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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有竹(6)

    顾大娘子平嫁去了颜知州家的嫡幼子,颜家也是寒门出身,只颜夫人出身商贾家,颜知州一路用颜夫人的嫁妆打点到了知州,再往上进却是难上加难了,颜知州便歇心不再向上爬,将全部心力放在自家儿子身上。
    颜家嫡幼子自小聪明伶俐,很受长辈的宠爱,读书也好,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因为这样,颜家才敢求取顾家的嫡长女。
    颜顾两家结了亲,成婚后,颜家嫡幼子不负众望的考上了举人。
    这原本是好事,偏偏颜家有位不省心的长辈,总喜欢压着媳妇拉拔娘家,还喜欢把娘家的女孩子送到孙子的床上颜小公子中了举后,家里宴请宾客,那个老太太就趁着小孙儿喝醉酒,把娘家的一个侄孙女送到了小孙子的床上,幸亏顾大`娘子不放心夫婿,这才没让老太太的计划得逞。颜老太太给小孙子纳二房的计划没行通,就开始胡搅蛮缠,闹的顾大娘子苦恼不堪。
    这个事,颜大人不好管,顾家这边也不好管,只能盼着顾女婿早些春试,若是考中进士,家里也好使力谋个外放,离了颜家老太太,小两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黑甜一觉,玲珑醒来之后洗了一把脸,和来找她的四娘子五娘子一起去中院看祖母,然后,其他的姐妹们也相继着过来了。
    顾祖母那里也换了衣服,细绸的外衫看着凉爽不少,内里还穿着玲珑姐妹们给缝的细棉,洗了多次,细棉汗衫揉的柔软服帖,顾祖母就喜欢穿这样的汗衫,丫头劝了许久都没让她换上新汗衫。
    她和大儿家的几个孩子都不熟,唯二熟的两个大孙子大孙女,一个游学去了,一个嫁了人,接下来的这十几个孙子孙女都是顾大伯离家后出生的,只在信件中听过名字,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习惯了小儿家温温婉婉的三个孙女儿,看见似小锦雀般扑楞楞飞闯进来的一溜不熟悉的孙女们,顾祖母总觉得眼不够看,听她们一句一句说着,却没法儿把人和排行对上。
    二孙女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慢条斯理,脸上一直带着笑,一举一动都像画儿似的,看她这举止,大儿媳定在她身上没少花心思。
    三孙女今年才十二岁,那个头比十四岁的茹婳还高些,说话也伶伶俐俐脆生生,看着可活泛。这个活泛和玲珑之前的情况还不一样,这孩子眼珠子转的活,心眼儿不少,但心思又浅薄,一眼就能看透。
    四孙女不是大儿媳生的,模样长的好,性子也活泛,眉眼间还带了几分娇纵,不过规矩还过的去。
    五孙女也不是大儿媳生的,细长脸儿长了一对细长眼儿,身子也瘦,小小年纪就有了袅娜之态,估计是从她亲娘那里学来的。
    六孙女七孙女是一对双胎,也不是大儿媳生的,年龄小,年量也小,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就露出一口小糯米牙,可人极了。
    八孙女年龄更小,只会傻呵呵的跟着姐姐们跑,长的挺像家里的茹婉。
    再看玲珑,这孩子和在家时一样,站在堂姐妹中间,笑的安然。
    顾祖母总是担心玲珑的,玲珑小时可没让人省过心,蓦蓦然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怕她又犯了轴性子。
    见她如家里时一样,顾祖母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孙女们打打闹闹的玩儿。
    这和家里的规矩不一样,几个女孩儿也太活泼了些,和茹婳三个完全不一样。顾祖母又想到大儿媳的高门第,许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们的教养真的不一般吧,她原以为女孩儿都该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很显然,这几个孙女都不是太安静本分的孩子。
    晚饭好了,邹氏让人把饭桌摆在中院,老太爷老太太头一天刚来,是该在院里摆一桌团圆饭的。
    下午正好消了暑气,就在院里的梨花树下摆了三桌,连同顾伯父的妾室们一道儿,挤了一院子人。
    玲珑数了数,堂兄弟在位六个,大堂兄中秀才后游学去了,余下的堂兄弟们还在书院读书。这几个男孩子一来,先给祖父母问了安,然后三三两两分开的说话,年岁小的那三个还扎进了姐妹堆,围着玲珑问远在徽南的那四个堂兄弟的情况。
    顾家是寒门出身,背后也没有可依靠的有力宗族,只兄弟两个互为倚靠,所以在成婚后,两兄弟不约而同的决定多生些孩子,让下一代的孩子们不必四下无依。然后,两兄弟膝下的孩子就多的能串成串了。
