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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宛将传音花收好,望着殿外骤然增加的森严守卫,心中越发不安。在烛火的微光中,他凝视着洛玄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侧脸,忽然觉得,他曾经视若亲哥哥的师兄,不知为何,好像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
    楚慕在一片喧嚣混沌中醒来。
    四周一片黑暗,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堪堪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神智也渐渐清明起来。
    楚慕环顾四周,发觉他正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空气中漂浮着各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有不成型的婴孩,只剩半副的残躯,冤魂恶鬼,还有许多漆黑成一团的污秽之物。
    这便是修罗道。
    那些东西见楚慕醒来,竟然在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奔袭而来。
    楚慕调动灵力,奋力将它们驱逐。他的灵力不多时便耗尽了,可是这些阴邪之物却是越来越多,他们见楚慕渐渐力不从心,便一拥而上,企图肆意吸食楚慕的神识。
    楚慕在虚空中漂浮着,感到自己的灵魂被撕裂成了数份,承受着无休无止的折磨。他听天由命地闭上双眼,可是在一片黑暗中,戚宛的面容又分外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明月哥哥,又一次以最决绝、最惨烈的方式,没有任何转圜地离开了他。
    戚宛自刎之后,整片沙漠很快被暴风雪淹没。楚慕却只是跪在原地,抱着戚宛这具属于凡间的身体,无声恸哭。
    最后,那具身体慢慢地汇聚成无数的光点,混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慕徒劳地抓握着空气中的洁白碎片,忽然便明白了下凡之前他抽中的生杀劫,究竟是何意。
    生杀生杀,劫不在杀,而在生。
    于是他慢慢地拾起戚宛遗落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挥。
    触目惊心的血迹最终被天地间无休无止的纯白永远埋没。
    楚慕再次醒来之时,便已经来到了修罗道中。
    他之前从未堕入过修罗道中,只是听闻,一旦来到此处,便要熬上千年,受尽天罚,只有等到神魔之主的在天之灵平息怒火,他才有可能解脱。
    成千上万的阴邪之物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楚慕的神经,让他度日如年,可他心中对戚宛的思慕有增无减。
    楚慕原地闭目打坐着,正打算这样无休无止地抗争下去,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红光闪过,所有污秽之物都尽数化为齑粉,少数逃过一劫的,也惨叫着向黑暗深处退去。
    楚慕惊讶地抬眼望去,发现竟是楚燕站在他的面前,替他将周围的一切邪物都除去了。
    楚燕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可楚慕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眼中有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的忧愁与哀伤。
    楚慕快步向楚燕走去,难以置信道:“你怎会在此处?”
    楚燕挑挑眉,玩笑道:“我为何不能在此处?闲来无事,我乐意来逛逛,你还不许么?”
    楚慕瞪着对方道:“此地只有被迫堕入,何来闲逛一说?”他看着楚燕罕见的愁容,心中了然了七分,不客气道:“说吧,你被洛飞澜怎么了?”
    楚燕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数日不见,你倒是变聪明了。”楚慕有点儿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皮,却听楚燕神色黯然道:“你可曾想过,我们下凡这一遭,不过是做了一场古老的噩梦?”
    楚慕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燕问道:“你可知,现如今凡间是什么朝代,又有哪些国度?”
    楚慕说:“凡间的国度多如繁星,我又怎能一一列举?只不过,听闻当今最强盛的中心之国,应是花朝国。”
    楚燕点了点头:“仙界魔界若要下凡历劫,必然会去往当今凡间的国度。可是月见国和风晴国,包括临边的雍国,根本就不是现今的国度。”
    楚慕若有所思道:“说起来,花朝国如此繁盛,可是当时我在月见国和风晴国的时候,却是从未听人提起过花朝国。”
    楚燕又道:“确实如此。我在风晴国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来通过经济文化上的种种迹象推测出,这个国度应当是七千年前的古国。”
    楚慕听了这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七千年前?”
    楚燕继续道:“这一点我十分确定。七千年前的时候,我还没有被封印镇压在归一谷,一直待在凡间四处游历。那时候,我曾经到访过这几个兴盛的国家,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渐渐将它们遗忘了。”
    “后来,我在与阿澜的朝夕相处中发现,他在我们下凡的聚灵阵中做了手脚,将原本的劫数与地点替换了。换言之,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编织的一场梦。”
    楚慕过了许久,才堪堪回过神来:“他……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封印鸿渊秘境需要历劫,他替换了地点与劫数,并不能改变什么啊。除非……”
    楚燕接着楚慕的话道:“除非他有什么是非要借着这个劫数去完成的。或者说,他需要专门创造出一个合适的场景或是地点,来达到他的目的。”
    楚慕闻言,回忆在月见国度过的时光,忽然察觉出颇多蹊跷之处。
    首先,他们每一个下凡历劫的人,都与原本的容貌一般无二。虽然仙界的人下凡历劫,会在一定的程度上改变托生身体的容貌,可是他和戚宛的样貌却与少年时代一模一样,能办到此事之人,必然见过他们年少时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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