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 不归

不归小说在线免费阅读-by 来风至(17)

    王敬书为景誉盗得舍利,景誉为王敬书提供依附的权势。
    本来是一个银货两讫的交易,可是双方都存着其他的心思。
    景誉:我担心养虎为患,所以在水榭之下,借着舍利制造了这些傀儡小九,对不起,我
    当年他赶到明月涯早为时已晚,便收敛了归元派所有弟子的尸身。
    没想到多年后却用在了此处。
    关不渡说:这么说,另外半颗舍利在先生手里?
    景誉点点头,笑道:楼主果然聪慧,那另外半颗舍利原本在姚玉春手里。
    那个勾结胡人的太尉?关不渡靠在廊下,仿佛丝毫不畏惧自己也会被景誉当做那只虎,听闻姚玉春是妖佛。
    姚玉春把那半颗舍利给了我。
    誉叔。许久不作声的鹤归突然抬眼,你是不是曾经想复生过师父?
    景誉微微一愣,复而揉了揉鹤归的头顶:是,但是后来证明我错了。
    他尝试过在鹤酒星身上先用半颗舍利,可事与愿违,鹤酒星出现在天台峰,差点酿成大祸。
    原以为拿到另外半颗舍利,就可以彻底复生鹤酒星。
    可是在水榭之下的山洞里,亲眼见过那些被舍利复生过的人之后,景誉就后悔了。
    酒星不该受到如此折辱,他生时清高,死后也必要驭鹤而去。
    景誉目光温和,视线放空,仿佛在目送鹤酒星而去。
    半晌,景誉从袖中取出另外半颗舍利,放到鹤归掌心。
    这个给你,我不需要了。
    半颗舍利通体纯白,毫无杂质,只是边角处有一条暗红色,刚好与另半颗合成一体。
    做完一切,景誉最后看了鹤归一眼。
    小九,别让自己一直活在你师父的死里。
    景誉与暗卫一刻也不停留,就这么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鹤归望着远处刺目的夕阳,良久,忽而站起身,猛地跪了下去。
    他面向明月涯,面向归元派,面向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光,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关不渡缓步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居士之后可有去处?
    鹤归不答。
    关不渡便笑道:那陪我看一场雪再走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一卷还剩一章~
    第26章 风雪不归
    梅岭地处长江以西,雪天极其湿冷。
    关不渡与鹤归挑了一间靠江景的屋子,等着看一场今年最大的雪。
    桌边炉上青烟缭绕,关不渡弃了轮椅,负手在案边作画。
    鹤归进屋时,恰好看见关不渡正在收笔,遒劲的笔锋勾勒好湖边的空景,寥寥数笔,枝头落雪,湖光山色跃然纸上。
    画作右侧的空白处,还落了一首小诗。
    字迹行草张狂,一如其人。
    鹤归认出,这是世人予王摩诘之画题的诗作。
    微生江第一间身,偶上青云四十春。何日扁舟载风雪,却将蓑笠伴渔人。
    鹤归看着关不渡的背影,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应下看雪之约的原因。
    兴许是这场雪太大了,阻拦了他的去路。
    关不渡背对鹤归,仿佛对身后的动静毫无察觉,直到最后一笔墨用尽。
    鹤归沉默着,忽然道:好画。
    关不渡随手将笔搁下,将窗大开,屋外凛冽的风雪霎时便飘了满屋。
    寒风能让人清醒。
    鹤归垂眸,缓缓道:楼主或许我可以叫你何砚深?
    关不渡似乎预先知道鹤归将要问他这事,不慌不忙地在圆桌前坐了下来,兀自斟了杯茶。
    茶香馥郁,他满足地抿了一口,并不急着答话。
    早在天台峰的时候,王敬书与关不渡就显得分外熟稔。鹤归起先还以为,是因为关不渡沧澜楼主的身份。然而不久前,王敬书的那番话,才让鹤归幡然醒悟。
    王敬书为何恨水收养,成为他的义子。
    当时世人都猜测,儒门传承之死由王敬书一手造成。此事到底口说无凭,便就此成为流言。
    然何恨水除了义子王敬书,还育有一独子,名为何砚深,自小被养在无想山庄,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后来无想山庄大火,儒门传承自此消失。
    在记忆的一角,鹤归拨开迷雾,忽然记起一件被遗忘许久的事。
    他并非从未见过何砚深。
    独有一回,那是春日。
    鹤酒星去无想山庄邀何恨水外出踏青。鹤归跟在鹤酒星身后走了一段,却忽然听见幽深的山林里,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呵斥。
    何恨水歉意地摇了摇头,略带无奈地说:深儿又在驱使下人了。
    彼时鹤归从鹤酒星身后探出一个头,奇道:深儿?
