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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摇(28)

    他侧开脸,一只眼与她对视,唇贴在他耳畔道:只是让下次别再这样了,作为公主。酒后失仪可不好。没有怪你。
    他顿了顿,呼吸拂在她耳后:今日想去见你的母妃吗?
    这才是姜曜今日的目的。
    昨夜她醉酒后,他答应过她的话。
    姜吟玉脖颈还在发抖,一边是他的热息,一边是他冰冷的手心,转头来,眼睫轻动,不假思索道:自然想的。
    姜曜嗯了一声,示意她去换好衣裳。
    姜吟玉手忙脚乱,捞起一旁屏案几的衣裙,走到屏风后去换。
    人走后,姜曜垂下眼,开始一一打量她妆奁里的首饰。
    一直到午后,姜吟玉梳妆好,二人一道走出寝舍。
    **
    金雀台外长风飘荡,林海飘绿。
    二人各自驱马来到豹房。
    太子的人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姜吟玉在护卫的护送下,一路无阻,到达金雀台。
    姜吟玉登上最高的台阶,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人心中悚然。
    四周气氛阴森,光线黯淡,侍女侍卫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切都仿佛定住了一样。
    姜曜让众人退下,高台上只余下他和姜吟玉二人。
    姜吟玉步走到木栅栏前,慌乱的目光朝宫殿里投去,寻找那一抹紫色的身影。
    视线巡睃半天,没有见到人。
    姜吟玉手拍了拍栅栏,发出咚咚的声响。这一次,屏风之后总算绕出来一道女子的身影。
    那女人见到她,愣了愣,脸上藏不住笑容,曼步走过来,轻声细语:是你啊?上次来地宫给我送东西的小侍女?很漂亮的孩子。
    姜吟玉一听孩子二字,心口涌动酸涩之意。
    她眼里浮起波光,道:是我。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啊?
    兰昭仪声音清亮:很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姜吟玉也朝她微笑,手忙脚乱拿出来一只丝绢,透过栅栏,递到兰昭仪手里。
    我给怕你在里面吃不好,饿着肚子,给你带了一些核桃酥过来,你尝尝吧!
    兰昭仪低下头,看着桃酥,颤抖的手伸出,覆上姜吟玉的手。
    她指尖拈了一块,放入口中,道:很好吃。我最喜欢你这样乖巧听话的孩子了。
    姜吟玉脱口道:我也喜欢你,母妃
    话说完,就见兰昭仪身子一顿。
    兰昭仪抬起眼,对上少女湿漉漉的水眸,心口鼓得涨涨的,十几年来埋在心底最深沉的爱意一下爆发出来。
    这是她怀胎八月生下来的小女儿。她出生那怀,孱弱得像一只猫,奄奄一息卧在母亲的怀里。
    她没希望女儿能有什么大作为,只期盼女儿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可她女儿真的很聪明,被养得极其好,善良又懂情义。
    兰昭仪伸出瘦白的手,替她擦干净泪珠,哽咽道:哭什么?哭了就不漂亮了。
    姜吟玉垂下脸,泣不成声:母妃,我很想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梦到你,总感觉你在我身边,没有离开你给我的玉佩,我一直好好保留着
    姜吟玉将系在腰上的那一只玉佩拿出来,兰昭仪看了后,一下愣住,目光怅惘,接着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枚玉佩不是兰昭仪有意留下。在姜吟玉很小的时候,十分爱哭闹,兰昭仪每次拿这个玉佩逗她,她总会停下哭声,睁大一双眼睛懵懂地看着它。
    这枚玉佩是兰昭仪无心之举,可没想到女儿会保留这么久。
    兰昭仪抹干净她的泪,道:别哭了阿吟。
    一旁递过来一只手绢,兰昭仪顺着那只手看去,她刚刚一心扑在女儿身上,没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太子?是你带我的阿吟来见我的吗?
    姜吟玉颤抖的话语道:是他带我来的,皇兄待我极好好。
    兰昭仪眼眶发热,朝姜曜颔首。
    姜吟玉终于消化完自己的情绪,抬起头,落泪道:母妃,是父皇将你囚住在这里的吗?
    兰昭当即仪否认:不是,是母亲犯了大错被关押在这的!
    这话落地,有侍卫跑上来催促:还请殿下快一点,有人来了。
    姜吟玉吃惊,扭头地看向姜曜。
    姜曜走过去,询问情况。
    那侍卫指向窗外,道:殿下您看,豹房外似乎来了一行人马,像是陛下的人。
    姜吟玉听到这话,不敢再耽搁,赶紧问兰昭仪:母妃犯了什么大错?是不是父是在骗我,他根本对你一点也很不好,你是被他强夺进宫里的?
    她以为能从兰昭口中得出什么话、能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可兰昭仪只是道:怎么会呢?母妃确实是犯了大错。
    兰昭仪长话短说,恨不能将所有的叮嘱一股脑抛出来:阿吟不必管我,在宫中好好当你的公主。不管怎么样,你如今健康长大,母妃的心愿已经圆满了。母妃希望阿吟能找一个好男儿,家世好,地位高,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哪怕有一日,你不得你父皇欢心了,那人家也能护着你!
