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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摇(37)

    榻上的姜吟玉,才转过头,就见一团身影朝自己俯下来,慌忙侧开脸躲过。
    而她藏在袖子中手,指尖一下抵开匕首的刀鞘。
    她咬紧牙关,手拼命推开魏宗元的肩膀:我不愿意和你做这种事。
    魏宗元控制她的手脚,笑容贪婪:我是公主的驸马,大婚之夜,不与公主洞房做什么?公主您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怒气占据了理智,他酒气上涌,去解姜吟玉的鬓发。
    倒也不是对姜吟玉动了旖旎心思,而是出于本能,想要羞辱她。
    可接着,他的手僵硬在空中。
    他肩膀一疼,眼前发黑,低下头,看到上衣的肩襟处,那里绸缎裂开,有什么东西从肌肤中源源不断渗透出来。
    有水染湿了衣襟。
    是血淋淋的血水。
    魏宗元直起腰,张大嘴巴,手往肩膀上摸去,摸到是大片的血迹。
    姜吟玉趁机推开他,手中握着匕首,起身后退,气喘吁吁道:我说过我不喜欢这样。
    魏宗元望着手上血迹出神,一步步逼近。
    公主,你怎能这样对我?我是您的驸马啊!
    姜吟玉道:我的驸马?我从没想过,我的驸马会在婚前与别的女人有染。
    魏宗元笑得无害:可你不也与你的皇兄有染吗!
    这话一落地,屋中温度陡然一寒。
    魏宗元,你再说一遍。
    姜吟玉双眼看着他,眼眶一周绯红。
    再说一遍怎么了!你和太子早就暗中勾结上了!你二人有悖人伦,私下通奸,当我不知!
    魏宗元又将桌上另一壶酒一饮而尽,大步朝姜吟玉走去。
    他起身对着姜吟玉道:姜吟玉,你和你皇兄,当今的太子,早就勾搭上,行了苟且之事!
    不仅如此,你还不是天子的女儿,你血统不正!
    姜吟玉胸口起伏,目不转睛看着他。
    魏宗元温和一笑道:我说完了,公主又能拿我怎么样?
    屋内人的争吵声,引起了外头人的骚动,响起拍门声。
    三郎!三郎,开门!
    永怀长公主在外头拍门,出什么事了吗?
    屋内,姜吟玉与魏宗元保持着一个距离,二人对峙着。
    姜吟玉道:你胡言乱语,我与我皇兄一直以礼相待。
    回应她的是魏宗元捂着肩膀,嗤笑一声。
    公主,您真当我没有看见啊!您在行宫给您的皇兄乐舞,你二人搂搂抱抱,举止亲密,你这叫以礼相待?
    我看你二人行的是周公之礼吧!
    他说完欲走,姜吟玉上来扯他,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魏宗元没料到她这般不依不饶,用力一挥,一巴掌往她打去,没打中脸颊,只打中了她的发髻,将她重重甩到床榻上。
    姜吟玉俯趴在床榻上,知觉麻木,看着自己掉落在床榻上的一只耳珰,笑了一声,眼前落下一滴泪,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她沾了血迹的手,握紧耳珰,从榻上爬起来。
    魏宗元打开门,和永怀长公主说话,没注意到身后走来一串脚步声。
    魏宗元。
    魏宗元转过身,见姜吟玉停在博物架旁,一双泪眼看着他。
    姜吟玉道:你当着这么多人面,把事情说清楚了。
    我说
    姜吟玉看他的唇一张一合。
    这一瞬间,她的世界安静下来,脑海中一闪而过无数的景象
    皇帝逼她嫁人,语重心长将她拉到身边,说魏宗元不会伤害她;皇后逼她嫁人,今日送行前,特地敲打她不许生事端;教她礼仪的嬷嬷告诉她,万一婚典上再闹出意外,绝对要挨上骂名
    就连母妃,也说魏宗元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他们全都在逼她嫁,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嫁。
    她看到魏宗元张开唇,面带讥笑,故意无声地对她道:你和你皇兄,一对奸夫.淫.妇。
    姜吟玉被这一句话彻底引得爆怒,抄起博物架上的一物,大步走过去,往他脸上重重砸去。
    魏宗元脸色惊变,往外奔出。
    随后众人见一个意外发生了。
    那梅瓶被抄起,在空中飞起,直砸驸马身上。
    驸马往外跑,被门槛一绊,跌倒在地。
    那梅瓶砸到地上,顷刻化成一地碎渣。
    魏宗元侧身躲过,脸被飞来的碎片割下好几个口子,顷刻血源源不断流下。
    三郎!
