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

四季奶糖-(24)

    孙重浪声音低沉,目光如炬。隔着那层皮囊,钟有期竟有种早已被他看破伪装,被烧穿内心的强烈错觉。
    不破不立?孙雪华难不成打算让整个临渊陪葬?那为什么十年前不这么做,一定要等到现在?是因为那时候时机不对?
    钟有期微低着头,重新掂量起孙雪华这句话的分量。他死后这十年间,仙道未能光复全胜时期,剑道虽是蓬勃,但人才不济,必不是魔都对手,唯一能称得上变数的,是薛思出谷
    薛思,薛思
    钟有期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细细咀嚼其中寓意。
    这人注定要成为他大业的垫脚石,从一开始就被写进了计划,被安排好了结局,多想无益,也罢,也罢。
    孙重浪瞧着他,淡然问道:除却岫明山台,你还有别的思路吗?
    钟有期面色不改,仍是谦卑有礼地答道:有,在铸剑池。
    嗯。
    孙重浪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横雁本应被抹去署名,成为无主之剑。但那天黄掌门却以薛大哥的心头血为诱导,成功驱使了它,可见铸剑池亦不太平。
    钟有期心知肚明,不要说岫明山台,就连铸剑池所属凤鸣鹿苑都是他的人,此刻抛出这番说辞,大有试探孙重浪究竟知道多少的意思。
    对方面色不改:凤鸣鹿苑的关长老曾是黄秋鸣的授业恩师,但关长老向来是非分明,昔日黄秋鸣犯下大错,被逐出山门,也是关长老亲自动的手,我不认为关长老有异心。但关长老年迈,凤鸣鹿苑青黄不接,阳奉阴违,暗度陈仓,皆是有可能的。
    钟有期颔首:弟子明白。
    看来,孙重浪并不了解凤鸣鹿苑的具体情况。
    他心中有了数,密室大门却在此时打开,一个年轻女子急匆匆进来,朝他们行了礼:师父,大师兄。
    小晚,你回来了?
    钟有期看向那人,并不认得,应该与孙夷则接触不多,故而只是点点头,唤了声师妹,就不应声了。
    徐向晚也看看他,神色微妙,孙重浪只道:但说无妨。
    是,师父。
    钟有期颇感兴趣地听着,徐向晚定定心神,道:弟子奉师命,前去蔚然峰交涉,但对方不知为何,不愿与我们讲和,还说,还说是大师兄害死了黄掌门,定要来我们临渊讨还这笔公道。
    是这样?
    的确是这样。徐向晚又看了眼钟有期,眉眼间尽是担忧。
    前几日孙夷则归山,告知诸位平湖城遭遇魔都袭击一事,只道黄秋鸣不幸殒命。念在他也曾临渊求道的份上,孙重浪安排徐向晚前去蔚然峰安抚永安剑派,没想到刚踏入山门,那群弟子便群情激愤地要孙夷则偿命,着实让徐向晚为难了一番。
    永安剑派告知弟子,他们前去参加剑道大会的师兄只回来了一个。据那人所说,是大师兄袒护岁寒峰,打伤了黄掌门,才导致后来黄掌门在负伤状态下,被魔都之人杀害的。
    徐向晚并未和盘托出,她还在犹豫。
    那日听见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惊,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永安剑派的弟子说,孙夷则是为了袒护一个叫薛闻笛的人,才出手打伤黄秋鸣的。
    疯
    薛闻笛,不就是十年前那个以身殉道的锁春谷大弟子吗?他活过来了?
    徐向晚比孙夷则小三岁,没有接触过薛闻笛,但对这个名字却十分熟悉,她知道二人关系甚好,那时候孙夷则因为薛闻笛离世萎靡不振,她也是亲眼见过的。
    如今薛闻笛复生,孙夷则却隐瞒下来,不见喜色,到底是为什么?
    徐向晚敏锐察觉到真相之复杂,才匆忙赶回请师父定夺。
    孙重浪却道:黄秋鸣与魔都勾结,欲抢夺横雁,小年才出手制止。
    徐向晚一脸错愕:与魔都勾结?他怎么敢?
    他有何不敢?孙重浪并不意外,黄秋鸣此人,色厉内荏,好大喜功,借着我临渊名号打压异己,也该是受报应的时候了。
    徐向晚沉默片刻,仍是万分不解:恕弟子无礼,既然师父早知此人品性,这些年又为何纵容他?
    总不能由着长宁剑派一家独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孙重浪这句话,颇有些耐人寻味,钟有期听着,一时竟不知他是想牵制薛思,还是想保护对方。
    徐向晚静默不言,孙重浪又问:永安剑派何时来?
    弟子御剑先行,比他们早到一日。
    如此,早作准备吧。
    孙重浪不欲多言。
    是,弟子告退。
    钟有期与徐向晚先后离了密室,孙重浪瞧了瞧角落,轻笑一声:还不出来?师父教你藏身之术,就是让你偷听墙角的?
    师父你也太严肃了,我就听了那么一小会儿。
    李闲从暗处走了出来,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活泼俏皮,孙重浪也无心训她,问道:你听见了多少?
