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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沈大人,沈侯爷他…他…快要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乍闻此息, 清黛一时居然有些恍惚,都快要忘了武宁侯府还有沈光耀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略略回忆一下,清黛便恍然发觉, 离上一世沈光耀去世的时间确实没多少时日了。
    这也意味着, 距离沈猎承袭武宁侯爵位,重归沈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清黛不禁偷偷瞄了一眼沈猎,只见她家方才还同自己言笑晏晏的小官人此时已经沉下了脸子, 眉头拧成川字,清浅的眸子里寒气愈盛,嘴角也紧绷着, 始终不发一言。
    清黛试着轻轻地将手探过去,纤柔的指腹一点一点打开他攥紧的拳头, 抚上他掌心硬邦邦的刀茧,慢慢与他十指相扣,将他从情绪中唤醒。
    掌间暖意传来的那一瞬, 沈猎还有些茫然, 却又在侧眸迎上她关切的目光之时,与她心意相通。
    紧抿的唇线有了一丝松动, 音调却依旧带着不自然的冷硬。
    “去沈侯府。”
    武宁侯府地处内城, 他们从外城门过去,最快也要走大半个时辰。
    那个来报信的小黄门也跟着他们的车子走了一路, 半道上清黛看沈猎脸色缓和一些, 才敢向小黄门多问了几句沈侯爷的近况。
    那小黄门也是知无不言的,有什么都跟她说了:“沈侯爷这病原就是年轻时往西北打沙匪那会儿落下的病根, 一直以来都是由太医院专精外伤的赵太医在照看, 沈侯爷也一直谨遵医嘱, 好生用药, 十几年来从未复发,可偏生就是前几年,一场秋寒,人便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因着万岁爷重视,这几年太医院也从未怠慢,一直都在用心竭力为侯爷治着,却依旧没什么效果,只能用些稀贵药材勉勉强强吊着命。唉…谁知前个儿不过是老人家躺久了想翻个身,奈何身上实在没力气,翻到一半就从床上摔到了地上。身边的丫鬟女使也惫懒,好半天不在屋里看着,等发现的时候沈侯爷已然不省人事许久了,至今都没醒过来……太医们说,若是这几日再不醒的话,侯爷的这个年只怕就过不去了……”
    清黛听完还是沉默。
    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武宁侯沈光耀确卒于天胤十九年腊月廿九,除夕夜前。
    正月里别家喜气洋洋过大年,沈侯府却是白布遮天,哀声遍地。
    可即便如此,放眼整座沈侯府,却不知又有几人是真心在为他的死而难过?
    清黛心中讥然。
    她依稀记得,当时便听宫里嘴碎的宫女太监悄悄议论过,他方才一死,家里就为了爵位争得炸开了锅。
    虽不知具体是怎一个争闹法,左右最终的结果的的确确是头七一过,宋祈便让宗人府的分别去锦衣卫和沈家传旨,生生把连送葬之礼都没参加的沈猎拖了回来,摁着他的头,让他承了武宁侯的爵位。
    过后他虽依旧不肯住回沈家,但皇命当头,沈氏一族也只能认下他这个半道出去又空降回来的族长。
    加之他常年居于锦衣卫衙门下,便是沈柯氏也不敢轻易造次。
    再来看今生此刻,他的身边多了清黛这个变数,很多事情都在潜移默化间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就比如说眼前这个被宋祈遣来报信的小黄门,将他们拦在城门口的最终目的多半也是为了沈家的爵位。
    想是之前他们大婚时,沈猎既不肯回沈家办婚礼,高堂之上也不肯请生身父母上座这一系列行为让宋祈提早察觉到了沈猎对沈家的排斥,便提前赶在沈光耀没死之前,就把该做的做了,免得临到头了他再犯犟。
    很快,赤裸裸的现实马上就应验了清黛的揣测。
    话说他们一行人甫一进了沈侯府的门,便感觉到宅子里的气氛远比平常任何时候还要肃穆压抑。
    越往里走,这种感觉便越明显,影影绰绰间,还能听见几声叹息哀泣。
    清黛想了想,这些声音应该是从沈光耀储在府里既无子嗣又无宠爱的妾室屋里传出来的。
    说来沈光耀也算是个长情的了,正妻之位上,任凭沈柯氏再怎么胡闹折腾,也不曾动摇半分;妾室虽也纳了五六七八房,真正宠爱信重的也不过一个肖姨娘。
    此时此刻,也正是这一妻一妾守在病床前,为他侍疾。
    不过清黛沈猎来得好像不巧,一来就碰上沈柯氏连环掌掴肖姨娘的残暴场面。
    远远听着的时候,肖姨娘还惨叫了两声,大有想要为自己争辩之意,可连着吃了十几个响亮的巴掌后,便渐渐没声了。
    清黛心想着她再怎么说也是沈猜的生身之母,先不论今日为何不见沈猜,但要让她知道了沈柯氏如此作为,只怕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万般无奈之下,便想上前阻止。
    没想到倒被沈柯氏先回头看见了从影壁前绕进来的他们,瞬间便丢开了已经满脸是血的肖姨娘,正过身子,摆好架势:“你个不孝子,你爹之前病着的时候你看都不稀得看一眼,现在人都要死了才回来!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抢你大哥的爵位了,真是白眼狼!”
    沈猎并不理她,就当是耳边吹过一阵夹杂着泔水味儿的风,味道一散,也便过了。
    清黛却听不得她的每一个字,余光瞥见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自顾自垂泪的龚氏,眉头皱得更深:“夫人此话怎讲?我家相公原本就是沈狩将军一母所生的手足兄弟,这家的嫡次子,沈狩将军作古多年,膝下又无子息,依照齿序本就该是我家相公继任侯爵。怎的到了夫人嘴里,如此一件于理于法都自然而然的事听上去倒成了兄弟阋墙、家宅不宁的丑事了?就算是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也不至于当着面就扣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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