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

四季奶糖-(41)

    那你什么打算?
    薛思静默不言,只是将他抱紧了些:你会知道的,很快。
    薛闻笛察觉到不对:师父,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趁早如实招来啊,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薛思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我要是说了,你会不会立刻把我踹下床?
    不会,我是那种脱了衣服不认账的人吗?薛闻笛也回抱住他,一手勾住他的发梢,绞着转圈玩,只听薛思慢慢地,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说道:其实,我出生在夜城。
    嗯,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原身是一条小鱼。薛闻笛没有放在心上。
    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成为锁春谷谷主吗?
    薛闻笛停下手里的动作,捞起自己一缕头发,将它们和薛思的头发编在一起,说着:好奇啊,你愿意说,我就听,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反正你已经是我师父,是我心爱之人啦,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都得和我在一起。
    薛思轻轻抚着他的背,肌肉线条分明,骨骼坚韧,是难得的修仙奇才。
    我母亲是临渊弟子。
    薛闻笛手上动作一顿。
    而我的父亲,是夜城之主,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魔君。
    薛闻笛预感到接下来,他会听到一个怎样的故事,主角是他最爱的师父。
    但薛思只是轻描淡写地和他说:我八岁那年,魔都发生了一场动乱,我逃了出来,投奔老谷主门下,成了他的弟子。
    为什么不投奔临渊?
    薛闻笛问道,但只听到一声喟叹:去了临渊,我就见不到你了。
    这话说得缱绻,可又像是在逃避真相,薛闻笛思量着,也许师父心底的伤疤还没完全好,就没再追问,笑着:还好还好,你当初做了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失去我,那损失大了去了。
    是啊。
    薛思莞尔。
    俩人忽然无言,只是拥抱着睡在被窝里,发丝交缠,如连理枝,此生不相离。
    你几个师弟,是不是被你忽悠走了?
    半晌,薛思又问,薛闻笛嗔怪着:怎么能说忽悠呢?我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才让他们去鬼道那边借织灵梭的,说起来三师弟还不情不愿,说四师弟太吵,会被鬼主轰出来。我听着不对,在平湖城的时候,那老爷子对咱们也挺客气的,至少他们去,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你就不怕性命之忧吗?
    不是你说,让我来找你的吗?
    我的意思是让你养好伤再来。
    我现在不是在养伤吗?薛闻笛和他掰扯起道理来,甚至咬他脖子,还在你怀里,我觉得我的伤好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薛思无奈,薛闻笛又道:还好我来得早,不然你得被占多少便宜,快点来感谢我。
    想怎么谢呢?
    起码得多亲我一会儿。
    薛闻笛稍微侧开些,与他额头相抵,眼睫只要微微垂下,就能扫到他的眉。
    快点。
    薛闻笛阖眼,低声催促着。
    连卅在屋外头,看着像站岗,实际上听了一宿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手肘捅了下一边宴时斋的腰:喂,我说,这酒肆的床板是不是松动了?
    是吧,大概吧,可能吧。对方烧了不知道几桶热水,很是疲惫,他不想再教育这个小伙子了,有点累。
    哦。
    连卅瞧着鱼肚白的天际,趁人不注意,从袖中飞出一只黑蝉。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的过去会有一条单独的回忆线,以及,我想调整一下更新时间,凌晨一二点这个时间有点阴间了,以后争取十一点更!好困好困哦
    第55章 鬼道
    黑色蝉翼飞过一碧如洗的天空, 日照之下,曹若愚正躺在板车上, 把玩着一面小镜子。傅及坐在他旁边,另一侧坐着施未和李闲,张何在前头赶驴,走在山水之间。
    好在正值腊月,山路崎岖,鲜有人烟,不然就这驴车配美人的场景,怎么看都十分滑稽。
    施未很郁闷,他不想让几个师兄弟卷入他的过往,可相对于潜入魔都,这还算安全,他就算再怎么不情愿, 也不能拿师门的安危开玩笑。
    只是曹若愚这个没心没肺的, 翘着个二郎腿, 占据了板车大半个地方。
    施未忍不住问他:师弟,你拿着这镜子看半天了, 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呀?
    我从玲珑坡上捡的。
    曹若愚手里拿着的, 正是那天薛闻笛掉下的九转还魂镜,他晃了晃, 看向施未, 这个好看吗?
    施未扫了眼, 敷衍着:嗯, 挺精致的。
    我想这镜子很有可能是文长老做的。
    那你怎么不还给人家?
