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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免费阅读(42)

    戈雯无法分辨究竟什么叫爱,这个字实在过于难以定义,她更无法把池柔柔跟这个字相提并论,那简直是侮辱了这个字。但她知道什么叫人。就算池柔柔一直以来好像都没有心,可她始终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就会有人的本能,无论是贪婪,占有,执念,甚至是期待与渴望,都可能毁掉她。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知道池柔柔是一个坦率的人,一个坦率到有些残忍与恶毒的人,池柔柔的心理太强大了,她的道德底线太低,她对自己的认知也过于清晰
    这些因素让她高傲,让她睥睨,让她无坚不摧。但同时,也会蒙蔽她的双眼。
    她知道自己是个烂人,所以毫无顾忌地做着一切烂事,她自以为可以承担所有的后果。就是这种自以为是毫无顾忌的烂,促使戈雯今日登门。
    阿柔。她说:你会害怕失去他吗。
    她又一次开口,池柔柔从沉思中回神,道:我不怕跟他离婚。
    那你为什么而不干脆跟他离婚。
    她显然不喜欢这个问题,但因为是好友,可她还是老实回答了:因为他爱我。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为他好,他爱我,他想亲近我,可他对我产生了应激,我催眠他是为了让他可以放下一切跟我亲近。
    你爱他吗。
    爱啊。池柔柔说:否则我会成全他吗?
    洛诗雅一边惊叹她的厚脸皮,一边认同地点头,就是啊,如果不爱他,阿柔怎么会为他下那么大功夫。
    你真的爱他吗。
    我说了
    你爱他吗。
    戈雯的眼睛很黑,头发也很黑,她的直发与脸庞在这一刻像巫女一样惑人。
    池柔柔忽然之间有些不安。
    她抿了一下嘴唇,半晌道:那就不爱好了。
    你不是在应付我,现在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他已经自杀过一次,池柔柔她看着她变得不安的眼眸,轻声道:如果他再一次自杀,你能承受吗。
    池柔柔的脸上像是被电网刮过,整个人战栗了一下。
    她转动眼珠看向窗外,洁白的手指在身边收紧了起来。
    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那我换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快就好像要想起来了吗。
    池柔柔眯了下眼睛,道:因为我做的还是不够,我应该在家里装上摄像头,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你的出发点从来都是自私的。
    一侧的洛诗雅看了一眼池柔柔,对方道:我的确是为了他好
    你不是为了他,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应该从他的角度思考,把所有一切都布置成让他安心的样子,而不是把一切都布置成让你自己安心的样子。她靠了回去,手指搭在沙发上,道:你知道他爱你,所以你理所当然地把他捆在你的身边,可是你从来都没真正在乎过他的感受,你既希望他爱你,可又不想爱他阿柔,我不是在指责你什么,但你现在真的很危险,你如果还不能意识到他对你的重要性,我相信他会死。
    洛诗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池柔柔,道:应该不会吧康时那么喜欢阿柔。
    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才会去死啊,舍不得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就只有伤害自己了。戈雯叹息道:池柔柔,如果是你的话,一直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喜欢伤害我的人。
    她看到了好友的微笑,又沉默了下去。
    你是希望他爱你,最终杀死自己,还是希望他收回所有的爱,再也不把你当回事呢。
    两个都不希望。
    池柔柔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道: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我今天不想听你说教。
    那说个轻松点的。戈雯很随意地切换了话题:你喜欢你自己这样的人吗?
    池柔柔道:你指的是哪种喜欢。
    你愿不愿意跟另一个自己恋爱结婚生孩子。
    池柔柔扑哧笑了,她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不,我怕我会亲手掐死她。
    洛诗雅:阿雯你这个话题一点都不轻松好吗,就算是我这样的也接受不了跟另一个我恋爱结婚生孩子啊。
    实不相瞒我也是。戈雯跟着笑了,道:这样说的话,能遇到一个愿意跟我们恋爱结婚生子的人,是应该珍惜一点的啊。
    康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他感觉头有些疼,神思有些恍惚,明明已经睡的够多了,可依旧感觉到阵阵的疲惫。
    便一直躺着没有动。
    门前传来动静,妻子探头进来,道:老公,醒了吗。
    他回神,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道:嗯。
    我朋友来家里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我不去了。康时道:玩的开心。
    她们是来看你的。池柔柔走过来,坐在床边道:或者我们叫火锅,来家里吃?我再帮你叫几个你的朋友?
