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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小说在线免费阅读-by 来风至(7)

    可这人并未反驳!怕是事到临头自知事发,哑口无言了吧!
    行了!
    吵嚷中,朱弗忍无可忍,以内力传音震荡开来。飞鸟四散,被未知死亡笼罩的众人也缓缓息了声。
    鹤归却不卑不亢。自归元派灭门后,他便见惯了这种场面,况且众目睽睽之下,无人拿得出确凿的证据,也就无法对他怎样。
    只是鹤归用余光看了眼关不渡,他仿佛对现在的情形毫不意外,眼中趣意盎然,几乎让鹤归怀疑其中也有他的手笔。
    便听朱弗问道:不知居士能否告知,昨夜亥时,居士在何处?
    昨夜亥时,鹤归被浮白和怀枝带到王敬书的住处,不久后星落风就来了。
    无法反驳,他真的跟星落风待在一块。
    鹤归越想越觉得关不渡在其中做了手脚,眼见他慢悠悠得拿出扇子,优雅得扇着风,他心中无语,回身道:峰主,昨夜我在关楼主房中。
    朱弗愣住,半晌才缓缓皱起眉头,这居士在楼主房中做什么?
    鹤归笑了下,一字一顿得说:彻夜秉烛,抵足长谈。
    朱弗问:楼主,昨夜松鹤居士在你房中?
    是。关不渡被拉进战场,脸不红心不跳得陪鹤归演戏,昨夜雨大天寒,我们还睡在一床被褥里。
    朱弗:谁问你这个啊!
    他生怕关不渡在此时嘴上把不住门,把昨夜细节事无巨细一一道来,一边心想难怪两人孟不离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一边对众人道:既如此,便不会是松鹤居士所为。此次事端,由朱某起,也必然应该由朱某了结。
    你能保证那个魔头不会再杀人吗!
    星落风一死,众人的担忧终于层层暴露出来。现下抓到一个疑似凶手的鹤归,嫌疑又被剔除干净,心中的不定与恐慌便再也抑制不住。
    峰主,您是主人我才在天台峰待这么久,事到如今,还想让我们全部死在这里才罢休吗!
    是啊,峰主,你不放我们走,难不成另有隐情?
    鹤归听到最后一句,抬头往声源方向看去。那是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人,还颇有种尖嘴猴腮的模样。可话里话外,却好像知道点什么。
    果不其然,朱弗鹰一般的眼神看过去,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出此言论?
    那人道:无名之人。
    却见朱弗略一点头,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迟迟不愿放诸位离去,确实另有隐情。但此事涉及我天台峰秘事,不能尽数告知,还请见谅。
    人群中响起纷杂的议论与惊异之声。
    朱弗抬手一压:在追查夫人死亡原因时,我发现我放在夫人身上的一个东西不见了。
    关不渡勾起嘴角,折扇撑住下颚刚好挡住了这点笑意。
    这个东西对我夫人很重要,也是天台峰数十年的立派之本,如果有侠士意外得到,烦请归还。
    言下之意,就是有人趁朱夫人死亡的混乱时刻,偷偷盗走了这个东西。
    元震:敢问峰主,那是何物?
    朱弗摇摇头:朱某谨遵前任峰主教诲,不会让其现世,得到的侠士,自然知道它是什么。
    鹤归看他说的不似作假,默默走到关不渡背后,刚要开口,就被关不渡打断:你再小声朱弗也会听到,你我之间的秘事,还是等此事了结之后再细说吧。
    鹤归住了嘴。
    他本来想问,让朱弗主动说出这件事,是不是关不渡的目的。可经这人口中,听起来更像两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纠葛似的。
    算了,起初也是他自己挖的坑。
    鹤归对朱弗口中的东西不甚了解,但心中藏着事的人,脸上的表情却瞬间精彩起来。
    分明是晴空万里,空气中却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涌。
    朱弗缓缓抬眼:所以,在朱某找到这个东西前,想离开的,请先问问朱某手中的杖。
    作者有话说:
    三万字~提前更新~
    第11章 无趣得很
    朱弗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鹤归的第一反应却是,若是朱弗与关不渡打一架,谁会更胜一筹。
    他刚入世不久,知晓的还是十年前的江湖,关不渡略有名声的时候,鹤归还在洞庭疗伤。他垂眸看去,见关不渡依旧懒散地坐在轮椅里,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不久前还温和宽厚的天台峰峰主,此时看起来分外不近人情。然而来此赴宴的人也并非都是无名小卒,朱弗一露出想要软禁众人之意,就有人坐不住了。
    最先发难的,是元震。
    江湖上,他凭着一把不平剑名声在外。道门中用剑之人不在少数,可能把剑人合一的,除了当时的鹤归师徒,便再无第二人。
    刷的一声,元震以指作剑,剑气将风声切割开,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我道峰主德高望重,才浪费自己的时间待在这,哪知峰主却毫不领情。陈无阙已经死很久了,峰主,莫要给脸不要脸。
    鹤归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抬头看了朱弗一眼。
    天台峰峰主垂着头,似乎并不打算搭理元震的挑衅。
    陈无阙是天台峰前任峰主,那时鹤酒星还在,常带着鹤归来此走动。这两人都爱喝酒,酒局一起,便要喝上个彻夜。
    时光匆匆,物是人非。朱弗接手的时候,正值三大宗门混乱之际,他历经数年,才慢慢把天台峰恢复成现在的模样。
    可这世上大多匆忙的新旧交替,都是踏在前人鲜血里做的决定。
    鹤归一时之间,竟感同身受地想起了鹤酒星。
    尽管元震想要跟朱弗讨个说法,似乎还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但朱弗铁了心要把这些人留下来,也没管他人的意见,一招手,天台峰的侍者就准备去封山。此地归属佛门,罗汉之阵的威力众人皆有耳闻,若强行闯出去,怕是也要费一些力气。
    关不渡在朱弗做决定之时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拉上鹤归。
    看这模样,眼下的情形仿佛在他预料之中。鹤归认命地给关不渡推着轮椅,一边问:接下来怎么办?既不是王敬书,那线索就断了。
    关不渡:我几时说过不是王敬书了?
