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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烟叶(40)

    不管你信不信,聂鸿飞这次绝对把自己作没了。
    他错就错在不该杀了柳泉,逼急了兔子可是也会咬人的!
    他密室的那堆禁书,随便一本都能要人命,你是习武之人你不知?
    这种残暴无度之人凭什么当武林盟主,不仅不造福大众还谋害同行。他不值得你卖命!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对象着想吧。
    叭叭这么多,白钰终于不耐烦了:够了!
    够什么够啊,我还没说完呢,咋了事情做了不认?那不行,男人得有责任心,做了就得认。
    负隅顽抗大概说得就是我,击退不少人,当然自己也没讨到好处,原本黑衣被血染得到处都是污渍。
    可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努力保持着呼吸平稳,语调速度持平:我那天看见你和小黑在巷子里接吻了,啧啧啧画面那个香艳,本来还想提醒你一下注意场合的,结果看你们吻得挺忘我,就算了。
    好家伙,我说得口干舌燥,这人居然没动摇半分,不留余地地朝我一招招袭来。
    嗓子里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一口血,被我生生咽下去了,铁锈味充斥着整个味蕾,实在难受,想吃李三宝家的糕点了。
    我从地上爬起,扯了个苍白的笑容补了句:哦,还有,聂鸿飞也看到了!
    哐当一声,白钰手抖了下,剑落地上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吸了口气尽量吐字轻些省点力:我当时就在高处看,本来想提醒你们注意,聂鸿飞就在你们身后。那眼神你没看到,仿佛要把你们食之入髓一样,吓死人。
    当真?白钰不知为何不攻击我了,眉头紧锁直直盯着我看。
    骗你骗你不得好死行么。最终没忍住,真是吐了一口老血,心里舒服多了,可也难受多了,胸口实在疼。
    突然好想路时修。
    老头说的没错,我确实该锻炼锻炼了,不然不知世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整天待在小圈子里胡作非为,还不勤加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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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气逐渐在手中消散。
    我指尖颤抖地握起剑,勉勉强强从地上站起,眼睁睁看着白钰向我走来。
    其实他伤得也不轻,胸口,手臂基本都被我刺伤了。
    身后随行的护卫也只剩零丁几人。
    当然,跟他们相比,我更狼狈。
    白钰,聂鸿飞不值得。我轻轻吐字,气息实在弱,也不知他听见没。
    剑起剑落只是一瞬间,只觉得眼前有风,再睁眼时那随行几人全部倒地。
    你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白钰。
    这是放过我了?
    可我实在不知哪句话戳中了白钰。
    没听到白钰的回话,倒是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穿过寒冬的林间,惊醒了停落枝头的鸟,却让我心生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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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游!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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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时修几乎见到我那刻便飞身而来,而我一直提着的气终于可以散了。
    我的心好像有了着陆点,不再畏惧。
    别伤他。这是我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句。
    我想路时修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等再醒来时,最冷的寒冬天已然过去,暖阳透过窗棂落在红木桌上,远远还能看见空中飞舞的粉尘,仿佛给这冰冷的房间渡了一层温柔的光。
    我在这温柔的光中醒来,刚一睁眼便听见有人推门而入,我忙闭上眼假寐。
    大石端着一盘子花花绿绿的糕点走进来蹲在我床头,跟小和尚念经似的开始嘀咕:老大你闻闻,我今天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糕点,醒来就给你吃。
    我:
    玛德,被说馋了。
    我琢磨要不睁眼时,大石自己拾起糕点吃了口,又嘀咕:老大你睡太久了,这都小半个月了你还不醒,路公子脸一天比一天臭,我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话了。
    不是吧?
    我不就受了点皮外伤,怎么会躺这么久啊!难怪腰这么酸。
    老大你快醒来吧,庄主天天看你这样心里也难受得紧,我也是,不过我已经哭过了,不能再哭了,不然我怕你醒来说我哭丧。
    听大石这语气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我在心里闷笑。
    唉,老大,我想回家了。
    最终,我听到大石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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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回去。我哑然道。
    太久没说话,声带都沙哑了。
    哐当一声,大石端着的糕点盘子翻倒在地,花花绿绿的糕点滚了一地。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我看得眼馋,没忍住瞪了眼大石。
    这败家玩意儿!
    大石就跟个石雕一样呆了两秒,突然跟阵风似的奔了出去,隔着门都能听到他的吼声:啊啊啊!老大醒啦!庄主!路公子!老大醒啦!
