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斗君(16)
程之彦的车开的很快，所以赶到医院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因为有警察跟着，所以很快就安排了医生进行严谨的检查。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叶子瑜的耳朵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创伤，但好在是可以自愈的。
而派出所的杨警官也在这个时候闻讯赶来，他此前听说叶子瑜去了亲生父亲那里，当时他还感叹这丫头算是离开那个情绪不稳定的老太婆了。
可没想到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病房内，叶子瑜平静的坐在床侧，房间里，除了程之彦和双胞胎坐在她身边以外，还有闻讯赶来的姜美玲。
警察和叶南山对立而坐。
任凭他在商场上如何风生水起，在此刻，他只是一个涉嫌违法的不称职父亲。
而始作俑者叶子琛，自始至终保持沉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说实话，在巴掌下去的那一刻，他内心有过一丝后悔，可叶子瑜执意要报警的态度让他的愧疚烟消云散。
教训不懂事的妹妹，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再说了，叶子瑜竟然还诅咒他去死，简直狠毒至极，无可救药。
在警察按例询问完基本信息后，大家转而看向叶子瑜，叶子瑜长舒了一口气。
原本还想着那些关于自己家的秘密等中考之后再公布出来，如今她却觉得说出来才解脱。
杨警官，这一次，我想申请的不是批评教育，也不是处分，我希望可以在你们面前帮助下帮我摆脱叶先生和余女士的监护权。
杨警官愣了一下，以前以为这小丫头是因为不懂未成年人保护法，此刻才知道，她并非不懂。
关于监护权的改变，也要视情节严重来判断。
叶子瑜能感受到杨警官的客观公正，于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余女士，据你留在外婆那里的离婚证显示，在我出生前，你就和叶先生离婚了，所以，我能请问一下，你是因为什么决定把我生下来？叶子瑜冷静的看向余虹，在她身旁，一左一右是她的丈夫和小儿子。
余虹只是平静的回瞪了一眼叶子瑜，并没有如实回答，而是打着太极，
杨警官，你也是一个父亲，想必你应该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大可能说谎，她说的话不能全信，父母教育性格叛逆的孩子，这不能完全视为家庭暴力处理。
是不是家庭暴力，警方自有判断，你们只需要配合调查就行。
杨警官头都不抬的冷静回复道。
叶子瑜就知道余虹不会说，想来叶南山比余虹还好骄傲，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曾经那么决绝过。
所以她只是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刚好我出生的医院就是这里，我相信，十四年前的档案应该还在，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我来说，我的亲身父母，之所以留下我，不是因为舍不得一条生命，只是因为他们七岁的宝贝儿子需要脐带血做配型。
叶子瑜话音刚落，窗边的叶子琛最先坐不住，站起身反驳道：胡说八道，我的病情是出国医治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我来判断，你放心，没必要这么激动，我也不稀罕你还我！我还嫌你的血脏呢！我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证明一点，从我出生前，我的亲身父母就没有对我做到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所以，他们不配我叫声爸妈！
叶子瑜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心，她以为自己如果有一天要说出这件事，起码是成年以后才有那个勇气，可现实逼她勇敢，逼她讲述这些往事。
程之彦双眼眯了眯，显然没想到叶子瑜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降生的，其次，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叶子瑜当初会问他那个问题。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不被期待的孩子，而叶子瑜就是那一个。
姜美玲震惊的捂着嘴，良久才出声道：所以，你们就因为不爱她，一次都没参加过学校的家长会？平时也丝毫不关心子瑜的学习情况？说完她又自己家回答，难怪子瑜都是全校第一了，你们依然没有任何表示，我一度以为她是你们领养的。
揭露
叶南平眯了眯眼，转而看向乔伊，皱着眉心问道：第一？你不是说她成绩不好吗？
呵呵！不好，叶子瑜从入校就没有掉过年级前三，就算不是年级第一也是第二，也不知道你们当父母的在做什么，我简直无语死！陶俊仲一脸嫌弃的撇嘴嘲讽着。
乔伊选择沉默，今晚的变故她属实没料到，如果不是知道叶南山喜欢优秀的孩子，她不会冒这么大的险隐瞒，再说了，叶南平也没主动问过她叶子瑜的成绩，他早就先入为主了。
姜美玲扫视了一圈，长叹了一口气，我执教时间虽不长，但也不是第一次任教，这样的家长，我也是闻所未闻。
说着姜美玲坐到叶子瑜身旁，心疼的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
孰是孰非，杨警官心里也有了判断，连自己孩子的成绩都不清楚的父母，似乎其他方面该履行的义务也不可能达到。
闹剧终将散场，而叶子瑜最终的归属问题才是大家讨论的重点。
余虹依旧态度坚决，索性现在都说开了，她也没必要再装了，我还是当初那句话，养孩子不是养个猫狗那么简单，这丫头和我就是克星，我没办法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
叶南平在听到叶子瑜是全校第一的那一刻，态度180度大转变，在余虹放弃监护权的第一时间站起身来，