    顾父还算中正平和,顾大伯就比较有野心了,否则不可能以一介寒门出身挤身与五品实权了。当今时下的读书人与为官者,为公下天者少,为家族兴盛者多,许多人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为君分忧恪守尽责,但实际上都是从家国天下来排名的,家族永远在君国之前,天下事还在最后面。
    玲珑猜,顾伯父一生的心愿或许只是为了改换门庭,从他们兄弟起,二代多,三代众,总有一天,世人说起腐书网的时候,也会将顾家算进去。
    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所以低嫁了的大伯母才许他纳二三四五个妾,生下一连串的孩子,也只有这个原因,大伯母才愿意尽心教养那些庶子庶女,因为,家族传承是大事。
    但,人多,事非自然也就随之而来了。
    顾大伯的妾室可没顾父的妾室那么老实,邹氏性子又强硬,可想而知,这一大家子的日子也不如面上这么太平。
    兄弟间的感情也不如徽南那几个和睦,饭后话间就带了出来。
    四娘子的胞兄比三娘子的胞兄更聪明些,学业上也比嫡次兄更出众,顾大伯在一众人面前考较儿子们的功课时,因庶三子答的出彩,不免多夸了几句。
    四娘子听过后小脸高高扬起,显的很是光荣娇傲,三娘子看不惯四娘子的得瑟样儿,在桌子底下悄悄踩了四娘子一脚。
    四娘子也不甘示弱,立刻就踩了回来
    最后,玲珑无语的木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鞋上的几个脚印子,缓缓缓缓的退出两人中间,走到顾祖母身边坐下。
    顾祖母看着两个瞪成斗鸡眼的孙女,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装着没看见,转头和大儿媳说话去了。
    二娘子走过去一手一个扯开,低声训道:长辈面前闹成这样像什么话?都给我坐好。
    三娘子四娘子不甚愿意的各自转过头不说话。
    邹氏对此视若无睹,只专心和婆婆说话,没多久,就摸清了顾父一家人的性格,又引着婆婆说玲珑的事,她得先探探这孩子性子如何。
    顾祖母哪能不知道大儿媳的意图,但这会儿,下面还坐着小姐儿几个,身边还有一个玲珑,这话现在不能说,起码得左右没人了,婆媳两个才好商量关于玲珑的事情。
    那边顾祖父也不赞成儿子的以庶压嫡,这么做以后,内宅会不安稳的,如果再遇个不晓事的妾室,借着儿子和正室打擂台,那,即便顾家的子孙们有出息,乱家的根源也就埋下了。
    但顾大伯却觉得,顾家需出一个能立的住的人,不管这人是嫡是庶,是嫡出当然千好万好,是庶出也没法子,只能接受,都是为了家族之计,已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因为嫡出资质泛泛,就非得压着庶子出不了头,然后让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再无兴起之势,那样才是真正的败家之祸。
    至于妾室,由邹氏处理,如果她连一个妾室都弹压不住,那她这主母之位也坐到头了。
    邹氏也没让他失望过,后宅中没折过孩子,女儿们也教养的很好,这就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再替孙辈们殚精竭虑了。
    一个家族的兴起之路,必会有人为之牺牲,生为顾家子,如果被兄弟们当了垫脚石,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不能怨天尤人。
    顾祖父叹气,所以他那时选择同小儿子住,他与大儿子是真正的道不同。但此时,他已不能再说什么了,他才学有限,能力有限,于官场上帮扶不了任何事,那就别扯他们的后腿。
    最后不得不提醒一句:玲珑的婚事,你要多费心,你侄儿们的资质也平常,若有姻亲帮扶,日后的路也不至走的太过艰难。
    意思就是,对方至少得是个官家,还得是有些实权的官家。
    顾大伯知道这只是父亲的意愿,二弟信里的意思,给玲珑找户规矩没那么大且性情宽厚的人家。不过父亲的话也要考虑,于是点头:这需得看侄女的性子如何你那三孙女,我和她母亲唯愿找一户殷实敦厚的人家。
    顾祖父向那边看了一眼,三娘子正和四娘子俩个斗气。
    他只哼了一声:稚气未脱。
    这确是不满意的话语了,十二岁的女孩儿还没学会贞顺柔和,定是大儿媳没狠下心教养,由着性子长成这样了。若将她嫁入有规矩些的人家,必是要吃一番大苦头的,心思浅成这般,估计也是担不起主妇之责的,也只能低嫁了。
    顾祖父其实看不中大儿家的孙女们,七八个女孩儿,只有二孙女能看,剩下的全部规矩松散的不像话。
    顾伯父有意炫耀自家女儿,便对父亲说:您看您那二孙女如何?