    算了。
    池柔柔想起戈雯最后那深深的一眼,又道:那我跟她们说你不舒服,我们都不去了。
    别因为我扫兴。
    怎么会。池柔柔道:她们能理解的。
    抱歉。
    池柔柔拉住他的手,道:那我去跟她们说,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收拾一下。
    池柔柔起身走出去,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康时坐在床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可他发现自己还是很不适,他抓了一下胸口的衣角,缓缓撑起身子下了床,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
    直起身子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脚下湿漉漉的,低下头,便看到了一地的血水。
    他扭脸朝里面看去,宽大的浴缸里躺了一个男人,他泡在红色的血水里,神态是让人艳羡的安宁。
    老公?
    妻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回神,那份安宁消失在眼前,不适感再次传来。
    他转身走出去,池柔柔上前两步,拿了洁面巾给他擦脸,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看着妻子担忧的脸庞,恍惚道:你知道,我的药在哪吗?我觉得,我可能该需要那个。
    池柔柔不知道。
    她从来没见康时吃过药。
    她忽然想起什么,道:注射剂,可以吗。
    她走向了康时的画室,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看到过那些东西,而整个房子里,她最不经常去的就是丈夫的画室。
    果然,她很快在里面找到了几支注射剂,池柔柔捏在手里,静了几息,才转身走回去。
    针头当着她的面刺入手臂上的血管。
    丈夫的睫毛低垂着,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池柔柔想说什么,却发现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针管掉在一旁,池柔柔伸手扶他躺下,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
    他渐渐好受了些,神思却又飘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那股飘然般的感觉中回过神,妻子还在他面前,正担忧地望着他。
    他想笑一下。
    但随即再次涌上来的不适感让他笑不出来。
    痛苦,又一次蔓延了上来。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道:药,还有吗。
    第 40 章 [V]
    康时睡去了。
    池柔柔手里握着剩余的几支药剂,怔怔坐在阳台上。
    午夜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来,她才猝然回神。
    低头看向手中。
    药,还有吗。
    他问了第二次,池柔柔才告诉他:没有了。
    他没有说话,看不出失望还是难过。最终蜷缩在妻子身边,微拧着眉睡去了。
    池柔柔不知道他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但她心中却忽然敲起了警钟。
    康时沉沉睡去,他的意识晃荡在真实与虚拟的缝隙之间,欢快的虚幻之中透着绝望,可那曾经的真实却被掩埋,无法触碰。
    他在光与黑暗之间的灰色地带,恍惚,沉沦,坠落。
    这抹灰色地带忽然变了模样。
    他猛地落在了实地。
    倏地张开眼睛,面前是一片幽暗的森林,树木上盘旋着颜色各异的毒蛇,察觉到他的到来,正在危险地发出吐信。
    低下头,他看到自己的双脚正在一点点被脚下流沙一般的泥沼吞噬。
    这是什么地方?
    他拔脚。
    很奇怪,明明看上去好像能在置人于死地的沼泽,却轻易地被他踩了过去,树上缠绕的无数蛇脑袋跟着他动,似乎随时准备发出一击。
    前方出现了一道蛇帘,红白黄黑地垂挂在一条横着的粗大树枝上,无声地蠕动着。
    有脚步声传来,垂挂的蛇帘后,走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在这种地面里,那只脚上穿着细细的高跟鞋,根部却在走动之中极稳地落在沼泽上的杂草上,没有一丝下陷,如履平地。
    仿佛是为她开路,蛇帘变成了瀑布倾泻而下,被缠过的光秃秃的一段黑枝露了出来,上面仍然残留着濡湿的黏液。
    黑枝与四周被蛇身缠绕的树木像画框一样,将对方的身影定格在他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他愕然,她阴郁。
    阿柔。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他,砰地一声。
    老公。他拧眉醒来,看到妻子担忧的表情: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喘了一下,半晌道:应该是梦。
    池柔柔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他重新睡去,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约了心理医生来到家里,康时礼貌地跟对方打了招呼,他对于这方面接受良好,显然对于治疗并不抗拒。
    池柔柔只能耐心地等在外面。
    她坐在书房晃着鼠标,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半个小时之后,医生走了出来,池柔柔立刻走过去,医生轻声道:他说想睡会儿。
    池柔柔先朝卧室看了一眼,才道:怎么样。
    医生神色复杂,示意她往客厅走,池柔柔跟着他来到门旁,听对方道:我建议你还是找他以前的心理医生,我治不了他。
    为什么。
    他以前的医生应该与他配合多次,对他的症状比较了解。对方停顿了一下,道:而且你告诉我他接受过催眠,他本人又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心理治疗的主要提前就是医患之间必须相互信任,换句话说,我无法对他隐瞒这一点,而且他也不能对我隐瞒他的过去。
    但现在,他的创伤主要来自于失忆之前,他只知道自己很绝望,却无法得知自己为什么会绝望,自然也就无法倾诉,他的世界像是被隔了一层膜,他自己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是我了。
    池柔柔脸色难看:那我应该怎么办。
    如果你真心为他好,最好的方案就是去寻找他之前的心理医生,帮助他想起一切。
    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吗?
