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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绯-(7)

    殷云馨听到这儿,不安地左右张望了下,低声道:就算不是郡主府下人又如何,看到就是看到了!你休想抵赖!
    抵赖?琼瑰颇有深意地眼神在她身上悠悠转了一圈,道,若你在这件事上说了谎,其他的话还能有几分真?
    谢宛宁实在看不下去,讥讽道:殷小姐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借主家下人名头诬陷别人,被拆穿是谎话,却还是死咬不放,阿琼到底是哪里得罪殷小姐了?
    谢宛宁!你说话尊重点!殷小姐一下红了眼,恨恨地看着谢宛宁。
    正僵持间,一群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声势浩荡地簇拥着两个男子过了桥,直奔琼瑰他们来了。
    殷小姐还想说话,剩下几位姑娘待不住了,赶紧扯她的衣服,云馨,男宾那边人全来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就罢了,还跟着那么多外男,若当真在此处碰面,以后你我还如何自处?快走吧!
    殷姐姐,楚姐姐,走吧!清姿真的没事!
    眼看对面的人都快走了过了一半长拱桥,殷云馨终是不敢再坚持,转身急匆匆地离开。哼!等回了正厅再找你算账!
    男客到的地方,按理说琼瑰等人应该回避,但此时她完全没有这个觉悟,而是看着对面慌做一团、一边逃跑,一边忙着拿袖子、手帕、扇子遮脸的几位贵女,乐不可支。
    林屿看着笑得露出一口细小白牙的琼瑰,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最后咬牙切齿地拽过琼瑰要把她往自己身后拖
    琼瑰在别的事情上可能反应慢了一拍,但是当林屿又朝她伸手的时候,她倒意外地机敏,拉着同样焦急的谢宛宁就朝旁边的假山去了。
    林屿抓了空,正要去追,却被人远远叫住,致一兄,原来是美人有约吗?等等兄弟们!
    林屿转头,拱桥上有几个人正风风火火地朝他和赵闵毅跑来。
    林屿的眉头皱在一起,若不是两个皇子也在,他才不愿理会这些人。
    这几人平时在家里当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大少爷惯了,鲜少如这般跑过,到林屿跟前时,为首的工部尚书侄子郑虬,已经累得说话断断续续,......姑娘呢......那几个美人儿都......都哪儿去?
    难道是看、看我等过来,跑开、跑开了?
    此时本应避嫌,你们跑过来干嘛?难道是家中没教过礼数?林屿冷冷地问,丝毫不留情面。
    郑虬人有些胖,十分畏热,早已撩起前袍给自己扇风,听到这里眼睛不怀好意地看向林屿,笑道:若是别人可得避嫌,但方才这里站的那美人儿,不就是陆斯玉么。我远远瞧着,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身段、柔弱无骨,像水一样娇柔,若是能尝尝那滋味
    咚!一声哀嚎猛地响起,藏在假山后看到这一切的琼瑰眨了眨眼,谢宛宁则倒吸一口凉气,而后情不自禁道:打得好。
    郑虬捂着被一拳打歪的鼻子,趴在地上努力好几次才在跟班的搀扶下勉强站住。
    他望着林屿,刚想质问,对上对方充满戾气的眼神,话又被吓了回去。
    闭好你的狗嘴。林屿冷笑道,陆斯玉也是你配想的?
    第10章 三根针 口嗨致命,且行且珍惜
    林、林屿!你不要欺人太甚!林屿说话太重,当着几位官员之子,一点情面没给他留。
    郑虬心头一横,气急败坏地道:不过是你不要的货色罢了!送给老子老子还嫌脏!
    林屿一时没有吭声。
    这话用来形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属实恶毒。
    几位纨绔向来流连勾栏惯了,对这种话根本无所谓,还嘿嘿跟着笑起来,赵闵毅听不下去,便去喊林屿:林二公子,我要回席上去,顺路一起吧。
    郑虬图一时痛快,说完了那些话,见林屿抬起头,甚至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越过他看向自己身后的桥那边,郑虬心底开始隐隐觉得古怪。
    想到自己刚挨得那拳,他不敢再继续逗留,连忙要回头去找几位皇子谁料,他转身去看时,桥上的皇子们却正停在桥中央,似乎在观景。
    之前这里的事情早已有侍女去报与他们听了,现在琼瑰等人又已经散开,皇子们看样子一时半会不打算过桥来。
    郑虬忽然感觉脊背一阵冰凉,身后连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他的额头开始有些汗涔涔,但他却没敢动手擦掉冷汗。
    此刻,林屿的声音在他耳边突然响起,不啻于一颗炸雷。郑虬,你想死是吧,小爷今天就成全你。
    郑虬张大嘴,还没等他叫出声,头上就又挨了重重两拳,整个人立即蒙了,他这才知道,刚刚第一下,林屿未用全力。
    林屿在军中待过,真动起手来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几个跟班看郑虬那么大块头,都被打得像死猪一样重重倒地,身上肥肉还颤了两下,便吓得笑不出来,眼睛都直了。
    你们几个。林屿也没有放过他们。过来。
    有个人刚想跑,就被林屿飞身跃过,一脚踹进了湖中。
    剩下的顿时不敢再动,乖乖看着他道:林二公子,您吩咐!
