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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想,给出个馊主意:“要不,您让兵部尚书帮您在陛下那儿求情——”
    “他不肯。”兵器大师的络腮胡上都写满了郁闷:“我没法了。”
    谢双繁:……
    他搞不定不了这个人,最后只能无奈的去找李长博。
    李长博听完,也是沉吟了片刻,最后就道:“让付小娘子带他去看一下绣娘吧。”
    绣娘是收押在女牢的,付拾一带兵器大师过去,亲自给他推轮椅。
    虽然也是木头轮子,付拾一一推就知道人家这个比自家那个轮子做得好,于是真心实意夸赞:“这个轮子真不错。”
    “我自己做的。”兵器大师很傲然的回了一句,不过下一句就又显得很卑微:“你们想要吗?我可以给你们做。我做的东西,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也可以教会你怎么做。”
    付拾一婉拒了:“您这样的人才,还是去搞研究最好。给我们做木头轮子,实在是太屈才了。而且我一个仵作,也不会做这些木工。”
    兵器大师不再言语,只是他的脸上,写满了落寞。
    付拾一也怪替他难受的:这为人父母,管你是多能耐的英豪,也得为了子女低头下来……
    女牢的条件还是好一些,采光好,而且也不是直接让睡地上,好歹给了稻草和被褥。也允许家里人送点梳子什么的日用品。
    可即便如此,绣娘在这里头呆了这么多天,还是憔悴得不行了。
    第1602章 相顾无言
    父女二人此时相顾,俱是无言。
    付拾一打破沉默:“你们要说体己话吗?我去外头等一会儿,一刻钟之后回来。”
    说完,付拾一就退出去了。
    她走了,武器大师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句声音来。
    绣娘看着武器大师的胡子,眼泪忽然就掉下来:“阿爷不该来看我。我做了这样的事情,阿爷该生我的气。”
    武器大师看着绣娘这样,苛责的话,更加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只能抬起手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一声清脆的耳光,吓得绣娘慌忙扑上来,按住武器大师的手,不让他再动。更哭道:“阿爷这是做什么?要打也是该打我啊!”
    “养而不教,父之过。”武器大师如此说了句,声音也是带了哽咽和嘶哑:“我舍不得打你,就只能打我自己。”
    绣娘这下彻底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伏在武器大师膝盖上,那是真哭得伤心。
    武器大师心情万分复杂,可最后手还是落在了女儿的发鬓上,眼眶一热,泪就滚下来:“我想法保住你的命。你……不管多难熬,都要回家来。”
    绣娘哭得更厉害了。
    这也就导致了,直到付拾一回来,父女两人都还没说上几句话,都光顾着哭了。
    付拾一回去后一看这个阵仗,也是只能劝一句:“事已至此,哭是没用了。”
    武器大师转头看付拾一,语气甚至有那么点卑微:“我们再说几句话就走。”
    “说吧。”付拾一这一次就不走了,站在外头等着:刚才那已是破例了,现在就该按规矩来了。
    只不过其实也真没什么说的,武器大师翻来覆去,都只是叮嘱绣娘照顾好自己。
    绣娘则是让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感觉他们能一直这么拉锯下去,付拾一最后都看不下去了:“就各自都照顾好自己吧,对方才放心不是?”
    该走了,武器大师对着绣娘说了最后一句话:“都怨我和你阿娘,才叫你这么命苦——”
    绣娘肩膀一颤,强打起笑脸来:“怪不得您和阿娘。只怪老天爷不睁眼。”
    付拾一推着武器大师出来,绣娘扑到了栅栏边上,痴痴地目送。那样子,倒不像个能杀人的狠人,就是个脆弱无助的女儿,想跟父亲撒娇的女儿。
    只是刚走过拐角,后头就传来了绣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以至于武器大师恨不得脖子扭断,也想再看一眼。
    付拾一狠狠心,没给这个机会,只加快脚步,推他出去。
    出去之后,外头阳光刺目,武器大师以手敷面,肩膀不停颤动,好半晌才缓和下来。
    他缓和后,就抬头看付拾一:“我跟你们做个交易,如何?”
    付拾一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谢安的家里人,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武器大师一愣:“谢安?”
    “就是你女儿杀死的那个人。”付拾一笑了笑,觉得有些可笑,但仍和气的提醒了他。
    武器大师垂下眼眸,没吭声。
    就在付拾一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武器大师却还是开了口:“绣娘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从小……”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打断了武器大师:“您的女儿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人家的儿子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您有多疼绣娘,人家就有多疼谢安。将心比心,若是您女儿被杀了,您愿意放过杀人凶手吗?”
    武器大师脸上有那么一刻,闪过了一丝丝的羞愧。
    但是很快,还是变成了坚定:“绣娘命太苦了。”
    “我不否认这一点。”付拾一怼了一句,随后却放柔了语气:“绣娘天生身体有缺陷,导致她会过得比别人都艰难。但不是每一个女孩,都有福气有这样一个疼她的父亲,都有机会自己选择夫婿的。众生皆苦,各自的苦有各自的不同,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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