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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纸锦鳞-(66)

    去,平江府。
    从固阳到平江的路途并不近,尤其江靖还是个普通人,在无法用灵法赶路的情况下,最快也要二十天。
    在江靖的马车后面,一直有四个武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这四人是温蓝安排给江靖的护卫,出门保护他路途安全的,这些时日他们四人一直跟在江靖身后看他忙于给小小姐置办火狐皮毛,周转于附近几座城池,只是今天路线明显与往常不一样。
    姑爷这是要去哪?
    看起来不像是去临城,难不成他要去再前面的圩城?
    这几人受命于温蓝手下职责是听从江靖的吩咐以及保护他的安全,其中何尝没有监视的意味,结合江靖最近的一些反常,侍卫们觉出些不对劲儿来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这么一犹豫,就停在原地商量了好一会儿。
    其中一人眯眼看着前方几乎快缩成一个小点的马屁股:人快没了,所以咱们要不要先通知小姐那边?
    江靖这些年在固阳,虽无大建树,但为人确实不是爱惹麻烦的性格。这般反反复复,观他面色也是憔悴异常,侍卫们心中担心,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告诉小姐?
    最后为首一人决定:再跟跟,看他到底要去何处。小姐命我等保护他的安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他不能死在外面。等确认他要去的地方,第一时间将信息传去给小姐。
    好。
    半月后,他们终于知晓了江靖要去的地方平江府。
    城镇南面的一栋独立别院,在半月余之前被南边来的一位贵夫人租下。
    院子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依山傍水的模样,亭台水榭当中,温蓝坐在软塌上,在她面前的矮几上铺着几摞账本,她正专注地翻阅其中一本,眉心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形成一道淡淡的沟壑。
    不多时,一阵风落在庭前。
    等了片刻,温蓝看完这一页后浅浅地闭了下眼,才开口问道:
    小姐怎么样了?
    小姐已能下床了。
    温蓝闭着眼睛没忍住冷哼一声,挥手叫侍卫退下。等侍卫退走后,温蓝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眉心抽跳,越想越气,终是没忍住抬手甩袖子砸向一旁,气浪隔空把半面假山打的稀里哗啦落石块。
    当日她在平江府威胁完穆庄山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选择了离平江府最近的松阳镇落脚,就是因为温蓝有把握,穆庄山绝不会妥协,而明雪也一定会回头。
    她知道穆庄山肯定会让明雪吃苦头,她了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心思,不吃点苦头是绝对不知道回头的,只有疼了她才会知道扎进肉里的是刀尖还是真情。
    她便狠了心让明雪经历这一遭,也知道她跟着那帮年轻人一起去了无情桥。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然而知道女儿被穆庄山那杂种一刀扎进心口时,差点把她吓得停止呼吸,就算知道明雪性命无碍,她还是气得要死。
    哪个当母亲的知道自己孩子差点被人捅死还不暴跳如雷的。
    想到那个穆庄山把她女儿伤成这样,温蓝一腔怒火全部转化成冷冽的杀意。
    离了平江府,便由不得你这个杂种。
    她招来另一个护卫,可有穆庄山的消息?
    夫人,无情桥另一头连通无情道秘地,穆庄山至今没有在附近出现,附近也在派人搜寻,暂时还没有消息。
    继续找,他一个低阶修士,短时间内再跳级也不可能飞升多远,而且他体内余毒未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躲。人找到了直接废掉,留一口气带到我面前来。
    是!
    姑爷那边呢?
    话音放落,一只传信符落到温蓝手中,温蓝听完,脸色顿是阴冷下来。
    信中说:姑爷已前往平江府。
    哐当!
    温蓝猛地挥出一掌,身上释放出强横的气浪,晶石锻造的水晶桌顿时化为几份,侍卫和随从纷纷低下头,小姐这是动怒了!
    废物!都是废物!
    屋中人流水般推出去,温蓝气得眼前发昏,用力闭上双眼,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把失控的愤怒压下去。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二十年前那次重伤差点要了江靖的命,事后是她把他救了回来并且费尽心思治好,可以说要不是她,江靖早就死了,就是不死,他也只能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当个瘫子,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她救了他一条命,那他的人就是自己的!
    当初他本就修为不高,受伤更是导致灵根半废,她让他忘了过往那些累赘,安逸富足的当了二十年江靖,这些年他从未再修炼,她和江靖在一起这些年一直没出什么问题,就连当初穆庄山那个野小子跑到他们面前来露面,江靖也没出现过什么异常。怎么这会儿突然非要去平江府?
    温蓝睁开眼,眉宇凌厉双眼寒光。穆庄山!
