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 表面光

分卷阅读-流年啊(54)

    舅妈喝得醉醺醺的,被舅舅扶上了出租车。舅妈往后排一摊,还大声吆喝:师,师傅,去,去碧水湾,我们回家。
    秦鸯没喝太多,她有自己的规划,明天要去材料市场进货。
    许子芩目视着出租车驶出:妈,我在楼下散散步,熟悉新环境,您先上去吧。
    那你早点回家。秦鸯没有劝他,形单影只地上楼。
    老小区十点多还有人在遛狗,白发苍苍的老头一手牵了三只柯基绕着花坛遛弯,他蹲下和柯基闹了一会儿,找了个安静看起来不算太脏的长椅坐下,仰望星空。
    一盘银月挂在高空,被众多星辰捧在中央,此情此景像极了许子芩往日的生活。
    以前在碧水湾时,他就是全家众星捧月的存在,所有人都宠着他,如今家没了,他也不是往日的那个他了。
    其实说起来,许子芩并不是在怀念往日的无欲无求的日子,而是在感慨,果然书上说的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表弟,嗨喽!王子芥和沈天冬两人同时出现在屏幕里,成双入对的,你在外面吗?这是哪儿啊?
    我的新家,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还不错?
    许子芩强颜欢笑,新家能在这里,我还挺知足的,好在没去黄北子
    一时嘴快,许子芩立马闭了嘴。
    视频通话那头的两人面面相觑,王子芥转了个话题,把手机往后一转:沈天冬,你个变态,离我远点,我跟我表弟聊天,你别搂着我!滚!
    手机镜头天旋地转,稳定后对着一片开阔的公园,还有王子芥的画外音:我们刚来这里语言还不太适应,报了个暑期强化课,老师小班授课,帮忙我们留学生快速掌握论文写作技巧以及合理化安排学期的学习计划,这样在正式课程之前,能提前适应。当然了,这也和你表哥的英语口语牛逼还是密不可分的。
    你俩现在合租一个房?许子芩问。
    对啊!你表哥老黏人了,晚上睡觉都搂着我,都睡不踏实。那头沈天冬的话飘飘悠悠的插进来。
    王子芥踹了他一脚:你他妈要点脸好吗?昨晚上谁他妈洗完澡往我床上躺的?你还叫我
    叫什么?许子芩突然来了兴致。
    哈哈哈!沈天冬笑得合不拢嘴,搂着王子芥就差亲上一口,老婆。
    许子芩:
    晃了片刻,许子芩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他表哥涨红了脸,一脸嫌弃地瞪了旁边的沈天冬,场景异常尴尬。
    小少爷无奈地啪啪鼓掌:好好名字,大气。
    那位牵了三只短腿柯基的大爷再一次在他跟前晃过去时,许子芩还逗了一只狗,舔他的手。
    望着对面两人打情骂俏的,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许子芩舒了口气,扯出笑脸:表哥,我挂了。
    好好照顾自己。王子芥从对方的手臂禁锢里挣脱出来,叫一声表哥听听。
    许子芩想了好一会,福至心灵:我能叫你表姐吗?
    许子芩!!王子芥怒了,你他妈欠打是不是?我没在国内,你以为我不能收拾你是吗?!
    我错了,表哥。许子芩捧腹大笑,收了神,楼上走,你在伦敦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
    高三上学期拉开序幕,少了校霸的课堂,上课下课都变得井然有序。
    白降转学走了之后,同桌位置空了好几周,原本费近是想找大牙调座位跟他坐的,但这命令都到大牙嗓子眼里,马上要下达,许子芩却拒绝了。
    他可不想拆了人家的好姻缘。
    暑假去了趟苏州,费近和黄丹两人竟然关系莫名其妙地好上了。
    王子芥出国后,他的位置被费近给顶上了,许子芩后桌也算是有个和他关系密切的人。
    好些时候,吃饭、上课、做题、下课、他都会有意无意地瞥同桌一眼,总觉得他哥还在他身边似的。
    甚至有一天,他课间补觉睡过头,上课起立时发现同桌没人,就在山羊胡的课上迷迷瞪瞪地举手:老师,我哥没来。
    全班一片肃静,皆扭头瞪大眼珠子望着他。
    费近躬身道:你睡昏头了吧?人转学走了一个多月了。
    讲台上教鞭一敲,震得他心头一荡漾。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关于白降的、片段性的梦扫荡得干干净净。
    你给出去!站着听!山羊胡胆儿小,听许子芩大白天说梦话,吓得他以为自己见了鬼,后半节课讲话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铃一响,灰溜溜地跑没了人影。
    三点一线的生活从此彻底占据了许子芩,教室,食堂和家里,甚至连往日最爱去的小卖部都鲜少走动。
    在高一时,他老爱拉王子芥下楼抱一大箱子零食,搁讲台上天女散花。
    王子芥总爱在全班跟前吹嘘:同学们,我表弟年级第一,大家敞开肚子吃,我表弟买单!