    如何?不如何。事事求周全,事事求不得周全,这种心性,怕是要早早熬干了心血。
    但这话不能说,他只能说:看的出来,你媳妇在她身上用了心。再多一个字都不肯说了,孩子是大儿家的,如何教养也是儿媳的事,相比孙女,他更看中孙儿们的资质。
    毕竟,家族若要中兴,还得看男儿的本事。
    第7章 冀中锁事 中庸之道
    顾大伯家的女孩子都不难相处,日子更是比徽南好过些,大抵是因为顾大伯家的宅子更大,能看到稍广阔一些的天空吧。
    冀中干热,初来之时,祖孙三人很不适应了一阵子,不过解暑凉汤多喝了几次,也就差不多适应了。
    另一部分不适应就是吃食上的差异,南方吃米,北方吃面,冀中饮食多烩炖之法,味道也重,吃过饭总要喝许多许多水,才能中和掉饭食中的重口味。
    饮食不顺口,顾祖父就越发想念玲珑路途中炒的蘑菇酱,多次提及,还写信给小儿子诉说这些日常小苦恼。
    顾伯父得知后,且是哭笑不得,但冀中雨少,城里又不生蘑菇,只能唤人往远远的山里去,看那里的河畔湿地有没有长着蘑菇。
    那人带了一筐蘑菇回来,都是湿地常生的平伞菇,别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就没敢采回来,只带一种确认没毒的回来。
    厨下也不知道玲珑的蘑菇酱是怎么个炒法,托了黄绢来问,玲珑说了一遍,厨下炒出来后却像是蘑菇卤子。
    顾祖父也不挑,拌了面吃了两碗,还说这个酱也别有一番风味,此后再不说蘑菇酱的事了。大约是不想再因他一两句无心话而惹的大儿兴师动众吧。
    其实顾祖母比他更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府里人都称她为老太太,伺候的也妥贴,就是不让她动针线,家里又没人陪她说话,一天天的,总感觉浑身不得劲儿。
    在徽南时,顾父的妾室老实淳良,老太太喜欢照顾她们几分,一家子女眷们常坐在一起做针线说话。但在冀中,邹氏不许家里的妾室去找扰老太太,一府的女人都是伶俐人,走不通邹氏的路子就想走老太太的路子,邹氏干脆把这条路也掐死。
    府上四娘子的亲娘季氏就不是省心人,她生的儿子有出息,顾大伯便待她多宽容三分,有了这三分宽容,季氏做起事来便比别的妾室没规矩的多,胆子也大,连带着四娘子的派头比三娘子还大。
    邹氏养儿女,只捡自己生的尽心,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顶多让她们衣食无忧,论教养,那谈不上用心,不过偶尔说教几句,庶女们记住记不住,那就是女孩子们有没有那份慧心了。
    大娘子未出阁前,底下一溜妹妹们都是由大娘子教导的,大娘子出阁后,二娘子又担起了长姐的责任,继续教导妹妹们,只是三娘子四娘子不太服她这姐姐的管教,她真正能教的也只剩五六七八四个年龄更小些的妹妹了。
    二娘子是个细致人,教养妹妹们也往细致上教,但人的性子分几等,有些人她偏就学不来细致周到,比如性子有些莽的六娘子。
    一家子姐妹,也就五娘子的性子偏柔和,行事有三分二娘子的影子,可惜年岁小,也只学了个皮毛。
    玲珑猜,老太太有多满意玲珑姐妹三个,就有多着急这七个孙女。来了这儿,她又不能拘着几个孙子捡豆子磨性,再说,她上了年岁,也分不出精力来教养这几个孙女了,索性一句话都不说,只乐呵呵和一众孙女打趣说话。
    孩子都是好孩子,花一般的鲜嫩模样,就是短缺处太明显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性子都定了,再改可不容易,日后出了阁,留给婆家人教吧。人教人总教不会,那就只能让事来教人了。