    驸马爷!快来人啊
    屋前乱成一片,四下脚步声慌乱,惊叫声纷起!
    众人再回头,看公主满身是血从屋内奔出,冲着地上人道:魏宗元,王八蛋。
    魏宗元捂着脸颊,要和她理论,被一哄而上奴仆和长公主拦着。
    不多时,魏宰相和魏夫人赶来,看到这一幕,险些顺不上来气。
    永怀长公主挡在姜吟玉面前,怀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道:没事的,没事的,柔贞你先冷静。
    众人围在四周,议论声纷纷。
    魏家的急哄哄将围观宾客赶走,上来劝道:公主,先进屋吧。
    姜吟玉道:我不进去。
    永怀长公主瞪着她道:为何不进!这事姑母会来处理,今日就是一个意外!不管怎么说,柔贞你先忍下来,姑母会给你一个公道!
    魏宗元被人搀扶起来,醉红着脸道:是她先出手伤得我!
    姜吟玉推开挡在身前的长公主,袖摆张开道,魏宗元,你自己说的什么话,你不清楚吗?你有本事当着所有人面说!
    魏宰相看魏宗元喝醉酒,害怕他酒后乱言,让仆人上前来将他带下去。
    魏宗元不愿意走,道:说就说,怎么了!这天地下有我这样的驸马吗,婚前就当了绿毛龟!
    荒唐!
    魏宰相一脚蹬上魏宗元,将人踹翻在地。
    魏宗元剧疼,大口大口喘息,看一眼自己的爹,再看一眼魏夫人,面对四周无数道目光,他好似溺水之人,快要喘不上气。
    滚下去!
    魏宰相猛地咳嗽,急得跺脚喊人来。
    这荒诞的一切,让姜吟玉全身手脚冰凉,她泪珠掉落,被永怀长公主上来好说歹说,求她先冷静下来。
    她置若罔闻,腿脚无力地往外走。
    在她的耳畔好似传来一阵清音,她好似回到了十三四岁,那时她的披香殿都是婢女们的欢声笑语,父皇不会骂她打她,她以为自己作为公主的一生,会一直无忧无虑,顺遂下去。
    永怀长公主道:柔贞,你先进去!
    姜吟玉一把推开她,睁着泪眼,看向远方,呢喃道:我不想嫁了
    永怀长公主错愕,说什么傻话?
    姜吟玉压在心头的情绪爆发,用力推开她,提着裙裾,往院子外奔走去。
    灯烛摇摇晃晃,光影明灭,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她狂奔着,如同醉酒之人,踉踉跄跄,身后一群人对她狂追不舍。
    酒席上宾客,见到公主突然奔出来,一阵骚动。
    姜吟玉继续向外奔走,周围数不尽惊异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离去。
    皇宫、皇宫
    她要回到皇宫去。
    公主大婚晚宴上发生的一切,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众宾客就都知晓了。
    冬日的冷风吹卷,姜吟玉看到停在府门外的马,快步跑过去,翻身上去。
    在她出门后,出来的是两拨人,一是魏家人,二是公主随身侍卫,魏家人想要派人去阻拦公主,被公主的侍卫挡着不许靠近。
    公主!公主!
