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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有狼(26)

    破晓:当然记得,人类生命至上。
    裴时清点头,断开了连接。
    黄沙漫天,摇光星的天空总是黑云压城,狂风席卷着细沙拍在人脸上,生疼。
    身后的飞梭已经看不到了,裴时清和陈默跋涉在旷野无垠的沙漠里,前方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在日积月累的风沙中已经被埋下一半,陈默用脚拨了拨沙子,才勉强看清上面写的是悬镜塔三个字。
    悬镜在上,是为正衣冠,明得失。
    最初的含义就是前辈们用来告诫自己牢记初心,《基因改造计划书》是为了人类延续提出的大胆实践,我们应敬畏与感激第一批在同意书上签字的先辈们,他们理应载入史册,被永远铭记。
    裴时清拿出手/枪,对着已经破烂的窗户砰砰两发子弹,玻璃应声而碎,他用布条将手指裹缠几圈,翻了进去。
    塔内阴森黑暗,正对着门的就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裴时清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幼时只觉得这条路好长,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身后痛苦的嘶喊拽着他的脚,将他往回拖,他拼命往前走,他要跑出门外,跑到月光底下,这样就会有人来救他。
    嘶喊声停却突然停了,万籁俱寂。
    小小的裴时清血泪满面地望着近在眼前的银亮月光,咬牙转身,亲自走回了这座囚禁他的可怖地狱中。
    开启了他长达三年的基因实验品之路。
    脚下的路覆着一层浅浅的黄沙,裴时清却无比清晰地知道,黄沙底下沾着多少干涸发黑的血肉,地板、墙壁、角落
    他曾经目睹过,也参与过。
    他是受害者,后来接过刀成了刽子手。
    此后种种,十八年漫漫人生路,往事不堪回首。
    塔内安静得过分,墙壁隔绝了外面的风沙,裴时清只能听见他和陈默行走时发出的沙沙声。
    悬镜塔原本是一座用于基因研究与改造的办公楼,裴时清所在的地方是二楼,詹森所说的地下实验室在负一楼。
    当年他离开得太匆忙,没来得及搜查一遍。
    沿着废弃的楼道下去,地下实验室的铁门紧锁,这里原本是存放基因标本的地方,后来被反叛者当成根据地成立了伊甸园,这里便成了那些丧心病狂的基因实验场所。
    裴时清至今仍记得被泡在实验舱里的粘稠感与窒息感。
    他从未想过父亲们遗体的归宿会是这里。
    在被折磨至死后,面具人,或者说伊甸园到底拿他们做了什么?
    裴时清指尖轻轻按在锁孔上,指骨微微发着抖,某个瞬间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落荒而逃。
    指腹微微刺痛。
    锁孔里隐藏的探针伸出来,取了一点基因样本,将之与系统库里的基因进行比对。
    三秒后,玄铁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尘封多年的内里。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攻给了阿裴毫无保留的爱,他才是阿裴梦中追逐的那片白月光。
    第38章 加长更
    欢迎进入基因中心, 检测到您的身份为进化区01号完全实验体,您拥有本实验室最高权限。
    老旧的机械电子音传来,裴时清大步走入。
    入目是一排蜂窝状的实验舱, 它们被整齐地摆在地上,通过透明的玻璃舱可以看到里面各种成型或未成型的实验体,有的还被掺了基因药剂的营养液包裹着, 栩栩如生;有的已经干涸, 露出实验体狰狞丑陋的模样。
    裴时清走近,一个接一个地找过去,没有一个是他的父亲们。
    他心底微微一松,旋即似是想到什么, 大步走到实验舱的尽头。
    打开药剂室。
    检测过他的身份权限后,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小门缓缓拉开。
    裴时清正要进入,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陈默站在实验室入口,神情踟蹰, 却又讷讷不语。
    裴时清停顿片刻,当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可能任由双亲的遗体继续在这里沉沦。
    哪怕只剩下一捧灰, 他也要带回去。
    于是他只是摆了摆手, 示意陈默不必跟进来, 在门外等候即可, 随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药剂室。
    他五岁随双亲一同被掳进伊甸园,遭受三年非人实验,终于握住主动权, 其后隐忍筹谋, 在十五岁那年联合军部终于端了伊甸园的老巢, 只余面具人带着极少的亲信逃了出来。
    这些年他一直在追踪绞杀余孽,他要亲自斩下面具人的头,来祭奠他的父亲和无数受害的同胞!