    然后老太太就觉着邹氏心冷,她但凡对女孩儿们上点儿心,这些孩子就不会养成这样。老天爷,十几岁的孩子了,横针不动竖线不拿的,以后要去了别人家里,可怎么活?针线活儿不会,厨上的手艺也全不精通,一天天的只顾着斗嘴打闹,抹脂涂粉染指甲老太太愁的睡不安稳。
    老太爷倒安稳,他只管看顾几个孙子的功课,对于孙女们的性子如何,多少有些不在意。
    老太太说的多了,老太爷不忍老妻太过担心,便说:要是实在担心,你就把她们拘过来做针线,能磨一点算一点,只怕,她们不愿意过来。
    大儿家的孙女娇矜之气甚重,恐怕要让老妻失望了。
    见老太太还是放心不下,只得叹气劝慰: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管了,要是实在闲不住,给我缝两条亵裤吧。自己身上多了个不大好的毛病,说来又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多穿两层亵裤,免得在儿孙面前失了体面。
    老太太更担心了。
    是路上受了寒?
    约摸是。
    叫大儿请大夫来诊诊吧。
    再说吧,许是几日就好了。
    过几日还没好,老太爷执意不请大夫,老太太只能尽量多给他缝几条亵裤,好在大夏天的,换的勤些也没人说什么。
    中院的凤仙花开了,四娘子五娘子找玲珑,要染指甲,去她屋里找她,人没在,想着定是在中院,姐妹们结伴来中院了。
    玲珑果然在中院,老太太缝亵裤能瞒住这一家子人,却瞒不住玲珑,再看看墙角晾的裤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这事,她还要装做不知道,心知老太爷不请大夫定是怕伤了自尊,尤其是这么不好说出口的病症,惯来将体面看的比天大的老太爷,决计是不会把病症告诉儿孙的。
    大概是路上落下的病根儿。
    她也没有好办法,就只能叮嘱老太太,晚上一定要用热水给老爷子烫烫脚,水宽裕些,能泡到小腿处更好。以前听说车前子茎煮水饮,能治这样的病,但实际上得法不得法,她也不知道,还是该让大夫来诊过再开对症的药来。
    但老爷子倔,让他主动开口请医问药那是不可能的,这事还得落在顾大伯身上。
    四娘子五娘子来了之后,三娘子也追着过来了,听说要染指甲,让自己的丫头紫缎把小臼取来,四娘子的丫头蓝绸去后院的厨房取了一小包木炭一块明矾,一小瓶米醋。东西一取来,就按着比分量分开,并着五娘子掐回来的凤仙花一同放入小臼,笑嘻嘻的轮番捣着玩儿。
    捣出的花泥,黑中带紫,颜色不怎么好看,几人犹豫的看着玲珑,这颜色可不像是正经的指甲泥能有的颜色。
    玲珑不慌不忙往里滴了几滴米醋,又捣了几下,这才把花泥取出来,果然已变成嫣红色了。
    这确是奇怪,一众小娘子围起来看变了色了花泥,各自伸出指甲,让自己的丫环用树叶裹上花泥,给自己的指甲包起来,用细绳儿缠住。
    打发走了几个小娘子,玲珑又坐着陪老太太说了一会儿,也捧着包裹的奇奇怪怪的手回去。
    下午的饭是分开吃的,男人们在前院儿,女人们在后院儿,后院儿又分了几拔,几个小娘子跟着她们的亲娘在一块儿吃,四娘子不算小,也是跟她亲娘一起吃的,邹氏一个人在屋里吃,玲珑和二娘子三娘子去中院和老太太一块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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