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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以南(19)

    天知道当时陈笑师姐给温廖递信息,说大家想为她的收徒大典出谋划策,能不能来移星峰找她商量的时候,她有多惊讶。
    偏偏她在看传讯符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殷别突然在背后说,是你的朋友么?
    陈笑递来的传讯符并未加密,淡金色的字体漂浮在空中,以殷别的目力,只需一眼,他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温廖手都吓得抖了三抖。
    她连忙解释,他们就爱为人操心,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不料殷别极轻地笑了一声,多结识朋友也好,移星峰是太冷清了些,便让他们来吧。
    温廖:?
    她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一身白衣的殷别便负手飘飘然离开了。
    温廖盯着那道清瘦的身影,陷入了五味杂陈之中。
    于是场面逐渐失控。
    第一天只有孟子扬、陈笑等几个与温廖比较熟悉的弟子来了移星峰。
    第二天,第三天
    温廖面无表情看着挤在束规阁的这二十几个人,善意提醒某两个正在偷吃桌案上糕点的人,蓝师兄,丁师姐,我师尊一个人只做了一块,你们再多吃其他人就要没有了。
    温廖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对他们两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惊崖剑君算好人头一人一块的!你们不许多吃!!
    蓝师兄讪讪一笑,这不是有二十八枚嘛
    了知师妹有三块!
    喏,那块被你啃了一口的就是了知师妹的专属,没看见上面点了赤鸢花汁呢?
    蓝师兄:
    虽说他们托了知的福,不仅来到了移星峰做客,还吃上了惊崖剑君亲手做的糕点
    这说起来都可以吹好几年牛。
    但是惊崖剑君总是要在众人面前暗戳戳偏宠自己徒弟这一点
    实在是有违剑君他高冷谪仙的人设啊!
    蓝师兄举着自己手里被啃了一口的雪白糕点,弱弱对温廖说,了知
    温廖看着面前眼眶含泪的蓝师兄,吃吧。
    那个,丁师姐也托起手中的那块雪白糕点,我能
    不行!!
    放下它!
    一众弟子扑涌而上,同仇敌忾。
    温廖:
    第27章 死生 他曾向死而生
    束规阁里一片吵嚷。
    阁中热闹, 阁外清冷,殷别立在一片梨花飞舞之中,静静听着一门之隔的热闹。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他终日里刻苦练剑, 披星戴月, 总是最后一个离开练剑场的。
    他还记得,那日是凡人界的除夕夜。
    只是修真界岁月漫长,修士们是不过除夕的。
    月影西移, 灯火阑珊之际,他照常踏着浓重夜色回到断月崖。
    揽星阁彻夜通明,是这断月崖最明亮的地方。
    他遥遥看了那灯火通明的地方一眼, 拖着一身伤痕累累打算回到住处。
    他的洞府一片清冷寂静, 灯都未点一盏。
    指尖刚刚搭上门锁, 却听见高处传来的笑声, 若有若无,倒像是一只勾人的妖精。
    他知道自己一直为师尊所不喜,他比不上黎璃会撒娇粘人, 亦不似时归雨一身病弱, 惹人怜爱。
    他被她撞破过最不堪最狼狈的模样,试问那样一个奴颜婢膝, 为达目的可以折损所有尊严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所喜欢呢?
    除了一身根骨, 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入她的眼。
    他很清楚。
    于是他拼尽了全力,以惊人的修炼速度不断变强。
    他想, 只有他强大到足以与她比肩的那一日, 他才不用总是卑微地仰望她。
    乞求她对自己多投来那么一眼。
    脑海中思绪万千,他猛然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揽星阁下。
    揽星阁四角挂着缠风铃,在夜风的吹拂之下伶仃作响, 与阁内传来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他听到黎璃软软地问,师尊,大师兄今天也不过来吗?
    那道娇媚而懒洋洋的声音说,你大师兄他还在练剑。
    黎璃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难过,委屈巴巴说:大师兄他总是那么勤奋,就我那么懒
    她似乎笑了一声,咱们阿璃做个快快乐乐长大的小姑娘就好。
    另一道略微带着些哑意的少年音响起,那我呢?
    那道声音终于畅快地笑了起来,你呀,身体那么差,该好好养着才是。
    黎璃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师兄你个病秧子还不快些好起来,免得师尊操心!
    喏,那就快点把这碗灵鹫汤喝完。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哄劝的意味。
    我不想好吧。少年无奈地轻叹一声。
    二师兄笨笨笨!