子瑜跟我的时间并不久，我不了解她的情况也情有可原，但是我今天在这里保证，她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我会对她负责到底。以往的事情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疏漏，在后面的时间里，我一定会弥补的。
叶子瑜听着叶南平的表态面若死灰，她无法相信一个十四年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也无法相信一个看着自己被打无动于衷的父亲。
这一切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叶南平在听到她成绩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星光，她都看见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经知道叶南平是个好面子的男人。
他要的不是一个叫叶子瑜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考全校第一的女儿。
叶子瑜听着叶南平跟警官的保证，像是逃避一般躲在被子里，从枕头上摸索出那一只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站在角落着抱着手臂目视一切的程之彦感受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上面赫然是叶子瑜发来的短信。
叶子瑜：【叔叔，如果你可以当我的监护人该多好！或者，我要是再大一些，成年了该多好！】
程之彦看着短信静置了许久，这是叶子瑜的心声，也是她再次向现实妥协的结果。
因为她知道这两个期望都不可能实现，国家在领养方面有着明确的规定，且不说叶南山作为亲身父亲还在积极争取，就算他松口了，程之彦也达不到领养的条件。
程之彦：【傻丫头，好好养身体，其余的，交给大人操心就好。】
叶子瑜躲在被子内看着这条消息缓缓闭上了眼睛，经过今晚，她已经再没有任何畏惧的东西了。
也经此一事，她看清了那廉价的亲情，这个世界，血缘并不是关系亲疏远近的唯一标准。
她曾经在梦里都在期待的父爱和母爱，家庭的关怀终是给了她最痛的领悟。
叶子琛，那一巴掌，打醒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当最终杨警官劝说她再次叶南平一次机会的时候，她再度沉默了，也再度默认了。
生活处处都是磨难，很多情况下，被年龄限制的她只能接受外界的安排，她所期待的事情，十之八九都不会成功。
经过三个小时的折腾，大家再度回到了水木江南，只不过，去时叶子瑜坐的是程之彦的车，回来的时候坐的是叶南平的车。
而叶子琛，因为自己的行为需要被行政拘留一日。
叶子瑜下车时看到了周熙京和李木子，看到周熙京眼中的厌恶，也看到了李木子的担心。
因为不了解，也不熟，所以叶子瑜平静的越过两人，叶南平车上的香水味熏的她头疼，熏得直犯恶心。
子瑜回来了！耳朵怎么样？琴姐拿着拖鞋等在玄关处，叶子瑜平静的接过拖鞋，三下五除二麻利的把鞋子换好，起身的同时轻声说道：我没事！
原本那些为了生日派对而布置的饰品都已经摘下，餐厅内一片狼籍的场面也恢复如新，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变了什么。
周熙京，我希望明天早上你不会让司机把车门锁了不让我上车。
叶子瑜上楼前平静的回头，当着叶南平和乔伊的面对周熙京说道。
说完也不等周熙京回答，她径直上了楼，一打开房门，床上原本躺着的熊猫变成了坐着，她就知道床铺被人动过。
打开被子，四五瓶未开封的酒瓶密密麻麻的摆放在床上，这个时候，她也真的时不知道该说周熙京蠢还是聪明。
学校老师是不会相信考第一的好学生会抽烟，家长也一样，自己已经用成绩和名次颠覆了叶南平对于自己的坏孩子印象，他又怎么会相信自己说假话呢！
反倒是你们母女，假话连篇，阳奉阴违。
叶子瑜长叹了一口气，一口气拎上四瓶酒就直奔对面，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心慈手软，如果叶南山因此把她逐出家门，也是她心之所向。
半个小时后，周熙京在房间内惊声尖叫起来，等叶南平夫妻二人上楼后叶子瑜才打开房门，倚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周熙京的痛哭流涕。
叶子瑜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透露着一股孩童的稚嫩，嘴唇立体饱满，唇峰明显，微微上翘，和下垂的嘴角形成强烈的反差，透露着一股不甘心的倔强。
爸妈，你们看，这都是叶子瑜做的，我今晚还怎么睡觉啊！
周熙京指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公主床，上面散发着一股原麦的醇香味，夹杂着不同种类的果香，不算难闻，但是闻久了也受不了。
叶子瑜用手做扇子，一脸嫌弃在煽了煽，周熙京，好恶心的酒味啊！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喜欢喝这东西啊！
我没有，明明就是你房间的东西，你到现在还栽赃我。周熙京气的浑身都在发抖，紧咬着下嘴唇反驳道。
叶子瑜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张小票，这购物单上可有你的银行卡号，你还想赖我！周熙京，你还真跟你妈一个样，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说完叶子瑜意味深长的看了乔伊一眼，把单子扔出去的同时也把门关上，隐约间能听到叶南山的斥责声，后来，外面也安静下来。
叶子瑜收拾好明天要穿的冬季校服，然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流淌在她身上，心头放松了不少。
叶子瑜擦了擦满是雾气覆盖的镜子，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眼尾自然向下，眼皮微微遮瞳，带着高冷感，身材略显瘦弱单薄，突出的骨架让她自带一股英气，在她身上，皮相的清秀和骨相的攻气难免让人觉得自相矛盾可又融合的很好，少女十足。
