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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先生此言差矣。戏先生落在另一片海面,不紧不慢地擦拭枪尖,庇护苍生只是人们一厢情愿寄托在神身上的期望。为什么神不能选择庇佑大荒呢?死魂不死,大荒不荒,大荒也有自己的生命。都是活着的,凭什么大荒就该为你们人间让步?大家都想存在于世,那就来不择手段地厮杀,多公平。
    说得真合情合理啊,老天工低沉地说,假如你自己不曾为人。你这个彻头彻底的叛徒。
    哎呀,戏先生面带微笑,被发现漏洞了呢。
    他们所在的地方,方圆十里海面静如止水,但在水下,海底以四人站立的中心,迅速龟裂。海水灌进刚诞生的海沟,又向远处扩散,在边缘倒卷起数十丈之高的白浪。双方都想抽身赶赴烛南的战场,又都被对方绊住步伐。
    老天工按了按君长唯的肩膀。
    君长唯冷静下来。
    不周山断绝后,云中城成为天外天,上下相分,神人相隔。
    是以才有请神一说。通过请神来到的地面,只是天外神明的化身。赤帝古禹通过撕裂苍穹的方法,真身出现在烛南,实力必然受到限制。白帝状态不明局面应该还没有到彻底无力的地步。
    事到如今,只能相信左梁诗。
    左梁诗站在山海大殿的顶端,整件金羽图的核心。梵净尘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射出,流星般划过烛南九城的上空,在整片静海上开出大片大片的鎏金之花,每一秒钟都是百万黄金在燃烧。
    赤帝降临,白帝现身。
    他竟然还在面不改色地操控金羽图,还在波澜不惊地清扫静海周围的妖魔鬼怪。
    应钟和孟霜清的脸颊微微抽动。
    按原本的约定,山海阁覆灭后,宝库归属所有叛变的阁老。但眼下左梁诗的架势简直是铁了心要在山海阁覆灭之前,把全部的财富燃烧殆尽,这种临死前放火烧宝库,不让敌人占一文钱的作风堪称流氓。左月生果然是他的亲儿子。
    可白帝和赤帝在天空中对峙僵持,祂们谁也没有将左月生的举动放在眼里,他们就没有资格开口,否则就是僭越。
    梁诗,月母长腿交叠坐在一团黑云中,似悲似悯地看着他挣扎,何必做无用功呢?烛南的覆灭已成定局。
    天空半边漆黑,半边血红。
    瘴雾如潮,从海天交际而滚滚涌来,已经将烛南围住。
    原来天外天只是一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陶容长老冷冷地道,他的灰袍因高空盖下的无形压力而鼓荡,猎猎作响。
    应钟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在讥嘲古禹!在讥讽怀宁君!在讥嘲高高在上的天外天上帝!让人简直不知道他是勇敢无畏,还是干脆疯了。
    愚不可及。
    孟霜清嘴唇蠕动,最后吐出几个字。
    流火从天而降,孟霜清已经看到陶容化为齑粉的一幕。
    第二次。
    赤帝古禹蕴藏怒意的声音回荡,穹顶血色蛛网般的裂缝进一步扩大,天幕随时欲碎。
    这是你第二次阻止我,你是想与我为敌吗?
    怀宁君白衣翻飞,陨星般的流火悬于天空。
    他轻轻一挥手,将它们从虚空中抹去:我们可谈不上什么朋友。
    孟霜清微微一怔,随即很快明白过来,只能说陶容这老匹夫当真是走了狗屎运。白帝与赤帝彼此间似乎旧怨深重。怀宁君乐得见古禹被蝼蚁讥嘲,自然不介意随意出手拦一击,反正蝼蚁的死活无关要紧。
    与其说祂是救了陶容一次,倒不如说祂是在针对古禹。
    剑拔弩张,不少人暗暗期盼赤帝古禹与白帝怀宁君翻脸动手好比被鬣狗与豺狼围猎的驯鹿,奢望鬣狗和豺狼彼此撕咬,以此苟活。可惜鬣狗和豺狼虽然不打算放下旧怨,携手狩猎,也没有让驯鹿逃离的计划。
    我只取南辰烛。
    古禹冷冷地说。
    怀宁君颔首,带着月母缓缓退后。天穹的缺口被一点点扩大,古禹似乎是打算拆出一个足够探手取烛的缺口据说,八周的仙门是点燃八极的蜡烛,是钉进大地的天楔。这个古老的传说在今天得到了证实。
    在烛南,似乎真的就藏着一支连天外天五方上帝都垂涎的蜡烛。
    然而已经没人关心传说的真实与否。
    看起来,情况是豺狼等着鬣狗发动致命一击,再上前结果重伤的驯鹿。
    明明还活着,就已经成了别人分刮完毕的盘中餐。
    真是莫大悲哀。
    梁诗,月母将银杖横于膝上,杖身的光照亮她妩媚的脸庞,她幽幽地开口,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她并没有看古禹,似乎并不怎么在乎这一位天外天的赤帝,似乎对怀宁君也仅有一些表面的敬意。不过她本身就是古老之一,本身就是见证过云中城剧本的存在,虽然地位比不上赤帝和白帝,可确实也不需要卑躬屈膝。
    看来我还几分有充当蓝颜祸水的本事,左梁诗左顾右盼,幸好夫人已经去药谷做客了,诸位之后千万莫要把此事告诉她,否则我可能得跪地板跪到天荒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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