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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妃(3)

    而被报复的理由居然是:他跟北雪不打不相识,他对北雪有了好感,所以今晚要跟北雪睡一块儿!
    这北雪怎么能同意,天知道他又惴的什么坏心思。
    当然南阳和爷爷也不可能同意,因为他们俩,今天才在他们俩的眼皮子底下,刚刚干了一架。若要是再让她们俩睡在一起,那谁还会知道会发生什么。
    晚上,就因为爷爷和南阳,没让南冥跟北雪睡在一块儿,茅草屋就莫名其妙的大半夜起火了。
    小时候的相遇
    索性发现的早,及时扑灭后,也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也只不过是烧坏了一些不值钱的家当。
    北雪心有余悸的望着一旁只有八岁的南冥:终究还是自己太冲动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脾气最不好的那个,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小男孩才是那个真正最不好惹的!
    如若,这场火没有被及时发现,扑救
    北雪简直不敢再往后想下去了。
    但是多年以后,她刻在骨子里的那股冲动,还是没有改掉。
    所以才会一股脑的把自己的一颗心白白的掏出去。
    或许是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北雪妈妈听了南阳的那番话语,在那个漏着风雪的狭小草房里,经过彻夜的辗转难眠,终于想通了,又或者是因为她对于自己的那些曾经的,一切前尘往事都终于释怀了。
    所以,第二天,当北雪她们从南山上掏了蜂蜜下来,正坐在门前的小溪边的大石头上吃时,远远的便看见,夜幕降临,一个身材瘦小,打扮朴素,面黄肌瘦的女人,跟着一个有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打着手电筒,照着满天的星星,摸黑走进了乱花谷,焦急的摇着南阳家圈场里的篱笆门。
    篱笆门被打开了,南阳爷爷披着个军用大衣走了出来,她们在篱笆门前寒暄了好久。南阳爷爷这才,指向了小溪边的那一块大石头。
    女人在看到北雪的那一刻,便朝着她们飞奔了过去。
    北雪见状,内心瞬间百感交集,她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高兴地向前跑了几步,又猛停下来,望了望在身后默默看着她的南阳哥哥。
    最后在南阳爷爷和舅舅的招手和呼喊下,不急不慢的走了过去。
    女人几个大步飞过去,一把抱住北雪,双手轻轻捶她背,连声责怪: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就这么忍心丢下你的妈妈不要了呢?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
    妈妈知道错了,跟着妈妈回去好不好?原谅妈妈好不好?
    北雪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没有言语,只是侧过头去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南阳。
    南阳轻轻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应该原谅妈妈。
    北雪这才默不作声的跟着妈妈走了。
    一路上,女人不停的抹着眼泪,用粗糙似树皮的手指,磨蹭着北雪那被冻的通红的脸颊,说着很多感性的话: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吃妈妈曾经吃过的苦,妈妈再也不会让你爱上不该爱,有缘无分的人,妈妈会好好的教你长大,做个端庄优雅的女孩子,给你找个最好的婆家,过最好的日子。但是希望你不要怪你的舅舅那样对你,都是妈妈的错,你要怪就怪妈妈。
    我怎么会怪你呢?这是我的命。
    听完小小北雪的话,女人的眼泪再次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要是那一天,那一年,她没有喜欢上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
    北雪走后,那一天,平生最爱干坏事,最爱捉弄人的南冥,却悄悄的躲在茅草屋后哭了很久。
    被南阳发现后,任他怎么哄都哄不好。
    哥,其实那把火不是我放的,你相信我。南冥呜咽道。
    哥信你。
    南阳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我挺喜欢北雪的。
    南冥说着,便缩着身子进入了南阳的怀中,呜咽着继续道:如果长大后,还能再遇见北雪,我一定要娶她当我的媳妇儿。
    哈?南阳呆呆的眨了眨眼,一瞬间忍俊不禁:这年头的小孩,真是越来越生猛了,这么小,连未来的媳妇都已经挑好了。
    可南冥接下来的话,让南阳更加的膛目结舌:哥,到时候你可不能跟我抢媳妇儿。
    南阳瞅了一眼怀里的南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哥不跟你抢。
    哥,我认真的。
    南冥呜咽着伸出小小的手指头。
    南阳的手指勾上了南冥小小的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话不算数谁就是小狗。
    嗯。
    兄弟俩点点头,南冥破涕为笑,偷偷摩挲着一直被他藏在衣袖里的那只千纸鹤,对即将奔赴的未来无限憧憬。
    拉勾结束后,南冥趁爷爷和哥哥不注意,搬来一个小凳子,踩在上面,把那只一直被他紧紧藏在衣袖里的千纸鹤挂了起来。