    我忘了。曹若愚将那九转还魂镜塞回怀里, 两手抱于胸前, 望着头顶的蓝天, 故作深沉,我那段时间也很忙的。
    你不给人家添乱就算不错了。施未呛声,曹若愚不以为意,甚至喟叹道:我跟你们说,我悄悄去过明枢阁,好好一个地方,被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跟马蜂窝似的。
    然后呢?施未又问,你难不成去清理废墟了?
    这到没有。曹若愚笑笑,我只是在想师父真厉害啊,难怪大师兄也这么厉害。
    大师兄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和我们不一样。
    那三师兄你还是鬼主的儿子呢,你怎么也跟我们混成一样了?
    施未剜了他一眼:曹若愚,我迟早有一天把你这张嘴缝起来!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三师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啦,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我为什么跟死老头关系不好?施未没个好脸色,曹若愚偏头看他,不成想,车轱辘压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颠了一下,曹若愚身子歪了歪,差点滚到下边去,还好傅及及时拉住了他,才避免了这场惨剧。
    看看,遭报应了吧?施未也搭了把手,将曹若愚从边上拽了回来。
    报应。
    原本安静无声的李闲冷不丁重复了两个字,瞳孔涣散,神色无波,曹若愚背后一凉,坐直了身子,看向施未:李姑娘说话了?
    她不聋不哑,当然能说话了。
    施未并不惊讶,顶着几个同门惊疑的目光,缓缓解释道,她七魄被焚,但好在并未离体,用织灵梭重新编织,就能恢复。三魂尚在,她是有意识的,可是没有办法与我们正常沟通,只能像刚刚那样,重复一两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言语。
    傅及想到密室里那个弓箭手,问道:在临渊的时候,我听到射出焚魄箭的人对她下达了命令,她也回了,说什么遵命。
    焚魄箭本身只是一件杀器,没有操纵别人的作用,但如果在箭身附上别的符文,就可以达到这个效果,现在那人死了,控制她意识的线就断了,所以现在焚魄箭就回归了它最原始的状态。
    施未掀开李闲身上厚重的披风,看了眼那根羽箭。
    已经比他们出发前短了一些。
    在焚魄箭彻底融入她身体之前,我们必须找到织灵梭的主人。
    施未长叹,他们与薛闻笛在清波城外分别后,便御剑而行,而后改走水路,最后找了辆驴车进山,已经算是很快了,但时间不等人,他们只剩下二十二天,这二十二天内,他们要是见不到织灵梭的持有者,必定功亏一篑。
    那梭子不是在鬼主手里吗?曹若愚不解,施未问他:你了解鬼道吗?
    对方摇摇头,傅及回答:鬼道黑白均沾,行踪难测,天下三分之中,它是最神秘的。
    鬼道一源同出三脉,分为走马兰台,中宵风露,平望青山,三脉均奉钟馗为祖,但不以鬼主为尊。施未淡淡说着,也就是说,死老头虽然被称作鬼主,但他没有任何实权,三脉之首但凡看他不顺眼,就能轻易反了他。
    啊?曹若愚张大了嘴巴,那,那你爹岂不是有点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他本事大,死不了。
    曹若愚想了想平湖城那晚,确实,那老爷子很厉害,还教他们剑阵,便点头道:嗯,就连师父都尊他一声老先生呢。
    他脑袋里灵光一闪,问道:哎,为什么师父要叫你爹老先生?他们很熟吗?三师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施未默不作声。
    曹若愚见状,隐约感知到了什么,他看看傅及,对方却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追问。
    山路迢迢,群山巍峨,无鸟雀,无寒风,静得出奇。
    半晌,施未才轻声说道:我知道。
    曹若愚瞪大了眼睛,傅及也是一愣,就连赶车的张何都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竖起了耳朵。
    我八岁那年,就见过师父了。
    施未垂下眼帘,那时候,魔都之乱刚刚平息,正道气数大减,我爹带着我住在山上。
    山上的日子很清苦,尤其是方圆百里,只有你和你不着家的老爹的时候。
    那片山,是乱葬岗。
    再往前数,是正邪交锋的重地,死伤无数,一脚踩下去,全是腐烂的尸骨。
    施未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可是他爹偏说他家家传,就是驱尸招魂、镇鬼诛魔之术,他必须要在这儿,学会如何与地底下这群怨气冲天的死尸相处。
    施未见一次就恶心一次,他质问父亲:为什么我一定要学这个?镇鬼之法那么多,为什么就我学的那么恶心?我不能持剑吗?我不能学那些干干净净飘逸洒脱的灵术咒法吗?