    班里一片沸腾。
    他许久不去小卖部,连小卖部阿姨都纳了闷,怪想念他的,当然主要是因为少了个大顾客。
    一次月考前,许子芩出门太急,没带2B铅笔,去楼下的小卖部被认出来了。
    大眼萌?小卖部阿姨第一次见着许子芩觉得他眼睛特大,水汪汪的,像极了小黄人,你没转学啊?怎么这么久不见你人啊?
    许子芩尴尬地笑了笑:没。
    阿姨看他心情不大好,也就没和他唠嗑,放他回去考试了。
    高三的课程枯燥乏味,但许子芩却比以前更加努力了。班里总是说,不怕学霸成绩好,就怕学霸更努力。
    从入学开始,许子芩成天把自己埋在题海里,硬生生地成为了传说中天赋强,又努力的大佬。
    可似乎效果也不并明显。
    以往,他没有像这般拼命时,成绩每次能稳定在710左右,妥妥的年级第一,高三后,越发努力了,但成绩却不进反退。
    好几次月考下来,分数一直下滑,最后跌平在650分。
    高三上学期最后一次摸底考试,许子芩成绩更是创下历史新低,601分。
    根据历年的分数线,别说清北冲刺了,连能不能上重点大学还得听天由命。
    新年前一天,大牙来家访,在碧水湾找不到人家,还是秦鸯从咖啡厅里腾出空,开了辆大众接她回老小区。
    屋里,许子芩正靠在飘窗听音乐,闲着无聊就听费近发来的语音。
    我这次考了578,超过预期一本线25分,我妈直接给了发了五千压岁钱。
    太给面了,谢谢兄弟这些天的默默照顾,感激不尽,过年我请你吃火锅。
    来不来?我叫上黄丹和学委,对了也把那个叛徒刘申加上,聚聚?
    你听到没?
    你俩两两一对的,我孤家寡人一个凑什么热闹?许子芩心里一琢磨。
    我不去了。许子芩望着窗户上贴好的窗花,我要学习。
    你可拉倒吧!费近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当面吐槽,你成绩这么好,要不是你,我做梦都没想过我能过一本线,还超了这么多你怎么回事?你的水平我知道的,怎么可能只考600多?故意放水的给同班同学减负?
    没。许子芩粲然一笑。
    突然听见有开门声,他忙拉下耳机:我妈回来了,挂了。
    许子芩穿上鞋,听门外的动静。
    自从秦家破产,登门的人就没有几个,他还在想谁还愿意这个时候和他们沾亲带故。
    不好意思啊,凌老师。
    大牙?!许子芩慌了。
    我们家出了点变故,换了住处,害您在碧水湾等了半天。
    秦鸯给大牙倒了杯水,您坐吧,我工作太忙,家里有点乱也没时间收拾,您多担待。小芩这孩子娇生惯养的,也不会做家务。小芩!许子芩!
    秦鸯在喊他,许子芩忙把手机塞兜里,推门出来。
    这孩子,老师来了也不出门打个招呼。秦鸯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搂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大牙抱着水杯喝了口茶:最近怎么样?跟同学们有出去玩吗?
    许子芩微低下头,大牙在他鼓鼓囊囊的口袋上拍了拍:玩手机吧?马上就高三下了,学习上还得多上点心。
    大牙叹了口气:我今天来呢,目的你们也知道了,这学期期末的摸底考,许子芩同学的成绩排在了班级35名,年级排名和区排名我就不说了。
    许子芩一直低头,也不说话,两人交叉,心里战战兢兢。
    考成这样,成绩直线下滑100多分,大牙来做家访很正常,他能接受,但堂而皇之地说透彻,他还是心有余悸。
    老师,我们家小芩基础特别好,可能是换了新环境,表哥表姐也都走了,可能不太适应,下学期就会有所好转的。秦鸯连忙打圆场。
    小芩妈妈,我不是怪许子芩的事儿。大牙喝了口水,望着许子芩又爱又恨,他成绩波动幅度太大了,他这底子清北随便上的,这学期最高也就657分,离分数线还差了十几分呢。
    我没有逼他的意思啊,如果他的底子就这样,我无话可说。
    可他是能考到700以上的,高二最高分726分,创下我们三中有史以来最高分。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许子芩抱着抱枕,把头埋了进去。
    如果短期没法适应,还好说。可如果到了下学期,还是这样,万一!万一高考出了点什么纰漏,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啊!
    大牙的殷切希望在他耳边来回转了好几个圈。
    许子芩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发呆,他听见客厅里秦鸯和王之之两人极力想压低但依旧清晰的声音。
    那还得了!绝对不能这样下去!王之之道,秦鸯,这件事你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必须要让他成绩弄上来!清北的料子万一考个普通一本,将来他会怨你一辈子的。
    我不忍心,每天晚上复习到凌晨两点多,第二天一早五点,天还没亮就起来背单词。我怎么逼他?
