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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黄画图转动,在青画图上演示一年四季。
    一条辉照九宸的巨龙出现了。
    它东起沧溟,西到古海。它在春分的黄昏,抬首露角。它在仲夏的暮晚,高悬于天。它在秋分的初霞,与日合首。它在上九之节,渐沉西边历学家的猜测是对的。《乾卦》中六龙确有其物,在十二洲的天空中,的确盘亘着这样一条统御四时的龙。[2]
    它就是人间洲城上映天空形成的星河。
    找到了,找到了
    历师们涕泗横流,不知所云。
    老天工不懂天象,也不懂爻辞,只觉得这群历师全他娘跟疯了差不多,大有下一刻就要走火入魔的架势。他提起自己的血斧,双斧对砸了两下,刚要提醒这帮子失心疯的家伙回神干正事,就只觉得脚下的天池山一震晃动。
    这次震动不比先前的震动。
    像是整座城在跳动!
    梅城外多了一个直径三百里的盆地。
    驾驭金楼白玉舟的清昙佛子额头满是豆大汗珠,拼尽全力地操控飞舟,试图稳住阻住瘴雾的半月形光阵。城墙上,城墙内,所有人都惊骇欲死,只见一尊仿佛头抵苍穹,脚踏大地的巨魔神相,正低头俯瞰这小小的瓮中之城。
    这尊魔神相,是如此巨大,巨大到城池上空只能印出祂的小半张脸。
    城中,不论是难民,还是居民,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忘了哭泣,忘了呼吸。他们全都傻傻地仰着头,近乎呆滞地看着头顶上那张被金甲半罩的巨脸。
    这是一种纯粹的、对巨物的震撼和恐惧。
    在这尊魔神法相面前,别说个人,就连整座城都只是一颗小小的弹珠,一个小小的玩具。对方的呼吸从高空洒落,落到地面就变成摧屋毁木的大风。一时间,所有人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文人杂记笔谈里的处于瓮中的小人国。
    外边的巨人只要一掌拍下,整座城,连带城里的所有人,都会变成一片薄薄的泥土!
    艹你大爷。
    其他人还处于呆滞之中,梅城城区里的左月生就猛然停下脚步。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只感觉,一瞬间,这个胖乎乎的大哥哥变得特别特别可怕,可怕到仿佛不像是个人!而是头凶狠的、暴怒的兽!左月生将她放下,推向一群山海阁的应龙司弟子。
    阁主。
    应龙司弟子中有几名曾亲身经历过十二年前的那场浩劫,见过类似的场景,此刻牙关虽然磕碰,但尚且能保持住镇定。
    去天池山。
    左月生言简意赅地命令。
    紧接着,他一个纵身,登上了梅城中最高的建筑,与那张居高临下,俯瞰梅城的巨脸相对。
    巨魔神相漠然地俯瞰整座城,目光就如同凡人打量忙忙碌碌的蚁巢,
    左月生双腿分开,提刀而立,大喝:喂!
    巨魔神相眼珠转动,将冰冷残酷的视线从天池山顶,移向这只猖狂的蝼蚁。
    左月生稳稳站立,牙齿好似都是铁打的,碰撞在一起,迸出刻骨的恨意和杀气:害死我爹的,就是你们这种玩意?
    天池山顶。
    老天工在明堂震动的时候,就一个箭步,冲出大堂。刚一出大堂,全身的血甲就全绷了出来,饶是如此,犹自觉得在威压下如身陷泥沼。此刻,曾经的黄帝将视线移开,才骤然轻松起来。
    坏了!月生!
    老天工奔出一步,又猛地止步。
    蠢货!!
    左梁诗那蠢货,死得怎么这么坑?!自己跟赤帝单挑,死了就算,还连带把左月生也带成个想跟黄帝单挑的夯货!蠢蠢蠢!比他爹还蠢!他爹还跟王八一样,忍了八百年才出刀,他这小王八羔子,连八百年的零头都没有。
    逞什么能?!
    一边是跟亲儿子也差不多的徒弟,一边是至关重要的星表明堂,老天工卡在中间,惊怒交加,忍不住破口大骂。
    正如油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却见笼罩梅城天空的巨脸缓缓移开了。
    老天工太阳穴一跳。
    下一刻,就听见城门外佛宗清昙佛子的焦急的声音传来:左阁主卢长老
    祂、祂是要断地脉!!!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整座梅城又如鼓上的弹丸一样,连城带人,离地三尺,又是一震。
    这一次,就连天池山,都开始晃动起来了。
    城门外,勉强驾驭金楼白玉船的清昙佛子口鼻之中,已经满满都是鲜血,胸腹气血翻滚,全靠菩提明净子护住心神,才没筋脉寸断。他顾不上站稳,就赶紧再次凝慧眼,去看前方瘴雾里,黄帝高枢第二次落拳的位置。
    果然!
    清昙佛子心下一沉。
    五方上帝之中,赤帝主火,黄帝掌土。就算黄帝高枢在天外天被断后,已经转为魔神了,依旧能洞察出西洲山川走势的微妙关系。
    祂之所以还不急着摧毁城池,是为了震断梅城天池山这一处西洲关键气脉!
    整个西洲,在最初神君与空桑的计划下,被铸造成了一条伏龙。山川河流,如人之经络,相连相通,其中关键的穴眼处,铸城守护。因此,当龙神阿绒得到足够的血祭复生后,能够牵引西洲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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