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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了停,忽然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昭昭,阿昼身体不舒服,你别让他一个人待着。
    孟昭挂断电话,又问向旭尧同样的问题。
    向旭尧给出的回复同样是:没有。
    他微顿,又问:你们走散了吗?
    不是。孟昭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赌场就这么大,他能跑去哪,阿旭,他怎么了?
    旧病复发,有一段时间了。向旭尧当机立断,你给我个大致方位,我现在进来找你们。
    孟昭跟他共享定位,站起身,顺着出口的方向,去往筹码兑换点。
    工作人员见她双手空空,主动问:您需要帮助吗?
    孟昭努力冷静,语无伦次,垫着脚划拉:刚刚,有没有一个,这么高的男人来过?他穿高领毛衣,手里拿一件黑色风衣他,是东方人,长得很好看,手里全是最小额的筹码。
    工作人员回忆了下,摇头:没有。
    但赌场里处处是监控,如果确认找不到人,她可以调取监控。
    可她一分钟也等不了。
    孟昭一边嘱咐封言去找人看监控,一边逆着人流,一边走一边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赌场里人员复杂,她得到的回复是各种语言的:
    没有。
    孟昭脚步不断加快,跑出了冷汗,背脊却攀爬上密密麻麻的寒意。
    她小跑经过洗手间旁的安全门,听到侍应生问对讲机:奇怪,A3的门好像坏了,推一半就会卡住对,叫人来看看吧。
    脑海中灵光一现,她猛地顿住脚步。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回来。
    孟昭呼吸急促,拉开侍应生:让我来。
    她好像忽然生出巨大的力量,用力推开安全门,仗着身形优势,从狭窄的缝隙中钻进去。
    浓密的黑暗中,没有灯光的楼梯间,只有一缕光从门缝的罅隙漏进来。
    她胸腔猛烈起伏,屏住呼吸,鞋底踩到坚硬的、小石子一样的东西。
    再往前走,又踩到。
    孟昭低头,借着那一点熹微的灯光,看到白色的地板上,药片散落一地。
    两个巴掌大的药掉在一旁,药瓶旁边,落着一只修长的手。
    她扶着门走过去。
    灯光昏暗,她视线内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影的轮廓,但看不清对方的脸,甚至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
    可是她心里火山爆发似的,生出强烈的直觉,认定这里应该有一个人。
    他身形颀长,靠墙坐着,已经没什么力气,连药瓶都拿不起来,也没办法呼救。
    那应当是谢长昼。
    孟昭跪坐到地板上。
    她小心地靠近他,扶住他的肩膀:谢长昼?
    黑暗里没有应答。
    孟昭突然很想哭。
    她碰到他的肩膀,感觉到他的体温,过去千百个昼夜,她跟他在一起,知晓他身体里跟旁人不一样的那一点点温度。
    哪怕捂住眼睛,堵上耳朵,丧失嗅觉。
    万千人海中,她永远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孟昭努力平复情绪,撑住他的身体,想将他扶起来:谢长昼,你别在这儿坐着我,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大喊,叫侍应生过来帮忙。
    没有了堵门的人,侍应生从里就能推开门。
    他娴熟地找到墙上的开关,用对讲机联系医务。
    谢长昼伏在孟昭身上,下巴压着她的肩膀。
    他的身体有些烫,孟昭觉得很沉,但又不想放开。
    她一只手落在他背上,手指碰到他的脊柱的线条,离得太近,甚至听见他的心跳声。
    明明就很正常,凭什么说他有病。
    孟昭忽然觉得非常可恨,她的忍耐到达极限,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谢长昼,你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心脏怎么了?阿旭说,阿旭说
    身后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短短几分钟,向旭尧和封言都到了。
    谢长昼全程没有动静,向旭尧搭手将他从孟昭身上扒拉下来,谢长昼的手指从她衣物上划过,眼皮忽然稍稍睁开:孟
    他嘴唇发紫,靠在向旭尧身上,艰难地张口叫她,嗓音很哑,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份
    封言不明白,凑过去听:什么?
    谢长昼又张了张嘴,这次只有无声的口型,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孟昭用力擦掉腮帮的眼泪,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使劲拉开谢长昼的口袋,塞进去。
    谢长昼看她一眼,眼瞳深处竟然浮现一点笑意。
    他的手掌从她肩膀滑落,松松落在她的手腕,没什么力度,但竟然没再向下坠落。
    好像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与理智,在拽着她的手,说别走。
    孟昭并不想哭,她的眼泪不受控,自己往下掉。
    她想起以前,在东山别墅读书,某个有花盛开的春日,读到严歌苓的《妈阁是座城》。
    小说女主梅晓鸥在澳门做叠码仔谋生,明明痛恨赌博,最终却在交易场中做下赌感情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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