    我:
    那粗犷的吼声也不知是报喜还是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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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来看了我一眼,确定没大碍后便走了,没过多停留。
    我有点纳闷,好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老头怎么都不多安慰我一下,这可不像他。
    以前我破了点皮,他都是骂骂咧咧给我上药的。
    等房间就剩我跟路时修时,我没注意到路时修的情绪,只是问怎么回事。
    路时修一脸平静:燕伯伯知道我们的事了。
    什么?!我一激动,胸口就疼,连咳了好几声,直到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
    不是,他怎么知道的?我诧异道。
    路时修一双眼眸暗了暗:看出来的。
    想必我这段时间受伤,路时修过于担忧被老头给看出来了。
    哦,知道就知道吧。不知为何,老头知道了我莫名松了口气,毕竟总有一天得知道。
    路时修没再说话,端了碗粥过来一口一口亲自喂我。
    我几次找话题,可路时修都爱搭不理的。
    路时修你什么意思啊?我恼了。
    话本不都说夫妻俩鬼门关走一遭会加深感情吗?怎么我一醒来路时修就对我不冷不热的。
    还喝吗?路时修没反应,平静地问我。
    喝屁喝!我一手打翻了路时修碗里的粥,独自躲在被子里生闷气。
    我明明还有一肚子委屈没来得及说呢,路时修这什么态度啊!
    干什么?难不成老头知道了逼他跟我分开?
    不行!
    不可能分开!
    我一掀开被子,路时修纹丝不动地坐在我床边,眼里是没来得及收回的自责。
    我有点心疼了。
    平时见惯了谈笑自若的路时修,这样脆弱、不安、愧疚的他实在令人心疼。
    我转过身,径直搂住路时修的脖子,主动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不带任何私欲,只是单纯的想安抚路时修,想让他安心。
    后来不知是谁失了控,我又躺回了床上,路时修轻捏着我的下巴,只是轻轻地吻我,也不深入,而另一只手却死死抱住我的腰,怎么也不放手。
    我主动伸出舌尖引诱,怂恿路时修攻城。
    最终,我在濒临缺氧的状态下与路时修交换着彼此口中的氧气,没人主动喊停,也舍不得停。
    路时修。我将头与路时修额头相抵,手掌覆在路时修消瘦的侧脸上,别怕,我在这。
    这是路时修曾经对我说过无数次的话,这次我还给他。
    你中毒了。路时修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此时犹如波涛汹涌,那么多暗器,上面都抹了毒,毒性不强但是毒效快,你还动用内力催生了毒性发作,大夫说我再晚一秒你便没了。
    我从未见路时修眼红过,这是第一次,还是因为我。
    燕游,路时修轻声呢喃,你知道没了,是什么意思吗?
    路时修说话声很轻,我的心脏却骤然一紧,整个胸部连带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拽得生疼。
    我红着眼去吻路时修的眉眼,吻落他眼角的透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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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时修。
    我信你。
    没有那个万一。
    我知道你会来。
    你不来我不会闭眼。
    我闭眼是因为我心安。
    我的心在见到你时着陆了,你别难过,以后多抱抱我。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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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醒后还想跟路时修炫耀下我的战绩,现在这样我也不好意思说了,横竖都伤他心。
    我自己倒是没察觉会这么严重,也可能是疼麻了,所以察觉不出来。
    从我醒来,路时修全然把我当做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照顾我,哪怕在亲吻最热烈时,这人都会特意避开我的伤口。
    比如此时这人明明有反应,面色却岿然不动,温温柔柔地将我抱在怀里,云淡风轻地说着外面早已经变了天的江湖大事。
    所以聂鸿飞最后怎么样了?我仰头问。
    疯了。路时修好似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纤长的指尖把玩着我胸前的长发,卷了又松开,如此往复也不嫌无聊。
    我好奇极了,用目光催促他赶紧说。
    这人才慢悠悠地同我讲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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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各大门派到齐后,以聂鸿飞为首亲自送柳泉一家下葬。
    待各方准备折返时,蒋元径直上前拦住了各方门派。
    诸位且慢,蒋某作为柳兄多年至交,今日有些话想和诸位说说。
    蒋元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封遗书,面色沉痛又悲愤:蒋某手上有封柳兄临别遗言,各大门派能否赏脸听听。
    哪怕说到柳泉遗书,聂鸿飞眼睛都不带眨的,显然不畏惧。
    待蒋元将柳泉遗书公之于众后,四周一片哗然。
    而聂鸿飞也如我们之前猜测的那般,当众否认并且污蔑我们栽赃于他。
    就在各方争执这封书信真伪时,花派掌门陈金奚,也就是这届争夺盟主之位的首选人物,出来作证了。
    这人曾与柳泉有过几次书信往来,自是认得柳泉字迹。
    当时场面无非分了三派,一派站聂鸿飞,一派站陈金奚,还剩一派保持中立。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怂恿毁灭秘籍以证清白的呼声愈发强烈时,聂鸿飞突然神情一变,临空一掌震断了其中吼声最大的一人脉搏,招式快速又狠绝,导致那人当场暴毙而亡。
    这场面一下子将那些保持中立意见的人吓得惶恐不安,纷纷要聂鸿飞给他们一个解释。
    聂鸿飞此时几乎丧失理智,又或者不愿意伪装和善,长发四散,笑得极为猖狂,仿佛入了魔般。
    聂某今日倒是要看看谁敢不服!