    鹤归讶异道:真是他?
    昨夜他冒雨出门,还顺路杀死了一个目击者,就算我说与他无关,你也会不信。
    昨夜王敬书的行踪确实可疑,那个黑影的身份也不确定,再加上朱弗方才说的一番话鹤归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关不渡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朱弗在那般情况下说的话应当不会作假,如果真有此物,恐怕,现在也不在天台峰了。
    鹤归点点头。
    最有可能是被王敬书拿走,然后通过黑衣人送出。他在取得此物的过程中,被朱夫人发现,然后下了毒手。
    昨夜那样的天时地利,罪恶都隐藏在大雨之中,天霁后便了无痕迹。
    可是这样,就有些说不通了。若朱夫人与星落风都死于王敬书之手,尸体的样子为什么会不同?
    鹤归这样想着,便这样问了。关不渡闻言道:我也奇怪这一点,不过,现在令我感兴趣的不是朱夫人的死,而是朱弗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
    关不渡勾了勾嘴角:直接问。
    天台峰封山之后,便再无人出来随意走动。未知的危险总归会让人有所忌惮,但关不渡却是个例外。
    不久前,他与鹤归约好一起去找朱弗,可眼下距约定的时间已过去半柱香,鹤归仍不见人影。
    关不渡不想再等:走吧。
    不等了?怀枝一愣。
    他不来就证明不想去了。关不渡说,由他去吧。
    怀枝推着关不渡往前走。
    半晌,还是犹豫得问道:楼主,那松鹤真是鹤归吗?
    轮椅碾过碎石,发出窸窣之声。
    怀枝自担任沧澜右护法以来,便一直在搜寻解梦。可关不渡这样的脾性,应当不会执着于一件兵器。浮白曾隐晦得告诉过她,楼主是在找一个人。
    数日之前,鹤归出现,怀枝便顷刻间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只是,楼主的态度却始终让人如雾里看花。
    关不渡闻言道:你最近话太多了。
    怀枝心中一惊,忙道:楼主,我只是关心你。
    她在沧澜时,很少会见到关不渡,而见到的大多时候他总在廊下作画。楼里的人都对他的喜怒无常颇为惧怕,怀枝不会看人,可浮白却总说,楼主虽看起来恣意,却是真的对这世间万物毫不过眼。
    只有在偶尔听到解梦消息的时候,关不渡看起来才会稍微有点人气。
    关不渡眉眼沉沉,没了白纱的遮挡,一双异瞳在月色下尽显妖艳。
    他说:是与不是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他不想承认,那他就不是。
    这样说着,关不渡却想起年幼时那段不太明晰的记忆。
    那是一个雪天。
    屋外的一切都被大雪覆盖,然而他年纪小,唯一记得的就是冻僵的四肢以及嚎哭般的风声。
    饥寒交迫下,有一个人却在为他舞剑。
    那时他们素不相识,这人便极力在关不渡面前展示他在剑道上的造诣。
    关不渡彼时还是个孩童,不懂剑,也不会剑。
    可那人剑光胜雪,一招一式都透露着少年人的狷狂。剑气中,连雪都被搅碎,纷纷落在他的头顶与两肩。
    然而眼下的松鹤居士,哪有半分他的模样。
    所以是与不是已经无甚所谓了,他似乎找到了那个少年人,似乎又没找到。
    他看惯红颜迟暮,英雄末路。高雅之人挣扎泥潭,崇高之士坠入欲望深渊。现实亦是如此,至善之物犹如昙花一现,美则美矣,不过过眼云烟。
    无趣得很。
    关不渡最后说道:不用再找解梦了。
    怀枝称是。
    他们趁着黄昏未至,到了朱弗的住所。可听侍者说,朱弗不在此处。
    怀枝:那峰主去了何处?
