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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摇(5)

    刘照追上去,气喘吁吁:昨晚卑职去东宫搜查,曾问殿下有没有见过柔贞公主,那时
    姜曜道:刘统领太过疏忽了。
    一瞬间,刘照便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了,身子僵硬地立在原地。
    果然昨夜柔贞公主真的藏在东宫。
    就在眼皮子底下,自己都没能发现?
    不知不觉,那二人已经走远,刘照松开掌心,上面一层薄薄的汗,立了许久,才从被震慑住的状态中回神,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面目阴霾,想今夜这事,他先压下,暂时不与卫侯说。
    **
    古树摇晃,夜色浓稠。
    山上道路湿滑,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沿着下山路往下走。
    姜吟玉问道:皇兄与刘统领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姜吟玉哦了一声,虽然不知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山上,可还是心中升起感激,对他道了几句感谢。
    姜曜听着,点了下头,此外没说其他。
    雨淅淅沥沥下着,只有一把雨伞,两人少不得要挨得极近。
    山石之间磐石陡峭,行路十分困难。
    姜曜步伐大,姜吟玉想要跟上有些力不从心,片刻后,发觉他的步子似乎走得慢了些。
    腿受伤了?姜曜问道。
    他低头,看向姜吟玉大腿:猎狗咬的?
    那里衣料赤红一片,像是被血浸透染红。
    姜吟玉摇头:不是被猎狗咬的,是我自己不慎跌下山坡,大腿外侧被擦破了一点皮,已经不那么疼了。
    其实很疼,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灼烧一般从大腿外侧往上窜。
    借着这个机会,姜吟玉开口道:我在山上藏得很好,一直躲在山洞里,没有让那些侍卫找到。
    姜曜观察前方的道路,没有回话。
    过了会,或许意识到自己对妹妹的态度太过冷淡,终于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一盏茶的时间,快要到山脚下。
    远处漆黑林子里传来的吵闹声,姜曜下长眸,示意姜吟玉躲入一旁两棵参天大树间。
    林子里说话清晰,去那边搜搜!
    远远的,一队侍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伴随跑动中甲胄撞击发出的声音。
    姜曜可以像方才一样出面解决,只是侍卫人多口杂,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
    二人躲在树林细缝间,外面是攀援的藤蔓和灌木掩盖。
    姜吟玉心怦怦地跳,将头埋得低低的,背靠在树上。
    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极近。
    男人身姿高大且修长,潮湿的衣袍笼罩住她纤曼的身段,有一种冰凉奇异的感觉。
    搜查声萦绕在周围,姜曜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姜吟玉将头埋在他胸膛上,紧张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听觉和嗅觉在这一刻敏感到了极致,闻到他衣襟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还有她发顶时不时拂过的温热呼吸。
    狭窄的空间里,二人紧紧贴着,衣袍变得淋漓。
    树干上有一根尖利的刺,正抵着姜吟玉,她才动一下身子,一只手就搭上她的肩膀。
    别动。
    头顶拂过他的声音,低沉犹如清磁。
    姜吟玉从未和旁人贴得如此近过,这一刻只觉姜曜衣襟上香气变成无孔不入的针,在一点点渗入她周身的防线,对她在施加极刑。
    不知过了多久,搜寻的人才离去。
    包围在她周身温热的气息便猝然离去。
    姜吟玉眼睫轻颤,亦步亦趋跟着他出去。
    雨水磅礴,在殿宇间肆虐。
    回到东宫,二人身上俱是湿透。
    殿内立着两人,一个是吴怀,另一个是吴怀的干爹,曹公公。
    曹公公这几日告假,并未在太子近身身边伺候,刚刚一回来,便被吴怀一五一十告知了昨夜发生的种种,包括太子收留柔贞公主过夜。
    他虽然心有惊讶,却很快压下。
    此刻见姜曜回来,曹公公走上前,将大巾递过去,关切地道:殿下快擦擦身上的雨水,小心染着风寒。
    曹公公转过头,见姜吟玉还立在原地,道:公主也换一身衣裳吧。
    他看到了姜吟玉裙摆上的血迹,询问是否要紧。
    姜吟玉摇头,告之情况。
    曹公公长松一口气,道:万幸,万幸,只是皮外伤,若是被猎犬咬伤,还得费一番波折,去请太医来开药。
    他话语里关切不假。
    姜吟玉想起小时候,自己跟在姜曜后面,这位公公还顺带照顾过自己,心里安定了一点,道:多谢公公关心。
    曹公公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引着姜吟玉坐下,让吴怀去给她找一件干净的衣裳来。
    过了片刻,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内间走了出来。
    姜曜换了一身织金的锦袍,白衣胜雪,衬得人清隽如雪松。
    姜吟玉起身唤他,皇兄。
    见姜曜回头看来,姜吟玉询问道:今晚我还可以在东宫多留一夜吗?
    他虽然将她带回东宫,却没说过让她再留下来一夜。
    若他不留她,那她今夜该去哪里?