    聂鸿飞大手一挥,四周隐藏的暗卫以左膀黑祁为首全部现身将他护在中央。
    今日不服者,杀!
    这话简直比刽子手的刀还利落。
    指令一下,影卫的剑便朝那群反对者杀去。
    变故实在太快,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受了伤。
    好在各大门派也不是吃素的,哪能让聂鸿飞这么猖狂。
    蒋元的人支援及时,聂鸿飞的影卫到底寡不敌众,回去搬救兵的人迟迟不归,最终伤势惨重。
    褚煦抵达现场时,路时修和宁安远几人正轮番与聂鸿飞交手。
    这人此时已经半入魔了,当他看到褚煦拿出秘籍当着各大门派的面直接烧毁时彻底疯魔,大吼了声,内力全运在掌中,不顾一切甩开众人,朝褚煦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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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煦受伤了?我惊坐起,想我醒来这么久还没看到这家伙。
    不会很严重吧!
    路时修拦住了我下床的动作,轻轻摇头:没有,宁安远受了这一掌,目前在静养。
    那就好,后来呢?
    后来聂鸿飞性情大变,不分敌我,基本见谁杀谁,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这样一来,他的人自然不管他了。各大门派最终摒弃成见合力废了他的经脉,如今和寻常老人别无二致。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唏嘘。
    想聂鸿飞这一生表面过得光鲜亮丽,到最后还不是众叛亲离。
    想到密室里住过人的痕迹,看来聂鸿飞拿到秘籍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练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次会栽跟头,入了魔。
    大家没事就好。我躺回路时修怀里没忍住眨了眨眼,居然又犯困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自从病了醒来后,总爱犯困,说几句话就觉得累。
    我把这一切归结于春困。
    路时修当时听完,眼角都藏着笑意,任我胡言乱语也不反驳。
    休息吧。路时修扶我躺下,替我掖好被子,陪在我身边。
    吾心甚安,吾心甚安啊。
    每次都在感慨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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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世秘籍当众被毁,这事搁在大多武林人士身上就仿佛是失去了个妖艳绝美的姑娘。
    可一想到聂鸿飞的下场,又觉得微不足惜。
    人性就是这样,一旦将有价值的两个物品放在天平上对比,有没有倾向性,自己最清楚。
    百姓惜命,侠士也惜命啊。
    于是,这事便无人追究,等到多年后也许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由于身体原因,我们没有急着回景州,应了宋晗星的邀请,前往宋府好生休养。
    宁安远似乎恢复的不错,还来看过我几次。
    当然,每次来他就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褚煦身上,偶尔还会喊两声疼,这时褚煦就会皱着眉头,满眼担忧地问他哪里不舒服。
    宁安远每次指的地方都不一样,偶尔是胸口,偶尔是大腿,特不要脸。
    明眼人都能看出宁安远在作妖,褚煦却浑然不觉,把他当个宝一样伺候着。
    我寻思宁安远于褚煦,真是一物降一物。
    明明能在密室解开那么复杂的机关,却被宁安远这破破烂烂的借口被迷惑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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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馋宁安远可以在外面随意走动,而我只允许被路时修抱着出去晒太阳,可丢人了。
    后来身体好了些,余毒被彻底清除,我也不再经常犯困,才被允许下床。
    路时修就像个老妈子一样身前身后伺候我,好几次被老头撞见,这人都拿眼睛剐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就在说:臭小子,等着瞧吧!
    确实有得瞧。
    老头估计看我身体结实了些,耐打,才专门挑了路时修不在的一天来找我。
    彼时我正翘着二郎腿在房门外晒太阳,旁边放着各式我喜欢的糕点,软软糯糯的,哪怕我只能看不能吃,心情也甚好。
    臭小子!给我滚进来!老头来见我第一句就是这话。
    我起身拍拍大腿上的灰尘,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干嘛?您老终于憋不住要问我了?
    别说老头憋,我都憋。
    憋着想老头要打赶紧打了吧,不然我心里总被吊着,难受极了。
    果然,老头一进屋,黑着脸直接呵斥道:跪下!
    老头每次要罚我就这个脸色,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噗通一声,跪得干脆,要搁往常犯错我还会耍耍赖,可这一次我不会了。
    这该罚的,罚完老头便不能奈我和路时修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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