还是太小了，为什么你还没有长大，为什么你还没有成年。
叶子瑜用手指戳了戳镜中的自己，小声的嘟囔道。
换好睡衣出去的她刚好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看到消息来源，她露出无奈的笑容，外甥像舅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这三人都不在一起，竟然还能做到同一时间给她发消息，也真是够厉害的。
程之彦：【早点休息，傻丫头！】
陶俊仲：【明天语文老师要检查周记，我先补着，你早点睡儿，明儿大哥给你带草莓蛋糕。】
陶俊伯：【原来第一这么有用，下次第一哥还给你预留，我让你一门化学吧？】
叶子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自言自语道：这两兄弟怎么回事，怎么都这么喜欢给人当哥哥。
她逐一回复道：【好的，叔叔也是，早点休息。】
【你不会要补一个通宵吧，那姐姐先睡了。】
【兄弟，演戏演像点儿，你这留一门也太明显了，还不如物理和数学最后一个大题不做呢！】
很快手机再次响起，陶俊伯回复道：【好主意，我看行！】
叶子瑜浅浅一笑，合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家长会
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手机发出了呜呜呜的震动音，叶子瑜看到备注，嘴角放肆咧开。
整个人立马弹坐起来，喂，叔叔，你还没睡吗？
恩，还没，我们小瑜怎么还没睡？听这语气精神还很旺盛，怎么了？是睡不着吗？
恩，心里还挺复杂的，把憋在心里的话发泄出来的确挺畅快的，可又觉得怪怪的！
怎么个怪儿？
感觉不像自己，又觉得这才是自己，就很奇怪！
程之彦笑了两声，恩，叔叔也没想到我们小瑜今晚这么勇敢，有值得表扬的，也有要批评你的，总体来说，结果是好的，可方法有些激进。
听着程之彦严肃的声音，叶子瑜了然的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叶子琛会真的动手，我当时只是想借这个他们两家人都在场的机会把话说出来而已，我没想到
所以下次不可以再不顾自己安危了，知道吗？无论你想做什么，首先要考虑的就是爱你的安危，不能毫无章法的乱来。
叮咚，由阳城飞往
听着那边传来的背景音，叶子瑜狐疑的皱了皱眉心，叔叔，你在机场吗？
恩，叔叔临时要去趟国外，后面会有很长时间不在阳城，我们小瑜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子瑜长叹了一口气，又有很长时间见不到程之彦了。
那叔叔你一路顺风，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工作顺利，平安健康
叶子瑜还没说完，程之彦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小瑜这是要把所有吉祥话都跟叔叔说了？
也不算所有吧！我还要斟酌筛选一下，也并不是所有吉祥话都适合叔叔你的。
哦？比如说！
叶子瑜满脸娇羞，感觉脸上的肌肉都笑酸了，如果此刻，不是隔着电话，她写在脸上的秘密一定会被人看出来。
比如，比如说学业有成这种叔叔已经做到的，还有，还有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等等！
啊！小瑜这是嫌叔叔老了吗？程之彦浅笑着，他也能感受到叶子瑜今晚的变化，开朗了许多，所以就想着逗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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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警官愣了一下，以前以为这小丫头是因为不懂未成年人保护法，此刻才知道，她并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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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虹只是平静的回瞪了一眼叶子瑜，并没有如实回答，而是打着太极，
杨警官，你也是一个父亲，想必你应该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大可能说谎，她说的话不能全信，父母教育性格叛逆的孩子，这不能完全视为家庭暴力处理。
是不是家庭暴力，警方自有判断，你们只需要配合调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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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瑜话音刚落，窗边的叶子琛最先坐不住，站起身反驳道：胡说八道，我的病情是出国医治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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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叔叔临时要去趟国外，后面会有很长时间不在阳城，我们小瑜要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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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叔叔你一路顺风，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工作顺利，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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