    魏家人叫道:您先别走。
    长安城夜晚,因为公主大婚,百姓被不许出来,此刻路上空无一人,只有狂风卷着落叶。
    姜吟玉脸上泪被冷风吹得凝结,抬起手,重重扬起马鞭。
    马儿嘶鸣一声,迈开四足,奔驰起来,离开魏府。
    哒哒,白马穿行在夜雾之中,身后几驾护卫的马紧紧跟随在后。
    姜吟玉看着远方。
    皇宫,她要回皇宫。
    近了,远处出现了皇宫巍峨的轮廓。
    姜吟玉策马扬鞭,继续疾驰,寂静的夜里只回荡着一阵阵马蹄声。
    宫门上侍卫,正在换班巡逻,灯烛光晕微弱。
    姜吟玉在宫门前勒住缰绳,马儿急急地停下。
    她仰起头,浩亮的眼眸,紧盯上方。
    姜吟玉道:让我进去,我要见我父皇!
    她身后护卫匆匆赶来,扬声道:公主回宫!
    那巡逻的官兵见到下方的一幕,惊在原地,旋即回神道:公主,不能进!已经过了落匙的时辰,谁来都不许入宫!您就来晚了一步!
    姜吟玉道:我要见父皇,我有急事求见他。
    公主,不行啊,这是宫规!您要不先回去吧,等明日一早,您再来吧!
    明日一早?
    姜吟玉问问自己,明日一早,她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她今日必须进去。
    亲卫们去交涉,可无论怎么说,士兵们就是不肯放行。
    除非有太子或者皇帝的亲令,又或者是紧急的军报,才能入宫,要不我等派人进去问问陛下?
    话音才落,士兵便见公主调转马头,往相反的反向驰去。
    姜吟玉驾着马儿,她知道,城墙之下有密道,从那里可以入皇宫。
    她策马扬鞭,极速向远方奔驰。
    冬日的第一片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在姜吟玉的肩膀上。
    雪珠飘飞,少女红裙泥金,一匹白马在夜雾中拨开四蹄。
    姜吟玉策马行在黑暗之中,她的前路,也掩盖在浓浓夜雾之中。
    冬日的第一片雪花飘落,姜曜从魏府出来,雪粒落在眼睫上。
    他来到魏府时,与姜吟玉刚好前后脚错过。
    他也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面容冷峻,大步往外走,翻身上马。
    马蹄声轰轰,风声猎猎,带着能撕碎人衣袂的力量。
    雪漫天落下,侍卫护送着太子往皇宫行去。
    在绕过一个转角时,吁的一声,众人齐齐拉住缰绳。
    他们看到,远处长街的尽头,出现了一抹火红的身影,似天边灼烧的瑰丽火烧云。
    雪打穿空,二人隔着雪雾遥遥相望。
    姜曜眸光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看她长发被风吹得飞卷,她无力且虚弱地看着他,如释重负,然后她下马,好似迸发出新鲜血液一般,义无反顾地朝他狂奔过来。
    姜曜下马,朝她走去。
    茫茫雪色中,一道红裙穿过白雪和黑夜,朝灯火阑珊处奔来。
    姜吟玉带着一身雪,猛地扑入他的怀里,将脸颊埋入他的披风肩领上。
    皇兄。
    她身躯发软,摇摇欲坠,整个人几乎崩溃,满眼是泪。
    姜曜手一下收紧,将她搂紧了怀中。
    这一刻他对她所有的感情,那些晦暗心思从心口汹涌奔出,渗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他低柔唤她:妹妹。
    第48章 妻子
    漫天大雪簌簌地下,雪地之中,灯笼投来的一束光落在二人身上,姜曜紧紧搂住姜吟玉。
    她靠在他颈边,声音呢喃,气若游丝:带我回去。
    姜曜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她身上,看她眼睫被沾上雪珠,轻声道:好。
    风卷鹅毛大雪,朔风之中,有人上马,马蹄声一阵一阵。
    **
    姜吟玉应下那句话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意识混沌之中,从她在雪地里看到姜曜的第一眼,便义无反顾地向他奔过去。
    他是她完全无条件信任的人,所以一见到他,她便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一直以来脑中紧绷的情绪也慢慢消退。
    今夜发生的种种,让她精疲力尽,人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他怀里昏了过去。
    等姜吟玉再睁开双眼,入目便是明亮的寝殿,柔和的帐幔。
    她卧在床榻上,收回露出被子的手,双瞳涣散地看着帐顶。
    坐在床榻边的人好似察觉到他她的异动,身子探进帐幔,问:醒了?
