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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鱼全文免费(7)

    咳咳咳沈逢呛着了,许约急忙给沈逢递水。
    他顺了顺气之后才干笑着回答:没说什么,只是对我说,他很后悔,那天对你说话带刺。
    许约提到许闲,脸色才舒展了一些,他说:那就好,其实他说得也没错。
    沈以珉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然后闷声离开。
    许约也不在乎,他对沈逢说:你待会来楼上,我有事情交代你。
    嫂子,要不你在吃点饭?
    大概是因为留下许闲而对许约有所愧疚,沈逢格外的关心许约,他看着许约几乎未动的饭,低声说道:你这样我哥会心疼的,小闲也会不放心的。
    许约没有停下走上楼梯的脚步,他的声音清冷:他会心疼吗?他只是怕我死了,没有人在承受得住他的折磨了。
    沈逢被这句话抵得哑口无言,只得跟在许约的身后,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他消瘦颀长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无力和萧条。
    沈逢觉得如果换做自己,他会放许约离开,这样的禁锢,谁都不会好过,可是他的哥哥受过太多的创伤,哪怕他不去正视自己精神层面的疾病,但是却无法阻止他伤害其他人,尤其是他爱得许约。
    许约把房门关好,然后上锁。
    我看你刚刚应该没吃饱。他从柜子里面抱出各种零食,这些都是沈以珉让陈老买的,许约一般都不会去吃,近来几个月除了不得不吃得主餐,他几乎吃不下任何的东西,许约对沈逢微微笑了笑,夹在我们两个中间,辛苦你了。
    沈逢有些感动,他刚刚确实是没有吃饱,但是他没有想到许约居然注意到了。
    谢谢嫂子。沈逢撕开零食吃,说完这句话,沈逢又顿了顿,尴尬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嫂子?
    许约迟疑了一瞬,摇头道:喊我什么是你的自由。
    我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许约继续说着,你知道,沈以珉的病情,他一直都不肯去治。
    沈逢听到这话,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脸色沉了下去。
    他不希望被任何知道他是一个有病的疯子,更重要的是,如果沈氏的继承人被发现有精神层面的病,恐怕沈家会再度发生十三年前的惨案。
    我知道。许约说。
    他在许家尚未倾覆的时候,曾经听说过沈家的一门惨案,沈以珉的父亲沈淳和他的母亲周晚玉死于一场暴乱,身重数刀,后来送往医院不治身亡。
    但是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岸风,最可怕的是,这件事情的全过程,沈以珉全部目睹,最后暴徒将沈以珉绑架至岸风码头,沈老爷子拼尽全力救人无果,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沈以珉必死无疑的时候,警察看见沈以珉从码头的船舱里面浑身是血的走出来,手中拿着暴徒所用的长刀。
    后来的结果,警方对所有人进行了封锁,恐怕只有沈以珉知道。
    他越来越严重了。许约看着沈逢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他不能容许任何人忤逆他,尤其是我,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晚上!他就像一个暴徒一样,不顾一切的伤害我,沈逢,如果他再不去看精神医生,迟早有一天,他会在大众面前失控。
    沈以珉发作的时候,对待许约,就像疯狗对待自己的玩具,哪怕牙齿碎裂,也要让玩得尽兴!
    沈逢低头回响这沈以珉这些年的情绪,他无奈道:可是没有办法啊,他压根不愿意去医院,别说他自己了,他连你都不愿送去医院,他的父母死在医院里面,爷爷说会回来的,可是再也没有回来
    我有一个办法。许约拍了拍沈逢的肩膀,需要你帮我。
    沈逢离开后,许约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然后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尚未打开的纸条和小型U盘。
    他还是不敢打开。
    倒计时86天。
    第19章 疯癫与撕裂
    初晨的光透过宽敞干净的落地窗,照在许约的身上,他在穿衣镜前认真的整理着装,他好像有将近两年没有去看自己的妈妈了,每次问护士小吕要视频的时候,总是被妈妈强制性的关掉,许约知道,她不愿意见自己。
    沈以珉依旧起得很早,许约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完了公司的文件,昨天晚上他临时去了公司,召集所有的高层开会。
    所讨论的方案是如何迅速击垮严家的戌日集团。
    沈以珉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个击垮严家的办法,他决心要为自己和许约出口气。
    吃早饭了吗?沈以珉坐在餐桌前面看报纸,看到许约和陈老一并下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陈老知趣的保持沉默。
    许约坐到他身边,然后开口说:以珉。
    虽然语气格外的清冷,但是沈以珉还是受宠若惊,他努力保持高冷的形象,抬眼问道:怎么了?