    长幡。
    她默念一声,片刻后外面一阵风悄无声息飘落至眼前。
    小姐。
    温蓝:小小姐怎么样了?
    小小姐在松阳镇客栈落脚,看样子暂时不打算离开,身体和精神都不大好,但无性命之忧。
    温蓝容貌间显出担心,眉心印出疲惫的浅纹,她知道明雪生她的气,而明雪在离开平江府后随便找了一处城镇落脚也不回家,她便知道她此时谁都不想见,她愿意退一退给女儿空间,这段时间她在暗中一直默默照料女儿,想等她自己想开了回家,但现在不行了,她起身看向镇口的方向。
    该去接女儿了。
    温明雪在松阳镇暂时停了下来。
    在这个没有任何熟悉痕迹的地方,她能得以继续喘息。她也没什么可做的,就是每日在松阳镇外的桐山崖边看日升日落。
    麻木的看着太阳在远处落下最后一丝金边,温明雪起身,撑着发僵的双腿下山,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面上缺少血色,一看就是受了伤还没养好,她最近一段时间心事压得太重,又重伤未痊,先前她自受伤后别说掉一滴眼泪,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咳、咳咳、走到半路温明雪停下按着胸口咳嗽,她的伤还没好,一咳扯的整个筋骨都痛,冷汗从额头冒出来,脸色愈发苍白。
    好一会儿后咳才止住,温明雪也耗尽了力气,她跪在路边的草地上缓解呼吸,这时,一道清风在头顶落下,她被抱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温明雪浑身一僵,下意识就在推拒。但是很快她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香气,那是她母亲的味道,温明雪用力的喘息两声,浑身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温蓝心疼无比的把女儿抱起来,温柔道:明雪乖,娘带你回家。
    温明雪再醒来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床帐,然而那花纹和色彩又是她熟悉的。
    眼睛看向一旁,母亲优美的下颌映入眼帘,她的眼下有一层憔悴的黑青,正倚靠在床边挨着她的软塌上闭目小憩。
    温明雪不出声,静默地看着她。大概也就隔了很短的时间,温蓝睁开了眼睛。
    醒了?温蓝伸出手摸了摸温明雪的额头,几时醒来的?怎么不叫娘一声?可是有哪里难受?
    温明雪浅浅的摇了下头,很快有侍女端上汤药,温蓝亲手接过来试了试温度喂给她,温明雪乖巧的张开嘴,汤药里飘散着清香的灵气,一点儿也不苦,入口便化作灵气流进身体。
    这样一口药一口的喂着,母女二人都没有说话,温明雪的乖巧和温蓝的疼爱,让气氛充盈着暖暖的母女温情。
    此时温明雪已经看清了这里并不是什么房间,而是行程的马车内室。
    温明雪抬起双眼看向温蓝,声音很轻,很坚定:我不回去。
    温蓝心疼地看着她,焦急中责备:你这孩子伤成这样还不回家,你想死在外面?
    温明雪皱起眉,有些烦躁没忍住又咳嗽起来咳...咳咳......她并没有想死,她没那么脆弱,她只是还需要空间,她心里难受,想一个人待着,等她自我疗愈好了自然会回家。
    你放心,我不会死在外面,等我想来了自然会回家,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温蓝怒笑出声,彻底失去了耐心,她脸色冷了下来,由不得你,我是你娘,我现在就要带你回家!
    说罢,不管温明雪的焦躁,叫来侍从看住温明雪。
    照顾小小姐,不要让她出去。
    娘!温明雪愤怒的脸上浮起一抹血色,你又关我,你又要关着我!你总是这样,所有不如你意的人你都要关起来是吗!
    温蓝愤怒,是!你说的没错,所有不如我意的我都要让他如意!
    来人!看好小小姐,不许让她离开一步!
    说罢不再理会温明雪的,温蓝甩袖而去。
    温明雪挣扎着要下床,立马被床前左右守着的两人阻止,小小姐,请好好休息。
    咳咳咳咳温明雪气得痛咳不止,凭她的能力又拿着两人毫无办法,她被看在床上挪不得半步,不多时温明雪便感到一阵疲惫,药里的迷药起了作用,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夜里,温蓝来到温明雪床前,她坐在温明雪床边,疼爱的看着女儿熟睡的面容,轻轻抚摸女儿的脸颊。
    夜里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什么时候能听话啊。
    温蓝返回固阳,第一件是就是把温明雪先关在了家中。
    咔嚓一声,门阀落锁,被锁在屋中的温明雪冲到门前。
    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你要去做什么!
    你是不是又要去做坏事,你想干什么!
    开门!开门!
