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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流年啊(3)

    王子芥和费近一看大事不好,赶忙拉架,一人扯一边。表哥对付他表弟有专门的一套,他表弟下盘不稳,勒着腰间离地抱起来,许子芩就没辙。
    可费近就是个普通学生,面对白降心里发怵。刚上手去拦,对方一个死亡凝视吓得他堪堪退后几步,双手合十求饶。
    王子芥心里骂道:怂玩意儿!
    神经病!我舅妈说得对,你就是从小没爹养的无赖混混,和你那穷酸爹一个德行!许子芩发起火来就口不择言,捡难听的话说。
    他骂得对方眼珠子都红透了,白降歇斯底里地冲上去推倒许子芩,狂抡拳头:你有种再说一遍!我弄死你!
    许子芩一拳头打回去:他就是个倒插门!凤凰男!抛弃了你妈死皮赖脸地巴结我妈,有脸做没脸认吗?你掀那混蛋棺材的时候就应该被诅咒!你个杀人犯!
    我操!白降被大少爷骂昏了头,肝火烧得全身冒火星子,拳脚并用,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你试试啊?许子芩骂得正舒坦,哪里管三七二十一,杀人犯!
    干什么啊!干什么啊!造反是不是?我还在讲台上呢!无法无天了是吧?
    数学老师是个从业半辈子、蓄着山羊胡、两鬓白了一半的老头子,实在不敢过去拉架,生怕殃及池鱼,只能动嘴皮子。
    少年脚无眼,一个万一,他那把骨头就得去见阎罗王。最后还是一个电话叫来班主任,大牙两手各揪了只耳朵,送去了主任办公室听候发落了。
    地中海一改往日的大嗓门常态,在他俩面前来了个川剧变脸,唬得小少爷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都拧在一起。
    这件事你们俩都有错,但念在白降初来乍到,许子芩这次月考年级第一,这件事不跟你们计较了。
    你们俩去给数学老师道个歉这事就过了。他一把年纪带完你们这届就退休了,还被你们这么折腾。
    山羊胡老头一直抱着保温杯喝水,虽然心气不平却也只能咬牙。
    这俩一个学霸,一个校霸,都惹不起。他还要退休后安享晚年呢,可不能在这两位手上死得不明不白。
    数学老师扬手:道歉就不必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俩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理清楚了,再上我的课,要不然就别进门!
    甩手各瞪了两位一眼,留了个精神矍铄的背景,消失在大门口,继续上课去了。
    办公室里暖气十足,窗户上蒙了层淡淡的水汽,把外面人头攒动和树影稀疏都斑驳成晕染的质感,有种别样的朦胧美。
    两人被罚站着写检讨,一人五千字。
    白降出场自带「杀人犯」光环,这会儿又和他这不靠谱的、有狗血家族史的便宜弟弟厮打的没鼻子没眼,彻底在学校出圈。
    一堆没见过世面的少男少女争先恐后,想一睹这位大神的真容,全被游荡的主任轰跑了。
    许子芩把最后一行检讨写完,手机突然一震,来了两条微信。
    【表哥:你还活着吗?你每隔半个小时给我报个信,我好给你收尸!】
    许子芩:
    【妈妈:小芩,今晚你和小降一起回家,对人好点,听见没?】
    没!
    是我要对他好点吗?
    统共碰了两回面,第一回 指着鼻子骂,第二回索性就上拳头,是他该对我好点吧?
    这俩消息对于憋着气写检讨的小少爷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消息一个也没回,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落笔时,他还神气地瞥了眼背对着他、奋笔疾书的白降。
    这人什么毛病?
    检讨书写完,小少爷都没搞明白自己哪得罪他了。混混的心思果然是海底针,猜不透。
    他合上检讨书放教导主任桌上时,还蹙眉扫了眼这位大神的检讨。
    纯白的A4纸上一字未写,正主眯着眼睡得昏天黑地,还咂吧着嘴,似是在嘀咕什么玩意。
    到底是有多困?立着头也能睡着?脖子不酸?
    反正许子芩想想就觉得难受。
    看什么看啊?突然白降眼睛一睁,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原本柔和的滤镜碎了一地,小少爷还真是身体金贵呢,我还没用力呢,就成乌眼青了。
    许子芩忙把头撇过去,随后意识到那人在逗他,又把头转过来:关你屁事!
    对方不再答话。
    许子芩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早打了下课铃。
    收拾东西回家!
    他才不要等这个杀人犯一起回家呢,这人就有病,还有暴力倾向,带他回去全家都得遭殃。
    出了办公室,和主任打了招呼说检讨写完了,许子芩才背着书包离开,打算去校外买杯奶茶嘬两口。哪想到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地中海吼住了。
    怎么了?他不知道对方有何贵干。
    你检讨书呢?地中海脸色不悦。
    不是放你桌上了吗?许子芩对答如流,还不忘冲进办公室,伸手去摸桌上的A4纸。
    抬手一挥,人懵了。
    密密麻麻的5000字变成了一张白纸,他脑子一嗡,把目光对准刚睡、眼睛通红的「神经病」。
    这位仁兄目光和煦,和小少爷对眼后,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把手上的签字笔一停,撒丫子走到地中海跟前交差。
    方才一字未写,自己收拾书包的几分钟时间就写完了?
