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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如何?”钟祈之有些困惑。
    凌萧看了他一会儿,温言道:“无他,只是觉得如今看你比先前顺眼了许多。”
    “啊?”钟祈之一愣,狐疑地乜了他一眼,眸光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抿唇一笑,小声嘀咕道,“算你还有点识人之明……”
    凌萧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道:“钟大师……”
    “什么?”钟祈之又是一怔。
    “你的卜卦应验了。”凌萧道,唇角一弯,半是戏谑半是叹息地笑了笑。
    “卜卦?”钟祈之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才刚刚平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大凶之卦……”凌萧望着他,微笑道,“来虞州的路上你曾经为我占卜,却是接连四卦,卦卦皆凶。我先前还不信这些,可经此一事,看来以后出门之前还真得要先看看黄历了。”
    “哦!”听凌萧这么一提,钟祈之也想了起来,不由激动地手舞足蹈。
    “对不对,对不对?”他连连跌手,“我就说嘛,当时卜完卦我就觉得不祥,心惊地砰砰直跳。哎呀呀……也多亏你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愣是捡回一条命来。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世子经此一难,来日自是福报无量啊!”
    “不过……”话音一转,他又道,“要我说,你以后也不必看什么黄历。但有疑难之处,尽管来找我就是。在下给你卜上一卦,保管疑难尽消,一路康庄大道,日日佛光普照……”
    他正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过片刻,屋门猛地被撞开了,一袭水色身影冲了进来,猛地刹在床前。
    凌萧和钟祈之齐齐一惊,反应过来,就见沈青阮满头大汗地站在床前,傻了一般,怔怔地看着他,良久不发一言。
    “青阮……”凌萧轻轻唤了一声。
    沈青阮喉头一滚,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响,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眶一红,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凌萧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忙伸手想去安抚他。但他力气太弱,够了几下没够着,就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钟祈之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从他的角度虽然看不见沈青阮的脸,但那种打摆子一般的抖动幅度,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他在哭。
    “呃,那个……沈兄,凌兄已经醒过来了,你也不必……”
    “滚……”
    “啊?”钟祈之一愣。
    话音未落,又从外面冲进来一道湖蓝色的身影,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呼喊:“公子,你等等我……”
    喊声尚在院外,人已经窜了进来。
    “你也滚。”沈青阮又道,全身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连牙关都打起颤来。
    “啊?”湛卢也愣了一下。
    “叫你滚。”钟祈之道。
    湛卢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一歪头,像看虫子一样斜乜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往床上看去。
    “诶,你真的活了?”他望着凌萧,惊讶道,“我还说你死定了呢,心脏都被一刀穿了,从没听说过这样还能活的……”
    “湛卢。”沈青阮打断了他。
    “公子。”湛卢忙收起了张牙舞爪,垂眸乖巧应声。
    “滚……”
    “啊?”湛卢抬起头来,望着沈青阮的背影,忽然惊觉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他家公子,浑身抖得筛糠一般,好像是在;
    双目一凛,他猛地低下头去,诺诺道:“是……”
    转过头来,见钟祈之还在一旁踮脚张望,他一把扯过他的后衣领。
    随着「啊」的一声惊叫,两人消失在门外,大门「啪」的一下,重新合上了。
    室内终于重归寂静,沈青阮瞬间脱力,坐到了地上。真的是一屁股到地,「咚」的一声,弄得凌萧一开始还以为他晕过去了。
    他心下一惊,刚要伸手去扶他,手腕却被沈青阮大力抓住了。
    “对不起……”他伏在床边,视线与凌萧一触就低下头去,似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从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真的对不起……”
    “青阮……”凌萧扯了扯手腕,想把他拉起来。但他现在的力气太小,传到沈青阮手上,大概还以为自己只是在摇晃着安慰他。
    见状,他干脆放了手,沉声道:“地上凉,你先起来。此事不是你的错,钱嬷嬷也只是年纪大了,失了心智,才会……”
    顿了顿,他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修为还是不到家,他到底做不来睁着眼说瞎话的事。
    那一整晚,从月夜探访,到瑰园,到七苦茶,到阁楼上百余幅暗藏杀机的画像……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一个人丧失神志之后的冲动为之。
    如此蹩脚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七窍玲珑的沈青阮。
    他对凌萧的话充耳不闻,依旧低着头,喃喃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你带来虞州,更不该让你上山……我本能制止的……本来……本来一切都可以避免的,却为何……都怪我太贪心,什么都想要,最终却什么都护不住……”
    胡言乱语着,鼻涕眼泪在他脸上糊成一团,顺着下颌滴落到衣襟上,一会儿功夫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第366章
    吉凶祸福,与你无关
    印象中沈青阮一向都是以清爽利落的形象示人,自律的习性,清冷的气质,骄傲的脾气,无论哪一点都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失礼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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