    兰昭仪眼中泪水控制不住往外流,重复道:你父皇性格暴虐,万一有一天将刀子对着你,母妃希望你的夫家能给你庇护!
    姜吟玉嗓音嘶哑:可他们都说我是父皇最爱的小女儿,父皇怎么会将刀子对向我?
    我真是父皇最爱的女儿吗?
    她看着兰昭仪,仿佛在透过这话在问别的什么。
    兰昭仪捧着她脸道:你当然是你父皇最爱的那一个。
    留给母女俩的时间所剩无几,姜吟玉问完这句话,又道了一句我会很快再来看你的,便在催促声中,提着裙裾跑到台阶边下去了。
    兰昭仪探出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她那一抹裙摆,将头搁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女儿的背影。
    姜曜吩咐暗卫护送公主从另一条路离开。
    说完,他朝兰昭仪走来。
    兰昭仪道:太子殿下不走吗?
    姜曜道:不必。我还有几句话,要问昭仪娘娘。
    兰昭仪目光变得游离,飘飘渺渺地看向远处方窗,道:什么话,太子说吧,看在你今日带我女儿来见我的份上,不管什么话,我会如实告诉你的。
    姜曜走近一步,眉眼若春波般柔和。
    只怕世间任何人,面对他这样一副神情,都不可能拒绝他接下来的问话。
    兰昭仪做好心中准备,可在听到姜曜低沉暗哑的声音,心还是陡然紧了一下。
    姜吟玉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婚事
    面对太子这样古怪的问话,兰昭仪道:当然了,阿吟不是你的妹妹还能是什么?
    姜曜凝望她许久。
    兰昭仪道:太子此言是何意思,是在怀疑我的阿吟血统不纯,还是在质疑我对皇帝不贞?
    姜曜道:并非是我怀疑兰昭仪,是您十几年前的手书,上面亲口所说柔贞不是陛下的血脉。那手书上字迹,我也对比过,与兰昭仪在宫中留下书信字迹相差无几。
    兰昭仪笑道:什么手书,我不记得了。
    她目光带着审视,焉知他是不是来套她话的,怎敢轻易托出女儿的身世?
    然而她越反复体会姜曜的话,越觉得其中有古怪。
    她道:太子是说与我女儿关系极好?是哪种关系好,到底有多好?
    一种猜测缓缓浮上她的心头,这个念头一出,兰昭仪整个人身子发寒,犹如置身冰窟。
    如若姜曜早就知道阿吟不是他的妹妹,那他对阿吟的感情
    兰昭仪想起女儿依赖他的样子,指甲划进木栅栏里,看姜曜的目光换上了另一种打量。
    兰昭仪试探性地问:这事对太子很重要吗?
    是很重要,姜曜看向一旁,不过也不是特别重要。
    兰昭仪不理解这个回答。
    姜曜道:总归她是不是我的亲妹妹,我都会待她极好。
    兰昭仪又强调一遍,语气强硬:阿吟是你的妹妹!
    姜曜眼皮一搭:相比之下,我是更相信您的手书上写的,她不是皇帝的血脉。不过您既然这么说了,在您亲口告诉我真相前,我自然还会将她当做妹妹。
    说完他后退一步,离开此地。
    兰昭仪多疑地看着他的身影。
    姜曜走下金雀台,沉重的石门在眼前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如他所说,哪怕有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没有完全确定前,他依旧会将姜吟玉当做妹妹。
    金雀台围着一圈人马。
    众人见到他,皆行礼,殿下。
    姜曜一抬眼,就看到其中一体态臃肿的宦官骑着马儿在前头,此人正皇帝身边的大宦官。
    刚刚来的一队人马,是皇帝的亲卫。
    姜曜看到那宦官,问:父皇也来了?
    那大宦官驾马走近,脸上肥肉横堆,讪讪道:殿下,不必再瞒了,陛下刚刚已经发现柔贞公主了,也知晓今日您带她来金雀台。
    姜曜眉头微蹙,淡声道:父皇人在哪?
    大宦官面色惨然:陛下龙颜大怒,带着公主回宫去,让您也赶紧回行宫!
    姜曜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疾驰进入森林。
    金雀台离行宫只有几里路,一盏茶时间,便回到了行宫。
    他在皇帝的清凉殿前停下,大步走入大殿。
    还没完全走进去,就听到了皇帝暴怒的声音。
    为何今日又偷偷出去?朕准你去看那个女人了吗!你还是不是朕的女儿,怎么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胆大妄为!
    少女声音温和:我去见那人有何不妥?她不是我母妃吗?
    殿内沉默了一刻。
    皇帝的声音响起:你果然知道她是你母妃了。这是没有不妥,可你在违抗父皇的旨意!