    许子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家伙干了偷梁换柱的勾当。果然是小混混,手脚不干净。
    可他丝毫不慌,地中海在实验三中的资历有目共睹,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没有耍成功过的花招。
    况且,他还写了名字,就不信地中海这位高级鉴婊玩家看不出来名字被人改了。
    脑子有坑的鉴婊达人今天败下阵来:挺好!你先走吧,认错态度还算诚恳!
    许子芩:
    他感觉自己疯了,写了名字的检讨书地中海能认不出来?就算涂改了也能看出区别吧?
    主任,我想许子芩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降堵了回去。
    他说:老师,许子芩同学好学生当惯了,不知道怎么写检讨书,我之前在育才写的检讨书都能出书了,我教他吧。
    地中海被堵在嘴里的话还出来,他又补充:今儿天冷,要不您先回去,我帮您监督,他要是没写完,我帮您教训他。
    公报私仇!矫揉造作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
    窃取了劳动成果,还能如此大言不惭地来给自己当教书先生?
    真把「读书人的事情怎么叫偷」诠释得入木三分。
    待地中海叮嘱完两人离开时要锁门、关灯、关水后,小少爷压在胸膛里的三味真火蹭蹭往上冒,大有燎原之势:借我的检讨书一用,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了他,神经兮兮地鼓起掌来:实验三中的全市第一,想骂我不用引经据典的,我为人慷慨正直,敢作敢当。
    许子芩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偷用自己检讨书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人,只叫他觉得恶心。
    我用了你的检讨书,我敢认。他一跃坐在主任的书桌上。
    那你怎么不说?许子芩问。
    他也没问啊,你们学霸不是有句话吗?叫言多必失。白降竖了根大拇指立在他眼前,装作一副侠肝义胆的仗义模样。
    小少爷把这个油腔滑调,圆滑世故的小混混腹诽心谤了一通。
    你用什么方法改了我的签名?小少爷牵了个话头。
    他实在没想通这位混子是如何在地中海此等老谋深算的人底下耍诈的。
    A4纸被你搓成了咸菜干,我就顺手撕了一小块A4纸盖了你的签名,揉搓了几下做旧处理。下课有了一段时间,主任急着回家自然看不太仔细。
    许子芩:
    小少爷重新把这个油腔滑调,圆滑世故的小混混又腹诽心谤了一通。
    纵横学海,闪着学霸之光的大佬级人物竟然被小混混摆了一道,关键是许子芩还傻逼似的帮他重新写了一份检讨书放在办公桌上,事后才察觉自己脑子进了水。
    出校门时,天彻底漆黑一片,倒是小吃街繁华热闹,全是小推车和小摊贩在叫卖。
    小少爷接到了舅妈的电话,说是家里留了菜,让他别在外面吃,不健康。
    许子芩拉开出租车坐好,报了个地名,车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拽住。
    外面那少年冰冷的面容被各色霓虹灯管一照,显得棱角分明。
    许子芩被那人身子挤到一边,才晃过神来。他眨巴着大眼睛,大脑门上写着「你干嘛」瞪着那人。
    你妈和你说过吧,我以后住你家。
    许子芩:
    白降甩下一句话,便沉默地盯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车辆和建筑出了神。
    秦家家大业大,可他和秦家人非亲非故,寄人篱下的生活哪里能好受的起来?
    可他没得选择,这是白露的决定,就算他心里有一万个不痛快也只能囫囵吞下。
    白露自己是个病秧子,如何能撑得起来这个分崩离析的家庭?
    就算靠白降没日没夜地出去当帮工,也无法填补这个大窟窿。
    留在秦家,是他唯一的选择。
    也是少年18年来,唯一学会的妥协。
    秦家其实有一套小别墅,一直是许子芩外公和外婆两人守着。
    在他小学的时候,其他家庭成员就全搬到碧水湾小区住了。
    碧水湾小区是市区的楼王,设施顶配,北面靠着市公园,楼下就是商业中心步行街,堪称穷奢极欲。
    司机送到目的地时,还反复找小少爷确认位置,以为自己听岔了。
    要知道在这小区里住的,可都不是普通人。
    小区正中心立着一个纯白大理石雕塑喷泉,周边各色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在冬天争奇斗艳。白降眼珠子一路瞟过来,都没挪过地儿。
    少年人总有一股心高气傲的劲儿,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别样的眼神,生怕被套上「乡巴佬」的标签。
    白降跟在许子芩身后,尽量不离太远,确保自己能记下路线,又不会跟丢。
    我脸上的伤是我踩雪滑了一跤,和你没关系。许子芩进门前特意交代。
    觑到白降脸上的略微青色,许子芩本要开口问话,还是咽了回去。反正是个混混,身上有伤也正常。
    小芩回来了?饿坏了吧?王之之去背他的书包,把校服挂在架子上,从柜子里挤了免洗洗手液给他搓手,你眼睛怎么了?怎么青了一块呢?上药没有啊?疼不疼?