    用泥巴把他的嘴堵上,扔到湖里去。林屿盯着他们,语气不容置疑。
    几个纨绔相视一眼,最后没有异议照做了。
    只不过其中一人生怕闹出人命自己脱不了干系,将郑虬的腰带抽下,将一端系在岸边的树桩处,另一端牢牢捆住郑虬的胳膊,以保他不被呛死。
    林屿冷眼将他动作收在眼底,也算是默许了。
    郑虬因为人还晕着,全程只能诶唷诶唷哼哼着,连抱着树桩挣扎下的力气都没有,便噗通被投到水里。
    乍一下湖,被尚有些冷的湖水一激,无数藻荇在眼前飘来飘去,时不时堵住口鼻,郑虬应付的虽然十分艰辛,但也能勉力支持。
    然而也不知是何处很快传来了笑声,郑虬隐隐约约听到:......看那水里动的是什么......
    头上绿油油的,难不成是个活王八?
    哈哈哈哈......
    郑虬在急怒攻心下,手脚还抽了筋,索性直接晕了过去。
    他的几个跟班没办法,只能将腰带又拉了拉,让他口鼻浮在水面上,保持呼吸。
    没有林屿的准许,他们谁也不敢跑回男宾宴席上告状,更不敢自己将人拉上岸。
    林屿旁观够了,最后厌恶地看了一眼郑虬,将袖子来回掸了几下方才觉得舒坦他总疑心方才揍郑虬时,袖子被那东西碰到过。
    做完这一切,林屿才对旁边赵闵毅点头道:赵小将军别来无恙。
    赵闵毅亦略过这些闹剧,朝林屿抱了抱拳,林前锋身手如昔。
    顿了顿,赵闵毅眼中露出一丝遗憾,只是,用在这些人身上,实在屈才。
    之前林屿在军中时曾在赵闵毅的叔父帐下当过前锋,林屿取胜的那仗,说起来,其中还有赵闵毅配合极佳的功劳。
    论起行军打仗,两人也算是知己,赵闵毅叫林屿林前锋,也是在与他叙军中旧情。
    林屿不知想起什么,眉眼中阴郁愈重,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话,不吐不快。
    最终他只是一挥手,改日有机会,林屿想请将军去府上喝几杯,还望将军应约。
    好。赵闵毅答得爽快。
    林屿极喜欢他这个性格,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并肩往桥上走去,林屿在上桥之前迟疑地回头看了看,没有发现秦岁晏,再想到对方不掺和是非的性子,林屿摇摇头,觉得他应该早就自行离开了。
    赵闵毅不知底里,以为他是在找刚刚跑开的琼瑰和谢宛宁,便硬着头皮道:林兄,今日之事,其实全是赵某之过,你莫要误会陆小姐,她实在冤枉。
    林屿停下脚步,目光有些冷凝,赵小将军难不成早就认识这个女人?
    否则怎会替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解释?
    他胸中已然兴起了一团怒火,几乎要扭头去找琼瑰问个清楚。
    赵闵毅急急摆手,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林屿在陆小姐的事情上这般猜忌多心,同他在军中杀伐果断、宽和睿智的样子判若两人。
    无奈之息,赵闵毅只好和盘托出:其实,今日在桥头的一男一女,是我与我的未婚妻。不过林兄你也别多想,我们绝非是私会只是偶遇在此罢了......千错万错都是赵某一人之错,若不是赵某贪心,想多与未婚妻说句话,也不至于将两位小姐拖入是非。今日之事,还请林兄代为保密!赵闵毅感激不尽!
    ......赵兄言重了。林屿没想到事情别有内情,陆斯玉那个女人居然真的受了委屈。
    既然陆斯玉和赵闵毅毫无瓜葛,那保密这件事,对于林屿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他答应的很是痛快。
    两人渐渐走远,谢宛宁紧紧抓着琼瑰的手也终于松了。
    她靠着假山坐下,侧头看着闭目眼神的琼瑰,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阿琼,谢宛宁戳了戳琼瑰手臂,你有没有发现,林屿对你变好了?