    哪怕寿命短暂,哪怕死无葬身之所,伊甸园的人他见一个宰一个,不惜任何代价。
    药剂室内空空如也,裴时清的目的也不在此。他穿过两侧被翻找得稀乱的储存柜,推开后面的一张小门。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被玻璃封实,玻璃外堆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骨,一路过去由旧到新,到走廊末尾时还能看到一副白骨身上挂着的碎花裙子。
    那应该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浅粉色的碎花裙子静静地挂在惨白的骸骨上,它的牙被全部敲碎,取而代之生长出来的是某种尖长的、锋利的骨质齿。
    它被仰面扔在骸骨堆里,空洞的嘴对着穹顶大张,仿佛无声的控诉。
    这些都是失败品。
    裴时清静静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来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
    房间不大,却设置了整个悬镜塔最高防御机制,原本是用来存储母体样本和实验数据的,伊甸园占领这里后几次翻找都无所获,后来这里就成了他的住处。
    入目是一台实验舱,墙壁右侧摆放着一张小小的行军床,一桌一椅,再无他物。
    即便后来掌握了主动权,少年裴时清也依旧保持了简洁朴素的作风。
    就像他的生命,除了复仇索然无味。
    终端传来一条消息。
    【阿裴,我要进入跃迁点了,快的话四个小时就能到你那里,等我。】
    裴时清郁郁的神情终于舒展了一些,图兰星附近是没有正在使用的跃迁点的,有的只是多年前废弃的跃迁点,飞梭进入里面会遇到很多不确定因素,因此需要驾驶员有很高的驾驶技术和星际航行经验。
    顾星野为他做到如此,怎么能不承这份情。
    他抬起手指,在面板上输入。
    【慢点,安全为上】
    说完顿了顿,忍着心底的异样又发了一条。
    【你受伤了我会担心】
    他的指尖划过虚拟的面板,边缘竟有些模糊不清。
    裴时清的动作一顿,默默垂下手臂,让长袖掩住了正在融化的手指。
    异化的后遗症之一,只是不知道这次会融化到什么程度。
    小屋内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
    裴时清眉间蹙了蹙,詹森性格胆小怕事,死到临头不可能说假话,他说父亲们的遗体在这里就一定不会错。
    可是面具人会把他们藏在哪里呢?
    他努力回忆着,记忆却断断续续。他清晰地记得被掳进来后三年之间发生的一切,但三年后的记忆却如雾里看花,隐约记得自己忍辱负重,联合军部里应外合端了伊甸园老巢,但是怎么端的,做了些什么,和谁对接的他一概记不清了。
    基因实验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影响,其中有一条就是遗忘。
    遗忘在人间的一切,成为俯视一切的神。
    他们称之为造神计划。
    不,不应该是这样。
    裴时清猛地晃了一下脑袋,按着太阳穴的手背青筋暴起。
    【月色很美,晚风也温柔,别待在这里了,等我好了就带你去看看。】
    恍惚有少年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张扬热烈,尾音永远是上扬的,带着活泼与热切。
    谁?
    谁在说话?
    裴时清眼前开始模糊,无数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嘲笑的、贪婪的、恶意的、疯狂的
    他看到无数双手朝他伸过来,将他摁进营养液里,他在窒息中猛烈挣扎,却敌不过那些人的力量。他们围在实验舱四周,俯视的每张脸上都写满了恶心的欲望。
    这肮脏的人性,不如一并毁灭了吧。
    小小的裴时清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沉落,他躺在实验舱的底部,带着药剂的营养液悉数涌进口耳鼻,蒙住五感,他在窒息中找到了宁静。
    在这样的宁静中,有一道声音仿佛破开水海,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
    【阿裴,阿裴,别冷着脸啦,陪我聊聊天吧。】
    【你最可爱了!】
    少年裴时清敲了敲舱壁,面无表情地指控他:你好烦,等心脏长好了我就把你丢出去。
    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躺在实验舱的也是个少年模样的人,他全身连接着数道管子,精壮的胸口贯穿了一个大洞,正中央一颗通红的心脏正在跳动,心脏周围已经生长出细细的红色血管,浅浅的与血肉相连。
    少年眉眼深邃,眼珠很黑,对着他弯了一下眉眼。
    他轻轻翕动花瓣般优美的嘴唇,想说的话通过脑波翻译器传递到裴时清脑中。
    【等我好了就带阿裴一起出去。】
    裴时清猛地惊醒,砰地一声撞在实验舱上。他却顾不得疼,五指蜷紧死死抠着舱壁边缘的棱角,盯着空荡荡的舱室眼珠发沉。
    他凌乱地喘着气。
    这里除了他,曾经居然住过另外一个人,并且和他的关系匪浅。
    到底是谁?
    他拼命去想,却怎么也勾勒不出那人的相貌,只记得那一把尾音上扬的少年音。
    热烈且温柔。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裴时清人还未清醒,手臂已经抬了起来,一排牛毛银针射出去,毫无动静。
    这时他才转头,门口大开着,一览无余。
    他的神经却没有松懈,而是提高声音喊道:谁?
    门口缓缓走进一个人:是我,时清。
    见到是陈默,裴时清那口吊着的气才喘了出来,脸上的情绪转眼就已经消失无踪。
    他站直身体,低头抹去手腕上一排血点,语气冷淡。
    不是在外面等么,怎么进来了?
    陈默苦笑一声:我怕你出事。
    怕他出事是真,监视他也是真。
    裴时清无意戳破他,他抬手揩去滚到下颌上的冷汗,抬步往回走。
    回去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默却打量起了四周,指着空空如也的实验舱不知趣地问:这里就是关押你的地方?