    摔的,没什么大事。许子芩不想提这窝火的事情。
    白降的遭遇就截然不同,被王之之彻底冷落。
    房内一眼望不完的陈设,白降甚至都没找到被小少爷叫舅妈的女人说的餐桌在何处。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白降和白露在黄北子巷租的还是最便宜的两室一厅老房,进门正对着餐桌,客厅靠窗边开了间单人床,就是他长年累月睡觉的窝,连个像样的卧室都没有。
    这里高级的像是在做梦,还是他从小到大没有做过的奢侈梦。
    小降来了吗?秦鸯从房里出来时,王之之给她披了件袄子。
    小少爷进门后就自顾自吃饭去了,也没搭理跟屁虫。以至于这位在学校大出风头的人物穿着运动鞋在门口不知所措,像极了刘姥姥入大观园。
    他甚至觉得在这个地方连换鞋都有其他高级法子,生怕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被人笑话。
    秦鸯是个性格顶好的公主脾气,和小少爷一样凡事要人伺候。
    但心思纯良,平时见到乞丐都要上赶着送钱,这会儿她正拿了换洗的拖鞋,领白降进门。
    王子芥和秦子苹姐弟俩伸出脑袋看热闹,眼神交流都能喜笑颜开,这种场面总让白降生出他俩在嘲笑自己的错觉。
    低头不言吃完饭,许子芩抱着书包在表哥房里闹了一通,刚要锁门回房间听歌写作业时,门就被他妈拽住了。
    秦鸯朝刚吃完饭抹嘴的白降招手,领他过来:以后,你就和小芩住在一个屋里了。
    空气骤然凝固,白降和许子芩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同时惊呼:啊?
    她儿子首先不乐意了:妈,我们家这么多房间呢。
    这都住了人,你表哥偏爱你,自己都住的客房。就你这房间大,总不能让小降和子芥挤客房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那可以他指了指客厅,这么大地方不能随便搭个床?
    哪有让人睡客厅的道理,你去你外公家让你睡客厅你愿意啊?
    那不是不一样吗?小少爷心里嘀咕。
    秦鸯可听不见许子芩心里想什么,扭头笑得见眼不见牙,拉着白降进门。
    一开灯,许子芩彻底傻眼了。
    原先睡得服服帖帖的席梦思大床换成了木质上下床,还带了个透着傻气的小扶梯。
    书桌从一套换成一排,侧摆在落地飘窗右侧,像极了以前他死都不愿意住的学校寝室。
    我去!这他妈是要造反啊?
    第4章
    教他好好做个人!
    客房次卧一墙之隔。
    秦鸯带着白降把小少爷的私人房间熟悉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就连小少爷都不知道,他今儿上学后,他妈就交代了舅妈按照许子芩的喜好,把生活用品多置办了一套,连电动牙刷都是一黑一白立在镜前。
    白降打小照看家庭,除了按时叮嘱白露吃药喝水,也会体贴爷爷出摊,常被爷爷感慨懂事得让人心疼。
    如今面对空荡荡的高级的卧室不禁心生感慨,也不知道爷爷的摊子出得好不好?
    隔壁小少爷正鼓着腮帮子,眼珠溜圆,被他表哥拦腰抱在懒人沙发上摸狗头,投喂坚果。两人各占一边,同仇敌忾。
    王子芥怒目而视,片刻后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表弟,咱斗不过他,忍一时海阔天空。
    许子芩把塞了一嘴的腰果嚼得咔咔响,如同咀嚼那人的骨头般咬牙切齿。
    泄了气,只得抱着他表哥:我和你睡一屋吧?
    表哥吓得腿一缩,跳得老高:小少爷,你饶了我吧!你想烧得死去活来,我可不想被我妈扒皮抽筋,你这回感冒还没好踏实呢。
    他就是不乐意和那人住一屋,虽然这几天里里外外秦鸯给他做了不少思想功课,好话歹话说了个遍。
    就连血缘关系都搬出来唬他:你俩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呢,小降今年18岁,比你大一岁,按年龄你得叫他哥。
    什么狗屁哥哥,有这么对弟弟的吗?
    小少爷又抱着他表哥一顿撒娇,甚至都风风火火冲到他表姐房间去求情,但结果已成定局,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白降在书桌上摸索了半天,没找到台灯按钮。书包往桌上一砸,已然没了兴趣。
    房间灯太暗,又不好直说,心想:这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是做贼心虚?还是见死光?
    手机叮咚一响,一条消息震动。
    【惊蛰:降哥,明儿你还来吗?如果脱不了身就算了。】
    【大白:来。】
    垂眸回完消息,余光便扫到了手腕上的雕刻铜环。
    他抚了抚,晃了神。回了几条白露的问候,便抱着手机,找了段昆山腔倚靠着飘窗听起来。
    腔调缠绵婉转、柔漫悠远、顿挫疾徐、咬字吐音都颇具行云流水之势。
    窗外天空染了墨色,被繁华灯景照得通明,他眸光在远处银行的巨大LED灯处逡巡,侧脸反了一层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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