    我跟着师姐进来的,你们后来说的我都听见了。李闲顿了顿,敛了笑意,师父,要是永安剑派闹上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就要看你大师兄了。孙重浪眉头紧锁,他心思重,总想万事要十全十美,想这个要做好,那个也要做好,但老天爷会如他的意吗?
    李闲听着,抿了抿唇,宽慰道:师兄年纪轻,才刚接任掌剑,说不定过两年就好了。
    我师兄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是我临渊万人敬仰的掌门了。
    李闲忍俊不禁:这怎么能比?真要比的话,那我也比不过师父你呀!
    孙重浪微叹,疲惫之感顿生:就这样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闲又问:师父,剑道大会的事,我也听说了一点。
    她踌躇着,徒儿也想跟着大师兄查清此事,也想为临渊出点力。
    出力?凭你那三脚猫的修为,不添乱就是好的了。孙重浪摆摆手,回去吧,今日之事,莫要再和任何人说起。
    师父!
    李闲还想据理力争,但对方却背过身去,不愿意再听她细说,高大的身躯在墙壁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影子,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李闲久等不得一言,只好怏怏离去。
    第33章 密谋
    钟有期出了至阳殿密室, 便按照孙夷则以往的习惯,先去练剑, 再做他事,按部就班地扮演好这个角色。约莫晌午时分,他回到孙夷则住处,见了一个人。
    岫明山台台首,苏怜鉴。
    对方依然气色欠佳,病恹恹的,钟有期戏谑道:让你装病还装上瘾了?
    苏怜鉴笑笑:属下不敢大意。
    有几分道理。钟有期像是在开玩笑,你若是大意,也不会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活这么久。
    少主抬爱了。
    苏怜鉴微微颔首,显得十分谦卑有礼。
    钟有期不知怎地,又想起孙重浪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心下不喜, 脸色一沉:孙夷则说了没有?
    没有。苏怜鉴略有些为难, 魔都审讯的法子都用上了, 他还是咬牙坚称不知顾青下落,更不肯吐露明枢阁钥匙在哪儿。
    钟有期不以为意;继续问, 不管用什么办法, 一定给我撬开他的嘴。
    是,属下明白。苏怜鉴再次俯瘦, 迟疑片刻, 又瞥了眼自家主子, 欲言又止。
    钟有期眉头一挑:还有别的话要说?
    苏怜鉴深知他秉性, 只得先行试探:属下有一事不明。
    对方不言。
    苏怜鉴这才大着胆子说道:依照原先计划, 平湖城尸潮与横雁一事, 本就是我们故意卖给孙夷则的破绽, 目的就是让他带着薛闻笛进入临渊。虽说那小子谨慎,并未上钩,但如今我们毁去薛思赠给他的护身灵气,薛闻笛他们应有感知,想来也在赶往临渊的路上了,因此,我们的计划可以说相当顺利
    他絮絮叨叨着,不肯切中要点,钟有期嗤笑:你是想问,既然如此顺利,为何还要让永安剑派上山闹事?
    他眯着眼,看不透心中所想,苏怜鉴还是那唠叨样子:黄秋鸣与永安剑派是我们一手扶持的棋子,早已物尽其用,眼下该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时。但少主不仅没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反倒授意让他们上山,属下未能理解您的用意。
    钟有期眼底含笑,看得苏怜鉴头皮发麻。片刻后,只听他幽幽说道:因为小楼是个心软的人啊。
    薛闻笛又觉背后发凉,十分不舒服,索性从他躺着的那块大石头上起了身,坐在晒太阳。
    日头很好,人却是心神不宁的。
    薛思在不远处与傅及他们交谈,山风微动,落于那身白衣的晴光也烂漫不已。他明明没有在笑,可迎着这样灿烂的日光,淡然无波的眼眸也多了几分柔情,好看极了。
    薛闻笛静静地看着,有些入迷,心中积郁渐渐散去,便也不觉得身上发冷了。
    薛思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朝他微微一笑。薛闻笛呼吸一滞,当即从石头上跳下来,奔了过去。
    大师兄你晒完太阳啦?
    曹若愚被他挤了一下,就开起了玩笑,薛闻笛潦草敷衍着:晒完了,你们谈完了吗?
    他说着话,目光却一刻都没从薛思身上下来过,直勾勾的,满眼都写着师父我要跟你亲近亲近。
    薛思微垂眼帘,不去看他,淡然说道:谈完了,拜帖今日就到临渊,不出两日定有回复,你这两天得抓紧教教师弟们御剑飞行,不然赶路会很慢。
    是,师父。
    薛闻笛见他躲开了,心中又被勾起一团火,就哄着傅及他们,说是自己还有别的话要跟师父单独说说,让他们去观景台等自己。
    曹若愚挠挠头: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呀?难不成师兄你背着我们有小秘密了?
    施未笑他:大师兄有秘密怎么了?他不和师父商量,难道和你商量?问的都是什么话,快点去观景台!