    裴时清没有回答他,人已经走出门外。
    陈默自知无趣,打开终端将房间各角落都拍了一遍后才跟上他。
    穿过长廊再次回到地下实验室中心,整齐摆放着的实验舱像棺材群一样占据了大部分地面,裴时清大步从中间穿过,径直走到总控室门口。
    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也是他最不想推开的地方。
    他宁愿父亲们的遗体躺在长廊外的骸骨堆里,也不想在总控室发现他们的踪迹。
    裴时清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总控室的门。
    时清陈默叫住他,欲言又止。
    裴时清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随后推门而入。
    陈默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要看
    然而已经晚了。
    裴时清顿在了原地。
    他的身体一度变得十分僵硬,接着开始细细地颤抖,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接着他猛地甩开陈默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甚至因为走路不稳而踉跄了好几下。
    他却顾不得狼狈,几乎是扑到了操作台前。
    总控室很小,只有一个操作台,以及操作台连接着的屏幕。
    此时操作台前本应坐人的台面上摆放着一个玻璃罩,里面罩着一个新鲜的脑组织,四面八方的感应线通过玻璃罩将其与操作台上的案件连接起来,显示屏上滚动着繁杂的数据。
    那些数据在他幼时经常会在父亲的演算纸上看到,也许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公式,也许是乍然而现的演算方式父亲都会将它们记录下来,用来推进基因实验。
    他毕生的梦想就是通过基因实验消除信息素带给Omega的影响,让他们拥有正常人的权利和生活。
    没想到伊甸园为了窃取他的智商,竟然将他的脑组织整个取下,就这样榨取了它十八年。
    无休无止,日夜不停!
    裴时清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弯腰靠近玻璃罩,呼出的白汽模糊了玻璃,他眼前一片模糊,大脑嗡嗡作响,连最基本的运转都做不到。
    父亲。两个字在齿间辗转几轮,还没说完嗓音已带哽咽。
    他额头抵着那块玻璃圆罩,心底的后悔淹没了一切。
    他猜测过面具人将父亲们折磨至死,也猜测过拿他们做基因实验,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将他的脑髓取出来,只为了继续为他们的变态研究服务。
    他叫得一字比一字粗粝,仿佛要磨出血来。
    他以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无全尸,谁知
    裴时清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呜咽,垂下的脖颈黑色纹路隐隐浮现,顺着血脉攀爬而上。
    快停下!陈默嗖地拔出枪,急速退到门口,枪口黑洞洞地瞄准了他。
    他的声音焦切,握枪的手微微发抖。
    裴时清,我以悬镜塔监督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停止异化,否则我将有权执行清除命令。陈默高声喝令,神情比遇到詹森异化时紧张了一万倍。
    裴时清恍若未闻。
    黑色纹路开始鼓动,流出的黑色汁液腐蚀了衣服和地面,烧出刺啦的声响。
    陈默的警告也许起了点作用。
    他听到后站直身体,缓缓转过身来。
    陈默扣动扳机,专门针对改造人研发的子弹从枪膛中射出,炸开一团血雾。
    *
    哭喊、呼救、惨叫
    无数庞杂的声音在脑海中叫嚣,小小的裴时清瘫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军部的精锐部队如一支利箭插进伊甸园老巢,四处警报响起,他被抛弃在走廊上,间或一两只脚从他融化得不成样子的手掌里碾过去,当时才八岁的裴时清却神情木然,原本应当天真无邪的眼珠阴翳地盯着奔忙的研究员们。
    都毁灭吧。
    悬镜塔的整个防御系统都处于失灵中,年幼的裴时清用了三年,终于在这一天即将迎来梦寐以求的死亡。
    再过不久,基地的武器库就会爆炸。
    他将和肮脏罪恶的伊甸园永远沉入地底。
    他缓缓阖上眼睛,穹顶上那线天光越来越窄,就在即将坠入黑暗中,一道声音清晰地响起在耳边。
    那有个小孩。
    小裴时清霍然睁眼,隔着纷乱逃跑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入口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伊甸园统一制式的黑色长袍,五官用模拟器做了调整,那双眼睛却乌黑有神,碰到他的视线时竟然弯起眼睛对他笑了一下。
    接着他就看到那个少年低声和同伴说了什么,随后甩开他大步朝这边奔跑而来。
    所有人都在离他远去,只有那个少年,为他而来。
    裴时清突然瑟缩了一下四肢,不想让那发着光的少年看见他卑微丑陋的模样。
    少年已经在他面前蹲下,伸出双手抱起了他。
    别怕,哥哥带你出去。
    小小的裴时清被他抱起,少年一点也不嫌弃他怪异的、正在融化的四肢,也不管那些连他自己都恶心的黏液蹭到了衣服上,他一手托着裴时清的腿弯,一手托着他的背部,将裴时清打横抱起,朝长廊外走去。
    一边耳朵贴着少年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砰砰跳动着,另一边耳朵灌满了呼呼的风声。
    裴时清偷偷揩掉了自己沾在少年衣服上的污渍。
    下一刻少年低头看了一眼,那把带着勾子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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