    屋内三人的剪影映在窗案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是断月崖的夜风太冷了,吹得他手脚都冰凉。
    他站在寒风中,也不知看了那三个剪影多久,才转身离去。
    那一晚,他御着飞剑绕着清遥宗的群山不知飞了多少圈,直到最后力竭,从上面狼狈地跌落下来。
    山中无灯火,只剩漆黑的长夜将他包裹、吞噬。
    他在那座无人的深山中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他生平第一次逃掉了晨练。
    然而直到暮色四合,也并没有人发现他没去练剑场。
    他盯着手下的剑,突然生出了无边的厌倦感。
    他执剑为何?拼命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诸多恶念在一瞬间翻涌而来,搅得他识海动荡,心神不稳。
    气血翻涌,他将手中长剑生生折断,鲜血淋漓从手心滴落那一刻,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那一日,清遥宗空前绝后的剑道天才,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心魔。
    是一身红衣的女子赤足娇笑,亦是她漫不经心投来一眼时眸底暗藏的关切;
    是她身上微甜的琼浆花香,也是她手背微凉抚上额头时的舒适
    原来他如同傀儡一般日夜修炼,只是为了那一眼眷顾。
    他的心魔竟是自己的师尊。
    心魔藏得太深,以至于突然出现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它蛊惑他放下剑道,追逐自己心中的欲望,它教他欺师灭祖,枉顾人伦
    无人知道,那个尚且青涩的少年在那漫长的几日里,是如何发狂了一般想要斩杀凝结在面前的心魔,又是如何屡屡不忍下手。
    他修道十余年,剑道坦途就铺陈在他脚下,只要他顺着走下去,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再没有比练剑更简单的事情了。
    在过去的十余年,他一直是这么想。
    然而就在这么几日里,他第一次动摇了道心。
    一个弟子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入魔的迹象。
    偌大片绵竹林被人劈砍得七零八落,一片惨状,他便抱着无归跌坐在竹林中间。
    那个弟子战战兢兢靠近他,神色却难掩焦灼,殷师兄,魔渊封印破裂,大批魔兽冲出了魔渊!各大宗门长老已经率先出战,只是魔潮汹涌,前方战事吃力,我奉命来寻找师兄一同前去封魔
    眼前心魔的残影依然没有彻底消失,他抬起一双血红的眼,你说什么?
    那弟子焦灼地又将话再重复了一遍。
    他发狂了一般扯住他的袖子,她呢?沉烟真君呢
    那弟子只能摇头,真君领下镇魔珏,已经出发几个时辰了,前方惨烈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镇魔珏是当年大能留在各个宗门的封印灵石,若魔渊再度破裂,每个宗门都必须派出一定的人前去封魔。
    这是修真界历来流传的规矩。
    可是那是魔渊!那是千百年前众位大能耗尽一身修为才封印住的魔渊!
    他依然记得那时道心不稳,已近入魔的他是如何跌跌撞撞踏上无归,又是如何逼自己最快速度赶到魔渊。
    当他赶到魔渊的时候,封印已经几近破裂,整个魔渊魔气冲天,修士与魔兽撕咬纠缠在一起。
    鲜血和残肢将整片大地都涂抹成不祥的黑红色。
    然而他却在一片血海中一眼看到了那抹独特的红。
    那是她的师尊。
    衣衫破烂,手执长剑,眼睛明媚得像是开在山峦的赤鸢。
    缠绕在眼前的心魔突然就消散了。
    人人说她心如蛇蝎,但他知道她的骨子里最是温柔赤忱。
    她怎么会是那个会蛊惑他放弃剑道、祸乱苍生的心魔呢?
    他压制住紊乱的气息,一剑斩杀她身后突然出现的魔兽,一遍又一遍地感叹,幸好他没有来晚。
    他挥舞着手中长剑,悄悄看向一旁与他并肩作战的师尊。
    她的左手被魔气灼得一片鲜血淋漓,脸颊也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那时的他想,他一定要强起来,强到有一日,可以挡在她身前,替她一剑荡平山河,一剑斩落日月。
    再不让她受任何一点伤。
    她飞舞的青丝轻轻从他的眼睫上拂过,哪怕喉头血腥味止不住上涌,他的唇角也依然扬起。
    然而,他却在下一刻,眼睁睁看着他发誓要保护的人手捧镇魔珏,义无反顾奔向了魔渊之中。
    被从魔渊中救出之后,他的意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模糊的。
    他迷迷糊糊听到黎璃哭着喊他大师兄,就连那个一向冷淡他的二师弟也哽咽着唤他的名字。
    他听人说他们是如何将浑身都被烧焦的他带回清遥宗,又是如何一点点剔除他被魔气污染的腐骨,用空了沉烟真君私库里的灵丹法宝,才吊住了他一条命。
    他记得有人感叹他们师徒情深,魔渊也敢跟着跳,沉烟真君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他听到很多人说了很多事,但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她神魂俱灭,牺牲在了封魔之夜。
    才刚稳固下来的道心,再度破灭。
    随后的日子,他像是被困在了一片无尽的黑海之中。
    他知道,他的肉身和神魂都已经濒死。