    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建议这么做可如果非要说,再次催眠也是一种治疗方案。
    如果再次催眠会不会有什么弊端?
    弊端。医生叹息道:肯定会有弊端的,他现在的状况就很危险,既不是完全忘记,又不是完全想起,精神世界是完全悬空的,很容易迷失在中间地带再次催眠等于在虚空之上搭建地基,海市蜃楼,极易塌陷。
    如果,我是说如果。池柔柔试探道:再次催眠的话,我给他一个足够安心的环境,那是不是说就可以是安全的。
    她眼中燃起一抹期待。
    医生看了一眼卧室,他沉默了很久,才略显凝重地道:虽然我们并不建议这样做,但如果家属执意,也并不是完全不行,但我无法得知他在此前经历过什么,可如果。如果是之前是强制催眠他看了池柔柔一眼,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任何心虚与忐忑,她在很认真地听,她是真的希望可以再次催眠。医生心中无端升出几分凉意,他避开对方的眼神,道:他现在处于极其不安的状态,再次催眠,如果他潜意识里是接纳的还好,如果遭到抗拒,后果,会很严重。
    会有什么后果。
    轻则疯傻,重则脑死。
    他说罢,自己都觉得可怖,立刻又道:任何正规医生都不会建议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催眠,你一定要考虑清楚,精神的损伤是不可逆的,目前的医疗水平,没有任何仪器可以探寻人类的精神世界,而且就算真的催眠成功,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好的治疗方法还是让他想起一切,直面创伤。
    池柔柔直视他:哪种程度的疯傻?
    空气里一片寂静。
    主卧忽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池柔柔抬眼,霍地跨步迈了过去。
    池柔柔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康时正在捡地上的玻璃碎片,手指被割出细细的口子。池柔柔上前,拉起他的手,道:别碰了。
    她取过纸巾,把他手里的碎渣拿起,又仔细看了看,确认掌心没有遗留玻璃碴子,才将人拉到床边坐下,道:我去拿药。
    她走出去,医生已经离开。
    重新回来,康时正摊着手掌,静静坐着。
    她把他掌心的血迹清理干净,拿棉签沾了药水,道:怎么突然把杯子摔了。
    没拿稳。
    池柔柔抬眼,看着丈夫精致的侧脸,道:刚才,我跟医生说话
    他偏头,乌黑的眸子凝望着她,是一副认真听话的姿态。
    池柔柔怀疑他可能听到了,但她忽然没有勇气去问。
    她呐呐道:老公,你信我吗。
    信的。
    如果,有人要做伤害你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也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在想,如果再次催眠,康时疯了傻了会怎么样,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想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会是什么程度。
    她只是想知道而已。
    她没有真的想这样做。
    丈夫还是看着她,池柔柔睫毛闪了闪,眼中倏地起了水雾。
    康时她忽然想告诉他,她真的没有那样想;她忽然很想说,我带你去找回记忆;她忽然想挑明一切,告诉他,我的确对你进行了强制催眠,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她的下巴被捏起来,男人凑过来,堵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柔软微凉,每次吻她的时候都带着让人沉迷的温柔。
    池柔柔有些眷恋地回吻,逐渐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太熟悉这个男人,无论是他的口腔还是身体,她喜欢跟他亲近,总能从他的动作之间感受到纵容与溺爱。就好像无论她生出多么尖利而丑陋的爪牙,无论她在外面飘荡多久,只要朝他飞去,都会被他敞开怀抱无所顾忌地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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