    那怎么会成绩落这么快呢?
    哎!
    这样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你稍等,我一个大学同学学的心理专业,你过了年,带他去看看。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和表哥白降他们一起躲在屋里看鬼片,吓得缩成一团,秦子苹开门时,吓得他们一哆嗦。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今年竟自己竟然会一个人过年。
    新年钟声敲响,手机祝福一个接着一个,响个不停。
    王子芥的,秦子苹的,费近的,家长的,却唯独少了一个人。
    你在长沙,过得还好吗?
    许子芩抱着手机,靠在飘窗睡了。
    这个年冷冷清清的,其实也挺好。
    第58章
    我要学会放手
    湖南的冬天屋内钻心窝子的冷,在外头溜街把手插在兜里反倒还暖和些。
    昨晚飘了冰粒子,今天大街上被冬日暖阳一晒,连水印都看不出来。
    一个穿着纯白色羽绒衣的瘦削少年在一家排成长队的「茶颜悦色」门店前驻足,凝视了片刻后哈了一口白气,才皱着眉过马路。
    小降,新年快乐。白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在小爷爷家吃饺子了吗?
    吃了。白降过了红绿灯,周边的几家服装店的新年快乐歌吵得沸沸扬扬,连开扬声器都听不大清楚,他只得捂着手机,在公园长椅上坐下。
    大年初一没有人像他一样闲得发慌逛公园,当然还抽了支烟。
    小爷爷对我挺好的,我霸占了沈天冬的屋。白降笑了笑,另起话头,湖南的模拟题挺难的。
    他把后面那句给憋了回去。
    初到长沙时,他确实忐忑不安,基础薄弱题型不同所以跟不上进度。
    但他班主任是个长发及腰的中年女汉子,一下指令给他找了好几轮学生轮番补习。过了一学期,成绩上去了,勉勉强强能够个一本线。
    但班主任死活没放松警惕,觉得他潜力无限,说不定再拼一个学期能上个重点大学。
    白降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混了18年的无赖小子也有被老师夸赞的时刻。
    如果是以前在三中或者育才。或许他会选择性无视老师的意见。
    考个像模像样的二本或者加把劲考个马马虎虎的一本,只要能去北京,他都能接受。
    可现在,有了能上重点大学的希望,白降还是想拼一把。
    毕竟,能离他更近一点,两人站在一起时,不会因为学历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走了之后,他,还有来过我们家吗?
    一个学期过去了,两人之前的距离变得逍遥了,白降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口,只能用一个代称「他」。
    白降其实有想过,彻底忘记。他不是个喜欢追忆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情再思索已然没有意义。
    可自从他到了长沙,每日读书写字,甚至躺下睡觉,他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
    同桌叫他,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好几次都猝不及防地死死地搂住他的同桌,等他从记忆里抽离出来时,才恍然觉得自己疯了。
    他和许子芩已经不是同桌了。
    做英语单选时,他总会把指着试卷教他做题的班长认错成许子芩,耳畔的话依旧萦绕。
    cost的过去式就是cost,没有costed,这是AAA型,和一般的和t结尾的词不同!
    我之前选的就是A。
    我知道啊。我是告诉你,cost在这个语境是过去将来时,不是一般现在时。
    深夜从梦里醒来,他都会喘着粗气靠在床头,低头凝视着床板。
    仿若细细咂摸,在他下床还会有熟悉的身影以及那均匀而柔和的呼吸声。
    喂!小降,你有在听吗?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把烟吐得又细又长。
    有些人、有些事,沉在了心底里,就是无法说明、说透彻。
    在。白降小声道。
    奶茶店,我和你爷爷打理的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从黄北子巷搬出来,住在店二楼。
    我上班,买菜也方便不少。三中学生下课,我和你爷爷一有空就在门口堵人,想当面谢谢小芩,可一学期过去,一直没见着他。
    当初,许子芩花了20万租下半死不活的奶茶店看似是被人宰了,但过了个暑假,学校领导重新翻新三中后门,名正言顺地把后围墙全都给拆了。
    现如今,三元大街那一片的小吃生意火爆,学生上下课,人来人往的。
    附近的房租房价也水涨船高,但奈何,许子芩留了一手,跟黄毛签合同时加了一条,一年之内不能加价,往后再加也不能超过房租的百分之十。
    白露和老头的店面开的风风光光,仅仅过去一个学期就收入不菲,连黄毛都眼红了,但又无能为力。
    许子芩有极强的市场前瞻性,能根据行情和走向推断商业价值。
    他在躲你们。白降又抽了一口烟,妈,你和爷爷别费工夫了,就算你们真的瞎猫撞上死耗子蹲到他了,又能怎么样?还不如让他好好适应现在的生活。你们介入了,他反倒更加走不出去了。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