    藏书阁。
    又是藏书阁?
    这朱弗到底在查些什么东西?
    谢过侍者,怀枝和关不渡越过山林,在藏书阁的深处找到了朱弗。
    起初他还未察觉,直到关不渡丢开轮椅,走到他跟前来,朱弗才猛然一惊。他瞪大了眼,视线掠过关不渡的双腿:你
    峰主夜安。
    朱弗退了一步,确定是关不渡后,蹙眉道:楼主的腿
    谢峰主关心,关某的腿好得差不多了。
    哪有人本是残废,却突然能站立行走的?关不渡既这般说,便是不打算就此点明。朱弗转身点了盏灯,将昏暗的室内照亮。
    楼主来此,不会是又有事与朱某相商吧。
    关不渡笑:峰主可别嫌我聒噪才是。
    朱弗也笑了两声。
    先前朱夫人暴毙,由于事出突然,我没能想起那件事。关不渡缓缓道:后来经怀枝一提醒,我觉得峰主可能会用得上。
    关不渡一手将折扇打开,另一手递给了朱弗一块方正的小盒子。
    它由乌木制成,表面花纹繁杂,开合处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沧字。
    里面躺着一张纸,朱弗打开看了两眼,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纸上写着:植骨术,起源于南疆。原是疆女用来操纵傀儡的术法,后传到中原,与佛门技艺融合后,便可置换骨骼,重塑肉身。
    关不渡像是没看到朱弗古怪的神色,兀自说道:植骨术本出自妖佛之手,峰主不知也是正常。我感念峰主爱妻深切,故特此将其献给峰主。
    朱弗冷冷得盯着关不渡,可后者双眼蒙了一层布,根本没看朱弗。
    这人留不得。
    朱弗心想。
    他将方盒扣好,哒的一声,搁在案上。
    沧澜更换楼主后,在江湖上几乎销声匿迹。现在人们谈及沧澜,大多谈论的都是前任楼主尚溪的事迹。关不渡因身体不好鲜少出门,自然从不曾出现在折梅宴上。
    可能当上沧澜的楼主,定不会是一般人。朱弗在见到关不渡本人前,一直都对江湖上看轻他的言论持保留态度。
    直到他真的见到关不渡。
    在天台峰经历的种种,让朱弗觉得,关不渡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后辈罢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袖中,摸到了自己惯用的武器。朱弗沧桑的脸上沟壑纵横,在明灭的烛火中,更显阴鸷。
    人前人后两个面孔,但显然,关不渡看不到。
    他放缓了语气:楼主此言何意?
    关不渡摸索着,靠在墙边,朝着朱弗浅浅一笑:植骨术兴许可以帮朱夫人重塑肉身,我从不曾接触过这些南疆的蛊术,所以不敢肯定,峰主若想,其实可以一试。
    朱弗将袖中的短刃抽出,功力运转间,寒光如练。
    当真?!
    语气惊喜,面上毫无波澜。
    关不渡点点头:不过植骨术也有副作用,它生于南疆,却被妖佛毫无章法得采用,施展时容易掠夺他人的生机。
    朱弗:那就多谢楼主了!
    话音一落,短刃直冲关不渡面门而去!
    第12章 天地不仁
    鹤归做了一个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梦,仿佛闭上眼就被某种梦靥拉扯进去,不得挣脱。
    那是一个冬日。
    折梅宴三年一次,十五岁那年,他跟着师兄叶既明来到华山,在江湖大比前遇到一个男童。
    小孩住在破旧的草屋里,衣衫单薄得可怜。
    梦里隔着一层雾气,他看不见小孩的脸。
    但鹤归清楚得知道,小孩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四肢僵硬得缩在一块。他看见自己给小孩披上了一件外袍,然后苦恼得皱起了眉。
    他想起师父鹤酒星曾说,这世间唯有剑与酒能使人忘却烦忧。
    你喝酒吗?
    鹤归听见自己问。
    小孩茫然得摇了摇头。
    看他七八岁的模样,似乎还不够喝酒的年纪。
    鹤归有些尴尬。
    紧接着,他看见自己蹲下身,抚摸了一下小孩的头顶,说:那我给你舞剑吧。
    忽而画面一转,狂风席卷而来,剑上有霜花绽放。鹤归身处其中,被风迷得睁不开眼,漫天大雪中,他听见了鹤酒星的声音。
    你这剑招叫什么?
    天地不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九,你好大的口气。
    师父,是您教导过我的,有剑在手,便应当纵横天地。
    是,小九说的不错。
    这声音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仿若相隔千里。
    半空中,无数虚假或真实的面孔一一闪过。鹤归仰起头,想极力去辨认那些人的样子,却见一把剑劈头而来。
    握剑的是魔门中人。
    他表情狰狞,却又忽而狂喜,剑身刺进鹤酒星的身体,抽出一片猩红。
    有人在鹤归耳边说:不是叫你收敛锋芒吗!你自己是天才,可归元派上下一百多个弟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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