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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先前我说只会写书,不会作诗,只是想消弭争端。你们真当我是软柿子吗?难道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就活该让你们这么糟践吗?”
    说着,她大喝一声:“酒来!”
    琼华被她气势所迫,忙亲自端过一盏佳酿。陆灵雪仰头饮尽,接着走到书案前,提笔狂书起来。写一句,她便念一句,最终汇成了洋洋洒洒一篇长诗:
    春去也,百花殁。
    秋来何事谒诗魔?
    残雪抱恨寒枝际,衰兰泣悔空山阿!
    奚车辘辘圃前过,唏嘘长叹奈若何?
    奈若何兮,奈若何,未若登高望远郭。
    金凤瑶台神仙游,紫龙香雪玉女卧。
    无意群芳争春苦,愿为秋妆添锦色。
    添锦色兮勿失格,古来媚腐何其多!
    秋尽东篱埋艳骨,清芬朗朗祭山河!
    “呸!”写完后,她将笔一扔,颇为不满地啐了一口,道,“倒了八辈子霉,竟跟你重了名字,骂你还得连带着把自己骂进去!”
    在场众人又一次听呆了。
    温书兰一番挣扎不成,方才又听了那诗,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晕了过去。
    雪纤柔站在人群之中,面色土灰,如同被人当脸踹了一脚。
    琼华定定地望着陆灵雪,满眼迸射着崇敬的小星星。笳蓝拖着秦想容,两人躲在书案后面吃吃偷笑。
    唯有齐弗莲还趴在陆灵雪方才手写的诗作上,眉头紧皱,一字一句,艰难地辨认着
    第137章
    吾心(一)
    小溪涧诗会已经过去三日了,但坊间仍在津津乐道。「陆灵雪」三字不再隐藏在《梦闻录》之后,而是作为「京都第一才女」单独出道,受尽世人追捧。
    当日亲眼见识过陆九娘杯酒止戈的人自是惊叹不已,就连皇后都从大公主那里听闻了此事,还在闲时与一众妃嫔谈笑了良久。
    四日沐休已过,凌萧也回到了望京山上。当日的闹剧最终在秦观唐的舍命张罗和大公主的威压下堪堪结束。
    众人都醉得东倒西歪,又兼心中兴奋,好多人迟迟赖着不走,在溪边手舞足蹈。
    家中小厮不敢劝,他便一手一个,将人一股脑儿地丢进了各家的马车之中。
    好容易帮着秦观唐料理妥帖,他带着频频打呵欠的笳蓝,在秦观唐和章雅的千恩万谢中回程,路过一片树林,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对话声。走近一看,竟是元知若与陆灵雪。
    他们二人似是都有些激动,见他带着个孩子过来,都怔了一下。
    “殿下。”他对元知若点头一礼。
    元知若也对他点了点头,接着便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凌萧觉得有些不适,又去看陆灵雪,就见她脸颊飞红,眼中却是一片清冷。
    “二位没事吧?”他不尴不尬地问了句。
    “哦,没事。”元知若淡淡道。
    陆灵雪也道:“无事,世子费心。”
    凌萧在他二人面上扫过一圈,心中兀自觉得有些异样。这时笳蓝却攀住他的手,轻声道:“阿哥,我困了。”
    笳蓝从未叫过他阿哥,一向就是「凌萧哥哥」的叫。「阿哥」这个称谓,从来都是留给她的嫡亲兄长的。此时她大概是累极了,分不清眼前是谁,随口叫了出来。
    凌萧听闻却是心中一暖。他弯下身子,将笳蓝抱在臂弯。
    笳蓝坚持了这许久,终于到了个舒服的怀里,立即习惯性地伏在他胸前,两只胖胖的小胳膊向前一弯,抱住了他的脖颈。
    毛茸茸的鬓发拂在他耳边,凌萧心中忽然软了一片。
    “那便告辞了。”他对元知若二人道,然后抱着笳蓝,大步走向马车。
    中秋过后便是重阳,重阳过后又迎来了皇上的寿辰,不过不是整寿,还是一场家宴了事。此后便再无大节庆。
    十七院的花树落尽了秋叶,凌萧的万相经又迈入新的进阶,如今已能带着紫霄剑在幻境中任意挥洒。早课还如往常一般,辰时兴,午时止。饭堂的饭还是一样的难吃。
    时进腊月,在腊月初五,他的生辰,太平很巧地踏进了十七院,陪他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此后它便在院内住下,白日窝在廊下睡觉,晚间在花树上爬上爬下。
    凌萧给它在廊下垒了个窝,把下面挖空,填上热炭,烧了「地龙」。
    每日卯时晨起,太平已经在屋门外伸着懒腰等他。他将饭食放在它的小碗里,太平便虎虎生风地走过来,摊着一张扁平的大脸,享受地大吃大嚼。
    秋风过,冬雪至。
    太平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进入半冬眠状态,身形也眼看着圆了起来。
    秋日里它退了一层残毛,如今又长出厚厚一层雪白油亮的新毛,日日在院墙上搔首弄姿,勾引附近山林里的母猫。
    院子里的雪落了又扫,扫了又落。总是稀薄的一层,不似北地千里冰封的盛景。凌萧将残雪归拢,又坐回院中的躺椅上。
    沈青阮还是没有回来。
    “寒表兄捎信来,说源祖父病重,怕是要不好。”笳蓝当日的话时时盘旋在他耳边。他不想去思量,却总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梗在他心里。
    源氏月与沈青阮并无直接的亲缘关系,据闻,两人不过见过数面,可谓交情甚浅。
    源氏月病重,寒氏月却为何不远千里传书给他?而他又为何不远千里,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好,就当是二人结为莫逆,惺惺相惜罢,此事多少算是有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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