。
    我当然说没法子,他样貌身材倒是不错,我要是年轻几岁也可以试试。小九指着春卷,四个哪儿够,再来四个。
    不过现在我有伴侣,安全高效无怨无悔,人形的就不要了。太复杂,糟心。小九继续闲聊着,再说,那小子一脸不聪明的样子。我喜欢透着灵气劲儿的,喏她示意松寒看葛画,长腿女孩回头朝她们露齿一笑。
    松寒点头,可不?葛画就是水灵灵的一棵大长葱。
    小九姐姐,什么人形的就不要?什么菜?后面的紫薇忽然冒出这句。在场的两个成年人愣住,松寒结巴了下,就就没看到那个菜。
    吃完热乎乎的午饭才一点多,葛画下午的火车是五点半。松寒注意到葛画的头发有点湿,葛画,是不是今天比赛后出了汗?
    其实葛画早上起早就去围着体育场跑步热身了好一会儿,汗是干了,就是感觉身上不清爽。
    得,还早,就去松寒你住处吧,让小画画洗个澡。咱们在你那儿喝茶休息会儿,下午我送两个孩子去地铁站。她认真地和葛画解释,我怕路上堵车,还是地铁方便,直达的。
    松寒的住处第一次来了这么多客人。小九特别满意,真干净。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被保持得明亮清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松寒偶尔会在闲暇时给自己煮一壶茶。
    葛画的鼻子在用力呼吸,原来陆老师身上的味道和她的住处是一样的。松寒烧上水,让葛画洗澡去,吹风机在浴室洗漱台下的柜子里。
    过了会儿,茶水已经准备好,松寒陪紫薇看了会电视。小九却一眼看到卧室内浅蓝色调的床上用具,松寒,你换了这套后感觉和房子的装修风格更搭了呢。她不住地点头。
    对,因为窗帘也是这个色系的嘛。松寒扭头和小九聊天。
    小九也是很久没来这儿,在客厅里走动了会儿当消食,路过松寒卧室门口时又看了眼,眼睛忽然被床头柜上已经拆封的fanfactory吸引住。她忽然捂住嘴,松寒。
    忽然看到小九忍笑的模样,松寒挑眉,嗯?
    小九偏了下头,示意松寒柜子上的高效伴侣。松寒的脸立刻烧了起来,她站到卧室门口,喉咙像被堵住一样,那我好奇其实并非好奇,她早就和伴侣之间如胶似漆了。
    都是女人,我懂。小九拍拍她肩膀,赶紧收起来,别让小朋友看到又东想西想的。
    见紫薇正盯着电视,她凑到松寒耳边问,我最近high时都会想着排球小鲜肉,你想着谁看着谁?
    松寒低声制止,小九!她快速进屋收起床头柜上的物件。小九笑着跳到紫薇旁边去品茶,这时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少女的修长双腿背对卧室,背后双臂张开了些,露出鲜明的秀气肌肉。镜子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手里的毛巾,发觉不对劲后葛画就看着镜子里的松寒。
    松寒的喉咙动了下,丧气地拖过一把椅子坐在茶几前,小九还在笑,紫薇则是不明所以,而镜子前的葛画湿漉漉的发丝被擦到了耳后,她转身看着松寒,老师,你在看我吗?她低头看自己是不是穿反了衣服。
    松寒撑住脑门,小九的笑声瞬间震荡在客厅
    第33章
    葛画回家后赶上了寒假,家里喂的两头猪已经膘肥体壮,按照习俗,过年会杀一头猪。一半卖了,一半存家里慢慢吃。今年腊月里,葛家院子几个人堵着嗷嗷叫的猪去抓。
    葛画从不参与。可葛天宝和几个邻居抓得满头大汗,吴芳朝屋里喊葛画,老二,你出来搭把手。
    葛画正弯腰在屋顶清理淤积的青苔,回她,我清房顶呢。你让尔康抓。紫薇在厨房忙活,她负责搞卫生,尔康自从从外地回家后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或者外出上网。这会儿早上十点多,他还在睡。
    吴芳没喊尔康,气从鼻孔出了声,白长个头了。
    帮着抓猪的隔壁家张叔盯着慌忙乱窜找生路的黑公猪,你们俩夫妻快到享福的时候了。你家老二在学校里每个老师都夸,说高考一定没问题。我家老二都和我打预防针,说要准备复读了。
    葛天宝掀眼看了他,那不一样,你家的是小子,怎么读他都是你儿子。丫头读出来,后面还不是别人家的
    张叔无奈地笑,我家两个小子,老大读书结婚买房子就把家里老底掏空了。现在还有老二,我哪里敢松气。不像你们家,三个丫头,老四的房子也买好,就差说个看对眼的结婚了。三个丫头帮衬一个儿子,还孝顺父母,这不是福气吗?