    把那边的牛奶给我。许约指了指他身边的杯子。
    沈以珉把这个看做示好,他伸手摸了摸许约的头发,然后低声夸赞。
    你今天很好看。
    *
    岸风精神疾病中心是有沈氏半分之二十的股份在里面的,所以医院特意让主任来迎接沈以珉和许约。
    许夫人的状态还算不错,只是有时候会突然癫狂,我们之前从美国来的一个医生替她治过,但是还是没有疗效,可能还是需要家人的陪伴。主任李医生看了看许约。
    好。许约随便应了一声,他走得很慢,脑子不断闪过上次去看妈妈时候的场景,只觉得心有余悸。
    多安排两个护士在旁边吧。沈以珉皱了皱眉,担心的看了许约一样。
    不用。许约说,我想和妈妈单独聚一聚。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面,一个坐着轮椅的优雅女人安静的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她眉眼温婉,有着南方女人独有的美,若不是出现在精神中心,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她会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许约看着母亲的背影,脚步有些踉跄。
    他缓缓走到母亲的身边,然后蹲下身去,眼睛发红的喊了一声。
    妈妈。
    女人似乎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才低头去看身边的男孩。
    她皱了皱眉,仔细端详这许约。
    起初呆滞的眼神便得愈发的凶狠,她浑身发颤。
    你是
    许约握住妈妈的手,就像一个尚未成人的孩子,低声喊着:妈妈,我是小约。
    小约女人的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眼神愈发的可怕,她面容突然变得扭曲起来,狠狠扬手打了许约一个巴掌。
    响亮的声音震得沈以珉一颤。
    许约的嘴角流出血来,他其实预料到了的。
    是你,是你害死明城,是你!女人尖叫起来,她似乎觉得这一巴掌还不够解气,伸出枯瘦的爪牙,狠狠去抓许约的脸。
    许约没有躲开,他嘴里依旧喊着。
    妈妈
    许约的脸上显出两道血淋淋的抓痕,沈以珉急忙跑过去抓住女人的手,吼道: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他害死了明城,是他!女人狰狞的嘶吼着,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护士小吕急忙拦住女人,防止她再度伤害许约,可是女人依旧疯狂的舞动着他的爪牙,恨不得将许约撕碎。
    罗阿姨,他是您的儿子,他来看你的,您别激动。护士将女人推到一旁,不断的安慰着。
    许约看着疯癫的母亲,心阵阵发疼。
    不知怎么的,他的腿一软,无力的跪在冰凉的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比这更痛苦的是,他的心几近绝望的痛。
    记忆中,妈妈从来舍不得打他。
    可是,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上一次去见妈妈,她将滚烫的粥扔到许约的身上。
    在他的胸口留下无法抹去的疤痕。
    他永远无法忘记,上次妈妈看到他被烫的哀叫的样子,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快感,咯咯咯的笑着,仿若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沈以珉去扶住许约,低声安慰着:小约,我们先起来。
    许约就跪在地上,红着眼睛看着不远处被推开的癫狂女人,他像个没有线牵扯的傀儡,没有生命力的跪在地上。
    我妈妈恨我。许约转头看着沈以珉,他俊秀的脸上滴着血,红肿着。
    沈以珉心疼不已,他皱着眉轻轻将许约揽入自己的怀里。
    她只是不清醒。沈以珉低声解释着。
    不许约声音带着哭腔,他无奈而绝望的说:她知道是我害死了爸爸,她无比清醒,是我毁了许家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许约终于忍不住痛苦起来,他埋在沈以珉的怀里,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我妈妈再也不会要我了
    沈以珉轻轻抚慰着怀中痛哭的少年,眼中闪过的悔意,无人目睹。
    *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护士小吕好不容易照顾许母睡下。
    她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对门口呆呆站着的许约说:许先生,罗阿姨现在睡下了,您可以进去看看她。
    许约对沈以珉说:让我一个人和我母亲待会吧。
    沈以珉摸了摸许约的头,点头答应。
    对了,你替我去找一个陈医生,就是一开始替我妈妈治病的邹医生。许约顿了顿,接着道:我想问问我妈妈近期的情况。
    好。沈以珉不舍的看了许约一眼,待会回去,让医生看看你脸上的伤。
    不要紧。许约努力对沈以珉笑笑。
    病房里面,许母安静的躺着。
    许约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母亲枯瘦冰冷的手握住。
    妈妈,我知道,你恨我。许约说得很轻,有的时候,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自杀的人不是我
    妈妈,我活不长了。许约苦笑道,我可能很快就能去见爸爸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和小闲,妈妈,我真的好想听你再喊我一句小约。
    他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下来,落在许母的手上。
    第20章 你害怕失去他吗?
