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

四季奶糖-(8)

    一束星蓝烟花腾空而起,白昼之下,熠熠生辉。
    走到半山腰的薛闻笛抬头一看,笑了笑:这玩意儿师父还留着呀!早知道我就多做几个放着了。
    薛闻笛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师父的藏书里翻到一本烟花制作工艺集,因为从来没见过烟花,心思活跃的少年便自个儿照着书弄出来好些,等到了过节,便在院子里放给师父看。那年锁春谷下了场格外大的雪,连薛思都要裹着一件厚实的狐裘才出门。灿烂烟火之下,遍地雪白之中,薛思静立于天地,眉眼温柔,薄唇微启,原本在薛闻笛记忆里稍显模糊的笑容忽然十分清晰起来。
    薛闻笛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师父真好看啊。
    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脸热身也热,真是怪了,怎么会这么想念师父呢?明明才分别了这么一会儿,但就是觉得,这条山路长了些,长到他想立刻御剑飞上去。
    要是横雁还在,他保准吓死那群小屁孩。
    薛闻笛笑着,脚步轻快了许多。他将自己对薛思的想念归结于近乡情怯,尽管他本人也知道,这似乎哪里不对,可是,那是他师父啊,是与他朝夕相处对他爱护有加的师父。
    薛闻笛想不清楚,索性压下心头那些古怪的情绪,一鼓作气踏入了山门。
    要说他虽然死了十年,但生前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结果进了门,愣是没看懂师弟们张灯结彩,大红大紫,又黄又绿的诡异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脚跨进了什么修罗殿。
    薛闻笛一时愣在原地。
    而他那群本来排好了队伍,准备高呼恭迎大师兄归山的师弟们,也是闷了声。
    曹若愚忍不住戳了戳前边的傅及:二师兄你干嘛呢?师弟们都指望着你呢!
    原来他们商量好,头一声要傅及喊,但不知为何,这人哑了声,一句不说,给曹若愚急得手心直出汗。
    傅及也是僵着背,表情扭曲: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三师兄掐着我胳膊呢!疼!
    嗯?
    曹若愚一瞥,果然施未死死掐着傅及的胳膊,给人掐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曹若愚急了呀,就又挪到施未背后:三师兄你干嘛,快点放开二师兄啊!
    施未一双眼珠子都要黏到薛闻笛身上了,对自己师弟的话充耳不闻。
    薛闻笛被这么盯着,也完全在状况之外,他只好硬着头皮先打了招呼:诸位好啊,在下,薛闻笛,就是
    妖怪!你居然敢光天化日混入我派!拿命来!
    施未突然暴跳而起,拔剑冲着薛闻笛砍去,对方一个闪避,往后退了一步,满脸困惑:你说我什么?
    妖怪!你还嘴硬!我那天晚上看到你的脸了!
    施未嚷嚷着,又是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薛闻笛恍然,原来是那天晚上他被剑身穿过魂体,所以施未看见了他的脸。
    他笑笑:师弟,经常咬自己手指可不好,容易长疮。
    施未可不听这些,依然剑锋相向,傅及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赶忙过来拉架:层澜,层澜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这个妖怪迷惑师父不成,还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我今天非要替天行道不可!
    施未气得早分不清南北了,在他看来,这个妖怪接连戏弄他不说,还冒名顶替他们的大师兄,这不是欺辱是什么?难道由着对方不成?
    薛闻笛蹙眉,随手扯下他们悬挂在院中的一面三寸长的小幡旗:那放马过来吧。
    他觉着,施未这个毛毛躁躁的脾气实在不行,得改改。
    今天,就是他当大师兄教给师弟们的第一课。
    施未拔剑冲上来,傅及根本拉不住他,索性就撒了手,曹若愚见状,不知所措,暗自握紧了手里的佩剑,心想要是不对劲,就立刻下场劝架。
    施未气势很足,但哪里是薛闻笛的对手?
    对方拿着一面小幡旗抽得他嗷嗷乱叫,甚至打脱了他的剑,哐当,长剑飞出去老远,施未疼得眼泪汪汪,蹲在地上呜咽。傅及好心去拉他,他也不起,哽咽着:我打不过他。
    毕竟是大师兄嘛,打不过很正常。傅及安慰着,他总算理解了几分,为什么师父这么看重大师兄了,别说一个施未,就是整个师门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施未更郁闷了:他和那个魅魔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大师兄?
    怎么不可能?魅魔诡计多端,万一他就是故意变化成我的样子,想让我们师兄弟自相残杀,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呢?
    薛闻笛有板有眼地胡说八道,将手里的幡旗一扔,走了过去,也蹲在地上,师兄打疼你了,向你道歉,你别难过了,行不行?
    施未瞥了眼他这个惊为天人的师兄,浑身起鸡皮疙瘩:离我远点!我是不会被美色迷惑的!
    嗯?