    冷笑了声,吴芳瞟了眼楼顶,呵我哪有那个福气。不说一句怼一句我就谢天谢地了。
    在房顶的葛画听到,手里的铁锹停了下,随即继续忙活起来。这房顶经常落下槐树枝叶,堆积久了就会堵住下水口。以前是大姐干,后来自己接手。以后她不会长期待在家里,紫薇早晚会离开这个家,也不知道谁会来做。
    从H市回来的路上,紫薇问,二姐,读大学可以贷款的吗?
    葛画问清楚了,其实可以在生源地贷款,也可以在学校里通过相关政策贷。因为父母不会出学费,而她还欠了陆老师一笔高中的资助费用。先咬咬牙贷上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可以靠打球的补贴或者想办法打工。
    紫薇听了后又没说话,眼睛盯着火车外的风景一眨不眨,葛画知道,她可能动了读书的心思。
    一声高尖的叫声从院子传到耳中,葛画撑着铁锹俯瞰,那只大黑猪终于被五个人按在地上,四只蹄子被牢牢钳住后依然在极力扭摆,尾巴也被人两手提紧,张叔喊着,拿绳子来!
    没一会儿那头猪的四条腿就扎在一根粗木棍上,它嚎叫着,抬它的人乐呵呵的,吴芳拿两个大铁桶跟在后面等待杀猪。磨刀的声音和猪绝望的哀叫声此起彼伏,在一旁等着杀猪的人互相点烟,其中一人笑着吸了口烟,指着黑猪说,叫声这么厉害,精神头好,这肉肯定香。
    等磨好了刀,那头猪又被人重新摁住,它已经感知到危险的逼近,用更大的力气嚎叫着,刀口已经扎入它的身体,走了会,只听见有人说,好嘞接上。
    腐乳色的猪血就汩汩流到桶里。杀猪的喜气洋洋,接猪血的专注认真,楼顶的葛画看得浑身发冷。
    姐,我觉得,我就像那头猪。紫薇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楼顶,看了好一会儿杀猪的过程。
    渐渐地,那头猪没叫声了。紫薇胸口微微起伏,转身帮葛画抬垃圾,姐,中午的杀猪菜我一口都不会吃了。喜欢吃肉的紫薇不是第一次见杀猪,今天却止不住地犯恶心。
    为什么觉得自己像?葛画提起旁边的水桶,仔细冲洗着剩下的泥迹。
    先按住,再捆住,一点点放血,放到猪没力气叫了,就成了桌子上的菜。我觉得,我就被这个家捆住了。紫薇的泪涌出,她歪过脸不想让二姐看见。
    葛画弯着腰冲水,想读书吗?再去复读一年初三怎么样?
    紫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妈不会同意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再说,你想读书,爸妈不同意你就不读了?葛画站直了笑看着妹妹,姐不就这么过来的?厚着脸皮也要去读,他们骂他们的,你读你的。学费别担心,姐高考完去打工,给你挣出来。就怕妹妹像大姐一样,临阵逃脱后就认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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