    许约记得之前去医院检查的那次,本来是去买书的,但是他胃痛的厉害,便去临时去了医院,当时医生便脸色不佳,大概意思是,不会有好结果。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许约第一时间竟不是难过,而是有种将要解脱的快感。
    他的人生,好似一直被困于沼泽之中,无处寻光。
    既然没办法看见希望,那沉入其中,窒息而亡,也不是件坏事。
    只是,许约不放心母亲和弟弟。
    妈妈,你不要恨我了好不好。许约就像小时候向母亲要奖励一样,低声嗫嚅着说:我以后不会再来看您了,最后一次,您原谅我好不好。
    最后一次。
    原谅我,妈妈。
    病床上的母亲毫无反应。
    *
    沈以珉并没有如愿在办公室找到邹医生,后来询问一番才得知邹医生在后面的问诊大楼里面。
    您好,可以进来吗?沈以珉敲门。
    请进。
    里面坐着的医生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有些花白,长的很慈祥,沈以珉疑惑得打量他,只觉得似曾相识。
    邹医生的问诊室里面并没有消毒水的问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香味。
    四周摆放着简单的绿色植物,最为显眼的要属桌子上摆放的小型翠瞻盆,沈以珉见过这个,价值不菲。
    是邹医生吗?沈以珉还是疑惑,他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医生能够买下这么昂贵的盆景。
    您好,沈先生。邹医生示意沈以珉坐下,他嘴角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说:我等你很久了。
    沈以珉坐下来,极度警惕的盯着邹医生。
    我们认识?
    邹医生点头:很早之前,我曾经为你治过病,大概是十三年前。
    沈以珉神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沉声问道:你是老爷子为我找的那个心理医生?
    邹医生点头。
    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沈以珉猛地站起来,盯着他问:是谁?
    请你坐下来。邹医生试图安慰沈以珉,你的心理疾病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沈先生,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你是时候正视你曾经不愿面对的旧时阴影。邹医生极为坚定道:我能帮你解决。
    沈以珉丝毫没将邹医生的话听进心里面,刚刚是许约让自己去找邹医生的,沈以珉心中猛地认定是许约设计让邹医生等在这里的。
    他觉得自己有病,非治不可了?
    沈以珉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做下来,冷冷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医生。
    好,我们来聊聊。
    *
    离开许母的病房后,许约见沈以珉还未回来,大概是已经在接受治疗了。
    许约必须承认,曾经,有段时间,他喜欢过沈以珉,他是一个长情的人,直至现在,这份喜欢仍旧尚存些许,所以许约并没有完全相信江亦然的话。
    如果可以,他希望沈以珉正常的活下去,不要在黑夜里面整夜的梦魇,不要偏执的抵触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妈妈!妈妈!我疼!不要打了。不远处的病房传来小女孩儿的哭喊声。
    许约忍不住过去看。
    只见病房里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抓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玩弄玩具一般,又打又扯,脸上表情似哭似笑的。
    许约跑过去将小女孩解救下来。
    小女孩浑身都是伤痕,鼻青脸肿的,大大圆圆的眼睛满是泪水,胆怯的缩在许约的怀里面,哭得非常厉害。
    没事了,没事了。许约低声安慰着。
    此时此刻,护士也赶来了。
    我就是去取了个药,怎么又开始了。护士怜悯的摸了摸女孩子的头,问道:年年,不是让你在那边的病房里面呆着吗?你一来,妈妈就要打你,不疼啊?
    许约小心翼翼的帮小女孩擦着眼泪,可是女孩的眼泪好似掉不完,一直哭一直哭。
    她哽咽着解释说:我怕妈妈走丢了。
    护士叹气:她不会走丢的,她会一直在这里。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那妈妈是不是不能带我去游乐园了?
    许约又抽出一张纸替女孩儿擦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许约问护士。
    护士头疼的解释:这个女人是前几天送过来的,疯癫暴躁,还带着小女孩儿,叫年年,我们找了许久也没联系上她的亲人,这两天在联系福利院,唉,这个女人再送过来之前就打孩子,可是这孩子也是不记仇,老实挂念她妈妈,隔三差五跑过来看她妈,来一次被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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