    薛闻笛挑眉,就见施未起了身,捡回了剑,站到了傅及身后。
    傅及向薛闻笛抱拳:我去请师父,请,请,请大师兄稍等片刻。
    一个请字他念了三遍,也许是不习惯称呼薛闻笛,又或者是被施未这么一闹,他也有点乱了阵脚,总而言之,有些不自在。
    我跟你一起去吧。
    薛闻笛想着直接去见师父好了,他也不擅长处理现在的局面。
    我也去。
    施未小声说着,薛闻笛也没有反对。
    那我也去!
    曹若愚跟着嚷嚷,最后竟然是一群人乌泱泱地去找薛思了。
    薛思出了竹屋,瞧见正殿里这群弟子,似乎早料到了这个局面,并未有任何心绪起伏。
    他先是看了眼薛闻笛,点头道:回来了?
    嗯。
    对方见到他,心里又莫名地悸动,只好微微侧过头,没有直视他。
    薛思又看了看被眼尾飞红的施未,问道:怎么了?
    挨打了。
    这孩子总算老实了,但还不服气,师父,这个大师兄和我见过的那个妖怪长得一模一样,我担心
    他小了声,我担心这不是真的大师兄。
    既然担心,就要想办法让自己放心。
    薛思不急不缓地说道,依你看,这件事怎么解决呢?
    施未目光游移,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徒儿,徒儿有个法子可以论证,请师父同意。
    好。
    薛思应允了。
    施未又看看薛闻笛,对方也点头道:你尽管做就是,我不介意。
    如此,施未就又从腰包里取出那串铜铃,系在了薛闻笛手背上。又从祖师爷面前的香炉里沾了点香灰,在对方手背上涂了个简单的八卦阵,口中念念有词。他声音实在太低,连近在咫尺的薛闻笛都没有听清楚,但凭感觉,应当也是驱魔一类的咒语。
    施未就这样神神叨叨了一阵,铜铃没有反应,香灰也没有反应,他才闷声将铜铃解下,朝着薛闻笛鞠了三躬:恭迎大师兄归山,先前是我莽撞了,无意冒犯,还请大师兄海涵。
    薛闻笛一听就乐了:什么冒犯,这不是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吗?我还打疼你了呢,得是师兄向你道歉,请你海涵。
    言罢,他也规规矩矩给人行了礼,傅及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曹若愚也揽过施未的肩膀:误会!都是误会!你请我和大师兄喝酒就行!
    我为什么要请你?
    施未翻了个白眼,曹若愚打趣道:同门一场,你可不能区别对待呀!
    轰堂大笑。
    喝酒是好事!薛闻笛美滋滋,你们先去,我找师父有点事,马上就过去。
    既然大师兄开口了,我就勉为其难连你们一道请了吧!
    施未说着,就推搡起曹若愚,催促他快点走,几人勾肩搭背,三三两两离了正殿。
    眼见四下无人,薛闻笛就多看了他师父好几眼,还是很不好意思。
    有话要说?
    薛思问他,薛闻笛挠了挠鬓角,笑着:师父,我刚上山的时候,觉着啊,这山路好长好长,我从来没爬过这么长的路。
    等找到横雁,你就不用走路了。
    薛闻笛想也知道是这个回答,但他脸热心热,总觉得这个答案不够。
    师父,我回来的时候老是想你,是不是近乡情怯,所以都会这样?薛闻笛眼神清亮,就是外头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吓我一跳,师弟们好是好,就是这审美,没达到您的水平。
    薛思闻言,沉默片刻:怎么想我呢?
    想呢,看见烟花就好想你。
    薛闻笛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说着说着,又觉得这样不好,师父,我是不是太口无遮拦了?
    薛思注视着他:这些话,对着师父说就行了,不要和别人说。
    嗯。
    薛闻笛抿着唇,又笑了笑,师父,能做你徒弟真好,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
    去跟师弟们喝酒吧,师父要先回去了。
    薛思说着,转身要走,薛闻笛说着:我很快就回来师父,你等等我,我晚上再做几支烟花放给你看。
    好。
    薛思应下来,带走了正殿之中最后一丝浅香。
    第12章 师父我喝醉了
    岁寒峰,观景台,本是一处白日登高,夜观星象的极佳场所,可无奈门内尚未有师弟精通占星卜卦之术,因而这边就成了大家伙儿一道热闹热闹的地方。
    薛闻笛虽有一点可惜,但也由此更生一层今后再给师弟们讲讲这五行八卦,多少点拨他们一些的心思。
    施未先前给新来的大师兄找了麻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开始难免拘谨些,好在傅及礼数周到,曹若愚又是个爱搅浑水的,嘴巴闲不下来,加上薛闻笛也开朗幽默,几杯热酒下肚,一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扯起皮来。
    大师兄,你怎么长这么年轻?说实话你没出现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你好大年纪了,指不定胡子能拖到前襟!