    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双手一直撑着下巴,眼睛静静的盯着那只白色的千纸鹤,就那样呆呆的望了一整天
    可他们谁都不曾想到的是,多年以后,终究还是哥哥违了诺,将当时虽然表面看起来黑暗,但内心还是尚存一丝光明的南冥,彻底推向了黑暗的深渊,将他彻底的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南阳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作为最疼爱南冥的哥哥,有一天在父亲抛弃他们母子三人,在他们三个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会违了诺。
    他也会为了那个女孩子,孤勇战斗到无能为力。
    不惜做个被万人唾骂,遗臭万年的陈世美
    那是南阳南冥少年时期最后一次见到北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听说那个女孩随着母亲去了离桃花村很远的,一个名叫南县的地方。
    直到很多年后,她再一次回故乡,他们再一次重逢,那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矣。
    久别重逢
    八年后,北雪已经十六岁了,她随着母亲回到了乡下,剪掉了招牌式的两只小辫子,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身穿一身玫红色的连衣裙,时常跟着自己那个睁着如小鹿一般大大的眼睛,身穿一身碎花布做的连衣裙,既温柔又优雅的姐姐,在自己家泥巴做的院子里来回渡步。
    她们时常透过自己家那木板做的大门的门缝,望着外面那个让她们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盛夏的柏油马路上,不时的有漂亮的车子,滑过美丽的弧度,消失在路的尽头。
    马路两边绿树成荫,又高又多的涂着干净墙漆的,红砖做成的房子,似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漂亮,一点儿也不同于,北雪刚离开桃花村时的,那些灰黄色的泥巴房子,跟那些路过的拖拉机。
    北雪不由的微微抿起嘴唇,更渴望外面的疫情早点过去,她们能够早点走出去。
    耀眼的太阳,晒得她微微有点恍惚,没过多久,北雪便看到几只在马路边上,走走停停的大公鸡,正在阳光下刨虫吃
    她又不由的想起了,当初把她堵在死胡同里的那只大公鸡跟鹅,还有那个在雪地里救她的大哥哥。
    往事瞬间历历在目:皑皑的雪地里,一个死胡同里,前面是公鸡后面是鹅,一个大哥哥跟北雪说:别怕,有我在呢!
    突然,北雪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她虎目一瞪,蹿起身来:谁砸我?
    不是我。
    名叫北莹的女孩连忙怯怯的摆摆手。
    透过女孩无辜的脸庞,回过头的那一瞬,北雪看到泥巴院子朝西的方向,那棵开满啤特果花的树上,扑棱棱的飞出好多鸟雀,鸟雀的下方,啤特果树雪白的花,随着微风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
    一个空荡的秋千在风里来回摇晃着。
    北雪突然的喜上眉梢,跑过去抱着那棵树使劲摇,摇落了一地的白色小花,在花雨中上蹿下跳的,活像一个活蹦乱跳的小顽猴,脑袋好像瞬间没有那么疼了。
    妹妹,别摇了,再摇我们就没果子吃了。
    一向胆怯,为人处世都小心翼翼的北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那姐姐,我们去荡秋千。
    北雪说着便嬉皮笑脸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女孩也小心翼翼的应着:好,我推你。
    姐妹俩正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玩的正欢时,不远处的一座小洋楼上,一个戴着黑框边眼镜的男孩,一手拿着一把松木做的弹弓,一手拿着一个望远镜了无生趣道:没打中。
    要是北雪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恶作剧失败,男孩正在陷入沉思中时,旁边爬在他旁边栏杆上的男孩子,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
    他依旧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突然的回过头来,眼神慢慢聚焦,轻轻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的抱住了旁边拿弹弓的男孩子:南冥别怕,哪怕爸爸不要我们了,但哥哥会保护你,一直一直的都保护你,保护好妈妈。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听到这里,许是伪装了太久,又许是真的绷不住了,终于崩溃的,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的扑进了旁边男孩的怀抱里,大声哭了起来。
    男孩抱着他,顺着远处树上白色的花,看到了树下两张,似明媚阳光般灿烂好看的笑脸,突然的心里无比心酸难过:他仿佛看到了从前,在大雪天走失在大街上的那个小女孩,又仿佛在如今的自己身上,深深品味到了曾经那个小女孩的孤单,落寞。
    男孩正想的入神之即,早就玩累了,在茅草前的台阶上坐了许久,还不见下地干活的父母回来的北雪跟姐姐,突然的望着院里的那一堵年久失修,快要坍塌的黄泥巴墙,开始奇思妙想。
    姐姐,你说,墙那边会是什么?