    姜吟玉心脏收紧,等着姜曜回答,正当时,外殿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几下,格外清晰。
    姜曜目光从姜吟玉身上收回,示意曹公公去开门。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小宦官。
    小宦官递进来一封信,和曹公公在门缝边交谈几句,便匆匆离开。
    曹公公回来,把信递到姜曜手上,道:这是江都府送来的急报,说南方出现了水涝,事情棘手,陛下问殿下怎么处理,要派哪些官员去治理水涝。
    姜曜看了信报一眼,道:随我来,我写名单,你给陛下送去。
    他二人说着,往内殿书房走去。
    姜吟玉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倒是一旁的吴怀见她湿着衣服,上前道:殿下,奴婢去给您收拾一间屋子来?
    姜吟玉问,皇兄他同意了吗?
    小宦官朝内间瞥了一眼,眨眨眼,道:公主放心,殿下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但凡是殿下的手足,殿下就不会不管。之前安阳公主、六皇子殿下,还有您,都有过事来求过殿下,殿下也都帮了。
    留您一夜,应当没什么问题他喃喃道。
    小宦官确实有点自作主张了,但姜曜与人议事往往要好一会,总不能让柔贞公主一直站在这里干等着?
    到时候柔贞公主又得软磨硬泡,求太子答应她留下。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来,免得太子嫌烦。
    吴怀带着姜吟玉去一处偏殿。
    一进偏殿,姜吟玉便打了个寒颤。
    空气里浮动着霉味,腐朽的味道随处可闻,窗外树影摇动。
    吴怀将东西搁在桌上,去找火舌子点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姜吟玉道:公主,这附近靠近侍女的寝舍,晚上点灯,恐怕会让人发现。
    东宫也有一些侍女,就住在偏殿周围。
    姜吟玉道:无事。
    吴怀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便退了出去。
    姜吟玉梳洗之后上了榻,几日来躲躲藏藏,疲倦如潮水袭来,很快沉入睡梦中。
    大殿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窗外寒风簌簌拍打着窗柩。
    直到三更夜,一声尖利的猫叫声响起。
    姜吟玉惊醒,拥被子坐起,长发被风吹得飘飞,侧过头一看,原本关得好好的窗户竟然敞开了,冷风正从外面呼呼灌进来。
    殿外接连亮起火光。
    有起夜的宫女,穿着木屐,奔走在殿外木板上,惊慌的交谈声传来
    又有野猫跑到东宫了,发狂乱叫,简直闹得人不安生!
    野猫躲在哪儿呢?
    去几个偏殿看看吧,万一野猫打碎什么珍贵的瓷器就不好了!
    宫女们说完,举着灯烛朝这里走来。
    姜吟玉看到殿门上影子一点点变大,匆忙裹了衣衫,往窗户走去。
    她翻出窗外,才落地蹲下,身后就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声。
    宫女叫喊声响起:快来,这里真闯进过野猫!
    姜吟玉在雨里直起腰,知晓这里待不下去了,四顾一周,确保不会被人瞧见,冒雨走进黑夜。
    **
    东宫大殿,灯火已经熄下,只内间一盏幽幽的灯火,散发着光亮。
    姜曜才处理完事,让曹公公出去送信,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那声音便变得急促,仿佛出了急事一般。
    姜曜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门一打开,还没看清来人,一股裹着水汽的清淡香气,先涌入了鼻端。
    皇兄,是我。
    雨中立着一道身影,姜吟玉几缕乌发贴在脸侧,水眸溢满慌张。
    她侧过半边身子,朝殿内走近一步:皇兄,我今夜可以不睡在偏殿吗?
    也不待他回答,她轻轻关上了门,背抵在殿门上。
    姜曜眸光微深,看着她的动作。
    下一刻,姜吟玉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袖子,柔声道:我有点怕,想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那要不要留下她呢?
    第6章 同住
    殿外光影明灭,时亮时暗,落在她身上。
    从她一进来,一股浓郁的香气便从她衣袖间流了出来。
    不是衣服上的熏香,更像是经年累月浸透,从她肌骨里散发出的体香。
    本来殿内冷清的气氛,因为她的到来,一下多了几分活色生香。
    雨水潮湿的夜里,响起她轻轻的声线:我有点怕,想来找你。
    她握住他的袖子,指尖轻轻摩挲衣料。
    做这个动作,姜吟玉心跳如雷。
    姜曜垂眸看了她手一眼,问:侧殿睡的不好吗?
    姜吟玉摇了摇头:不好,侧殿里晚上闯入了野猫,侍女们起夜,差点发现我,我又怕黑,在那里怎么也睡不安稳。
    说到最后,她声音小了下去,好像确实是害怕极了。
    姜吟玉忽然想到,小时候似乎也曾对姜曜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她才三四岁,住在皇帝的西侧殿,有一次夜里打雷,哭着跑到姜曜的东侧殿,说自己怕黑,非要和他睡在一起,最后缠得姜曜没办法,他坐在榻边,哄了一夜,才将她哄睡着。
    此情此景,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自己非要缠着他的画面。
    姜吟玉背抵在冰凉的殿门上,道:我一个人实在睡不着,想来找你,可以吗?