    曹若愚哼了哼,嘟囔着:大事我帮不上忙,但感情问题,我还是能支上两招的。
    施未当即捂住他的嘴,拖着他往前走:你可给我闭嘴吧!
    傅及无奈地摇了摇头,抿着唇,笑意浅浅地跟在后面。张何却被曹若愚这句话点到了,走到一半,还悄悄回了个头,正好看见薛闻笛转身抱住了薛思。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张何默念着,赶忙去追最前头的施未他们。
    小楼,松开点。
    薛思被他紧紧抱着,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对方那滚烫的心跳,躁动的热意从微凉的指尖蔓延至全身,烧得他气息不稳。
    薛闻笛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反而更加用力:师父,你打算带师弟他们一道去临渊?
    嗯。
    明明一字一句说的全是正事,可薛思却觉着,这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有意无意抚过他背脊的双手,都是在撩拨他。
    临渊情况不明,要是龙潭虎穴,可就难办了。薛闻笛倏地笑了笑,温热的气息全洒在了薛思颈侧,一贯冷冷清清的薛谷主忽然心头一动,问道:你是不是要和我说,再怎么难办,你都有办法?
    嗯,是啊。
    你是不是还会和我说,在有办法前,师父你得亲亲我?
    薛闻笛一愣,接着大笑不已:这我还真没想过,但既然师父你开了口,那不如好人做到底,满足我这个愿望?不然我老是想,老是惦记,多不好呀!
    薛思一听竟是自己想多了,不免怔了怔。可是听着薛闻笛快活的笑声,他也欢喜,便没有拒绝。
    那师父疼你。
    薛思的声音温柔又缱绻,薛闻笛听得心尖发颤,人都晕了。
    晴空之下,羽鸾终是飞抵清波城,落在了驿站屋顶,而永安剑派也到达至阳殿,来为他们枉死的师父师兄讨个所谓的公道。
    李闲没有去。
    她不想见到那样吵闹不休的场面,尤其被欺负的还是最关照她的大师兄。她若是去了,定会忍不住拔剑上前,然后再被师父关禁闭,活该给大家伙儿添乱。
    李闲长叹着,在屋里踱来踱去,脑海里翻来覆去在想孙夷则的事。
    密音帷出了问题,求救信号无法上传临渊,导致大师兄不得不弃城而走。而能对密音帷动手脚的,定是能接近它并且对它非常熟悉的人。难么
    李闲心中惶惶,苏怜鉴,苏台首,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他病着,没人会注意到他,刚好可以暗中行动;他是岫明山台台首,手里握着密音帷钥匙,切断整个临渊传音简直是轻而易举但他又为什么,要将密音帷的钥匙交给景春?是想找个替罪羊?
    李闲有点想不明白,她又想起大师兄去了一趟岫明山台,回来后却有点反常。那咬空筷子的动作再次浮现在脑海,令她愁肠百结。
    没有证据,说不清,道不明。
    烦闷之下,她索性出了门,去清波城下买鱼。
    她心不在焉,驿使叫了她好多遍,她都没有回应。对方只好跑了过来,拍拍她的肩:李姑娘,有拜帖,麻烦转交给掌门!
    啊?李闲才回过神来,接过驿使手中的信件,笑了笑,辛苦您了,刚好我今天要做鱼汤,晚上给您送来。
    不用不用,今天我兄弟来探望我,约了去喝酒呢!
    驿使也没有在意,李闲点点头:嗯,好,那您去吧,我也走了,再会。
    再会。
    驿使与她道别,可是李闲还有些恍惚。
    苏台首可是大师伯倚重的帮手啊。
    李闲心绪不宁,若真是苏台首,那临渊不得全部乱套?她闷声不言,没有过多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买完鱼就径直回去了。
    等她做好汤,出了门,至阳殿闹事的也早散了。听说孙夷则主动担了责,被孙重浪杖打三十,永安剑派那群无赖才肯作罢,要了些补偿就各自下山,约莫是不会再来,此事就此封尘的意思。
    临渊大多数人都在为孙夷则叫屈,但李闲没有。
    她还在困惑。
    孙重浪那句早作准备,她不认为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师父虽然对师兄严厉,但绝不可能由着对方骑到自家徒弟头上。而孙夷则息事宁人的做法,就更古怪。她的大师兄或多或少有些天真,总想着事事周全,可如此行事又是为什么?他要是怕永安剑派闹事,那么在剑道大会,他为何要与黄秋鸣翻脸?
    李闲倏地冷下脸,山风拂过树梢,拂过她原本爱笑的眼睛,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
    她轻轻嗅了嗅自己的指尖,那封拜帖上还留着一丝熟悉的淡香,她知道,薛闻笛要来。
    薛闻笛为何要来,偏偏挑着这时候来?是什么,让他一定要来?
    人有了牵挂,才会不远万里,奔赴一场未知的劫难。
    他的牵挂是什么?是大师兄。
    李闲遮去她身上残留的香味,确定干净以后,才敲响了孙夷则的屋门。
    大师兄,我来给你送鱼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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