    若不是体内那块形状独特、散着淡淡金色的骨头,他早已追逐她而去。
    天生神骨。
    这是他来人世间走一遭听到过最大的笑话。
    幼时他卑贱如泥,也曾妄想过若是有来生,他能够投胎于一户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能吃饱喝足,最好看上去体面一些的人家该有多好。
    而如今才知,一切气运机缘皆为虚妄。
    哪怕他天生神骨,注定飞升为神,也不过可怜之至,就连追逐一个人而去都做不到。
    他的神识一度弥散。
    他听到有人在他旁边叹气,吊了那么久,他也难受准备料理后事吧。
    那两个他以为只有师弟师妹之名,却并无任何情分的人,忽然在那一刻悲恸大哭。
    他本是一个从不轻易后悔的人。
    那几日却接连后悔了很多次。
    后悔没再早一点遇见她,后悔没能对她表露心迹,也后悔没能多管教两位师弟师妹。
    神骨降世,便是上天要那人飞升为神的旨意。
    若被选中之人无福消受这份机缘,中途不幸身故,神骨便会在百年之后脱离他的身体,另择宿主。
    那时的他,在外人看来与已死之人无异。
    黎璃和时归雨将他葬在了断月崖高处,与那捧代表师尊的魔渊之土葬在了一起。
    无人知道,本该长眠于地下的他神识未消。
    他的坟茔位于高处,能听到吹过山峦的风又拂过树梢,折下几朵梨花,打落几颗琼浆果。
    能听到黎璃呜呜咽咽,眼泪打湿了泥土。
    能听到一道虚弱无力的脚步慢慢靠近他们,默默呆在此处许久又悄然离去。
    花开花谢,琼浆叶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片黑暗中挣扎多久,才能安心追逐她而去。
    直到那一日,两道仓促的脚步直逼他的坟茔处。
    他听到那个一贯温柔的小师妹撕心裂肺跪在师尊坟前,字字泣血,师尊,你当时拿的镇魔珏有问题,对不对?对不对!
    是姬眠趁机作乱,故意布阵,骗你们以身入魔渊,只为了他逆天炼魂得成鬼王!
    你当时跌入的地方正是阵眼!
    不是你想要临阵脱逃,也不是你不敌魔兽,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你贪生怕死,险些让计划失败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污蔑你看轻你,甚至还想将你的名字从天义碑上划去!
    是姬眠,这一切都是因为姬眠!!
    那一瞬,万籁俱寂。
    替她报仇。
    替她报仇!!
    一种从未有过的信念感猛然冲破土壤,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
    他的胸膛处突然传来一阵阵疼痛,随即霸道地席卷到全身每个角落。
    神骨像是被烈火灼烧,他听到自己身体中沉寂已久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他终于挣脱了那片黑海,得见天光。
    那时姬眠已经成为新任鬼王,行踪不定,他们只能阴魂不散,四处寻找姬眠,只为血刃仇人,替师尊报仇。
    而他们三人还是太过弱小,一次又一次遍体鳞伤,铩羽而归。
    姬眠不堪其扰,最后放出消息,清遥宗的沉烟真君并未成为他的炼魂材料,而是消散在了魔渊的魔熔浆之中。
    若他们有本事,便去魔渊找。
    只要他们收集齐了沉烟真君的魂体,他倒是也不介意动用禁术让她起死回生。
    姬眠叛出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任何一个正道修士都不会选择相信他的话。
    然而偏偏有三个人信了。
    他们在魔渊设下无数引魂幡,他更是以身入魔渊,硬生生凭借日渐增长的修为和体内的那块神骨熬过了魔气的灼烧。
    这一找,便是一百年。
    他记得那日他从魔渊出来,筋疲力尽之际下意识回到了断月崖。
    春花谢了几载,他再度推开自己洞府的门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
    木盒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他却一眼认出那是曾经放在她殿中的一只金丝楠木盒。
    他颤抖着将盒子打开,在里面看见了一枚小小的橘子灯。
    橘灯被施了法术,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灯芯位置的那支剪尾烛,却已经燃尽。
    盒子里还放着一张小小的红色纸条,字迹张牙舞爪。
    仿佛是她漫不经心写下的,却又字字用心。
    那张时隔几年才被人发现的纸条上写道:
    今日除夕,愿大道坦荡,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年年有今朝,岁岁生喜乐。
    尚且年少的他捏住那张薄薄的纸条,眼眶猩红,却并未落下半滴眼泪。
    这是她对他的期许。
    她希望他执君子剑,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然而他已生心魔。
    甚至还与最邪恶的鬼修为伍。
    再也执不了君子剑了。
    有人猛然拉开了门。
    待到看清面前一身白衣若雪,立在一片清寒之中的人时,他往后退了半步,两股战战,惊,惊崖剑君?
    那弟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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