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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页

    左梁诗浑身一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第二句话来。与世为敌?
    君长唯低哑地笑了一声,忽然暴起一刀斩向潮起潮落汹涌澎湃的海面。
    何惧之有!
    巨潮大浪被切开,海面裂开一道数千丈长的线,亿万吨的海水凝滞在刀痕两侧。麻衣的君长老提刀越窗而出,他摘下自己腰间的大葫芦,踩着海底的礁石泥沙而行,高歌狂饮,渐行渐远。
    风中只传来他沙哑狂放的歌声。
    日月不驻,天地高厚。
    腾蛇作土,神龟朽肉!
    白鹿难牧,岁鹤难游。
    老去当死,少悲高楼!
    歌声渐渐地渺渺了。
    左梁诗默默地站在楼上。
    在太乙不会有哪座城苦郁百年可这天下不是所有的宗门,都是太乙。
    仙门万载,太乙第一。
    海面的金色刀痕终于溃散,海水轰然贯落,砸起万千白浪。
    砰!
    陆净一头砸在了桌面,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全是墨水。他嘎吱地扭过头,双眼呆滞地看着墙壁这天真白,这太阳真大,这云真高这月亮真红诶???
    这就倒下了?
    仇薄灯站在桌边,随手拿起一卷日月记表翻了翻。
    陆十一行不行啊?才算了不到七册啊?
    日循次六轨,行二度,月行至衡宫。左月生在背后报出新的日轨月轨角度,一开始他拨算盘的手就跟无影手似的,现在渐渐地也慢了下来。
    过。
    仇薄灯一边翻陆净这边的日月记表,一边还抽空核对了一下左月生的计算结果。
    陆净无言片刻,忽然拍桌暴起,好你个仇薄灯,你丫的果然拿的是扮猪吃虎的话本吧!我宣布,你被开除纨绔籍了!他愤愤不平,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个混进纨绔队伍的奸细!
    啪。
    仇薄灯厚厚一卷日月记表直接砸在陆净头上,把他砸得又趴了下去。
    陆同学,再给你个机会组织语言。
    太一剑出鞘半尺,仇薄灯和颜悦色地说。
    我是说,仇大少爷您放荡形骸而不掩天资卓越,真乃一代风流人物也。陆净迅速改口。
    陆十一,骨气呢?
    左月生停下手,咕噜咕噜灌了口水。
    他算得最多,算了大概有十二册日月记表的样子。
    阿弥陀佛,贫僧觉得不渡和尚向后一靠,目光恍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贫僧觉得还是需要劳逸结合一下啊佛祖,贫僧看到好多星星
    一群弟弟。
    仇薄灯嗤笑。
    弟弟就弟弟吧。
    几个人在继续算和休息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娄江停下笔,把算出来的日月角度整理好。
    算天轨的工作其实舟子颜已经完成了一些。
    舟子颜不懂《天筹》。但在一百年里,他竭尽全力地收集所有他能收集到的日月记表数据,根据自己的算术知识,在没有《天筹》公式公式这个词是仇大少爷的说法的情况下,竟然也生生算出了其中一小部分。
    娄江在没有看懂《天筹》的情况下,也试着算过天轨,对有公式和没公式的差别认识得再清楚不过。
    两者的工作量和难度简直就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有仇薄灯看懂《天筹》后给出的公式都算得要死要活,那么没有公式的舟子颜呢?
    娄江不知道一百年里,舟子颜在纸堆里计算天轨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是否还有着那么微弱的一线期翼?是否还等着终有一日鱬城冤苦能伸?
    他不知道。
    仇薄灯转了一圈,把所有人算出来的数据拿在手里,合起来翻了翻。他翻的速度很快,忽然地,他在某一页停了下来。
    欸。
    他突然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陆净紧张兮兮地坐起来,仇薄灯看的那一页刚好是他算的,哪里算错了吗?
    仇薄灯皱着眉,沉思许久。
    有点不对劲仇薄灯喃喃自语,抬手在半空中虚虚地画了两道平行的线,日轨和月辙的角度有点不对劲
    鱬城被改的日月轨迹算出来了?陆净欣喜万分,剩下的是不是不用继续算了?
    不确定。仇薄灯摇摇头,左月半,你再回头找陶长老一趟,把你们山海阁的日月记表也要一份百年之内的全都要过来。
    啊?
    陆净头皮发麻。
    好。左月生点头。
    陆净哀叹一声,在桌上翻了个身。
    行吧行吧,只有仇薄灯一个看得懂《天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说起来,陆净百思不得其解,仇大少爷,你以前真的没学过《天筹》吗?真的是第一次看,就直接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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