    姜吟玉注视着他的面庞。
    长眉入鬓,眼尾昳丽,眉目间天生一种矜贵之气,他周身的气度是冷的,好似冰天雪地的荒原。
    姜吟玉的眼尾,忽然无预兆地滑下两道清泪。
    她恍如隔世,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是在梦中还是在哪里。
    姜曜道:哭什么?
    姜吟玉从被子中坐起身,看着他,轻声道:我逃婚了。
    姜曜嗯了一声,替她拭干净眼角泪珠,柔声道:无事,我都已经知晓。
    殿外雪落纷纷,屋内烧着暖炉,木炭噼啪燃烧起一个火苗。
    殿内的沉寂,一直持续着,直到被姜吟玉这句话打破。
    魏宗元辱骂我,说我和你是奸.夫淫.妇,私下里通奸。
    她美眸出泪,问他:可我们是吗?
    少女玉白的面容凑过来,乌发垂落,如流瀑一般落在肩膀上。
    姜曜手捧住她的脸颊,见她双瞳涣散,又轻声问了一遍,我们是吗?
    我对皇兄,一直以来都是兄妹之谊,我敬爱你,喜欢你,依赖你,和小时候一样,总想和你待在一起,此外再无旁的感情,那皇兄对我呢?
    姜曜手指摩挲她的面颊,眸光深暗,沉默不言。
    姜吟玉便一直盯着他,皇兄对我也应该是兄妹之谊吧?
    姜曜替将凌乱的乌发顺好,道:你先不要想这一件事,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我会来处理。
    姜吟玉卧回被褥之中,青丝落于枕头上,便见姜曜放下了床幔,然后也俯低身子下来,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举过头顶,放在枕头边。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我也是一直待你如妹妹的。
    二人的气息只在咫尺之间,呼吸相拂,帷帐里的温度,因为他的靠近,一下升高了几分。
    姜曜伸出手抱住她的腰肢,姜吟玉身子一僵,试探性唤道:哥哥?
    这一刻,姜吟玉心里浮起一种古怪的情绪,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发展,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帷帐外,僧人梵净与宦官吴怀,见到这一幕,俱是下意识移开了眼。
    那光影将帐中人的身影投在帐子上,坐在榻边的男子分明是俯下了身子,紧紧贴着女子,二人像是在私语,又像是在耳鬓厮磨。
    梵净背过身去,双目阖上,口中诵经,紧紧拈着佛珠。
    吴怀眉心紧锁,静静立在一侧。
    帷帐中,姜曜俯低面容,停在姜吟玉面颊一寸的地方,近到轻轻一动,鼻梁就可能相贴。
    姜吟玉眼睫颤抖,看着笼罩在周身的阴影,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可他温热的呼吸就这样洒在她脸上,让她不得不抬起眼睫,与他对视一眼。
    一对视,就好比是猎物落入了猎者的包围圈。
    他俯看着她,这一份感觉,直叫人颤.栗,想要落荒而逃。
    可姜吟玉能逃去那里,她心口发烫,一只手攥紧身下被单,伸出纤细的指尖,握着他的袖口,道:你是我的哥哥。
    她知道不是亲的,可确实一直是将他当做兄长,此刻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想醒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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