    这一路上温明雪但凡醒着的时候就抗争,即便是于事无补,她也不停歇。她注意到娘亲这一路上的极端反常,像是要去急着做什么事一样,非但不告诉她还要把她关起来,温明雪用力推门,但这两扇门板犹如千斤重,任凭她如何也无法撼动半分,整个房子被温蓝设下封闭禁制,温明雪根本出不去。
    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我早晚会出去的!
    你要去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去找穆庄山!
    隔着一扇门板,温蓝收好钥匙。
    你在家好好休息几日,等娘办完事回家就放你出来。
    温蓝平静地说完,然后侧头对一旁的心腹,以及一众侍从下命令:照顾好小小姐,若是在我回来之前再发现小小姐偷跑了出去,你们......温蓝面无表情地看过所有人,声音里含着冷酷的刀子,一个都跑不掉。
    所有人为之一抖,是!
    温蓝大步转身拂袖而去,关好了女儿,该去算一算老账了。身后温明雪隔着一层窗纱看到母亲大步离开,娘!!!
    朝阳破晓,日出东升,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碾过石板,前方的汉白玉界碑上刻着三个大字平江府。
    姑爷,我们到了!随从如归兴奋地指着前方的界碑,从马车上跳下去跑到界碑跟前伸手摸了摸高耸气阔的大理石碑坊,感慨道,这里就是平江府啊。
    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笔直地通往前方,道路两旁全是错落有致的农田和水塘,以及远处起伏的屋檐炊烟。
    天刚蒙蒙亮,路边的野草上挂着晶莹的露水,双头马停在路边啃草,鼻子里喷出热乎乎的白气。
    江靖站在界碑前遥望着前方的烟火市井,突然萌生了一股惧意。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迈出这一步,他过往的经历,将来的生活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二十年了,他已经当了二十年的江靖,有妻有女,有自己的生活。
    现在浮现在他眼前的一角,下面可能只是一层浮冰,也可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冰山。
    他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担这改变,仿佛前方正有一只野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但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内心深处不停呼唤
    想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去,走过去,走进来。
    姑爷?随从如归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江靖。姑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靖一个激灵回过神,他面色苍白脸上挂着汗珠,多日来的奔波和焦虑让他看起来异常憔悴,他用力闭上眼睛狠狠地拧了一把眉心。
    没有。走吧。
    江靖深吸一口气,迈过界碑。
    在这一刻,他明白自己迈过去的不仅仅是一道界碑,而是一道无法回头的彼端。
    太阳出山,整个城镇也在清晨中苏醒,居民们起早忙碌,家家屋顶冒起细条的炊烟。
    江靖从进入到平江府之后就表现的沉稳了许多,这让一直隐隐担忧的随从如归悄悄松了口气,姑爷,我先去把马匹寄存到旁边的驿站照料,您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嗯。江靖点点头,眼睛缓慢的看着四周,他表面看着镇定好像没什么事似的,实际上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震撼且迷蒙的状态。
    他的震撼来自于莫名的熟悉感。
    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一种情况,当你正在做一件事,或者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时,会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之前的什么时候做过同样的事情,来过同样的地方。
    江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而且更真切,更强烈。
    我记得...那边好像有一颗银杏树......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往来,没人注意这个高大的中年人要往哪里去。
    马喂最好的草料,给它们洗个澡,多休息,这几日赶路有些累到它们了。
    行嘞小哥儿,您放心进城去吧,保证把马儿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诶,那多谢您了,过几日我来领马。
    随从如归痛快地交完银钱就跑回去找江靖,结果原地空空如也,方才等在这里的姑爷不见了!
    如归忙询问路人们有没有看到方才这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人,大部分人都摇头说没注意,平江府几乎每日都会有外来人经过,也有人出去,而一大早在城门口附近出现的也大多不是本地人,所以是真的没有注意。
    这可怎么办!如归急得原地转。
    小娃儿,你找方才站那的人啊?这会儿门前一颗大槐树下面坐着乘凉的老翁冲着着急的如归招招手,老翁旁边还有一套擦鞋牟底的家伙什儿,是个平江府的老鞋匠。
    如归忙跑到老鞋匠跟前焦急点头:是的是的老师傅,我家姑爷方才就站在那!我去那边停马了,回头人就不见了,您看见他往哪儿走了吗?
    是不是,大约六尺多高、穿着灰色长袍,方才站在那,看起来三四十许的后生啊?老鞋匠描述了一番。
    对对对!
    哦......老鞋匠点点头,伸手朝城门右边的岔道口指过去,我瞧见他方才往那边去了。
    多谢老师傅!如归顿时喜出望外,谢过老鞋匠就要拔腿跑去追江靖。结果老鞋匠又突然叫住了他。
    诶诶,后生等一下,那个,我问下,方才站那的人叫什么啊?是不是姓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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