    曹若愚酒量不好,喝了点就开始胡说八道,坐在他旁边的傅及无奈,微醺着脸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少说点,但薛闻笛并不介意,举着个空酒碗笑着:我外出游历,曾偶遇一位江湖神医,他呀,送我一瓶青春永驻容玉膏,涂完就这样了!一点都不显老!
    曹若愚哈哈大笑:真有这么神奇啊?那我也要试试!
    行啊!改天大师兄再给你弄一瓶回来!
    薛闻笛看脸还算清醒,但耳朵尖也红了,实在不知他是不是在说胡话。
    曹若愚挤过去要跟他套近乎,施未也跟着凑过去:大师兄,那师父怎么也这么年轻?你怎么拜他为师的啊?
    打小儿我就是他徒弟!薛闻笛一板一眼地编起故事,顺手抄起一坛子酒,给几个师弟满上,我跟你们说,我小时候还见着过师祖呢!他也年轻,连一根白头发都找不着!那神医听说我是这边出来的,还说他跟师祖是拜把子的交情,愣是要我叫他一声爷,我估计啊,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薛闻笛眯眯眼,哪里有什么神医?什么拜把子呢?他入门的时候师祖都已经羽化登仙了,谷里边除了他和师父,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
    施未也大笑,脸上红扑扑,跟涂了胭脂似的,本就过于艳丽的脸更是魅色顿生。他拍拍自个儿,只觉得身上烧得慌:那,那你们真开心!我师父,不是,不是,我小时候,那他娘的,嗝
    他好像醉了,薛闻笛留了个心眼,背过右手,在地上画了个小小符咒,遮去他这一脸醉态。
    师弟们并无所察觉。
    那,大师兄你这十年,都在外边游历吗?
    傅及虽说也有几分醉,但感觉比较清醒,盘腿坐着,酒碗搁在小腿上,还用两手捧着,一副乖宝宝的端正模样。
    是啊。薛闻笛又闷了一口酒,外头好玩着呢,改天带你们出去玩!
    不不不,现在不是玩的时候,马上就要到天下剑道大会了,我们得好好准备。傅及连连摇头,薛闻笛这才发现他似乎醉得不轻,要命了,这群小崽子不会喝酒还硬是拿它当水喝。
    薛闻笛哭笑不得。
    饶是这样,他还得陪着他们闲聊:什么是天下剑道大会?
    大师兄你没听说过?
    傅及人都醉糊涂了,都忘记薛闻笛死过一回这件事,顺着就往下讲,就是天下剑道凑在一起比武,赢了的能得一把宝剑。
    都是老套的玩意儿!剑道大昌不过十年,算上今年,这大会就办了两届。上一次那把宝剑,师父说是个垃圾,让我们不必去争,争了也没用,白送给蔚然峰了。
    施未这会儿嘴皮子利索起来了,甚至还有点愤愤不平,打那以后,蔚然峰到处都说我们长宁剑派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今年必定要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薛闻笛顿时来了兴趣:那今年我们去,就是要赢下那把宝剑了?
    师父的意思就是这个吧。傅及点着头,好像快要睡过去了。
    联系到之前师父对他说横雁有线索,薛闻笛内心升起一股奇妙的预感,那把准备赠与优胜者的宝剑,不会就是横雁吧?它怎么会到哪儿?
    薛闻笛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掩盖了过去:那咱们这回定不能输。
    蔚然峰永安剑派,就是个拾人牙慧的小门户。本来名不见经传,但新任的掌门说是临渊孙氏嫡系子弟,这么几年也是教导有方,这才发了迹。大师兄你听听他们的门派名儿,可不就是跟我们对着干?
    曹若愚嘟囔着,很是不满,他们那群人,就知道占嘴上便宜,还爱投机取巧。
    薛闻笛听了,问道:他们建派比我们晚?
    是啊。曹若愚说着,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头几年,就是剑道刚起的时候,咱师父名声可大了,他们都说师父是仙道大家,是锁春谷谷主!我估摸着那永安剑派掌门就是想跟师父沾亲带故,才故意取这名的。但他这人,收徒弟全看嘴,就喜欢听吹捧他的话,这么些年,要不是临渊孙氏在背后撑着,指不定烂成什么样呢!
    薛闻笛愣了愣,临渊孙氏在他死去之前,是正道领袖,族长孙雪华他更是见过,刚毅果决,教导出的弟子更是个中翘楚,怎么短短十年,就忽然成了师弟们口中树大根深的反面教材呢?
    也许是永安剑派的掌门人故意放出的噱头,他不一定和临渊孙氏有交集。
    他安慰着几个师弟,也安慰自己。
    施未不屑:如果背后没人,那蔚然峰早就被人踏平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一贯稳重的傅及也持同样的观点:他们蔚然峰存在,就好像是要故意与我们对立,好阻止我们独霸一方似的。
    曹若愚乐了:二师兄,话不能这么说,就咱师父的性子,独霸一方?算了算了,我还觉得师父这么些年,只是为了找着咱们大师兄呢!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