    姜曜看向她的眸光,微微动了动。
    姜吟玉慢慢直起腰,鼓起勇气,伸手去拉他手腕。
    一个指尖温柔,一个腕骨微凉,相触,仿佛雪片融于火。
    少女轻声问道,我可以留下吗?
    她面容柔媚,眸若秋波,面颊上还有几道白日刮伤的伤痕,渗出些许血丝,实在是楚楚可怜。
    吴怀与我说,东宫大殿还有一处配殿,一直空置着,我若住在那里,应当不会再被侍女发现。
    言罢,殿外传来一阵一阵刺耳尖利的猫叫,随后便是侍女奔走的慌乱脚步声。
    姜吟玉以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姜曜会同意让她进来。
    可他没有,只是用最平和的眼神看着他。
    姜曜有一双极其精致的双眸,不能单单用漂亮来形容,像苍穹里的曜曜的寒星,当你看着他时,整个人都会屏住呼吸。
    深邃不失澄澈,明净不失幽深。
    而在这眼神之后,隐藏着无尽的力量。
    与他对视,很容易被他深邃的眸光吸了进去,忘记自我,这种感觉十分不妙。
    姜吟玉乌发散肩,仰视着他。
    她为了讨好父皇,一惯会扮乖撒娇,可这些伎俩在他面前,好像都成了拙劣的把戏。
    他垂眸看她,声音低沉:你想留下?
    他明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却还是不急不慢地问她,柔和的眼神像是鞭子在慢慢鞭笞着她周身肌肤。
    姜吟玉抿了抿唇,红润的唇瓣上出现一道浅浅的痕迹,点了点头。
    姜曜幽深看她一眼,转身往内殿走去。
    姜吟玉终于从他那令人窒息的眼神中解脱,长松一口气,跟随在他身后。
    **
    东宫内有一间配殿,本是给宫人守夜用的,因为姜曜喜静,不喜人打扰,故而一直空置着。
    姜吟玉进入配殿后,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不发出一点多余响动,然而内外连接,配殿一有什么动静,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能听见外面时不时的咳嗽声。
    夜已经过三更,更漏声一下一下回荡在大殿。
    外间,姜曜还没有入睡,安静地坐在榻边,手搭在眉骨上。
    他从山上淋了雨回来后,身子便有些不适,一开始只是发热,后来热症逐渐退去,变成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到现在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视线所及,一片漆黑。
    他猜到了原因,应该是与身上的旧疾有关,安静坐在榻边,等着眼前的黑暗消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珠帘被掀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少女轻柔的声音响起:皇兄,你还没睡吗,我刚刚听到了你的咳嗽声,要紧吗?
    姜曜没有回话,眉目低垂。
    姜吟玉立在珠帘边,觉得自己可能太多事,准备离开。
    下一刻却听他道:过来。
    姜吟玉一怔,走了进来,紧张地攥紧了手心。
    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
    她盯着他昳丽的长眸,忽然间发现那双眼睛好似失了光泽,一下暗淡许多。
    姜吟玉有些担忧,问:皇兄怎么了?
    姜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殿内点灯了吗?
    灯烛一直是亮着的。姜吟玉不明白姜曜为何会问这个。
    姜曜目光有些游离:是吗?
    他垂下眼睛,不知在思索什么,开口嗓音缓而沉:去帮我喊曹公公来,告诉他,我双目不能视物了。
    这话落地,姜吟玉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叫不能视物了?
    她一只手在姜曜面前挥了挥,见他眸光一动不动。
    姜吟玉始料未及,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喊人!
    她跑出去,敲响寝舍的门,将情况一五一十告知。
    曹公公闻言大惊,连夜去请太医。
    不多时,孙太医匆匆赶到。
    姜吟玉避到了配殿的厢房里,在里面,还能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
    曹公公问:孙太医,殿下身子怎么样了?
    孙太医声音沙哑:此前微臣就叮嘱过殿下好好养病,万不可感染风寒,也不可过多操劳。今日眼疾复发,是因为发了热症,原先体内的残毒扩散了。
    曹公公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
    姜吟玉立在门边,偷偷张望。
    此前皇兄对外一直声称身体抱恙,可这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姜吟玉和外人一样了解甚少。
    她见小宦官在一旁焦灼地踱步,招他过来,询问内情。
    吴怀摇头不肯说。
    姜吟玉知道他担忧什么,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外乱说。
    她的再三追问下,吴怀终于松口,透露了一些。
    其实殿下身子一直不好,这一年来对外声称在养病不出,不是因为殿下不想出,是根本不能出。
    一股不安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姜吟玉的胸膛。
    听吴怀道:公主也知,殿下十七岁那年,曾代天子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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