    他那个老爹却笑了,叼着烟斗,蹲在山头的大石头上晒太阳:这世上人人都要干净,可这世道偏偏浑浊不堪,身在此间,哪里干净?我们鬼道之人就是站在黄泉边上,守着阴阳入口的,脚往前一步,是阳,是正,往后一步,是阴,是万劫不复。
    那时候,施未才八岁,他根本听不懂自己的父亲在说些什么,只记得对方一口一口吐着烟圈,满脸胡茬的样子。
    他厌恶极了。
    我每天都要被他从山顶扔到乱葬坑里去,每天都要跟那些发臭发烂的死人待在一起。施未回忆起过往,甚至还能闻到那些令他作呕的腐烂气息,我要学习如何发动尸潮,让他们成为我的武器,有时候地底下会冒出来散发着强大怨气的恶鬼,眼里冒绿光地要吃了我。
    那时候的施未一点都不愿意去学,他想不通,他甚至觉得这些死去的人跟他一样可怜。
    为什么不超度他们?而是要留着,榨干他们最后一点价值和尊严?
    施未去问他爹,可对方笑笑:行啊,那你去超度他们。
    他去了,然后一败涂地。
    那些恶鬼执念太深,他的往生咒起不了一点作用。其中有一个,因为受到刺激而怨气膨胀,冲天的怨念差点把他带入无间地狱。
    施未灰头土脸地爬上山,又去问他爹,但那个男人今天见了一个客人。
    那是个戴着纱帽的白衣人,声音清越,仪态从容,只是看背影就觉得很清贵,很干净。
    施未躲在石头后边,瞧瞧自己满身的污垢,不知何时沾染的怨气,有些不敢上前。
    他爹说:抱歉,我也没能算出来他究竟在哪里。
    辛苦先生了,我继续去寻他。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转世投胎了?
    那人沉默片刻,道: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
    哦。他爹难得正经,既没有叼着他的烟斗,也没有无赖似的佝偻着背。
    只言片语,此次会面草草结束。
    那白衣服的很快就下了山,施未瞧见他身后背着的剑匣,心里突突直跳,那人,是修仙道的吧?一定很厉害,不然他爹也不会是这么认真的态度。
    小孩抄了近路,连滚带爬从坡上飞奔而下,带着一身泥落到了薛思脚边。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施未一点都不觉着疼,他站起来,抹了两把脸,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亮晶晶的:你是修仙道的吗?
    是。
    那你收徒弟吗?
    施未问得很直接,他听到对方莞尔一笑:我这回上山不是为了收徒弟。
    那你是为了什么?
    找人。
    谁呀?
    我徒弟。
    薛思说话很简洁,但也很温柔,身上的香味恰到好处,衬得他不染凡尘。
    那你就是有徒弟了,你介意多一个吗?我排老二,不跟你大徒弟争,好不好?
    施未有些着急,他想要是对方点头,他可以现在给人跪下磕头拜师,但是薛思问他:你为什么想当我徒弟?
    我想离开这里,我不要学那些脏兮兮的东西,我想像你一样,又干净又厉害。
    施未说着,脸上有点热,一路狂奔的勇气好像也散了,只剩赧然、忐忑和不安。
    薛思静静地注视着他,问道:你的道,不在我这儿。但如果你能自己走出这座山,我便收你做我徒弟。
    要说失望,那还是有的,施未本来想着对方可以立刻带自己走,但本就是自己唐突,能得到一个承诺也好。
    他答应了:那你叫什么,我去哪里找你?
    有缘自会相见。
    薛思留给他一把桃木剑,便离开了那座山。
    后来,经过我不懈努力,终于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施未深吸一口气,又像平常孔雀开屏似的,洋洋自得起来,你们不知道,死老头为了防止我逃跑,在那山上设了结界,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破开一个小口,逃出生天。
    曹若愚听完,沉吟片刻:我怎么觉得,师父好像并不愿意收你当徒弟?
    我不管,反正他收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曹若愚挠挠头:师父去过你家,找过你爹,问过大师兄的下落,那你爹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啊?你还是没说清楚嘛。
    施未哽住了,讪讪道:我就知道这么点儿,具体你去问我爹。
    这回轮到曹若愚沉默了。
    张何忽然问:那,三师兄,去你家是不是还得路过乱葬坑?
    是啊,怎么了?
    施未一脸的理所当然,曹若愚一个哆嗦,往一旁的傅及那边缩:二师兄,我们会不会被吃掉?
    呃,我不清楚。
    傅及强装镇定。
    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施未安抚着他们,驴车拐过一个弯,朝山中腹地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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