    北雪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天上扑棱棱飞过的鸽子,无限憧憬道。
    能有什么?二奶奶家呗。
    北莹不以为然道。
    那二奶奶家那边呢?
    姐妹俩说着,便不由的起身,不约而同的拨开了围绕在黄泥巴墙周围的牵牛花。轻轻的拿着小铲子在黄泥巴墙上挖出了一个小洞。
    这可使不得。
    当洞挖到一半时,却被胆子很小,做事向来很小心谨慎的北莹堵了回去:妈妈回来会骂的。
    这有什么?凭我在南县跟爸妈混了那么久的经验,你还不信我吗?
    北雪使出浑身坑蒙拐骗的技术:姐姐,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这
    说着便又轻轻挪开北莹的手,继续挖了下去。
    姐姐,你就信我这一次吧。我总感觉后面一定有什么更特别的风景。
    当洞挖的圆圆的,足够一个拳头大的时候,姐妹俩便都好奇的向外望了过去。
    久别重逢
    橘黄色的夕阳下,一座精致的挂满玫红色刺梅花的小洋楼上,高高的楼层上,一个身着蓝色外套的俊美的男孩子,正抱着另一个比他矮小的,身着卡其色外套的男孩子,若有所思。
    那男孩好像看到了她们,他眼睛也正直直的望着这里。
    北雪姐妹俩,心咯噔一响,突然做了贼似的,心脏怦怦乱跳,紧张的赶紧用黄泥巴将墙窟窿堵上了。
    然后无力的滑坐在了墙边,捂住了怦怦乱跳的心口。
    姐姐你说,他刚刚看到我们了吗?
    不知道,但愿我们今天做的事妈妈不会知道。
    北莹若有所思道。
    那个男孩好帅气,乍一看,还有几分南阳哥哥的神气。
    北雪说着便慢慢的走到一边,陷入了沉思。
    南阳哥哥是谁?
    北莹边问边悄悄的走到北雪一旁坐了下来,又望了望远处的小洋楼,若有所思道。
    但是他又跟记忆中的南阳哥哥不一样,南阳哥哥眼里全是光,没有一星半点的戾气。而那个男孩给人的感觉,乍一看很温暖,但仔细一看,眼里却全是冰冷跟恨。
    北雪好像是在回答北莹,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伴随着电闪雷鸣,天空突然的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
    雨水顺着茅草屋上的窗玻璃,冲刷而下。
    北雪裹着被子,缩在由昏暗灯光照着的,温暖小屋子里的床上,静静的,满怀期待的,望着窗外发着呆。
    说实在的,自从从南县回到老家之后,她还连一次大门都没出过呢。
    一是因为她还没有上好户口,二是因为在老家,在桃花这个地方,一般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都不是已经订了亲就是出嫁了,孩子都一大堆了。
    而她北雪,本身就天性冷淡,外热内冷,所以就更不屑于,去跟那些本来也就不熟的邻居们,一个个的打招呼,她也怕她一出门,那些死八婆媒婆们,就望着名声,眼巴巴的就跑来上门提亲来了。
    而小小年纪的她,还未来得及弄懂爱情是什么,还未来得及弄清楚青春是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出去,开始一段苦不堪言的生活。
    所以,自从从南阳回来后,她就一直乖乖待在家里,从未出过一次家门,所以,街坊邻居,也从没有一个人知道,北家有女初长成。
    终于,北雪望着院里的那棵啤特果树,在雨幕中剧烈的摇晃着
    然后雨渐渐的越下越小了,天也渐渐的越来越黑了。
    北雪想着,机会终于来了。
    想必这大雨天的,应该没有一个人会在黑不溜秋的大门外瞎溜达,这下,她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走出去,好好的透透气了。
    北雪这么想着,便立即翻身下床,随便梳洗了一下,多添了几件厚衣裳,按耐住了心里的激动,终于挨到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才悄悄的摸黑,偷偷的从门缝里探头探脑,左顾右盼。
    确定外面十分安全后,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有点冷,夹杂着空气中残留的一点湿润跟芬芳的泥土的香味。
    北雪探了探头,确保村头到村尾都空无一人后,便在还在滴着水滴的昏黄的路灯下,因得到久违的自由,而兴奋的转着圈圈,一连转了好几个。
    划出了一个个美丽的弧度后,蓦然回首的那一刻,才发现一个男孩子,脊背笔直的隐匿在黑暗中,漂亮的过份的俊颜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就好像多年前雪地里的那张笑脸,好像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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