    殿内,姜玄坐在座上首,看着下方立着的少女,面色阴寒:朕之前就不许你偷偷看她,你却偏要去看!你先给我跪下认错!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姜吟玉道:女儿不想跪。
    姜玄气急败坏,手指着姜吟玉半天说不上话,一步走下台阶,朝宦官怒吼道:鞭子,朕的马鞭呢!朕怎么生出你这个不服管教的孽障!
    宦官吓得双腿发软,拿起案上的马鞭,颤巍巍地呈上。
    皇帝眼中怒气滔天,将那根粗粝的马鞭反复拉直,发出啪啪声。
    他对着姜吟玉呵骂道:先是大婚典礼上逃婚,现在是不听朕的话,不愿意下跪,以后呢?会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下一次别是嫁了人,婚后与人通.奸!
    朕告诉你!朕已经给你定下了一门婚事,下个月就将你嫁出宫去!赶紧滚得离朕远一点!朕不想再看到你!
    姜吟玉听到这话,好似挨了一鞭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一会,她才抬起脸,面容雪白,似惊惧过多,没有一点血色,眼中杂着各种复杂情绪
    有难以相信,有震惊,更多的是委屈。
    她声音嘶哑:父皇,你以前从未骂过我这么难听的话
    姜玄看到她流露出的眼神,心就软了大半。然而她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姜玄不会再做出让步。
    姜玄走上去,拉过她的手臂,俯下冰寒的脸,道:那是你活该!谁给你的底气,让你敢这样和父皇对着干的!是你皇兄吗?
    话才说完,姜玄余光便瞥见一道身影绕出来。
    姜曜的声音响起:父皇是在说儿臣吗?
    皇帝冷笑,也不知姜曜是不是在那里听了好一会,故意赶着这时候出来,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指责儿子,更重要的是管束小女儿。
    姜玄指着面地面,道:柔贞,你先给朕跪下!
    小女儿低着头一动不动。
    别给你悔改的机会,还不知悔改!
    姜玄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话。
    姜吟玉抬起面庞。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吐出的话却让姜玄遍体生寒。
    父皇,你想要驯服我,让我听话,逼我就范,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怎么就能不询问我的意见,随意将我指婚给别人?我是你的傀儡吗?是你的物件吗,被你随便地送人?
    姜玄颈间青筋暴起:你是大昭的王姬!是朕的十四皇女!你得听朕的话!
    姜吟玉道:可是在所有的一切之前,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那也是我姜玄生下来的人!
    姜玄愤怒到了极点,胸膛间怒气控制不住地翻腾上涌,当即伸出一巴掌,往姜吟玉脸颊上打去。
    姜曜一把拉过姜吟玉,那巴掌便只落到他肩膀上。
    姜吟玉在姜曜怀里抬起头,眸光如水摇晃。
    姜曜道: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皇帝的声音响起:敢走一步试试!
    姜曜让人上来护送公主出去,皇帝冷声制止,那群侍卫仿若未闻,直接将姜吟玉带出去。
    皇帝知道自己的命令不管用了,目光转向姜曜身上,冷笑道:太子何其的能独挡一面?如今长大了,有能耐了,竟敢违背父皇的旨意,带你妹妹去不该去的地方!
    姜曜道:妹妹只是想见她母妃一面而已,父皇为何一定要拦着?
    皇帝自然不敢对姜曜随意发散怒气,缓了一会,心中怒火也渐渐消下去一半。
    他坐下,冷冷瞥他一眼,你不觉得你和你妹妹的关系太亲近了些吗?
    姜曜道:没有。
    姜曜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实话实话。
    皇帝听他这么干脆地回答,茶都喝不下去了,将茶盏用力一搁,道:你十四妹就是太依赖你了,有恃无恐,仗着你做靠山!你以后别和她再见面!
    姜曜听着,不怒反笑:我是他的哥哥,哪里有不和她见面的道理?
    姜玄狐疑的目光看着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曜哪里还听他的话,只清清淡淡道了一句:父皇太易怒了,儿臣让侍从给您送一点宁神的茶,还有事,得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留下皇帝在桌案边高声唤道:太子!,姜曜离开的步伐也没停顿一步。
    傍晚清凉殿发生一切,没多久就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行宫的各个宫殿本就靠在一块,发生什么一刻便能传了个遍。
    当时宫外可有不少人,瞧见柔贞公主先是眼眶发红地从殿中奔出来,好像和皇帝起了争执,没过多久,太子也走出殿来,二人往一个方向走去,都是去往公主所住的寝殿。
    黄昏摇摇晃晃。
    姜吟玉一个人走在长廊上,没要人跟着,心里慌乱,眼前看着的一切也是一片慌乱。
    残阳照落,花丛里清香袭来。
    姜吟玉背靠在柱子,闭上双目,收拾心中情绪,听到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走近,等那人在自己面前停下,她才睁开双眼,果然瞧见了姜曜。
    她直起身子,仰头唤她: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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