    哪里好了。琼瑰懒洋洋地问。
    他方才为你出头搁在以前,真是无法想象。谢宛宁想到这儿,又转身趴在缝隙上朝桥头看去,这会儿郑虬身边的人都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去找人救他还是去告状。这是不是说明,他将你放在心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你多年的情意,竟不曾被辜负,只是他比你迟钝些才意识到而已你们两个说不定还能
    谢宛宁的语气中竟带着欣赏,琼瑰听到这儿,诧异睁开眼,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直直望进谢宛宁心底,谢宛宁一愣,不安道: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啊傻姑娘。
    琼瑰刚想教育一下谢宛宁,别把独占欲养成的习惯和喜欢混为一谈,但转念一想,自己跟想要推动剧情发展的纸片人说个什么劲,反正坚决不走剧情就完了。
    因此她只是淡淡一笑,那又如何,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她这么说时,谢宛宁露出了十分惋惜的表情,好像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拆散一般。
    琼瑰却将目光投向郑虬,娥眉蹙着,目光迅速冷了下来。
    阿琼你怎么了?谢宛宁感觉到什么似的,好奇问。
    琼瑰回过神,很快收拾好心情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在外逗留太久也不好,再说一天没吃东西,你一定也饿了,回去吧。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咕咕,谢宛宁不好意思地笑道:听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有点饿。
    今天发生了这些事,又看了一场难得的热闹,谢宛宁早就忘了午饭这回事。
    两人出了假山,小燕儿和杏叶两人远远在另一条小径旁的林子里探头探脑,似乎在找她们。
    杏叶看见自家小姐时,惊呼一声就朝她们飞跑而来,小燕儿却只是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笑着朝琼瑰招手。
    谢宛宁随口道:小燕儿性子还是那么憨,我家这个急脾气若能同她匀一匀,倒好了。
    杏叶吐吐舌头,扶住谢宛宁的胳膊跟着她们往回走,我这是担心小姐才这么着急的。小燕儿姐姐心可大了,你们俩去了假山后面她还不许我跟过去,一个劲说没事。后来还把我拽去跟其他家的丫鬟们一起聊天刚刚要不是我实在急了,她还要躲在那林子里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
    谢宛宁嗔怪道:就你伶俐!
    随后,她又对琼瑰道:你身边只跟一个贴身丫鬟,有时候难免有疏漏,母亲早说要为我的订亲再添个丫鬟,你若愿意,我让母亲约柳伯母一起,这次的人牙子是我们家用老了的,挑来的人都十分好用。
    琼瑰朝她笑笑,她知道自己这个丫鬟喜欢藏拙,不在小事上殷勤,其实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她装作不经意地抚了抚鬓发,而后将手腕伸到眼前瞧了瞧,微讶道:宛宁,我好像丢了一只红玛瑙镯子。
    其实她从早上来时,手腕上便没戴任何首饰。
    谢宛宁虽然离她近,还贴身接触过,但由于性格原因,她向来对首饰之类的不怎么留意,听到这儿便径直去看琼瑰的手腕,见皓白如玉的腕子上空空如也,果然也跟着急了:可记得是丢在何处了?
    琼瑰想了想道,应该是方才匆匆藏进假山中,落在那里了。这样吧,我同小燕儿回去找找看。
    谢宛宁点头便要陪琼瑰回去,琼瑰摇摇头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若找不到便也算了,陪我闹了一天,你应该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下,我很快来找你。
    谢宛宁不疑有他,嘱咐琼瑰两句便带着杏叶离开了。
    小燕儿这才低声问:小姐,您找镯子,是否需要什么工具?
    她明明知道琼瑰根本没戴镯子来自然不会真的遗失,但即便是口头上,也说的滴水不漏。
    琼瑰朝她一笑,心说杏叶比这个丫鬟,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你有什么?
    小燕儿知道琼瑰看见她方才藏在手中的小弹弓了,便很坦然地递到她手中,奴婢想着路上若是碰到兔子,便打几只带回去给小姐玩,若是碰到蛇,也可防身。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琼瑰接过小弹弓,目光炯炯,带着小燕儿又回到了之前的假山附近。
    这么会儿功夫,郑虬已经被人救了起来,正拖着庞大身躯靠在树干上喘气,浑身湿淋淋,头发上盘着各种黑绿的水草,鼻孔里还垂着一根,模样狼狈不堪。
    大概是气味太冲,身边已经有一群蚊蝇绕着飞了。
    但是琼瑰觉得这样还不够他长个记性。
    她眯眼看向郑虬旁边的大树,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
    那棵树一看树龄就很大,临水的一边有一根枝条像是不堪重负般低垂着,靠近水面。
    先前她和谢宛宁从那儿经过时,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只不过谢宛宁以为是大风刮歪了树干,而琼瑰仔细看过之后,发现上面其实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马蜂窝,只是被茂密树叶遮住,因而不引人注意罢了。
    所以她俩后来又走了一段,到离桥更近的梨花树下去玩。
    眼看郑虬正晃晃悠悠的,打算站起来离开时,琼瑰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放到弹弓上,对准之前印象里的位置拉圆橡皮筋
    砰!石子像一颗子|弹一样猛地从假山间窜了出去。
    琼瑰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那棵树,只看到树叶摇晃了一下。
    她有些失望。
    正打算转身再捡一颗更大点的石子,小燕儿却突然轻声欢呼道:中了!小姐射中了!快看啊小姐!
    琼瑰一下子直起身看去。
    郑虬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满脸都被一团黑雾包裹着,哭天喊地叫着,那个硕大的蜂巢正堆在他腿上,里面不断有黑蜂涌出来冲向他。
    旁边人却自顾不暇,早就四散窜开,哪有空管他。
    琼瑰懒得再多看一眼,便将弹弓递给小燕儿。
    小姐!小燕儿一脸兴奋,倒让琼瑰心中一凛,心说她这回是不是反应过大让这丫鬟发现了什么,而后却听到小姐,您可算精神又回来了!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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