    是我的独子。何恨水温和道,比你小上许多,性子十分跋扈。
    何恨水的妻子,多年前便魂归故里。他独有一子,自然便给足了宠溺。
    鹤酒星心知肚明,并不多言,顺势道:深儿才几岁,这个年纪活泼一点不是正常吗?
    鹤归闻言轻哼一声:我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帮着爹娘做农活了。
    两个大人对视一刻,愉悦地各自笑开。
    未几许,他们口中跋扈的小少爷,便被四个侍者抬着轿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一眼,鹤归就觉得,这人不愧自小便被娇生惯养,脸上十分白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富态。
    他双颊带着未褪去婴儿肥,两只白净小手抓着一支纸鸢,冷冷的呵斥声惊起了林间栖息的鸟雀:都走快一点,本少爷要趁着太阳没下山之前放一回风筝。
    众目睽睽之下,矜贵无比的小少爷只留给他们一个傲气的后脑勺。
    而眼下,回忆与现实重合。不得不说,现在的关不渡,依稀有着幼时的那份天真可爱。
    鹤归想起于天台峰初见时的场景,忍不住弯了眼角。
    思忖间,关不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好笑?
    鹤归一顿,默默地把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
    却听关不渡道:想笑就笑吧,只此一回。
    他神情放松,放下茶杯后就便又摆弄起折扇在鹤归走神的时候,方才他画的那副雪景图已经贴合在新的扇面之上。
    鹤归凝眸,视线落在枝头含苞般的积雪上,缓缓开口:当年大火之后,师父曾找过何庄主,但是只见到了尸身,不仅是他的还有你的。
    障眼法罢了。关不渡说,有人想杀我们,就必须让他们确信我们已经死了,不然,你觉得你还能见到活着的我?
    鹤归摇摇头。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当然懂。只是他想不到,当年还未满十岁的关不渡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鹤归试探问道:何庄主还活着吗?
    死了。
    关不渡说着,转头看向窗外的风雪。
    他眼中未带仇恨,也无悲戚,仿佛只是说着一件最寻常的事。
    我父亲的近侍把我救走的。他撑着头,将折扇抛上抛下,嘴角还带着一抹笑,他把我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却没有遵从父亲的命令带我走,而是又折返了回去。他说他死也要跟父亲一起死。
    鹤归回头看他。
    所以就剩我一个人了。关不渡说。
    鹤归试图斟酌语句说些什么安慰他,可关不渡似乎并不需要。
    几年间,道门与儒门的传承门派接连不断出事,十年后,这些早已湮灭的传承之物再次出现。
    鹤归不知道关不渡对真相知晓几分,但经次一番,他只觉其中错综复杂,深感疲惫。
    疲于寻得真相,疲于应对真相。
    可关不渡不同。
    他像一只历经风雪却依旧羽翼丰满的鹰。
    从不畏惧山崖外凛冽的寒风,也不背负仇恨从而停滞不前。他活得恣意,活得洒脱,活得酣畅淋漓。
    想着,鹤归心中不仅生出几丝羡慕。
    他正是曾经的他最想要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早早得离开父母,各自远行。鹤归尚且有鹤酒星的爱护,而关不渡呢?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炉上的茶水咕噜噜地煮开,鹤归被雾气熏了一脸。他往后一退,却恰巧看见关不渡隔着雾气,正在朝他笑。
    鹤归莫名道:你笑什么?
    关不渡:我笑你啊。
    鹤归蹙眉:我有什么好笑的。
    关不渡站起身,几步走到鹤归身前。
    两人一坐一立,关不渡熟练地拿起折扇,将鹤归下巴微微一挑,与他四目相视。
    在关不渡的动作下,两人离得极近,鹤归几乎能闻到关不渡身上萦绕的淡淡香气。
    只见关不渡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地说:你喝酒吗?
    鹤归一愣:什么?
    关不渡笑意更甚:那我为你舞剑吧。
    鹤归:
    鹤归:!
    他想起来了!
    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他与大师兄叶既明一起去华山瞿城参加折梅宴,彼时他为躲避王敬书的挑衅,逃离客栈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中,遇到过一个小孩儿。
    只是时隔多年,再加上不久前他心中满是寻找鹤酒星的事情,所以在看到关不渡双眼异瞳时,没有立刻与之联系起来。
    那个躲在茅草屋之后小孩,分明也是一双异瞳!
    鹤归一脸怔愣,动作比思绪快,一手便搭上关不渡的手腕,磕磕绊绊道:你我曾
    原来我们的初见,是在瞿城那场百年难遇的大雪中。
    少年时说来觉得狷狂的事,现在再谈及,就只剩下尴尬。
    鹤归反应过来,满脸通红。
    关不渡心情却十分好,他垂眼看向和自己交握的手,半晌,才状作委屈道:居士为何紧拉着我的手不放?
    鹤归:?
    他抬眼一看,见关不渡眼中分明还带着戏谑的光芒,准备收回的手顿时犹豫了。
    关不渡不动声色地看他。
    鹤归不甘示弱,张口便道:更亲密的事都做了,楼主还怕这个?
    关不渡:
    鹤归:
    关不渡支起身,主动握住鹤归倔强的手,轻轻往下一拉。
    紧接着,他屈指抵住鼻尖,笑得双肩颤抖,对满脸通红的鹤归道:居士,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鹤归动了动嘴,决定背对这个聒噪得过分的楼主。
    只是脸上热度不减,不知何故。
    一室寂静,白烟渐淡,风雪已止。
    两人沉默着坐了片刻,忽而纷纷笑出了声。
    你有什么打算?关不渡问。
    鹤归反问:你呢?
    关不渡笑:保密。
    楼主还是如此幼稚。鹤归摇摇头,我虽没决定好,但心中已有了想法。
    关不渡点点头,便也不问。
    许是不久就要别离,关不渡不再如初时那般难以接近,一双秋水般的异瞳里,仿佛盛载着这世间最温柔的美景。
    窗户大开,有一只信鸽扑腾着落在了窗台。
    关不渡取得信笺看了一眼,便催生内力将其化作齑粉。
    鹤归说:你要走了?
    关不渡轻笑:有人叫我去参加鸢都的风筝节。
    鸢都?鹤归一怔,正欲说话,关不渡却已收起折扇,起身推开了门。
    冬日里刺骨的湿意纠缠着关不渡衣角,仿佛极尽缠绵,不舍他的离去。
    鹤归也站起身。
    话到嘴边,却化作了风雪。
    沉默一片。
    他们之间不需告别,即便不知何时能再见。
    关不渡的背影,最终在雪地中渐行渐远。
    第27章 徐家九儿
    刚下了一场春雨,道路两旁蛙声一片。
    位于鸢都城郊处的一家的驿站在此时却格外热闹。
    原是鸢都一年一度的风筝节即将来临,每至四月初,鸢都街头便多了许多编扎与绘制风筝的百姓,许多外城之人慕名而来,想要一睹节日盛况。
    驿站里,有赶路的商贾,有闲暇的贵族,也有游历的侠客。
    盛景之下,身份不论。
    他们聚在一起,聊起近日风俗,江湖俗事,乃至朝堂时事。
    有人叹道:唉,近些年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我从临安北上至鸢都,才知有此地这般的桃源。
    鸢都靠海,离那景誉的辖地八百里远,再说了,我们城主等同于节度使,许多事情是可以自己替百姓做决定的。
    说来也是。整个大晋的六位节度使,唯有鸢都的城主最有魄力。
    正如此,鸢都才能如此繁华啊。
    驿站外人来人往,站内一片安宁。目之所及,春草早生,碧色如涛。
    未几时,一片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人们纷纷往外看去,就见山间不远处,涌来一批身着胄甲的人。马蹄阵阵,踏起地面上的滚滚尘灰。
    他们横行至驿站口,撞见诸多聚集的人群也没减下速度,催命似的一边喊着让开,一边预备驱马而过。
    驿站外的树荫旁,有许多年纪不大的孩童围在一起,一人手中拿着一只纸鸢,叽叽喳喳极其兴奋。
    可那马蹄飞快,几近城口时,似乎才发现这群儿童,再收缰已来不及。马队的领头人神色不耐,一夹马鞍,打算跨越过去。
    驿站内有人惊呼:他疯了!
    眼看数个孩童将丧生马蹄之下,众人只觉眼前一阵清风袭过,马阵的领头人动作便是一滞。
    马的前蹄被利器削断,重心往前倾去,那人在马背上奋力一蹬,马便嘶鸣着倒了下去。
    领头人怒目抬头,落地见一青年男子拦在孩童身前,目光澄澈,但却教他说不清得讨厌。
    青年左手持剑,右手将孩童虚抱至一边,转身面无表情地冲着领头人微微一拱手。
    看起来不卑不亢。
    领头人心中无名火起,脚步微动,便听见身后马阵中有人道:大人,我们身负要职,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得好。
    这人眉头一皱,不耐地应了声,最后警告般地看了青年一眼,才再次驭马而去。
    孩童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无辜地看着青年。其中有个大胆些的,上前抱住青年的腿。
    青年一低头,就对上一张胖乎乎的脸。
    这个大哥哥有剑诶,是不是爹说的那种练武之人啊?
    有人应和:什么是练武之人?
    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小胖子仰首,自豪的样子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握剑之人。
    青年有些无奈,三两下便把这些粘人的孩童扒拉了下去。
    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驿站中的人看了全程,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人奇道:那群骑马的是什么人?想在城口伤人,怕是不把城主放在眼里。
    看样子,好像是上面的人。
    上面?
    就是朝廷里的那些。那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没看见马鞍上那么大的一个姚字吗?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